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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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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4:49 | 显示全部楼层
“旁观者,”马吉说,“这么跟你说吧,我是陷进了龙卷风里,只有老老实实地坐
等这场风刮走。我——这么说吧,我爱上了她。她要钱,我就给她弄到了钱。”
    “你像是讲童话故事,伙计,”市长说。
    “我讲的绝对是实话。”马吉笑道。
    “你认为这个解释怎么样,卢?”卡根问,“她管他要那笔钱,他就给了她。”
    迈克斯先生嘲笑一声。
    “我看,百老汇合唱队中的每个人恐怕都愿意见你,你能给她们钱呢,马吉。”他
说。
    “千万别在你合唱队的朋友面前提我,”马吉说,“我可未必总能踌躇满志地弄到
钱。每个人都有坠入情网的时候,你恐怕也不例外,说不定还不能自拔呢。”
    “什么情网不情网的,”迈克斯说,“这个像冰库的火车站可不是聊这种轻浮事的
地点。”
    不是吗?马吉先生朝四围暗黑的墙、肮脏的时刻表和破烂不堪的火炉子扫了一眼。
这不是生发浪漫情怀的地点?他就是黄昏时分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她,她为那个看去毫
无希望完成的任务伤心地流着泪,于是他命里注定就要为她效力。谁说这儿不是追求浪
漫的地方?他生命中的浪漫便起始于此。那个穿蓝制服的快乐水兵仍立正地站在“环游
世界”的招贴画里。马吉朝他眨眨眼。水兵知道这一切,他都知道——他知道她身穿蓝
色灯心绒外套,脸上痛苦地捂着一块薄纱手绢的样子是多么招人爱。的确不假,招贴画
上的水兵见多识广,见过各种不凡的场面。
    售票员把脸贴向售票窗上的铁栅栏。
    “你们的火车将驶往莱顿主大街的高架桥。”他说。
    他们一行走到站台上,马吉先生为诺顿太太提着行李,后者一个劲儿地感激涕零。
站台上站着个人,出外旅行的打扮。迈克斯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喊道:
    “我的老天爷,这不是秃头山的隐士么!”
    果不其然。隐士的胡子没了,头发被拙劣地剪短,身穿一身又旧又可笑的服装,脸
上挂着再次扑向城市的勇敢的神情。
    “的确是我,”他说,“我一夜未眠,想来想去。我知道迟早我会这样做,这个时
候果然来了。冬天实在不好熬,尤其见到你们后——我实在按捺不住了。你们的聊天,
聊天引起的兴奋,我忍不住了!我打破了自己的誓言。所以我要回到她身边去——回布
鲁克林去过圣诞节。”
    “祝你圣诞快乐!”卡根说。
    “但愿如此,”彼得斯先生说,“她要是高兴,恐怕才能过得快乐,但愿如此。不
过我不会彻底放弃做隐士,夏天我还会回来,兜售我的明信片。要是卖得好,可以赚些
钱。可我不会再在这山上过孤独的冬天了。”
    “我俩都是写书的,”马吉问,“你的书写得怎样了?”
    “我在布鲁克林决不提写书的事,”隐士说,“我已把书稿收起来了。只要她夏天
不上山来,非要替我兜售明信片,我就可在夏天继续写。我希望她不来,因为那样会妨
碍我写作——但她要是非来不可,我也不会拒绝。说不定这书根本就完成不了。有时我
晚上坐在我的小屋里读书时,我想到有史以来所有的大作品都是未完成品。”
    开往莱顿的列车在欢快的清晨中隆隆朝他们驶来,颇不耐烦地在上埃斯基旺瀑布镇
停下。业余和正宗隐士们纷纷登上车厢。马吉先生从站台上朝孤独凄凉地仁立在候车室
门首的票售员挥手告别。他注视着那座建筑物,直到它在黎明的朦胧中变成一个模糊的
小点。他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恋恋不舍的感觉,毕竟他是在那间候车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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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司令的纸牌戏
    上埃斯基旺瀑布镇在白雪的覆盖下,犹如一片荒芜的沙漠。在这纽约州的北部,马
吉先生曾经历了一番罗曼史。他极不情愿地向此地告别后,走进了这趟开往莱顿的当地
列车的硬席车厢,此车除这截车厢外,还挂着一截吸烟车厢。他费去一些时辰,帮着诺
顿大太适应新的环境,并听她滔滔不绝、喜不自禁地诉说她就要看到她的寄宿公寓了。
而后他便朝吸烟车厢蜇去。半路他在秃头山隐士坐着的地方收住脚,仔细盯着彼得斯先
生为回到人群会聚的地方而重新翻腾出来的淡蓝色领带。
    隐士追随着马吉先生的目光,说:“很漂亮,是不是?是她买的。她开始送我的时
候,我不太喜欢,如今我认清了我的错误。我戴它回家,是把它做为和解的白旗。你知
道吗,马吉先生,我有点紧张,拿不准再见到她时怎么跟她开口——就是我在开场白里
该说什么。要是换了你,你怎么办?你要是和老婆别离了五年,再回家时说些什么呢?”
