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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0 10: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要说的这事,跟宅子是没啥关系的,算个插曲吧,只不过这插曲差点儿就把我跟朋友的命给搭上。
事情的起因是年前我们在X市拿下的一所房子,说起来也不是那个房子本身的事。房子是顺顺利利的到手了,意外的开始就出现在转手的时候。
这房子倒是实在油水丰厚,所以我们当时就打算直接出手,然后顺带在X市玩两天度个假。
消息挂出去之后找上来的是几个自称X大的学生,说是能不能租给他们,好方便他们上课。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以前的入手房子也有租借的前例,更何况这房子在尾滨山脚的小区里,算了算租借倒是比直接倒卖赚的更多。不过这X大就在这尾滨山上,不远,但绝对是算不上能随意上下学的近。我心说这放着好好宿舍不住来着老远的租什么房子。
房子他们很满意,签合同的时候我提了提我的疑问,那几个学生相互看了看,扭捏半天才跟我说了事实。
要说这半山腰的X大,是两年前才落成的新校区,可启用没多久就听闻里面宿舍闹鬼,大大小小事件不少,甚至还差点死过人。学生是不敢住了,纷纷往校外搬。他们以前的房子离的有点远,看到我们挂出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他们讲完见我只惊无恐的表情有些急,害怕我不相信一样极力表示没有说谎,我当然不会恐惧,不然这些日子的经历不都白费了,更何况他们对我给出的高价连意见都没有。随口应付了几句,几个人才悻悻然走了。
忙完这边我就跟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吃饭,顺便给他提了提刚才听到的事,朋友并没表示什么,电话那头也有风声穿过来,我忙问他在哪,听他说出尾滨山半山腰几个字的时候我着实愣了,心说这才听山上闹鬼呢你就去春游了不是,速度倒是挺快的。
还没等我发问呢,朋友在那边快速交代让我买些东西带上去就啪的挂了电话。
我买好东西上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走的是朋友说的小路,不知道是不是听说闹鬼的后遗症,总觉得四周阴森森的,背后发凉。
朋友也不知道是在哪,这条所谓的小路有点崎岖,周围只有我一个两旁又都是树林,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平时是有朋友坐镇,何况就算他在那也不一定保证安全。
我心说这不对啊他可没跟我说要到哪,拿出手机准备给朋友打电话,但是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吭骂了两句中国移动也只能悻然继续走。X市的天黑得早,还没八点天幕就全黑了,小路上又没有路灯,剩下几百米的路程走得我背脊发凉。
等到了半山腰,我终于知道朋友为什么并没说清位置的原因,因为那小路就截止在了几栋房子之前。我立马反应过来这里就是坐落在尾滨山半山的X大。
要说这X大也够奇怪,才天黑没多久,我所见的这片楼区就半个人没有静得可怕。
这时候朋友突然从旁边的树林窜出来硬生生吓了我一跳,我问他为什么来这他也不回答,伸手拿过让我买的东西,然后取出一条红绳系在我腕上,又让我也给他系了一条。
这红绳是他让我去X市最大的寺庙里求的,按他说得浸过黑狗血又上过供台前的烛油。据说红绳避邪驱魔,可浸狗血上烛油我就不明白了。朋友只说是三层保险,整理了东西拉起我就往X大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跨进了那片楼区,我急了拉着朋友大喊前面闹鬼,谁知朋友比我还紧张,扭头瞪我一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闭嘴别回头你后面也闹鬼!
我脸都青了,说你丫没事来这干嘛没点灵异事件是不舒服吧,朋友扯着我往前跑,边跑边解释现在的情况。
原来他只是出来走走,又听人说周围最近的就是尾滨山,所以寻思着上来看看,没想到刚上半山腰就感觉不对,折腾半天惹到个脏东西,身上也没带什么,只好让我准备些东西上来。
我们跑得气喘嘘嘘的,周围好像是宿舍区,但是并没有几盏灯,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亮着,显得周围更加阴森。X大是新校区,本来人就少,据说闹鬼以后晚上更是少得可怜。
朋友拉我进一个转角,拿出一面老旧的铜镜,回头给了我点东西让我含上,又叮嘱我站好别动,如果感觉有东西接近就吐出去,说完转身就走了。

