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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泣
引子
天地是深情的恋人,却被无情的地平线分开,缠绵了一夜的天与地,终于在黎明到来之际隔开了。
许天晨站在金黄的玉米地里,枯穗了的玉米杆高出他一大截,在这里没有天与地的分离,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父亲告诉他,无家可归的亡魂会迷失在玉米地里,躲藏在玉米杆后,等待着同样迷路在其中的孩子,也许你抚开一片玉米穗,看见的是一张苍白陌生的脸庞。
因为这个故事,他甚至不敢和村里的孩子到玉米地中玩捉迷藏,不敢下玉米地,连路过也怕得要命,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他笑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让自己失去了一个美好的童年,他正站在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
黎明吹起的风是凉爽的,温柔的,让许天晨忘记了先前那个恐怖的故事,此刻的玉米地里,安静的要命,安静的让人害怕,许天晨向前奔跑着。十五岁花季的他有用不完的活力,他还不知道这片玉米地的尽头是什么,是一个清澈如镜的湖?是一片绵延的山?还是根本就没有尽头?至少在他童年的想象中是这样的。
粗糙干燥的叶子一片一片的擦过他的手臂,脸庞,但他只想找到尽头,终于,他已经看得见玉米地外的天空了,那么的蓝,蓝的妖异。
他奔出了田野,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他想象的任何东西,只有一幢破败残旧的木楼,幽灵般的突兀在这无人的荒野,黑色阴暗的气息,充斥着这座旧楼。
许天晨站到木楼前,静静注视着这个古老的怪物,儿时的恐惧重回心头他告诉自己不能踏足,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的想最后看一眼这木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脑海中无法抗拒的在回荡。“转过头,转过头”都是自己的声音。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诱惑,停下步子,回头看向那个怪物,木楼依旧残破,即使离得远了也是一样,他紧张的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耳边的风像是木楼沉重的喘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些陈旧的烂木板,破碎的玻璃窗,还有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木质阳台。他一眼扫过那些东西,烫手的山芋般迫不及待的甩开了。
但他最后一眼却瞄见了一个女人,木然的站在龟裂了的玻璃窗后,那双哀怨又迷茫的眸子利刃一样直刺进他心里,仿佛粘稠的网,黏住了他的视网膜,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两双眼睛对视着,亘古不变的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晰,他看见女人的嘴角动了动,在说着什么,他努力去看懂,原来是四个字“宝宝哭了”。
接着他便看见那女人举起手中的婴儿,阴邪的笑容从嘴角扬起。风过,带起满地的沙砾,硌的许天晨眼睛疼,他揉了揉眼睛,只是一瞬间,再睁开眼时,窗子后空无一物。
好奇心驱使着许天晨,带着恐惧带着莫名的兴奋,他缓缓走向那幢木楼,阴沉的木楼笑了,他丢失的猎物又回来了。木制的大门还很坚固但上面的锁对于许天晨来说只是摆设,他最爱摆弄小玩意儿了,开锁只是小菜一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截铁丝,捅进锁孔。
“咔嚓”老旧的锁弹开来,门开了露出空洞洞的房间,黑暗将这幢房子喂得饱饱的,可它还是捕猎这一个又一个的猎物,许天晨环视四周,空灵的风在房间里涌动,空气里满是枯朽了的味道。许天晨的心颤动了,对于这样一个如墨般浓重的气氛,他觉得喘不过气了,他在犹豫是不是该离开了。
他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展开,一声嘹亮而又诡异的婴儿哭泣声突然响起,许天晨惊得一身冷汗,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他飞快的踏上楼梯,木制的楼板经受了岁月的侵蚀,在他的脚下痛苦的呻吟。