    马吉笑道:“那得看她允许我讲多长时间。”
    “你真是一语道中,”彼得斯先生敬佩地说,“她快手快嘴,像闪电似的,通常情
况下不会给我多少时间。所以我要准备好一段精彩的开场白,在我说完前一定要让她着
迷和哑口无言。这得需要一个文学大师的本事才能做得到。”
    马吉大笑说:“你的演讲必须铿锵有力。”
    “说得对极了,”彼得斯先生说,“看来我抵达纽约后不能马上回布鲁克林。我得
在大街上看看灯光,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感受一番,然后再去见她。或许我还需去看几
场表演——别误会,我肯定会去找她。我已下定决心。我猜她见到我也会很高兴。不过
我夏天还得回来卖明信片,这事我俩得商量出个办法。摸不准她对这事会怎么说。也许
她可以冒名住在秃头旅馆里,我仍在小屋里当隐士。”
    他轻轻笑了一声。
    “那样才逗呢,是不是?”他说,“她坐在游廊上看我向女人们销售明信片,听我
讲述各种各样如何毁灭了我生活的失恋故事。这将很有意思,只可惜埃伦缺乏幽默感。
这一直是她的最大缺憾。你要是结婚的话,马吉先生——这点我不会怀疑——一定要听
我的劝告。首先娶的是幽默感,什么样的女人倒是次要的。”
    马吉先生说保证会记住他的忠告,便走进吸烟车厢。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排排红色豪
华的座椅,里面除市长和迈克斯外,空无一人。他信步走到车厢中间他俩坐着的位置,
点起一支烟。
    迈克斯懒散地歪在车厢的一边,嘴里叼着烟卷儿。跨过甬道的另一边;莱顿市长将
笨重的上身倚在两个座位之间的一张牌桌上。他正在玩儿单人纸牌戏。马吉先生摸不准
他玩儿牌的动机是为了在攻于心计的改革派面前虚张声势,还是这位卡根先生真的觉得
它是个消遣。
    “我想,”马吉随意地说,“拿破仑在无聊时,也是靠纸牌消磨时光的吧?”
    市长笨拙地洗了番牌。他粗鲁地把一张张牌甩在精美的桌面上,仿佛它们是改革的
选票。他紧闭着厚嘴唇,两只大手在纸牌上方不同寻常地抖动着。
    “少开玩笑,”他说,“拿破仑在世时纸牌还没发明呢,是不是?你们这帮可笑的
人就知道戏弄他,对拿破仑这么个了不得的领袖一点崇拜之心都没有,实在是种羞耻。
他肯定知道怎么左右选民。关于他的书我读了不少,我喜欢他的作派。”
    “别唠叨历史了,”车厢另一边的迈克斯说,“否则历史将重演,把我认识的一个
人也发配到孤岛上去。”
    “你指的要是我,绝没这种可能,”卡根说,“我永远也不会见到监禁拿破仑的圣
赫勒拿岛,”他朝马吉眨了一眼,“迈克斯今早有点别扭,”他说,“昨晚过得太糟
糕。”
    说罢又埋头玩儿起了牌。马吉先生漫不经心地观看着。然而陡地他的兴趣大增,他
看着市长把牌分成两摞,看着他将它们又摞成很厚的一副,不由心中升起一阵疑窦。
    “我问你,”他说,“这是司令玩儿的那种单人纸牌戏吗?”
    “我也正要问这个问题,”一个声音说。马吉抬起头,坎德里克也来了,正站在桌
旁。他疲倦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牌,嘴唇奇怪地抽搐着。
    “没错,”市长答道,“这是司令玩儿的那种。你没想到我也会玩儿吧,是不是?
司令光顾的那种高档俱乐部我从不去,他们不欢迎我。可有一阵我让司令加入了我主持
的公益服务委员会,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想找几个名人装装门面,而不需要他们动脑子。
我们除了为公众服务无所事事,司令便在无聊的时候教我玩儿这种牌。不知不觉就玩儿
上了瘾。你看这个是——黑桃——现在是红桃。”
    坎德里克紧紧把身子凑上去,他呼吸很粗而且急促,搅得马吉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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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5: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直不知这牌怎么玩儿。”坎德里克说。
    马吉先生下意识地觉得他该起身把坎德里克从牌桌前拖走。为什么?他说不清。但
他觉得他应该那样做。但坎德里克的眼神明确地显示出,拖他离开跟本不可能。
    “告诉我怎么玩儿。”坎德里克佯装镇定地又问。
    “你必须老了才能玩儿这个,”市长说,“司令对我说他俱乐部里的年轻人对这种
牌从来不感兴趣。他告诉我:‘单人纸牌戏是老头儿的消遣。’这种牌其乐无穷,坎德
里克先生。”
    “其乐无穷,”坎德里克重复着,“是的,其乐无穷。”他的声调干瘪无力。“我
想知道怎么玩儿。”他又问了一遍。
    “梅花6,”市长沉吟着又撂下一张牌。“瞧,这是张好牌,不好对付。你用两副
牌,完全一样的——洗在一起——红桃8,嗯,好牌——把牌都摆在这里,就像这样—
—”
    他顿住,一只大手里握着一把眼花缭乱的牌,脸上露出焦灼的神情。接着他开心一
笑,颇得意地又玩儿下去。
    “然后你就把牌摞起来,坎德里克先生,”他说,“红牌和黑牌。黑牌摞左边,红
牌摞右边——明白了吗?然后么——你怎么啦?”