四周很黑,可是手里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羊粪球。恶心的东西不代表试过几次就会免疫,我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才强忍恶心含了进去。
站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没见朋友回来,我心里有点着急,不说这X大到处是鬼,一个人呆着能有什么好感觉。单说因为没什么人住,校方干脆连路灯都不开了,哪里都是黑乎乎的,凉意就从心底一点点渗上来。弄得我浑身一激灵。我按耐不住想去找朋友,才试探着走了两步,背后突然有人拍我,吓得我心一抖,闭着眼转身就把口中的东西喷了出去。
身后的朋友保持着搭我肩的姿势没动,就这微弱的月光,我感觉他脸都绿了。
他抹掉脸上的东西,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我是说脏东西”
讪笑着跟者朋友后面进了一栋楼,也没好意思问要干嘛。这栋楼似乎还没启用,整个大厅都空荡荡的,朋友把我赶到一边,开始在大厅布置起来。
他点了三根白烛分别摆在三个地方,取了很长的红线把它们绑起来围在一起——这些都是我上山的时候带来的。最后朋友拿出刚才那面铜镜放在中央,割了手指往上面滴了些血又伸手在胸前结了个像是的召唤手势。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还会这种日本阴阳师的方法。我还在发寻思着讨教一下,谁知朋友突然拉起我转身就跑,边跑边骂什么狗屁术印真是难用,大厅里瞬间阴冷起来,那些白烛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眼看就要灭了。我们朝楼上冲去,朋友回头朝我叫快点,这他妈还是个厉鬼。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心下凉了半截,大骂秦一恒你丫那次能不掉链子估算错误啊,认识你个不靠谱的我倒八辈子楣!嘴上一边喊着,卯足了劲往上楼梯上跑。
白烛还在大厅中央苦苦支撑,那个厉鬼似乎暂时被困在大厅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磕磕绊绊的向上爬。楼下摇摆不定的烛光在我们登上四楼时突然灭了,朋友的脸又白了一层,随手拉我拐进一间空教室刷刷的往门上贴了几张符纸,又在我带来的包里翻找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天色越发暗了。
朋友从包里掏出几包香灰,塞了一包给我,叫我危险的时候丢出去,然后取了几包分别洒在门口跟房间四个角楼,接着拿出一包黑狗血跟两支削尖的桃木枝,浸了狗血后递了一支给我。最后把给狗血洒在门上才向我靠过来。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解释起来,门口的符纸跟狗血香灰用来冲冲大厅里那东西的煞气,四个角落的香灰定气封路免得它从其他地方进来。
话还没讲几句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的塔塔的脚步声,响在整栋楼里显得格外诡异。声音分不清是在哪,但是一直没停,我刚想开口问门就突然嘭嘭嘭的大响,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尖锐叫声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我被刺激得蹲在地上,余光瞟见门上的符纸无火自燃,那声音好像更大了。
朋友伸手重重的按了按我的太阳穴,那阵声音暂时消失,我呼了口气,刚想说这神经干扰也太厉害了,猛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来了,吓得我本能的朝旁边就地一滚,抬眼见朋友也闪在另一边。
我发誓我当时绝对吓傻了,胃里翻江倒海却吓得吐都没法吐出来。拜以前那位执着于圣旨的清朝鬼所赐,我都没想过会有这样子的东西存在。所以当我看清眼前的东西时脑海一阵空白——脑袋上有个大洞,血污跟脑浆向下流着,肠子内脏也挂了一半在外面。它正歪着头对我笑,阴森森的刻骨的寒意立马涌遍全身。朋友朝我大骂喊我扔香灰,我这才尖叫一声把手中的香灰撒开了出去。
眼前的东西发出一阵尖叫逃开,朋友乘机摸出两张符甩了上去,我这才连爬带滚的跑到一边翻找背包。
符纸在那东西身上燃了,惹得它尖叫着朝朋友掠去。
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朋友如何跟这些东西周旋,大概是今天的东西太厉害,他闪得显得有些狼狈,手上的桃木枝也没伤那东西几分。
估计是朋友也没料到这东西如此厉害,嘱咐我买的东西并不多,最有用的狗血刚才用了,现下也找不出什么能发挥作用的东西来。
朋友又甩了几张符做阵困住它,然后奔过来拉起我就冲出那间教室。刚下到大厅我眼尖的看见刚才似乎用来做容器的铜镜碎成了几瓣。镜子自古用来驱魔封印,何况是有点年代的铜镜,我心下一抖手脚都冰冷了。

发现大门打不开,连着朋友都显出了不同寻常的紧张神色。外面天色黑得渗人,我忙问朋友怎么办,朋友撇撇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正想着难道小命就搁这了么,楼上的东西好像已经冲下来了。
尖叫声在四周响起却没见实物在哪,我们紧张的到处望了半天,朋友突然啊了一声朝旁边的地方刺去,那东西唰的退后几米,停了停然后猛然尖叫着向我冲过来。
我正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办,危急时刻想起中午在X市的寺庙里遇见的一个主持,那主持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递给我一块熏得乌黑的槐木说是最近走投无路之时方能用上。当时我觉得那主持简直神经病,大白天的诅咒人,又有碍于很多东西要在他们庙里取,无奈之下只好收下。
当下我也来不及想槐树到底有没有驱鬼之用,手忙脚乱的摸出来就往那东西身上砸,砸中的时候那鬼已经碰上我把我撞得飞出去砸在墙上。然后就听它一阵凄厉的尖叫身体一点点消失,好像有看不见的火焰一点点在烧着它。朋友奔过来扶起我,匆忙里我看见手上的红绳已经断了。
那东西还在挣扎,朋友把我安置好才捡起我刚才掉在地上的桃木枝大力刺进它的眉心,当即就见它直接连带着那根桃木枝整个都烧了起来,最后只剩那块槐木孤零零的掉在地上。
四周终于都静了下来,朋友好像被反噬受了些伤,嘴角挂着点血。而我的状况更是凄惨,要不是最后那红绳抵了些鬼力恐怕这次真的小命难保。松了口气之后我们两人靠着墙休息。
期间朋友问我怎么会有那块用百年桃树做的柴薰过的槐木,我这才知道这东西大有来头,光槐木是没用的,外层的熏黑须上了百年的桃枝做柴才有驱鬼之效,而那块槐木又必须是长在山背阴的槐树上才行,作用是封印魂魄。还好今天先是周旋良久消了些那东西的煞气,然后又被我手上的红绳进一步伤到,加上我丢槐木又丢的及时,否则不得交代在这。
最后朋友让把那块槐木烧了,意思是那东西的精魄在里头,说这样才祛得彻底。
等我们两人下山的时候已经凌晨五六点,我随口问朋友X大里的鬼怎么办,朋友精疲力尽的回答说那些小精魅就是仗着我们遇上的这只才在那为非作歹。碰巧X大选址又在以前的乱坟岗上,阴气过重才能闹出些事来,现在那只大的没了,再等X大学生多起来应该就没什么了。
我听着,也并不想去管这些,谁没事能拿自己小命往上拼呢。这事着实打击了我跟朋友的兴致,不过要说我两这命的确是硬,只可惜灵异体质也是不相上下。
经了这次,我跟朋友都受伤颇重。回了宾馆我们愣愣睡了一天才缓过劲来。想好的假是没得度了,收拾了行李上寺庙对那主持千谢万些又捐了很多香钱,这才启程赶回了家。
我跟朋友决定近日不再接生意,也亏得之前赚得多所以不愁吃喝。
稍微歇歇,全当是压压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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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10 10:1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凶宅笔记暧昧向延展文《蟠龙黑玉》


那家人几番留我们吃饭不成,居然一路把我和江烁送出几百米。妻儿老小队伍浩荡直到车水马龙的大道边儿上,才有要回去的意思。我看江烁也有说有笑和他们道别,只是脸色不大好看,想必是被这家的老祖宗上了身折腾得够呛。

他这人虽说爱钱,干这行后也有点人为财死的劲头,但又不是那种拿了房本签了合同就不认人的主儿。看他撑到把那热情的一家子应付回了,我想着待会儿有事不能陪他一起走,心里很不舒服。

“回吧。”他晃了下手里的文件夹,虚弱而得意地一笑。

“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儿。”我抱歉开口道。

大概他也没气力来追究,只当我去料理那些鬼神的事,小皱了下眉头就打车离开了。

我见周围也没那家的人了,就原路返回,半截绕向那宅子西面的一小片树林里。若不是房本上写着,很难相信这片树林也是那家人的。绿荫葱郁,凉爽却没什么阴气,这与林子里多是松树有关系,可以避邪,况且有些看着已经百余岁了。