然而楼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墨色,破了逢的窗户透进一丝晨光,让人觉得格外惬意,温馨。许天晨默默注视这黑暗,有什么东西在簌簌作响,他屏住呼吸,那东西再缓缓向他靠近。
黑影从他眼前一掠而过,他惊得一退,那东西落到窗前,原来是一只黑猫,许天晨松了口气站到窗前,俯视着金黄的玉米地,他不知道,竟然这么美,斑驳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张女人的脸,苍白又凄婉,嘴里轻轻的吐着四个字“宝宝哭了”,又是一声婴泣。
次日,晨曦的光辉中,一切都那么美好,只有那幢木楼依旧阴暗,紧锁的门前,吊着许天晨苍白的尸体,那双眼睛依旧望着那片玉米地,但目光已经是那么呆滞。
正文
夏季的雷雨总是说来就来,冲散了还聚集在空气中的热气,也冲散了一行人本来喜悦的心情,接连不断的雨豆砸到还有些闷热的泥土上,本来就崎岖的小路登时变得泥泞不堪。
“该死的鬼天气,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怎么下起雨来了?”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男生拍拍身上的泥土,抱怨地说“都溅了我一身的泥”
“这是雷阵雨,很快就过去了,乡下就是这样,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上一分钟还顶着大太阳,下一秒就下起雨来了”说话的是一行六人中唯一的一个成年人,提着一个平整的板寸,三十来岁的样子,格外给人一份亲切感。
一道闪电落下,惊雷乍响,瞬间将六人的容貌照亮,四男两女,他们是H市育英大学美术系的学生,中年男人叫李同,是美术系的教师,虽然年轻,但教起绘画来很有一手。所以这次美术系的几个绘画天才下乡采风就让他带队了。当然,莫临不是美术系的学生,他是被校长硬塞进来的,公开上说是为了提升这个将来警探界精英的见识,私下里却对他说是为了让他追温兰音,美术系系花。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泥水让每个人都十分厌恶,泥泞的小路上此起彼伏着水花飞溅的声音。李同用画板挡着雨,叫道“前面有栋木楼,咱们进去躲躲雨”五人循着他说的方向望去,一个若隐若现的楼房浮现在眼前,的确是栋楼。
一行人争相涌进楼内,这是一栋木楼,旧的不能再旧的木楼,腐朽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大厅,近在咫尺的黑暗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一出黑夜的舞剧,就要开始了。
“哎,真倒霉,小雪你没事吧?”高高帅帅的男生又开口了,他叫岳文清,是美术系的绘画天才之一,,多次获得了省级奖项,岳文清卸下背上的画板与背包“东西都湿了,看这个样子不像是阵雨啊?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听见岳文清关心小雪,六人中的胖子一撇嘴,说“小雪哪有这么弱?倒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小雪你冷吗?我皮厚,把外套给你穿上吧?”
被叫做小雪的女生看了一眼空旷黑暗的木楼,“你们别吵了,这里好阴森啊!不会有鬼吧?”说完不禁打了个寒战。
“鬼怪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险恶的人心,有些人的心远比鬼神更能要人命”一直是沉默的莫临抬起头,懒懒的说了一句。
李同老师走过来,将他们四人的画板与背包循着黑暗一一摆放好
,笑着说“至少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在这儿了,你们谁身上有手电?”
“手电我没有,不过我的手机有手电功能,可以用”胖子向天晃了晃手中已经打开手电开关的手机,亮光顿时照亮了一大片,向天把手电光到处照了照,问“李老师,我们的包和画板了?”
“哦,刚刚放到厨房去了,走吧我们上楼看看,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走呢!”
温兰音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六个人在向天灯光的照耀下顺着摇摇晃晃的楼梯向楼上走去,楼梯是一个全封闭的,四周都是木壁,就像一个小房间。“一步,两步……十三步”岳文清不厌其烦的数着楼梯。
“你在干嘛呢?”小雪问
“数楼梯,据说可以见到鬼怪”
“你脑袋有问题啊?”