    坎德里克身子一颤,显些倒在司令玩儿的那种曾把一个人打入地狱的纸牌上。
    “你接着说,”他强打精神说,“没什么事。接着玩儿。摞牌,妈的,摞牌!”
    市长愕然地望了他片刻,又玩儿起来。
    “这是大王,”他说,“又来了尖子。我们到最后一圈了,越来越强。瞧,这就完
了。很顺。我跟你们说过,这牌其乐无穷。”
    他靠向椅背。坎德里克的蜡黄脸像个黄铜面具似地呆滞无神。他目光紧紧盯着桌子
和摆在桌面上的两副牌。
    “你玩儿完后,”他指着牌说,“当你玩儿完后——”
    卡根先生拿起左边的一摞。
    “如果玩儿的顺,”他说,“都是黑牌。”
    “另一摞呢?”坎德里克急迫地轻声问,用手朝另一摞牌一指。他的薄嘴唇紧绷,
挂着一丝会意的骇人的微笑。“另一摞呢,卡根先生?”
    “红牌,”卡根答道,“还能是什么?清一色红牌。”
    他抄起那摞牌,为了证明他的话,将牌从头洗到尾。坎德里克像喝醉了酒似地,踉
踉跄跄扭头走开。马吉站起来追将上去。到车厢门口时坎德里克掉转过头,他的模样令
马吉战栗。
    “你听见了吗?”他无奈地说,“天那!太滑稽了,是不是?”他歇斯底里地放声
大笑,掏出手绢抹抹额头。“真是个值得思考的有意思的事,值得记住的有意思的事。”
    伯尔顿教授推开吸烟车厢的门。
    “我也来凑凑热闹,”他说,“喂,大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坎德里克六神无主地说,“没出什么事。请让我——过去。”他跨过
颠簸摇摆的车厢连接处,消失在另一截车厢里。
    教授和马吉在他背后盯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至卡根和迈克斯呆的地方。
马吉因刚目诸了一场悲剧场面,感到心烦意乱。“值得思考的有意思的事——”他重复
着坎德里克的话。
    莱顿市长已把纸牌推到一边,点起一支大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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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博士,”他戏谑地说,“你的使命干得怎么样了?又给那些乡巴佬兜售了
改造世界的新方案?依我看,现在搞改革不是好时候。世界和平,人人友爱,改革派特
别不喜欢这种宣传,对不对?”
    “这个宣传好极了,”伯尔顿教授答道,“人人友爱的首要因素是不要剥削别人和
使人们道德堕落。”
    “哦,博士,我们不要争论这个,”卡根漫不经心地说,“我此刻没这份心情。你
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抽两根上乘的雪茄烟。来一根吗?”
    “谢谢,我——”老头儿颇为勉强地从市长硕大的手上拿过一支包着斑斓色彩条纹
的哈瓦那雪茄。“多谢。”
    市长接着说:“你上山来的计划都成了泡影,想必对你是一大打击。你应该从中吸
取教训,博士。改革派的小骗术成不了气候。”
    火车在一个昏暗的小站上放慢了速度。马吉先生朝车窗外窥视着。“胡波斯镇,”
他读出站牌,“莱顿——十英里。”他见迈克斯站起身,走出车厢。
    “他们成不了事,”卡根兀自说着,“你们这帮人过去就想整我。你们到处乱嚷,
说掌握了我的罪证。每次的结果都怎么样呢?”