我找了片比较干燥、草稀少的空地。抬头看了下还算避光,就徒手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出来,然后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小角黄绢和打火机来。这黄绢是刚才烧圣旨时,我偷着留下来的。

我蹲下来,背着风向,在坑里烧着了事先准备好的招魂符和路引,再用它们点燃圣旨碎片。没过多久,一个三十几岁清朝男子的灵体逐渐在我面前清晰起来。他脸色很苍白,一副病死鬼的样子,可并不吓人。透过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见墨色的长辫子上系着精致的褐色穗子。眉眼柔和,清瘦却没什么棱角,配着浅灰色的长衫,看上去像个江南的教书先生。

等他稳定下来,我及时从存放路引的纸包里又捏出一条来,继续烧着。这东西是晒成的蚯蚓干,可拦未投胎的游魂。缺点是要一直不停地烧,消耗量大,不能间断,否则游魂又会离开。我小时候,师父每到春天都会捉一些这东西来晒。而我经常拿它恶心江烁,把他吓得满院子跑,我就忍不住蹲下笑。

想起昨晚招他上江烁身时,抹眼泪的样子,配上江烁那副书生相,还挺叫人心疼。眼前他还是一副凄苦的表情,漆黑委屈地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疑惑我刚才怎么没把圣旨全烧干净,这会还要把他再叫回来。

我点了支红万,原想给他也烧颗的,再一想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就算了。随手捡了根树杈,拨弄坑里的纸灰,又重拿了路引烧,才说起重点:“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把你请过来是受人之托…不对,是受鬼之托。”

我狠抽了两口烟,然后灭了它,从另一边裤子口袋里掏出块麂皮包着的东西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取出了那东西。他刚看见,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是一块蟠龙黑玉。具体说是块圆形龙尾石,栓着褪色的金穗子。中空有夹层,里面塞着张叠好的黄纸。而它的来历,要从几个月前的一天说起。

那时我和江烁刚结了笔生意,分钱后便各自逍遥起来。我本来订好了机票要飞海南,中途就被件事搅了。简单来说,是件和这次非常相像的事。

事主是我大学导师的朋友,家中四代同堂住在几世传下的大宅子里。这宅子不但风水好,而且里面也住着个“老祖宗”。得知对方并无要转手房子的意思,我就没有叫上江烁。独自到那人家里,径直进了“老祖宗”住的北屋。

我让他家人都散出去,关着门使些方术就让那老祖宗现了身。老祖宗足有七十多岁,这个年纪在清朝来说,那岂止是寿终正寝啊,根本就是老寿星了。这样的人死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果然我没怎么追问,他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毕竟终于抓住根稻草,可以替他了了心愿。

这家的老祖宗原是清朝太医,伺候的最后一位皇帝足比他小了四十多岁。皇帝即位很早,自小就身体好,又是文武全才。老太医那时资历就很深了,是太医院的院判,专职伺候小皇帝,时不时地请个平安脉,可以算看着他长大的。

直到这个皇帝三十岁时,有天突然没上朝。老太医以为只是感染风寒之类,提着药箱风尘仆仆赶进宫里,却被挡在了门外。回到太医院后,就听那些年轻人耳语说着什么,他叫过自己的徒弟来打听,才知道皇帝罢朝的原因。

说是前些日子,皇上下诏想召回几年前辞官回乡的礼部尚书,却听说那人不久前病死了。老太医回忆了下,对这人还真有些印象,是个比皇帝略大几岁的汉人,为官清廉颇有风骨,就是傲气得很,经常在朝堂上顶撞皇帝。记得有次皇帝一怒之下打了他的板子,回过头来又请老太医给他瞧病。

那人的死讯传来后,皇帝就再没上朝。老太医觉得这事下去不妙,就跟着几个老臣去乾清宫门口跪了一整天。那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直到傍晚皇帝才被人搀扶着出来,说了几句打发他们的话。老太医说,他那时就看出皇帝活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宫里面就来人传话,把老太医直接从府中接到了皇帝床前。老太医把了脉,断定是不行了。屋子里奴才跪了一地,皇帝倒是淡然得很,叫他们全出去,就留下老太医一个人。

皇帝当时虚弱得连眼皮都抬不起了,更没有力气动,就气若游丝地和老太医说枕头下面有东西。老太医当时耳背,居然没怠慢地听清楚了,跪着在枕头下面摸索出一块玉佩。

“那物件圣上从来都是随身佩戴,我一见便认出来了。”老太医说完,就开始详细描述,说这玉佩还在他子孙的家里,让我听完马上去找。

皇帝和老太医说的意思大致是,他这样英年早逝,虽说也准备了传位的圣旨,但世事难料,万一生了变故,总要拿太医做文章。老太医伺候了皇家一辈子,不能到头来受这样的连累,好在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就赐他丰厚的钱财回家乡颐养天年。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件不能给别人知道的事要老太医帮忙,那就是把这块蟠龙黑玉送到去世的尚书家里,再将玉中叠夹的黄纸在尚书的坟前烧掉。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太医带着皇帝的遗物走到半路就阳寿尽了。由于没有外人知情,家里人也没有替他完成这个使命。然而玉佩因为栓着黄穗子,一瞧就是御赐之物,也就保留了下来。老太医觉得自己负了皇帝的嘱托,心中挂念,一直徘徊无法转世。



最初我也没答应替老太医办这件事,万一那玉或者黄纸里有什么吸人精魄取人性命的东西,岂不是惹祸上身了。我借口说先去问下他家里人的意思,那么贵重的东西也不好交给我一个江湖术士。

我出了北屋,找到他家里管事的男主人。他倒也没遮掩,直接从供奉的佛龛后拿出个小首饰盒子。打开一看,就是老太医形容的那块玉佩,价值连城的样子。我让他家人帮我找来镊子,小心地从黑玉中间的夹层里取出黄纸。打开来看,和我猜得一样,是道符。

这符倒也没有什么蹊跷,是很普通的“还愿符”。所谓“还愿符”就是指符的主人有某个心愿,替他完成这个心愿之后,烧掉符就可以触发某种事件。比如有天我死掉了,留给江烁一个埋了很多钞票的藏宝图,但是要他替我烧个美女才能给他。他烧完美女后,再到特定的地方点燃我留的还愿符,就可以得到这张藏宝图。

由此可以推断,皇帝许下了想要老太医将黑玉送回尚书家的心愿,但是烧了符后会触发什么事件呢。我想了下,有了个大胆地猜测,这个皇帝可能是想到了那个尚书的坟前再投胎。也就是说,他的魂魄很可能还附在这块黑玉上,等着有人带他到那个地方,烧了符才能投胎!