二楼的空间不算很空旷,除了楼梯口的一块方形空地外,就是一条不算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厕所,走廊右边有一间房,左边两间,刚好六个人两人一间,岳文清和向天,李同和莫临,剩下两个女生一间,分配好房间,六个人就准备下楼吃晚饭了。
“等等,我要去上个厕所先”胖子捂着肚子向走廊尽头跑去,岳文清呵呵一笑“死胖子,还真是麻烦,我们吃饭,他上厕所,真是破坏气氛”说着摸黑向楼下走去。
李同老师也跟着向下走,莫临三个人最后下楼,说是晚餐,其实不过是一大堆的零食和煮的方便面,想在这吃上米饭实在是太苛刻了。
“胖子,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胖子一脸紧张的从楼梯走出来,还不时的东张西望,“我操,吓死我了,我刚才见鬼了,真的,女鬼,脸惨白惨白的,吓得我尿都没撒完”
岳文清捂着嘴,“你是怕黑没敢撒尿编个故事来下我们的吧?哈哈”
“谁骗你了?你不信算了反正这儿真的有鬼,早点离开好”
“别说了不会真的有鬼吧?我怕,”小雪恐惧的捂住耳朵。
“哇哇…….”小雪的话刚说完,一阵像是婴儿的哭泣声突然响起,仿佛炼狱恶鬼的嚎叫,撕裂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啊……鬼啊!”小雪吓得失声尖叫,岳文清则恐惧的望着四周“这房子不会还有人住吧?”
“别怕,老师在这儿,不会有鬼的”李同充分发挥了老师的角色。
“是谁在哪儿装神弄鬼?出来”婴泣声戛然而止。
六个人只剩下莫临和温兰音面不改色。“现在我们该做的不是在这儿害怕,而是看看这栋房子里还有没有别的客人或者是“主人”。”莫临站起身,自顾自的向一楼别的房间去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着众人说“不和我一起,至少给我个光源”
“我和你一起去”李同接过向天手中的手电,赶上莫临。
厨房的空间很大,占了整个一楼的四分之一,看来这家主人对饭菜十分讲究,手电扫过,几个人的行李和画板都摆在案台上,木制的橱柜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似乎还有老鼠在里面安了家。
“看来这儿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住了,只有鬼才在这儿活得下去”李同看到这些景象不禁感慨。
“鬼神我是不会信的,一定是风灌到什么地方产生的声音,我们去别处看看吧!一楼是不太可能了,”莫临当头走向大厅,手电在还在原地的小学等人的眼前晃了晃.
二楼每个房间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一个模子铸的一样,除了一张床和床头柜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时间将这里的一切都侵蚀殆尽,只剩下腐朽的躯壳。
“搞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吗!胖子你玩我们呢?”
“真的有,就在厕所里,你们相信我,”胖子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
“女鬼会进男厕所?别搞笑了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岳文清说完下了楼,“这里好怕,我也下去了”小雪第二个下了楼。
“好了,没事了,一定是刚才风吹响了什么!下楼吃饭去吧”李同说着也下了楼。
温兰音什么话都没说,莫临回过头“我说过,我不相信鬼神”
“你们……”向天气的冲回他休息的房间,“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楼下,五个人围着桌子吃着煮面,过堂风从木墙上的破开的口吹进屋内。让众人突然觉得一阵阴冷,吃完饭,岳文清提议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莫临没有回应,其他人都欣然应允。
于是李同带头拿着手电向二楼走去,岳文清等人跟着他身后上了二楼,他们在空地上摊开一张旧报纸,四个人围在一起,李同不会玩,一个人坐在楼梯口抽烟。
莫临坐在朝向走廊里的一方,岳文清坐在靠外一方,其他两人左右坐着。
岳文清讲述了规则,规则很简单,谁输了就必须说一件你或你朋友的糗事,小雪笑吟吟的答应了,完全将先前的事抛诸脑后了,第一轮岳文清惨败“那我说件胖子的糗事吧?你们可别告密,不然他又要找我算账了”他神神秘秘的说“胖子是个左撇子你们不知道吧?记得有一次胖子和别人打架,左手伤了,绑了一大圈绷带,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卫生纸明明在右手手边,他非要用左手去拿,结果一整圈卫生纸全掉厕所了他在厕所整整待了五个小时,直到晚上我发现他不见了到处找他才找到他。”
“哈哈……”其他人都被逗乐了,游戏在继续,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外面依然是雨声不断,一转眼又是天亮了。
“啊……”岳文清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肩膀,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我们玩了一夜?不是吧?胖子这个死猪,还在睡呢!一夜都没出来撒泡尿”