    “你手下人每次都放你一马。”教授隔着卡根吐出的一层烟雾说。
    “公平合理的人们认为我没做过错事。跟你说吧,博士,有种受贿是非法的,我一
贯反对那种行为。还有一种是合理受贿——是高级职位的正当待遇。你们这些教堂政客
死活不明白这个理儿,分不清两者的差别。”
    “我不是教堂政客,”教授悻悻然,“我强烈反对那些自诩纯洁的人,对于他们自
己还没弄懂的事,总是大张挞伐。我是个讲求实际的人,跟你一样实际,而且当——”
    这时迈克斯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他哑口无言地站定,睁大两眼,蜡黄脸一副凄楚
相,宛如一头即将挨鞭抽的狗,吓得浑身战栗。
    “吉姆,”他叫道,“吉姆!你得救我一把。你得给我做主。”
    “嗯?怎么了,卢?”市长惊讶地问。
    “事闹大了,”迈克斯哀诉说,“你知道闹到什么程度了吗?我跟你说——”
    一个火车上的报卖童走过来,将迈克斯先生挤到一边。他头发淡黄,脸上长着雀斑,
神色喜气洋洋,嘴角总挂着笑,马吉先生心想他要永远记住这个报童的模样。
    “看所有的早报,先生们,”报童喊道,“请看《莱顿星报》,目睹受贿大案。”
    他把那张报纸举起来。黑色大标题显得枯燥而沉闷,但报道的消息却新鲜而令人震
惊。
    “市长被曝光,”标题醒目地写道,“秃头旅馆企图受贿,星报记者挫败阴谋。郊
区铁路的海顿怕蒙受耻辱自杀身亡。”
    “给我一份报,”市长说,“对——星报。”他声音平缓,面无表情。他拿过报纸
看起来,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迈克斯惊恐地贴在他身边,两眼也盯着报纸。最后卡根
先生抬头看着马吉,开口:
    “闹了半天是记者,啊?你和你的女友是记者?这份散布谎言的星报的记者?”
    马吉先生也笑着从他正看的报纸上抬起头。
    “我可不是,”他答道,“而我的女友——你说的对。看光景她是干那行的。你可
以管她叫星报记者,但没散布谎言,市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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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市长返城
    这是一则有趣的报道,市长、迈克斯、教授和马吉在吸烟车厢里各自以不同的感受
阅读着报道的内容。那个女子为她的上司干得十分出色,马吉先生一边读一边为她感到
无比骄傲。很显然,她的上司同样为她的表现而颇为激动,因为在照片下方的解说词中,
在标题上以及头版的社论中——这些都不是那个女子所写——星报都敬佩地提到了他们
的女记者——她完成了一项男人才能胜任的使命,她“单枪匹马地”打入秃头旅馆,拿
回了一笔贿赂巨款。
    “真是单枪匹马?”马吉先生暗自发笑。
    星报头版社论中的胜利欢呼声足以使天上的星星退避三舍。编辑最后说,星报所发
起的反市政府腐败的战役终于以胜利告终,而在莱顿市报界,发动此战役的唯有星报一
家。这一辉煌胜利是怎样获得的呢?星报办公室若干天前听到风声,说一笔巨额贿赂款
要在秃头山上的旅馆移交,于是报馆决定必须派一个人赶赴现场,但为派谁去争执了很
长时间。埃维琳·罗斯小姐请求去秃头旅馆,她是特别记者,贿赂的事就是她听说的。
总编考虑她是女的,遂断然拒绝。可后来他逐渐意识到派女的要比派男的更明智,因为
女的可使罪犯放松警惕。于是罗斯小姐就被派往旅馆。她的由来便是如此。由于她的行
动,卡根的罪行暴露无遗。受贿的钱如今在星报总编手里,一旦需要就将移交给德莱顿
检察官。这些都写在了一篇以“囚衣等待着市长”的文章里。
    罗斯的报道讲述了她如何和一位伴侣北上到达上埃斯基旺瀑布镇。马吉先生注意到,
文章没有提及火车站的候车室,也没说起某天晚上罗斯小姐曾在候车室里哭泣的事,海
顿打算打电话说出保险柜密码的当天早上,罗斯抵达了旅馆。当时布兰德已在那里,不
久市长和迈克斯也双双赶到。
    “你得把我救出来。”马吉听见迈克斯站在卡根旁边乞求着。
    “安静点儿!”市长粗鲁地说。他此时极专注地仔细读起星报来。
    “多年来我一直为你干着见不得人的事,”迈克斯抱怨说,“当你在主大街站在国
旗下威风的时候,是谁像个贼似地在黑不溜丢的小胡同里为你从垃圾堆里找选票的?是
我。你得想法别让我也陷进去。要不然我可能得坐牢。那怎么受得了,我非死不可。”
    他脸上写满恐惧。市长抖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要永远甩掉拽住他胳膊的胆小鬼。
    “你能不能闭口?”他说,“我会关照你到底的。”
    “你得说话算数。”卢·迈克斯说。
    罗斯小姐的报道继续讲述海顿如何没有打电话说出密码;市长和迈克斯如何炸开保