他家人请我来的原因与我和江烁一起去的那家宅子境遇有些不同,虽然都是一家其乐融融,偶尔才闹些撞了邪冲了运势的事。但是,这家人以前都是分散各地,近几年才聚在一起的,并没有要举家迁离的意向。最重要的是,刚才我见了他家的老祖宗。老人虽已属阴间,却面相慈善,又是寿终正寝,也是庇佑子孙的福相。于是联系到“还愿符”的作用,我就有了推断。

当天晚上我回了旅馆,第二天一早去了临近郊县的村子里,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家卖狗肉的。给了那铺子里的伙计二百块钱,叫他把笼子里白毛狗的血放出来给我一瓶,血不能沾到毛发。我拿着这瓶东西直奔那家人的宅子,取了盘龙黑玉走进北屋,关上门,交代他们谁也不要打扰。

“请神丹”这个东西早在东晋时期的古书中就有记载,配方、用法都很多。但是,由于记录者也不尽是通晓方术之人,或是古书残卷有缺损,又或是世间变幻条件不同,能够真正起作用的已经不多了,听说有些厉害到可以返老还童。其中就有一种配方十分复杂的,在此无需详说,用法就是“以白犬血涂一丸,投社庙舍中,其鬼神即见,可以使役”。古代丹鸡白犬都是用来祭祀的东西。这方法之前我也没有用过,毕竟真龙什么的不是遍地都是。上次和江烁去那个镇着所谓天子的别墅时,也没有来得及。

而这一次,我把那蟠龙黑玉供在北屋的神位上,将黄豆大小的丹药沾了狗血扔到黑玉前方。瞬间屋里亮了许多,除了这家的老祖宗外,还现出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男子剑眉星眼,气质脱俗。我虽然鬼见多了,可看见这种场面还是怔愣了片刻。那老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总之很激动。不过肯定没错的是,这就是那个皇帝。

那晚我先做法送走了老太医,之后和我猜的一样,那皇帝要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他亲口给我讲了他和那位尚书当年的事,那叫一个情谊深厚。我平日里挺反感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可也不禁为他俩的故事伤感了一把。毕竟人家把命都搭进去了,满清的天子放着江山不要,为了一个汉臣殉情,说出去也没人信。



至于这家人家宅不宁的原因,也和一直压着这位真龙天子有关。我们常听到一句话,庙小供不下大佛,就是这个意思。我出了屋子,只和他们交代是因老祖宗心有记挂,只需带这黑玉出去走一趟,找到那家人,即便物是人非,只要在那附近烧了符,老祖宗也就安心走了。那家人通情达理也没有为难我,还说慢找不着急,看来是被平日里的邪事折腾烦了。

这会子我在树林里,刚把玉拿出来,见那可怜的尚书又忍不住两行清泪,心里真是难受。就劝他不要哭了:“你和那皇帝的事我都知道了。”看他先是一愣,我又笑道:“你的命短了点,可还是不错的。”我说着,从黑玉里抽出那张黄色的“还愿符”,借着坑里的火点燃起来。

“有人不见到你就宁可永不投胎,最重要的是,我都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居然也没走。”

一团微光借着冒出的烟化成了那皇帝的样子,尚书还是哭得一塌糊涂。看看时辰他们应该要去投胎了,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浅。

我隐约看见那皇帝在给他擦眼泪,恍然明白这或许就是缘分,于是摆摆手轻声说:“做个伴吧。”

转身回去的时候,不知是烟熏还是怎的,我竟也流了几滴眼泪。突然很想江烁,就给他挂了个电话。



没头没尾,终。

折耳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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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10 10: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凶宅笔记同人向延展文《殁李之殇》


【罹梦】


花瓣在夜空中扬起优雅的弧度,旋旋落到那人肩上,纯白霎时被染上嫣红。江烁远远地望着那人的背影,胸口的位置突突地疼,动了动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像是有感应一般,李树下站着的人缓慢转过身,满脸鲜血,狰狞不已,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嘴唇蠕动着两个字:江烁。
江烁。
江烁。
江烁……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瘆人。我猛地惊醒,冷汗在身上覆了薄薄一层。手指颤抖地抓过床头的烟点上,心脏依然飞快地跳动。又是那个梦。
从那个再不愿被提起的一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样的梦。狠狠地捶在被子上,紧紧咬住牙不让突如其来的泪意涌出,秦一恒,***的混蛋!混蛋!!!!
就像约定好的,关于那天的回忆开始不断侵蚀我的大脑。
不可抑制地陷入痛苦的回忆里。