李同老师也醒了,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别等向天了,我们先去吃早餐吧!他饿了自己会醒的”
岳文清把报纸揉成一团丢掉说“是啊!完了一夜我也饿了”
下了楼,四个年轻人到厨房去摆弄带来的食物,李同则在大厅里收拾桌子,当所有食物都上了桌的时候,岳文清说“我还是去叫叫胖子吧?”说着上了楼。
李同老师呵呵一笑“我们先吃吧别等……”话还没说完楼上突然传来岳文清的尖叫声“死人了,死人了…”岳文清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进莫临的心脏,他知道一定是胖子出事了,也不多说,扔下手里的面包朝楼上奔去。
岳文清瘫坐在胖子房门前,全身颤抖着指着屋内,莫临一看,胖子躺在床上,双眼无力的望着天花板,一把匕首刺在他的胸前,他双手紧握着刀柄,似乎心有不甘,鲜血溅撒在床单上,将其染得通红。
“啊……”尾随而到的小雪看到屋内的情景吓得失声尖叫,脸颊煞白,他们都是学生,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情景,何况还是自己的同学。但莫临就不同了。
莫临走进屋内看了看向天的尸体,尸体已经冰冷,床单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仿佛一朵盛开的玫瑰,那样的刺眼,他上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丢给还在惊慌中的岳文清,冷冷的说“我检查尸体,你帮我记录”
“嗯”岳文清双手还在不停颤抖。“死者:向天,男,职业:h市育英大学美术系大二学生,年龄二十岁,”他顿了顿,把尸体翻了个身,“尸体有尸斑出现,但已经在褪色,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在三到六个小时内也就是昨天凌晨十二点到三点,死因:利器击穿心脏,一击毙命。被害人双手紧握刀柄,右手在外,右手在内“
莫临收回岳文清写的乱糟糟的笔记,合上他,正准备询问每一个人,突然,又是那阵阴冷的婴儿哭泣声传来,仿佛来自冰冷的地狱。
“是她,一定是她杀了胖子,是那个女鬼”岳文清有些失态了,眼神变得无比恐惧,“她会杀了我们每个人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学校,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不然我会死的”
“闭嘴”莫临沉喝一声,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现在怎么办?是哪个畜生,要杀杀我好了,他们还是孩子,我要怎么和他们的父母交代,怎么面对校长和其他老师啊?”自己带来的学生莫名其妙的死亡,他确实难逃其责。
婴泣声慢慢小了下去,直到消失,“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找出杀害向天的凶手,而不是在这儿像个胆小鬼一样”莫临翻看着向天的尸体想在里面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用找凶手了,一定是那个女鬼,他迷惑了向天,让他自杀了,”小雪指着向天胸前的刀“你们看,他双手握着刀柄,一定是自杀”
“鬼会用刀杀人吗?而且很明显的就可以看出,向天不是自杀”温兰音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开口,分秒不差,一直不苟言笑的温兰音走到向天的尸体旁,全然不在乎尸体的可怕,指着向天握着刀柄的手说“如果是平常人,些许凶手真的能蒙混过关,但他不知道,向天是个左撇子。一般人握着刀都是左手在内右手在外,因为他们的右手更有力,但向天最有力的是右手,而且从昨天岳文清讲的看来,向天不用左手不习惯,试问这样的人,在自杀这种突然性的动作下怎么会不安下意识动作做事,他自杀的话应该是左手在外,右手在内”
“啪啪”莫临的掌声响起“聪明,不愧是美术天才,真是精细的洞察力。”
暴雨后的黎明格外清爽,是个让人放轻松的天气,但现在谁都轻松不下来,绽放的晨光挑开重重迷雾,透过窗子,散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但他们心中的阴霾,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莫临最先开口打破沉默“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我们五个人谁也不能离开这栋楼,李同老师,可以吗?”
“当然,出事的是我的学生,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他揪出来”李同深知发生这样的事,只有找出凶手才能给学校一个交代。
“那你说怎么办?找凶手,你说我们谁是凶手?”岳文清沉不住气了“死的是我兄弟,同学,朋友,我也想快点找到凶手,可这怎么查?”
莫临眼光一斜,丝毫没有在意岳文清“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景,昨天晚上我们从十点开始玩游戏,期间有两人离开,都是上厕所,岳文清在十二点左右一次,一点左右一次,周菲雪在凌晨两点一次,只有你们两人离开过,你们已经具备了作案时间”
“怎么可能是我,我去了几分钟而已,要杀掉一个人再伪装成自杀返回,这怎么可能?”