险柜,取走贵重的包裹,但不料立即又被旅馆的其他人夺去;海顿后来也赶到旅馆,发
现他的行动即将暴露后如何饮弹自杀——“坎德里克看到此可以苦涩地一笑了,”马吉
暗想——以及最终经过一系列奇异的事件后,那笔钱如何落到星报记者的手里。这些事
件未加详细描写。
    埃维琳·罗斯小姐说:“整个事件中最有意思的插曲是住在旅馆里的威廉姆·海洛
威尔·马吉先生,他是纽约市的畅销小说家,去秃头山是为了隐居起来,躲避大城市的
干扰,然而一到那儿就卷入了这场在秃头山上演的惊心动魄的戏剧之中。”
    “我是最有意思的插曲。”马吉暗忖。
    罗斯小姐接着说:“卡根一案开庭时,马吉先生无疑将是本案主要见证人之一,别
的见证人还有莱顿大学比较文学教授塞德斯·伯尔顿和从前在郊区铁路公司任职的大卫
·坎德里克先生,此人六年前退职赴海外居住。这后两个见证人代表德莱顿检察官前往
秃头旅馆,竭尽全力企图从星报记者手中夺回金钱包裹,因为他们对她的来历一无所
知。”
    “怎么样,马吉先生?”伯尔顿教授放下报纸问,他一直把报纸搁在离他鼻子一英
寸的地方阅读着。
    马吉大笑道:“教授,记者又一次闯入了你的生活。”
    老学究叹了口气。
    “她还算不错,”他说,“没说出我就是那个把女权分子与把头发染成金发的女郎
进行比较的人。换了别人就不会这么心软了。我敢肯定,出庭作证时,这事还得被抖落
出来献我的丑。她是个有勇气的姑娘,马吉先生——很有胆识。时代真是变了。我年轻
时,她那样年龄的女子根本不会想到闯出来干这种冒险的事。祝贺你。你的眼光很不一
般。你应该得到巨大的回报——最好是那个姑娘的青睐。”
    “你要救我一把。”迈克斯仍向市长唠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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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在上帝的面上,”卡根吼道,“住口,让我想一想。”他坐在那里,眼睛盯住
一处,脸上仍是毫无表情,但眼睛却细细眯起来。“你们还是搞不倒我,”他大声说着
站起身,“向上帝做证,我要战斗到底,我一定要赢。我要让德莱顿看看,他休想跟我
玩儿把戏。我要给星报点儿颜色看看。那家晦气的报纸多年来一直跟我作对。我要让他
们倒闭破产,让改革派站在大街上穷嚷嚷去吧,我一定要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你也许能做到,”伯尔顿教授说,“可你先得拼上一条老命,卡根。”
    “我准备好了,”卡根嚷道,“还没到我彻底完蛋的时候呢。可想想看,居然是个
女人——一个我可以塞进口袋里的丫头片子——简直是个大玩笑。我要击败他们——我
要做给他们看——戏还没演完呢——我要赢,如果我赢不了——”
    陡地,他颓然倒进座位上,目光落在那个不中听的、“囚衣等待着市长”的标题上。
一时间,他仿佛无可挽回地输掉了战斗,而且他也意识到了。衰老的皱纹顿时从他胖脸
的肥肉中溢将出来,似乎对他是种嘲笑。他看上去精神沮丧。
    “要是我赢不了,”他可怜巴巴地吞吞吐吐地说,“呃,他们最后把他流放到了一
座岛上。改革派最终制住了拿破仑。我毕竟还是有个伴。”
    迈克斯先生见他心目中的英雄突然暴露出软弱,便又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乞求起来。
火车已开到莱顿市郊,快到达一个小车站前,车速减慢,最后停下,一个脸堂红扑扑的
警察走进吸烟车厢。卡根抬起头。
    “你好,丹,”他有气无力地说,过去的腔调荡然无存。
    警察脱去警帽,放在手里不安地摆弄着。
    “我想我得告诉您,卡根先生,”他说,“我觉得应该提醒您一下。您最好在这一
站下车。莱顿车站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在等您,先生,他们听说您在这趟车上。那家撒
谎的报纸正在散布谣言,卡根先生——我想您已经知道了。聚集的人很多。您最好在这
儿下车,先生,然后坐小车进城。”
    身高马大的卡根刚才还显得精神沮丧,萎靡不振,这会儿立刻变了个人。他站起来,
头似乎顶到了车厢顶。高个儿的警察在他面前亦显得矮小。他的眼神又变得冷漠无情,
嘴角又现出一抹霸道的微笑。
    他吼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儿下车?告诉我,丹。”
    “呢,先生,”警察窘迫地说,“他们不怀好意。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这是群乌合之众,受了这家报纸的挑唆。”
    “他们不怀好意?”卡根嘲笑地说,“你见没见过我遇到一群人就躲起来过,丹?”