记忆流转,噩梦再临。


【经年】

一.
说起倒卖凶宅,我和朋友在圈子里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从一开始我们只是对我们入手的凶宅进行清理工作到后来经常会有一些房主家里出现了灵异现象都跑来找我和朋友。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竟然沦为职业驱鬼的了,不知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天我正坐在阳台上望着对面的一大片李子树发呆,说实话,李树开花还真是漂亮,纯白地好似梦境,我想到小时候问过长辈一个很蠢的问题:李子花什么颜色。我记得那时候长辈笑着回答我:桃红李白呀,所以有了李白。那会儿的我还真信了。现在想起,不禁哑然。
可能是我看的太过入迷,以至于朋友走到我旁边直接给我吃了个爆栗我才反应过来。
“我**干嘛”我揉着头不满地看着朋友。
那家伙却一脸理所当然:“你看的那么入迷,不对你实施点强势手段你会发现我来了吗?”
我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不对,是两遍他家祖宗十八代,这死人多半是秦桧的后人!朋友多半是瞧见了我嘴在蠕动着什么,不用猜都猜得到是我在骂他,身旁的人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随后朋友(故作)严肃地坐在我旁边陪我看那一片开得正艳的李花。
“喂,我说”朋友点燃一根烟,“你不知道李树是比较通灵的吗。”
“什么?”听到他的话我有点措手不及,这家伙老是这么杀风景。
“‘桃饱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你总听过”朋友偏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加了速。
“这句话不仅是说李子吃多了会使人致死,我记得我师父说过:将死人埋在李树下面,是一种很恶毒的方法”朋友说到这里顿了顿,烟丝在朋友面前形成淡淡的雾,让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听到这里,我的背不由自主地有一些发麻。
“因为那个人将无法往生。灵魂会被生生世世困在那里。埋的人越多李树开花开得越艳,结的果子也会越大,也许是因为吸收了死人的阴气吧。”
我不禁一阵恶寒,瞬时有点不敢再看那片开得“纯洁”的李树。
朋友又说李树是很通灵的介质,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听到这儿,我说不出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问。来不及收回就脱口而出“那怎么将那些灵魂送去投胎?”
朋友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上这么一句,打着哈哈不正面回答,说什么江烁啊江烁,你最近同情心泛滥还是母爱光辉笼罩了呀。我气地立马捶向他的胸口。朋友吃痛地一哼,伸手到我背上想将我按到地上却用力不均直接将我揽进他怀里。我的耳朵不偏不倚贴在他心口位置,这么近距离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脸颊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热。
不知道朋友在想什么,也没了动作,两个人就维持这个暧昧的动作一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来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才结束。我撇头看了看朋友,朋友的浏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我突然有种想给他理发的想法。不过一秒的时间我就被我这个想法吓到了,理发什么的,我绝对不承认我是想看他的表情。
“那样的灵魂,不可能有机会”朋友回头看着我,淡淡道。
“恩?”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朋友并没有理我,只是将手中已经烧到尽头的烟捻灭之后拍拍手准备起身。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个事。”朋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眸子里闪闪亮亮的,煞是好看,我感觉我有那么一瞬眩晕。
“什么事?”大概是这种境地的压迫感我有点不舒服,也站起来,和他一起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我最近打听到一个宅子”朋友说,“地段很好,房子是个小跃层,一栋只住两户人那种。卖主将价钱压得很低,因为据说里面的东西挺凶的。”
“挺凶?”听到这儿我皱了皱眉,一种不安涌上来。
“恩,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我应该能解决。”朋友沉吟道,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也不好多问,他不说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绝对不会害我,这一点我一万个坚信。
气氛似乎就这样沉默下去。风吹着朋友的发丝在空气里飘扬,我木木地看着他,有些挪不开眼。
朋友似乎有感觉的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得很温柔,我竟然一时忘了转移视线,两个人的目光就在空气中腻在一起。
“江烁。”他笑。
“恩?”
“这次以后,我们收手吧。”
“为什么?”
“我想……过平静的生活了”
朋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我已经听不清,不明白地看着他的唇语,两个字,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字是:和你。

“好。”

秦一恒,谢谢。幸好,有你。

二.
果然如朋友所说的那样,这个宅子的地段处地太好了,抛开它处在风水宝地不说,这个小区周围都是商业区,很是繁华,也处于枢纽地段,交通也很方便。这样的宅子出手一定会很抢手,不过前提是它得是干净的。
房主是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老实敦厚,书生气很浓,估计是从事教师之类的职业。但讯问后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石油局的某层主管。难不怪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当我们问及这房子怎么闹的时候男人的眉宇皱在一起,很不愿意透露的样子。
我和朋友好多歹说,最后拿出将房价再压低的借口才得知一二。
原来房主的妻子和女儿以及母亲都死在那房子里面了,他很害怕下一个就是他,于是对亲人的思念败给了恐惧,才决定房子转手,同时听说了我和朋友除鬼厉害,希望我和朋友能将他的家人送去投胎,让他们不再在人间受苦。
我听完一惊,这不等于是灭门了吗?房主又说,最初是她妻子出了一场很诡异的车祸,为什么说是诡异这一点房主的眉头皱地更深,因为出门的时候他妻子明明穿的红色高跟鞋,等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妻子并未受多严重的伤,只是,她的鞋子不知为何变成了白色,鞋子肯定是她的那双,上面她曾经磕伤的痕迹还一清二楚,但就是颜色莫名其妙变成了白色。当时从医院回来不可能赤脚,于是就凑和着穿了,这一穿就出事了。
房主说到这里有一点哽咽,我和朋友对视一眼,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男人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继续道,自从穿了那双白皮鞋,他的妻子就像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阴沉地不得了,开始他还以为是工作不顺心,但是她明明最近干得很好,工作上并无挫折。男人每天下班一回家就看见妻子在厨房磨刀,边磨边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话他听不清楚,因为实在隔得太远了,那样的妻子太恐怖,可是男人每次一喊她的名字她就似乎正常了,对刚才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磨刀。男人劝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医生说她很正常。
可是有一天,他下班回家,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所有都变了。整个屋子像被鲜血泼洒了一遍,鲜血中间还有似乎是赤脚的脚印,而且只有一只,他不敢置信地走进房子,母亲的尸体的胸口位置插着妻子平时磨的那把刀。雪白的头发被染成了红色,男人捂住嘴巴忍住想哭的冲动,顺着脚印走到楼梯的时候他看见了女儿的一只脚,是被活生生砍下来的断掌,最奇怪的是,女儿的一只脚没有穿鞋。男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跑上楼之后发现了女儿和妻子的尸体。妻子穿着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心口竟然是被一根李树的枝条贯穿的,白色的花瓣落在血泊里被染成了鲜红,而他的女儿断了一只脚,手里攥着李树枝条的另一端。
说到这儿男人已经泣不成声。我听完头皮发麻,一家四口人三个女眷惨死,而看样子是他的妻子杀了母亲,而女儿被妻子砍断一只脚后用李树枝条杀了她的妈妈,自己也倒在血泊中失血而亡。这太残忍了。究竟是为什么。
我看向朋友,发现对方也是一脸严肃,低头深思着什么。
拿到钥匙送走男人的过程中朋友始终不曾说话,我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对我笑笑不回答。快要走到宅子门口时我竟然有点犹豫,好像是打心底不愿意靠近,更别说进去了。用手扯了扯朋友的袖口,做完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小媳妇儿。但是我当时挺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朋友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了脚步。朋友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从兜里掏出个玉佩递给我。我有点楞地接过来,问他什么意思,朋友笑得更深,说:“玉驱邪。”见我还是没有动作朋友又说:“难不成要我亲自给你戴上?”
我登时一囧:“你去死!”
手忙脚乱地把玉佩套到头上,却怎么也套不进去。朋友叹了口气,突然握住我的手,我被吓了一跳,竟然感觉脸颊有点烫。
“干嘛!”
“帮你呗!看你笨成这样。以后谁敢要啊哈哈哈。”
“秦!一!恒!”