“那只是你第一次的时间,第二次你又去了几分钟,如果把两次时间相加足足接近二十分钟,难道还不够吗?”莫临脸色一变“最重要的是,你喜欢周菲雪是吧?”
岳文清被他这一问问的面色通红带着几丝怒意说“这个你也要问?管得太宽了吧?”
“可是向天也喜欢她,你不会不知道,”这一次是温兰音。
“这个…...”岳文清被问的瞠目结舌,一下子答不上来。
温兰音见他这样,从莫临手中拿过笔记本,翻到记录的那一页,清凉的微风拂过,将几人的发丝都撩的飞舞,温兰音温柔的眸子突然变得冷漠“你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所以,你的嫌疑很大”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胖子啊!我不会的”岳文清连连摆手。
“而你”莫临语锋一转就像与温兰音是一对搭档“周菲雪你去了十几分钟,也有作案嫌疑”
“什么?我?你神经吧?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侦探了?我才不会杀人呢!”小雪一昂头,就着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现在要解决的是杀人手法,除非凶手会隐身或者隔空杀人,不然他不可能杀得了向天”温兰音端着笔记本,漫无目的的翻看。
“这怎么说?”李同凑了过来,一脸的迷惑。
“对,温美女说得对莫临伸手敲了敲木墙”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暗道,能从一楼直接进入胖子的房间,现在我来分析一下,二楼有三间房,胖子是和岳文清一起住的右边的那间,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在玩游戏,把走廊口全部堵住了,所有房间都在我身后。也就是说凶手想要杀害向天必须经过我们四个人但我还记得走廊被堵死了,除非他能隐身,或者从这上面爬过去“莫临抬头瞧了瞧天花板。
“嗯”温兰音点点头,接下话“还有,就是你刚才说的,这个房间内有暗道,不过刚才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那如果从窗户进来了?”周菲雪坐在椅子上不可一世的问“可以出门后从窗子外爬进来杀人后再出去啊!”
“不可能,除非凶手是个只有足球大小的侏儒,不然他经过这个烂窗子后一定会有碎玻璃掉下来,可是一点痕迹也没有。”莫临很不客气的回答了她的话,接着分析“一夜里,我们没有人合过眼,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们面前经过”
“所以说了,一定是那个女鬼,只有女鬼才能杀得了他,向天不该看到她”
莫临闭上双眼,无形的网拉住他脑海中的每条线索,他想把它们都排列出来,他努力回想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向天的死。以及那恐怖的婴泣。
莫临不想被打扰,来到这里后的一幕幕闪过心头,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像电影一样在脑中回放。倒带,暂停,前进,暂停。
一滴一滴的汗珠从莫临的面颊,额头滴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临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他静静的坐下,向天的尸体凌乱的躺在床上,盛开的血色玫瑰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向天的灵魂仿佛注视着莫临,就这样,时间在灵魂的对视中悄悄流逝。
天色渐渐变了,预示着又是一场雷雨的来临,盛夏的暑气融化在倾盆而至的暴雨里。
“到底是怎么躲开我们的双眼,杀害向天的?”莫临喃喃“为什么这雨能冲刷万物的污秽,却永远洗不净人心的邪恶。”
天黑了,一切的邪恶又将匿藏于这夜幕里,蠢蠢欲动。黑暗里,一个女子在狞笑,仿佛嘲笑莫临的无能。
莫临下楼的时候,李同他们都怔怔的坐在大厅里,还没有从胖子被杀一事中回过神,莫临收起他那紧锁的愁容,勉强一笑。“今天想了一整天,我也饿了。”
依旧是干涩的面包,莫临扯下一块放进嘴里,周菲雪急切的问“怎么样了?有结果了么?”