    “我是一番好意,先生,”丹说,“您一直把我当朋友看,我也是出于朋友之心。
是的,我从没见过您害怕过任何人群,但这群——”
    “这群人也没什么两样,”卡根说,“我一八九一年亲手在大街上铺上第一块铺路
石时,就见过这类胆小如鼠的人群。怕他们?见鬼去吧!从他们当中走过去就像蹚个蚂
蚁穴,有什么可怕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事,丹,但想让吉姆·卡根归入懦夫行列,只好
等下辈子啦。”
    “是的,先生,”警察毕恭毕敬他说,说罢立即匆匆离开车厢。市长转过身,见站
在他旁边的卢·迈克斯吓得脸色惨白。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市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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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害怕,”迈克斯说,“你没听见他说么?有群人在等着咱们。我过去见过一次
这种架式,以后再也不要见了。”他想笑,想使谈吐诙谐,但继续开口前只用舌头舔了
舔嘴唇。“我说吉姆,在这儿下车吧,别充当傻瓜。”
    火车又开起来。
    “你自己下去吧,胆小鬼,”卡根嘲讽地说,“噢,我可了解你,还没遇到什么事
就两腿筛糠。下去吧。”
    迈克斯急忙抓起他的帽子和手提包。
    “你要是不介意我就走了,”他说,“咱们在查理家见。”说罢他转身溜掉了。
    莱顿市长不再无精打采地坐在车座上。一时的沮丧和无奈消失得杳无踪影。他在车
厢的甬道上踱起步来,两眼喷射着火光,内心生出搏斗的欲望。
    “看来他们在等着我,啊?”他大声说,“等着吉姆·卡根。他们来迎接市长不是
很好吗?”
    马吉先生和教授返回硬席车厢去取行李。诺顿太太把马吉招呼到她跟前。
    “我想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她说,“你老是等着不是长久之计。这件事总算结
束了,那个孩子也很安全,我十分高兴。我希望你还记得我说的话。经历开枪和晚上熬
夜的日子,对一个女人没好处。”
    马吉先生说:“你的话早已刻在了我心里。”他替诺顿太太和自己将行李收拾停当,
见坎德里克走了过来。一小时前在吸烟车厢发现的秘密仍在坎德里克心中萦回,使他眼
窝凹陷,然而他获得新生的喜悦亦使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马吉先生,”他说,“刚才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只有你、我和死去的那个人明白,
这点我不提想必你也知道。这事绝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我的未婚妻知道,否则她将像
我一样,一生都将感到痛苦。”
    “别这么说,”马吉劝道,“你肯定会把一切都忘记的。你可以相信我——我已经
把发生的事忘掉了。”他说的话不假,他的目光一落到《莱顿星报》上时,一切事便都
从他记忆中烟消云散了。
    桑希尔小姐亦踅过来,用黑色微笑的眼睛望着马吉。坎德里克骄傲地注视着她,突
然口气坚定地说:
    “你的话很对,我要忘记。她会帮助我的。”
    “马吉先生,”桑希尔小姐说,“你当时出于冲动大发善心,我很高兴你的行动会
带来这样辉煌的后果。我就知道那样的冒险只能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因为它充满青春、
忠诚和一种慷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一定要来看我——来看我们。”
    “那样我将很荣幸。”马吉诚恳地说,“我没能在秃头山为你效劳,实感遗憾。不
过你此行毕竟找到了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这将是对我的安慰。”
    “是的,”米拉·桑希尔莞尔一笑,“我也同样感到安慰。再见。”
    “祝你们走运。”马吉握住坎德里克的手轻声说。
    他朝另一截车厢走去,回首望时,看见那对情人深情对视着,他便觉得用不了多久,
大卫·坎德里克就将忘记司令的纸牌戏,不再被它困扰。
    一个阴影在列车前凸现出来,那是庞大的莱顿火车站。在昏暗的两截车厢的衔接处,
马吉先生与莱顿市长相遇。火车的隆隆声减弱了,前方却传来处于不安和骚动中的人声。
卡根先生看向马吉,前者脸上的表情镇静淡然,仿佛进入了一座五月中的苹果园。
    他可怕地笑了一下,说:“伙计们欢迎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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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火车终于停下,马吉先生看到站台下挤着众多神色各异的面孔,而且第一次听到愤
怒人群的低沉长久的怨诉声。而后他又惊讶地听见永无休止的阵阵喉音,像一支流畅不
断的曲调,只是偶尔被一两声尖厉或浑厚的吐字不清的叫喊声打断。市长冷漠地朝下看
着一张张仰面向上的面孔,听了一会儿几千付嗓子的嗡嗡怨诉声,然后颇具讽刺性地礼
貌地脱去帽子。
    “很高兴见到大家!”他大声说。
    此时,怨诉声之上传来激愤的话语:“那就是他!”“那就是受贿二十万美元的卡
根!”“秃头山上的天气不坏吧?”一时间,讥讽的言辞纷纷朝市长抛去,接踵而至的
便是一阵起哄声。继而有人说到上绞架,或给卡根身上涂上柏油和羽毛。市长仍旧笑着,