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我艹!死人,什么没有人要!!再怎么也应该是小爷我要人啊!小爷又不是女人。

三.
开了门就感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我不由地缩了缩手臂,不愧是发生了如此惨重命案的凶宅。阴气比一般的凶宅重了不少。握了握朋友的玉佩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安。看着朋友的背影我深吸了口气跟进去,朋友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宅子里转悠了很久,除了那些暗红的印迹昭示着当时现场的惨烈以外没有什么特别,我问朋友有没有什么发现,对方给了我个严肃的眼神,我一愣,突然不安,怎么了?朋友随后又给了我一颗定心丸,他说:没什么发现。
我懂了,他的意思还是得晚上来。但是我害怕了,从踏进这里的一刻开始每一秒我的细胞似乎都在诉说着对这里本能的恐惧。朋友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他抓了抓我的手,笃定地说:“放心,我一定会陪你。”我点点头,平静霎时间淹没了所有不安。
这就是秦一恒的魔力,跟在他身边总会很心安,虽说关键时候他也不太靠谱,但有这份心安比一切都实在。

这里的夜晚凉的瘆人,下午的时候陪朋友去采集了很多必备的东西,大部分我都知道其作用,但是我不明白他这次为什么找来了李树条和一种很奇特的黄符。我问他他只是说男人的记叙中,他妻子被李树条杀死,那是一种道术的手段(我瞎编的)可以将入魔的人杀死,但代价是施行的人灵魂便会被禁锢在那颗李树里,不得超生。我一惊,问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和那个玩意儿同归于尽。朋友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道:“不会,我只是想引出他妻子的魂魄,而且李树只能杀‘人’,不能杀‘鬼’,现在开来房子里应该只有两只鬼。”我长舒一口气,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
这次我率先进屋子,以至于错过了一些足以让我一生怀念的东西。
朋友在屋子里点上红烛,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他又背对我在那个黄符上写了什么,又在红烛上点燃,做成一碗符水,他说这碗符水可以关键时刻救我们的命,当时我只是了然地点头,却没想到一碗符水怎么能救两个人。
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完工,我们两个人背靠背坐在客厅中央,看着面前错综复杂的红线有点怅然。红烛噗噗地燃着,一切出乎意料地平静。
“喂”朋友兴许是赖不住寂寞,想找点话茬。“你看我们两像不像古时候成亲。”
我瞥了一眼环境,特别是那两个大喜烛,心下明了,这小子又拿我开涮!“去死!”
朋友低低笑着,我本来想给他一拳,但他突然停止了笑,回头将我拽成和他面对面的姿势,一切太过突然,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开口就发现嘴唇被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湿湿软软的触感,是朋友的嘴,他竟然亲我!
“唔,你!”我挣扎着想脱开他的怀抱。
“别说话,屏住呼吸”朋友的眼神告诉我他这是在就我,低沉而不可置疑的声音让我不得不马上屏住呼吸让他这样吻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红烛噼里啪啦地燃着,听着有些骇人,我感到朋友的嘴唇在颤动,我不由得睁开眼,这一睁不要紧,我感觉我呼吸都要停止了。只见朋友身后的红线外出现了一个老太太,白发鲜血燃成了红色。面容狰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还在笑。正想大声叫出来,朋友却将我死死按住,并且厉声道:“别呼吸,他看不见我们。”我只能任由他吻着,心惊胆战。老太太绕着我们布的阵爬行,每爬一寸地上就拖出长长的血迹,突然,它停了下来。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太吓人了!我感觉自己手脚的血液全部倒流回了心脏。朋友的唇离开了我的,抄起手边的桃木剑向老太太飞过去,不偏不倚插进它胸口的位置,只是一瞬间,它消失了。桃木剑应声而落。
朋友挣扎着爬过去将桃木剑拿回来。坐在原地大喘气。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指弄破了,桃木剑上全是他的血。
“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地爬过去。
朋友摇摇头表示并无大碍。只是眼睛盯着我,嘴角似乎有一抹笑意。
我被他盯地发麻,想偏头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句:“感觉很好啊。”
擦!生死关头还想着吃我豆腐!!正想冲过去给他一拳,他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我一惊,呆在原地。空气静下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自楼上哒哒哒地下来。
不是吧,那个变成魔的女人来了?
我和朋友赶紧站起来做成背对背的姿势,他将桃木剑递给我,自己则拿着那根李树条。
高跟鞋的声音愈来愈近,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出现在我视线中,隔着层层红线,她的手里拿着那把杀过人的刀,突然她不再前进,站在老太太消失的那个位置。这次我看到了他的正面,我艹,她心口的位置是空的。透过那个空洞直接可以看到后面的墙壁。
两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突然朋友问我:“江烁,你怕不怕死。”
我一愣,心说这时候了怎么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瞟了一眼那个女鬼,心一横道:“不怕!”
“听着,待会儿我念咒语的时候你就把那腕符水喝了,然后拼命向门外跑,如果打不开门就将舌头咬出血喷在门把上,记住,千万不要回头。那个东西,不是鬼。。。。。。而是夜叉。”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夜叉笑了一下,手里的刀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我脑袋一翁:“那你怎么办!”
朋友沉声说:“我随后就到。”
对面的夜叉已经有挥刀的趋势,
朋友又说:江烁,认识你很高心。
江烁,我一定会保护你
江烁,好好活下去。
我心说***的这会儿你矫情个毛线!说了不会出事不是么。
夜叉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朋友开始念所谓的咒语,我立马逮过那碗符水,几口灌了下去,拼命向门外跑。
身后传来刀砍入身体的声音,很刺耳。我一只手握住他给的玉佩心里默默祈祷:秦一恒,你千万不能有事。
秦一恒。你答应过我的。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门把的时候突然感觉脚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后撤。那种感觉就像要把我扯碎一样非常痛苦,我又不敢回头看,索性闭上眼睛和扯住我的东西拼斗起来,黑暗中我听到无数声音向我涌来,身体内部有种开始崩溃的预兆。疼痛突然加剧,胸前的玉佩烫的厉害,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我知道我完了。
这一次,我在劫难逃。