莫临摇摇头“这里太偏远,不能进行指纹分析而且当时凶手也没有留下太多线索,真是个精明的家伙。”
“是凶手太精明还是你的观察不够仔细?也许我们遗漏了很多,凶手避开我们的视线一定是用了什么巧妙的方法,譬如视角盲区,光学原理。这些都是你应该考虑的。”
温兰音说着,精致漂亮的脸上飘过一丝失望“凶手的动机,杀人手法我们都无从得知,会不会再下毒手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不尽快揪出凶手,对我们来说恐怕不利。”
“那今天晚上我们怎么办?胖子的尸体怎么办?”岳文清嚼着一大块面包,顺手端起水杯“不睡了?”
莫临看了他一眼,说“吃完饭我们把向天的尸体抬下来,放到卫生间去,你晚上收拾好了去我房间和李老师睡吧!”
“嗯”
吃完饭,莫临和岳文清两人抬着向天的尸体缓缓的下了楼,岳文清虽然害怕但他不想让胖子的尸体就那么乱置着。
“啊!”收拾完一切,岳文清打了个呵欠,眼皮不自主的开始下垂。莫临一边整理记录一边对他说“你要累了的话就先上楼休息去吧!我们马上上楼。”
“那我先去睡了,你们快点儿,别放我一个人在楼上。”岳文清踏上楼梯,一声声脚步声从行将就木的楼梯上传来,渐渐的,消失了。
“我们也早点休息去吧!”李同对着莫临说“你也早点睡,明天才有精力找出凶手”
“我整理一下记录,马上就来”
李同走上前,向天的手机没电了,他们的手机没有手电功能,所以他只能抹黑找一下楼梯口,三个人上了楼。只留下莫临一个人在楼下。
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大厅,旧木窗在风中被打的胡乱呻吟,扰乱了莫临的思绪,他正想起身关好窗户,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这会儿会是谁呢?他想着拿起手机,屏幕上跃动着周轩言三个字,他接通电话,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老大,你在干嘛?怎么几天都没见到你人呢?我还等着你给我们上推理课呢!”电话里的男声很好听,就是分贝高了点儿。
莫临捂住扬声器“你就不能小点声吗?这几天有事,校长让我跟美术班下乡采风,本来是准备今天回来的,不过出了点儿事,估计要拖几天”
周轩言丝毫不减他那大分贝,“美术班?不会是温兰音她们那个吧?老大你有福了,出事儿了?什么事?要我叫社员去吗?”
莫临一脸愤怒的冲着手机吼道,“你再这么大声,我的耳朵就真该出事了”
周轩言终于低下声音“哦,什么事?快说,老大”
“具体情况我回来跟你们说,我问你个事,怎么样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杀人还不会被别人发现?”
“这个嘛……当然是把被害人换个地方杀了,这样就不会被别人看见了”
莫临简直要崩溃了,“我问你正经的,你就这么简单回答了?这我也想得到,算了不和你说了,挂了”他狠狠的按下挂机键,还在心里把周轩言狠骂了一通。
“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有人再下楼,周菲雪拿着手机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一见莫临便紧张的说“糟了,岳文清不见了,整个二楼都不见他的人,他失踪了”
莫临的心头一紧,没有多说的合上笔记本便和她一起上了楼,岳文清的确失踪了,整个二楼都没有他的人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事?我们看着他上楼的,他一定还在二楼,一定躲在哪里。
“这外面没有任何遮挡物,就是一大块空地,不可能躲人,而且我上来的时候还特别注意了这里。”温兰音指了指楼梯口的空地,又转向走廊“每个房间我们都找过了,包括卫生间,就那么一览无余的地方,也没有。”
“我刚才在接电话,但如果有人从楼梯上下来我还是可以发现的
周菲雪故作神秘的说“你们难道没发现岳文清消失的手法和向天被杀的手法一模一样吗?”
“你的意思,岳文清就是凶手?”莫临奇怪的看着她。
“女鬼.婴泣.隐身.消失.木楼”几个词语在他的脑海中构成一幅幅的画面。“换个地方杀人”他沉吟着这句话,一步踏出,却不料踏了个空。顺着楼梯溜了下去,“碰碰……”一共十声,莫临的屁股总算落了地停了下来。他揉揉屁股,似乎想到了什么。
“温兰音,快来”莫临冲楼上喊道“怎么了?”三个人都走了出来。
“来,帮我个忙”她拉起温兰音冲下楼梯,冲出屋外。对她说“你是美术系的学生,你目测一下这栋楼有多高?”