似乎五月果园的大门正朝他敞开。
    一帮警察强行从列车后进入车厢,又从车厢挤到站台上。
    “要不要我们护送你穿过人群,卡根先生?”警察队长问。
    又一阵不满的呼啸声和叫声直冲霄汉。“警察是谁养的?”“是我们老百姓。”
“他们受谁控制?”“卡根。”一问一答就这样在人群中往来着。一个刺耳的声音又一
次要求给卡根涂上柏油和羽毛,以示惩罚。
    吉姆·卡根贫民出身,一跃而坐上这座城市的第一把交椅,自然拥有很强的应变本
事。他命令警察回到车厢里去,并说:“呆在那里别出来。”警察队长颇为迟疑,但市
长瞪了他一眼后他立刻逃之夭夭。卡根先生从兜里掏出一支雪茄,不慌不忙地将它点着。
    他对马吉说:“这里面有一些人经常去主日学校,是教堂的支柱,他们最热衷这种
场面,叫起来像狼嚎。”
    于是人群又似狼嚎般地喊叫起来,声音时高时低,那个第一个要求惩罚卡根的人再
次呼吁给市长身上涂上柏油和羽毛。但另有一部分人要求处以绞刑。
    莱顿市长却像个孩子似地无动于衷地笑着,他嘴里的雪茄歪向左边,帽子歪向右边,
毫不畏缩地朝人群走去。
    人群的吼声变得愈加激昂和疯狂,然而卡根径自大胆地朝前走去。一忽儿他便走至
人群领头的人面前。他从他们面前挤过去,面带笑容却神色坚毅。人群从他身后又拥上
去。一个个头不高的人坚定地挡住他的去路。卡根抓住那人肩膀,友好地招呼了一声,
从他身旁绕开。此时他已越过了十多排人群,人们开始朝四处散开。他们像蚂蚁似地推
着别人的背部奔跑开来,为市长让出一条路。最后莱顿市长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夹道中走
过去。快到人群边缘时,一个敬慕的声音说:“你好,吉姆!”市长朝他挥挥手。此时
嗡嗡的怨诉声完全消失,吉姆·卡根依然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马吉先生和教授站在车厢上,马吉说:“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两下子。”
    还没等教授答话,他就瞥见上埃斯基旺火车站的那个女子高高站在人群左边的一辆
行李卡车上向他招手。他迫不及待地冲出人群朝她跟前奔去。他挤得好不辛苦,因为人
们不会向对待那个拥有这座城市的人那样为他让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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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终成眷属
    “你好,江洋大盗!”女子抓住马吉先生伸给她的一只手,从卡车上跳到他身边。
    “上帝保佑各路山神,”马吉说,“他们把我的同谋安全无恙地还给了我。”
    “那些山神又黑又孤独,”她说,“附着我耳朵一个劲儿说些可怕的事,让我受不
了。他们不留我正合我意。”
    “也合我意。”人群朝他俩拥过来,有些人笑着,语气钦佩地与女子搭讪着。“与
时下的女英雄相识,真乃荣幸,”马吉先生接着说,“我向你祝贺。你不啻颠覆了一个
贪污王国。”
    “而且是单枪匹马,”她笑着引用报纸的话说,同时仰头朝他做个鬼脸。
    “绝对是单枪匹马,孤胆英雄,”比利·马吉说,“我在法庭上也要发誓这么说。”
    诺顿太太气喘吁吁地走到他们跟前。
    “你好,宝贝儿!”她大叫道,“你安全没事,真是谢天谢地。你去过寄宿公寓了
吗?塞蒂管理得怎样?肯定弄得一塌糊涂。”
    “正好相反,”罗斯小姐说,“早饭七点钟准时开饭,连戈登先生都没什么可抱怨
的了。亲爱的,我应该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的表现棒极啦——”
    “现在不是谢的时候,”诺顿太太说,“我得马上去公寓。圣诞节还有两天就到了,
还有好多东西要采购,我可不能呆在这个四面透风的火车站里享受你的谢意。我想让你
带马吉先生去公寓吃午饭。我得做顿饭让他尝尝,他吃了就知道我在山上看那个隐士做
饭是多么痛苦了,那家伙简直是糟蹋烹调术。”
    “我很高兴去。”马吉说,“我来替你叫辆出租车。”他领头朝一排小车走去,身
后跟着诺顿太太和那个女子。
    诺顿太太钻进一辆出租车后说:“好像你总是把我打发到出租车里。实在想象不出,
要不是遇到你,我和玛丽会怎么样。你真是个能帮上大忙的人,马吉先生。是不是,宝
贝儿?”她向马吉眨眨眼。
    “而且还讨人喜欢。”女子脱口而出。
    诺顿太大的车沿覆盖着白雪的街道开走。马吉先生和女子转过身时,看见秃头山隐
士正以毫不掩饰的狂喜神情盯着莱顿的高楼大厦。
    “哟,那不是彼得斯先生嘛!”女子喊道。
    “是他,”马吉说,“他的预感成真了。我们创造的兴奋气氛让他承受不了了。他
要回布鲁克林去找他妻子。”
    “我真高兴,”女子大声说,同时向隐士伸出一只手。隐士颇有些窘迫地握住她的
手。
    “见到你很高兴,”他说,“你显然挑起了一场大事,小姐。不过这是女人的特长,
我一直说——”
    “马吉先生告诉我你终于要回去了?”她打断隐士的话。
    “是的,”彼得斯说,“我知道我得这么做,这我告诉过你们。夏天自然很好,有
乐队演奏,暖风也在山上吹拂。可是秋天一到就难熬了。我看到灯火辉煌在向我召唤,
甚至还听到她——埃伦的声音。今年冬天你们来了,在秃头山上折腾了一场,我知道等
你们一走,我自然也呆不住了。所以——我也走了。”
    “好极啦!”女子说。
    “这么多年后突然又在埃伦面前出现很让我棘手,”隐士继续说,“我跟马吉说过,
我希望能有个精彩的开场白什么的。”
    “我有个主意,”埃维琳·罗斯说,“我可以为明天的早报写一篇关于你的文章。
就说秃头山隐士禁不住圣诞气氛的诱惑,希冀回家看他的妻子,因为他心里仍充满对她
的爱——是不是还充满对她的爱?”