四.
一切就戏剧般的,我根本没想过我还会醒过来。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像碎了很多根骨头一样,那种似乎是从身体内部开始碎裂的感觉难以言表,我挣扎着睁开眼环顾四周,还是那个宅子,我还是没有跑出去。
我难道已经死了?狠狠掐了一记自己的大腿,艹,不小心下手过重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突然朋友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还在屋子里!我手脚并用地爬进客厅。那一瞬间我似乎可以体会到房主当时的心情。
秦一恒静静的躺在那里,血迹将他残破不堪的衬衫染成了绛紫色。布置好的红线短成数节,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甚至不敢靠近,因为我怕在他的身上会有怎样令我感到无边绝望的伤痕。眼眶抑制不住地湿了,我用手按住心口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兴许朋友他还活着呢,他的命不是很硬么。
当我靠近的瞬间我后悔了,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根李树条,李树条的另一端被鲜血浸透,身上有无数深可见骨的刀伤,密密麻麻地遍布全身,朋友双眼紧紧地闭着,但是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我可以肯定这一刻我再也克制不住了,我几乎崩溃地瘫倒在他身边,颤抖着试探他的鼻息。下一秒,号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他再一次拼了命救了我。而这次,他的生命,已经回不来了。
脑海飞快掠过两个人在一起的出生入死以及平静生活。我知道那一切的一切都回不来了。朋友死了。秦一恒死了,那个一直默默护着我,从不抛下我一个人的秦一恒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当我看到他手里的李树条时,他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清晰地回放,我不敢去想,我怕结局是我设想的那样,他连灵魂都不能往生。
就在我悲伤地无可抑制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烈的寒意袭来,脑后被人重重一击,我又一次失去意识。
我突然有种释然,秦一恒,我来陪你了。

再次醒来的我,有些厌恶这种感觉,身体疼的难受,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知道我还没死。这一次我醒在自家的床上。木讷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怔怔出着神。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一刻那么讨厌我还活着这件事。
温热的液体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打湿了一大片,脑海里往日片段不断盘旋。全是朋友的样子,想起那人平日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那人叼着烟的欠揍模样,以及遇到危险时总是毫不犹豫救我的坚定表情。
我心口的位置狠狠一疼,我想我明白这种感觉叫心痛,不是单纯地失去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是,好像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种心痛。
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人就是这么低贱。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时后悔莫及。
得失来得太过突然。就在一瞬间便经历了人世最悲恸的天人永隔。

五.
我咬咬牙挣扎坐起来,我不甘心,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而且我一定要想办法把朋友找回来,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立马回到那间屋子,发现朋友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找到房主的时候那个男人明显的恐惧使我的疑惑急剧上涨,在厉声逼问下,他向我透漏当时他去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里面全是打斗的痕迹,并没有看到我朋友的所谓尸体,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以为我们在屋子里出了事,怕我们找他麻烦。
我有些厌烦地摆摆手,想着朋友的尸体既然不见了那么一定有第三方介入了这件事,那这个屋子就一定要买下来,匆匆地和房主签了合同,转身就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我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太多疑问让我一时半会儿无法理顺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如,最关键的,朋友的尸体哪儿去了,我明显知道他断了气,没有活过来的可能,那么又是谁将他的尸体带走了,有什么目的?那天打晕我的人是谁?夜叉究竟被消灭了没有?为什么那天朋友死了我却除了一点伤以外什么事都没有?难道我真的仅仅是因为命硬而已?一个个问题像蜜蜂一样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就在一刹那,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我要招魂!

在决定了要招魂那一刻,我就开始不断搜罗各种可能的方式,虽然朋友说过,招魂不当的话很可能召回一些“脏东西”。但是这次,为了他我可以一试,如果死了能够见到他的话,那也够了。然而却有更可怕的想法在我心底萌发,如果,真像他说的,灵魂会被困在李树下的话,我是招不到他的魂的,想到这里我有些泄气,但随后自我鼓励起来,朋友的话时真时假,当时那种状况,说不定他是诓我的。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试一试。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没有睡觉,因为整个人一躺下就会重复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境,纯白的李树,浑身是血的朋友。我很怕猜想成为事实,我不知道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就那么中标了。在试了第5种方法依旧无果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这种体质,不仅没有招到朋友的魂,连一点脏东西都没有招到,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就感觉阴风阵阵,但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招不到朋友魂的我异常颓废,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生活庸庸碌碌地过着,没有朋友的我像只无头苍蝇,更别提继续倒卖凶宅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两个台湾青年找到我时,我发现一切似乎都有了转机。
虽然我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秦一恒,一个男人。对同性恋这个词汇也不像以前那样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当一个身着名牌西装,帅得不似人类的男人和另一个与他身高相仿,长相却异常可爱的男人手牵手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禁寒了一下,鬼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确实是,很登对的两个人。
两个青年说话间透着浓浓的台湾腔,我起初听着有一些不习惯,不过后来就适应了。通过交谈,我得知那个很帅的男人叫殷坚,是一个天师,另一个叫何弼学,是台湾某电视台灵异节目的制作人。两个人的职业令我很惊讶,不过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兴奋,天师,是否就意味着……
兴许是殷坚读出了我的想法,微微一笑对我说他可以帮我。
听到这句话时我无比疑惑,狐疑地看着他,何弼学却大条地说:“放心啦!我们可是好人哦!只是单纯对这件事兴趣!能请到我们坚哥出马可是很不容易的!小江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接下来的话殷坚没有让何弼学说下去,只见他低低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者就脸红地立刻噤声。我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感觉有点,怎么说。羡慕?或者严重点,对,是嫉妒。
“咳咳”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调情轻咳着打断,“殷先生,钱不是问题,我只想你帮我招到我朋友的灵魂,好让他能顺利投胎。”说到后面我感觉心情渐渐地有点低落。
“魂?”何弼学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怔怔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何同学!!”何弼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殷坚一声暴喝捂住那人的嘴对我做了个抱歉的眼神。
我释然地摆摆手,哎,他们也认同秦一恒的魂被困住了不能被招回来了么。突然有点泄气。
交谈的最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见殷坚的眼神朝我身后的空气瞟了一眼,嘴角不明意味地淡淡一笑。