“大概十米左右,”温兰音看了看“你问这个干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那除去屋顶呢?”
“屋顶两米,那样的话八米”
“那好”莫临拉起温兰音走到屋内“一楼多高?”
“三米五左右,难道说?”
“对,现在只差二楼了”莫临的声音非常急促。
“二米五,这么说,凶手真的是岳文清?”
“莫临点了点头”没错,失踪的凶手,我马上就能解开凶手消失之谜和杀人手法了”
他走到厨房,端起一杯水,无意间扫到岳文清的画板与背包,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他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对,就是他,凶手一定是他”
夜深了,莫临鬼鬼祟祟的拿出手机,悄悄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对,是我,莫临,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下面你这样……”
窗外的月色苍白无力,垂死之人的脸一样,夜的色被它冲散,化为了一样的雾霭,浓黑被阴邪的白取代。
周菲雪躺在床上,刚刚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了谎,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那个人,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一旦失败,那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的开始闭上眼睛,一个黑影划过她的房间,手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银白色的,冷冷的光,冷的让人心脏都开始颤抖。
黑影缓缓走向周菲雪,举起手里的东西,是一把匕首,杀死向天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么快就准备杀人灭口?不如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真正面目吧!我想大家都会很惊讶的,”莫临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握住了黑影的手腕。“是吧?李同老师?”
黑影一愣,右手挣了挣,左手从裤兜里又拿出一把匕首划向莫临的喉咙。“就这么急着杀我们?”莫临一闪身,右手一扭,黑影痛的双手一松,两把匕首都掉到了地上。“当啷”
“收手吧!李老师”门口出出现几个人影,一个人影走向李同。
“是你,岳文清,你们竟然找到了。”李同诧异的说“我没想到,我精心设计的计划就这样被你们识破了”
“很简单,你的手法,只是借用了先入为主的思想罢了!”温兰音也走了出来,“这次谋杀事件,根本与女鬼没有一丝关系,她只是为了混绕我们的视线而已,根本与这次案件无关,凶杀不是女鬼,他充其量就是个帮手“
“对,现在我就来解释一下你的杀人手法,先是杀害向天,后是让岳文清失踪。你事先就让我们以为这栋木楼只有两层,其实不然,这栋房子还有第三层,当然,第三层非常隐秘,但我们确实去过,而李同正是利用了这个隐秘的第三层骗过了我们的眼睛。”
莫临舔了舔嘴唇“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杀害向天的,其实不然,那天胖子说他见到了女鬼,可我们不相信他,他气得留在二楼睡觉。而饭后,李同带头上了楼,我们当然以为是二楼了,潜意识里,就没有了这个重要的疑虑。心里就以为胖子就在我们的那层房间里睡觉,自此,我们被引导进了一个误区,并且会离真相越来越远。但真正的是,我们在三楼,而胖子在二楼,那一夜我们在走廊里玩游戏,李同则趁着黑下楼再上二楼杀了胖子,再回到三楼”
周菲雪挠挠头,“不对啊!那一夜我们都没合眼,我没有看见李老师离开过啊!”
“这又是他给我们制造的错觉,你真的看到李同本人了吗?”温兰音看向周菲雪。
“这个,好像真没有,我是因为看到她一直在抽烟,从来没有熄过。”
莫临眯起双眼,竖起一根手指“那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帮他拿着烟,让我们以为是李同。”
“另一个人?”周菲雪鼓起她的腮帮子,“那是谁?”
“这个待会儿会出现的,这个栋楼有有两个楼梯,一个通向二楼,一个直通三楼,而两个楼梯只是一墙之隔,将挡在上三楼楼梯的暗门向右滑动就挡住了去二楼的楼梯。反之就挡住了去三楼的楼梯。就是这么简单的手法,我却一直没有想到,直到我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才发现,楼梯只有十步,比上次岳文清数的少了五步也就是这不经意的发现,让我解开了他的隐身杀人之谜。因为经过测量,一楼到二楼楼顶天花板才五米多,而真正的是高八米,剩下的两米多去哪儿了?自然就是三楼的高度。”莫临顿了顿“接下来就由漂亮的系花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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