    “呃,是的,”彼得斯先生说,“我想你可以这么说。”
    “你可以把这份报纸寄给她,然后再出现在她面前。”
    “妙主意。”比利·马吉说。
    “乍一听的确很妙,”彼得斯沉吟着,“可仔细想想,我的明信片买卖就彻底交待
了,而我还打算明年夏天回秃头山,继续卖明信片呢。不行,看来我不能让人人都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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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3:36: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爱某人我彻底离开了山上的那间小屋。”
    马吉笑着说:“看来大生意比在报纸上扬名更重要。”
    隐士说:“不过我仍要感谢你为我出的主意。”
    女子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并祝你走运和圣诞快乐。”
    “也祝你圣诞快乐!”隐士热情地说。
    马吉先生说:“呃——罗——罗斯小姐和我明年夏天在秃头山还会再与你相见。”
    隐士朝女子瞥了一眼,后者扭脸看向别处。
    “希望我们能再次见面,”隐士说,“到时为了老相识,我会折价卖给你们明信片。
现在我得去查看去纽约的火车了。”
    说着他融入人群之中,他的样子仍怪怪的,服装很过时,头发剪得很笨拙,磨擦着
他旧大衣的衣领。马吉和女子找到存放行李处,马吉御下提行李的负担后,两人便走上
莱顿的主大街。这是个典型的纽约上州城市,正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商店的橱窗上
装饰着绿色的冬青;过往行人的脸上洋溢着圣诞节的兴奋气氛,还流露着对城市政治波
澜关注的神情。
    “告诉我,”女子说,“你对事情的结局满意吗?为不为我不是个女海盗而感到高
兴?”
    “这个结局——或即将到来的结局妙不可言,”马吉先生说,“你大概还记得,在
秃头旅馆的游廊上我说过,消夏旅馆的调情中只有一次不是虚情假意,让我——”
    她大笑一声将他打断。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不是叫埃维琳·罗斯吗?”马吉问。
    “这个名字很好听,但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的笔名。”
    “不过我倒是更喜欢玛丽,”比利·马吉笑着说,“她管你叫玛丽,一定就是玛丽
了。”
    “玛丽什么?”
    “这个一点儿也不重要。”马吉说。
    他们走到一座高大的石建的楼房前,前门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人。人们的目光都落在
几张布告上,人群中传出同在火车站一样的嗡嗡议论声。
    “星报报社,”女子解释说,“这些人在找新的刺激新闻呢。你知道吗,今天早上
我们在橱窗里展示了那个装钱的包裹,足足展了两个小时。”
    马吉笑着说:“我好像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消息。”
    “德莱顿听说后立即赶来把包裹拿走了。这是我们能展示给老百姓的最好的证据。
他们愿意亲眼看到它。通过我们的努力,卡根彻底垮台了。”
    “卡根说他还要负隅顽抗。”
    “他当然会,”她说,“不过他将像拿破仑在滑铁卢似的,一败涂地。不管他入不
入狱——他很滑头,可能会逃出法律的制裁——他在菜顿的权力反正将丧失。下一届竞
选他不可能取胜,而选举很快就要进行了。我很高兴,多年来我们的主编一直在不利的
条件下反腐败,我很高兴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而且星报大获全胜。”
    “靠得是你。”马吉柔声说。
    “还有——一个人的帮忙,”她笑着说,“我得上楼一趟,看看给我的新任务是什
么。”
    马吉先生想表示反抗,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爬上报社惯有的阴郁楼梯后,他们俩
走进星报的办公室。尽管当日报纸已在大街上卖了好一阵子,办公室仍沉浸在多年来的
成功所带来的巨大喜悦之中。马吉看到别人都对那女子投去敬佩的微笑,并注视着她走
到主编的办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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