六.
再次回到这座宅子。被扑面而来的透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弄得有些难受。我想更多是我难受的是那晚在这里经受的一切。
殷坚率先走在前面,而何弼学被勒令不准跟进来。后者气鼓鼓地在门外咒骂着,我有点好笑地看着这对情侣,确实透着不寻常的气息,这两个人,是有故事的人。殷坚在屋子里环视一周之后停在某个地方,我连忙跟上去问怎么了,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看向我,眼神里有莫名的光,淡淡开口:“这座房子很干净,但是”。
“但是什么?”我急忙询问,潜意识告诉我,后面的内容和朋友有关。
殷坚沉吟了一会了,然后像是求得同意似的看了似乎是我一眼,继续道:“先出去再说。”

我想三个男人特别是还有一个如此出众的殷坚无论到哪儿都是群众注视的对象。我刻意忽略周围的打量目光有些急躁地双手握着杯子忐忑地看着对面还一脸悠闲自得地搅动咖啡的殷坚。此时的何弼学已经在旁边的座椅上呼呼大睡起来,睡相颇是可爱,自然又引得各种目光一阵。
殷坚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清了清嗓,我知道他准备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所有了。

殷坚说,他和何弼学本来是来大陆旅游的,但是多亏何同学的招鬼体质,说到这儿他不由苦笑了一下,宠溺地望了一眼睡的正嗨的何弼学。他们又遇见了不平常的事。我心里咯噔一下,四肢不由得发凉。
他们一到这周围就发现不对劲,身为天师的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按理来说,夜叉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但它们一出现必定血光冲天。而消灭夜叉的方法只有一个,听到这里我点头表示朋友也说过。他继续说我肯定也知道那种法术的后果,据他了解,当时那个男人的妻子应该是在车祸中阴差阳错被夜叉收了魂,所以她便成了新的夜叉,这也才有了后来的屠杀,至于他的女儿,据他推测那个女孩儿应该是有点通灵体质的,她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出事所有就找到了这个古老的方法和她同归于尽,至于她在哪里找到的他不得而知,不过遗憾就在,女孩儿被她妈妈砍断了脚导致灵力大减,所以虽然杀死了它的肉体却使它的怨气得到更强的爆发,就形成了后来灵体夜叉。而那个女孩儿的灵魂却被禁锢在李树中不得超生。
听到这儿我不禁唏嘘,这算是一种契约吧,那朋友是否也与李树订下了这种契约呢。
殷坚淡淡扫了我一眼继续说着,他说我和朋友本来毫无胜算。我一惊,不解地望着他,他接着说,但是朋友找到了那个方法,那个能让女孩儿的灵魂得以往生的唯一方法。我心下一怔,不会是。。。。。。
像是猜出我的想法,殷坚点点头,就是代替。听到这句话我泄气一样地跌坐在椅子上,胸口的位置难以抑制地痛。殷坚似乎是预料到了一样,头向我凑过来神秘道:“难道,你不想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可以安然无恙,你朋友却。。。。。。”殷坚没有说完,我脑海里有根弦紧绷了起来。
“你可能不知道,即使是代替魂魄受禁锢之苦也是需要条件的。”殷坚点上一根烟,缓缓地吐了一口烟雾。
“什么?”我有些不解。
“那两者的魂魄必须命格相对,也就是八字相合才能完成。”
“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来。
“你朋友的八字与那女孩儿的不合,而你的。却是非常匹配。”殷坚不着痕迹地吐出这句话,一瞬间我的脑袋猛地嗡了,不断充血,像是被人提着脚倒立一样。
“什么!!!”我几乎是发狂似的拍着桌子吼了起来。一旁的何弼学似乎被我吵醒了揉揉眼睛不解地望着殷坚,后者只是浅浅一笑,后又让我冷静听他说完。
我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听他接下来的话。到最后我才发现,一切都是我太过天真。朋友果然是个十足的傻瓜,而我终于意识到,是我害了他。
我对他所亏欠的,即使是下辈子,也还不完。

七.
自从听了殷坚的一席话,我整个人就处于神游状态。
他说什么朋友早已料到我有一劫,根本躲不过,于是对我用了古老的咒法易命,也就是当时他让我喝下的符水与他所念的咒语。将我的命和他的命对调。他说虽然他数次窥破天机,但至少应活到80,他还说我却不一样,我的命会葬送在夜叉手里,是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的,除非有人替我易命。
他在最后提到我遇袭的时候,想伤我的人是房主,救我的人是灵魂暂时还未离去的朋友。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就快消失了。是他告诉他们我家的地址,并委托他们将我送回去。本来这些话他是不让告诉我的,但是殷坚觉得我有权知道他对我的种种,所以才找到我。他叫我不要担心,那个房主已经被他们用一些手段给摆平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
我双眼失神地望着那对情侣,心里翻江倒海。何弼学频频关心我有没有事,我只能苦笑着说没有,一切都已成定局。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我什么样,这样无非是自欺欺人。
秦一恒,你为什么那么傻,我敢打赌我从来没有遇见像你这么笨的人。这种不计回报的付出,我该怎么还。
就当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殷坚又给了我一线希望。接过他给我的一盏灯有些莫名地望着他。殷坚笑笑说,这个叫“引魂灯”。让我每晚10点就把灯点上,并呼三遍他的名字,他说朋友的魂魄虽然现在禁锢在李树里,但他并不是杀生的那个人,假以时日,他就可以从李树的禁锢中脱离,不过这得看他回来的欲望有多强。意念越强时间越快,少则数十天,多则数十年,更甚者,永生永世。
听到这里我几乎要给他们跪下,双腿抑制不住地颤抖,却在跪下的一瞬间被何弼学扯住,他告诉我只要多给他们点报酬就行了。我不禁苦笑,虽然有些市侩,但这已是莫大的恩赐。无论代价多少,我都愿意付,因为我现在所做的比起秦一恒的简直不堪一提。
送走了那对情侣我急忙回到家里。将家里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因为秦一恒他随时可能会回来不是吗。

晚上10点。
我点燃引魂灯,虔诚地叫了三遍他的名字。希望他听到之后能早日回来。而引魂灯永远为他亮着,让他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秦一恒,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失去你。
你说过会保护我,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还有机会,必定是我来保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伤害。
我答应你。我们要一起过,那种平静的生活。
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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