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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gemini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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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7:14 | 显示全部楼层
12.4 巨石阵  
那只巨兽外形像猪,但并非野猪那般尖鼻獠牙,体形硕大,四蹄如柱,直立在那里便如一头牛,不,比牛还要高大一些,立高恐怕有一米七八,几乎与卓木强巴平齐。虽然卓木强巴已恢复少许力气,但是对上这个体型超过一吨重的家伙,还是感到力不从心,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双方都警惕的打量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卓木强巴觉得,那双牛铃大眼里,透出与他相似的惊恐之情,看这大家伙膘肥体状,但嘴里并无锋利而巨大的切牙,估摸着是种吃草的动物。


见对方并没有进攻的意图,卓木强巴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试探着向前,嘴里发出一些类似野兽威胁的声音,那个硕大的身躯果然吃不住势子,不住的往后倒退。卓木强巴也不敢过分紧逼,要是这家伙发起疯来,只消轻轻一顶,自己就得被顶翻在地,接着就算不被踩成肉泥,断几根骨头肯定免不了。那大家伙也并非蠢物,几番试探下来,发现卓木强巴的攻击能力也比它预期的要低许多,左顾右窜,突然间就从卓木强巴的面前绕了过去。卓木强巴大惊,肖恩还在那边呼呼大睡呢,要是被这家伙踩上一脚,那还有命!

那猪不像猪,牛不像牛的怪兽,看起来肥硕,动作却出奇的敏捷,只眨眼工夫,就窜到了肖恩睡觉的空地上,撒欢似的打起滚来。卓木强巴只看得胆战心惊,好几次那身体都差点压在肖恩身上去。他不住呼哧,双手作势欲打,或挥动木棍,那大块头却像吃定了卓木强巴似的,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翻来滚去,不住在泥地上磨蹭。看那家伙似乎也没打算滚到肖恩身上去的意思,卓木强巴手里的木棍又放了下来,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片泥地没有树木,寸草不生,原来就是被这家伙这样滚出来的,看来这里是这个家伙的一个泥浴澡堂。



那头牛猪滚了十来分钟,才慵懒的站了起来,惬意的抖动着肥滚滚的身体,好像刚做了马杀鸡一样舒坦。卓木强巴知道,像这样的大型生物,皮褶下往往有很多寄生虫,它们便通过沙浴或泥浴的办法,来杀死或清除掉身上的寄生虫,不然就需要通过其它生物的帮忙,可是这种长相奇异的家伙,自己不要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什么来头。

守护着肖恩,卓木强巴不敢走远,总是在能看见肖恩的范围中活动,特别是夜晚,为防止野兽来袭,他点了七处篝火,将自己和肖恩团团围住。肖恩这一觉也睡得很长,也睡足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中午,他才醒来。四周荒无人烟,食物却只有一棵不知名的树,两人一合计,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不知道张立等人的下落,他们准备冒险继续往丛林深处进发,看看能不能找到张立他们,或是找到一条通向现代城市的路,总之碰碰运气,好过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林里。



只是将他们被冲到此处的这条河十分古怪,肖恩说它远看上去有个弧度,而且折弯之处特别多,如果继续沿河而行,恐怕要多走一倍弯路,于是两人备够了水,离开河道,开始沿一条直路穿行丛林。虽然没有方向辨识的器械,但是肖恩凭借他丰富的丛林生存知识,靠辨认一些植物和太阳的位置,也能判断方向。



两人开始徒步前行,如今的他们,已经熟知怎样避开一些常见的毒物和猛兽,但是要再碰见卓木强巴看见那种不知名的生物,情形就很难说了。卓木强巴将他看见的东西告诉肖恩,可肖恩愣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会是一种什么生物,只能摇头,说或许看见了就知道了。在洪水中,所有能计时的器械都损毁殆尽,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丛林里的树密密麻麻,各种生物千奇百怪,总之没有看到可以走出丛林的希望。后来,两人又发现一条小河,沿河而行,中途肖恩认出几种能食用的动物,两人合力捕了,吃过饭,继续东行,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而那让人后怕的雨,也早已停了。这时,肖恩在前找路,卓木强巴背着包袱跟行,肖恩突然用力拔开前面挡路的荆棘,欣喜道:“有光亮,有光亮!”他快走了几步。

卓木强巴也是一喜,在这密林里,总是阴森森的不见亮光,如果有光亮,或许就走出了丛林,来到另一块地方。肖恩不顾灌木刺肉,挤身向前,他钻出树林后,大呼道:“天哪!快来看!强生!强生先生!我们发现了什么!快来!”他的英式英语总是发不出强巴这个音,喜欢管卓木强巴叫强生。



卓木强巴来到肖恩的身后,就如那天他们发现游击队的大本营一样,前面的景观让人眼前一亮。丛林中被人工开出一块空地,巨大的石板铺在空地上,无数的草从石板缝隙中生长而出,也有些手臂粗细的小树,顶翻了石板,破土而出。在石板路的另一头,几块高大的巨石傲然挺立,远望去颇像复活岛上的巨型人像,它们整齐的耸立在那里,不知道被荒草密林掩盖了几千年。在满眼都是绿色,灰色,褐色的丛林深处,陡然见到这么大型的人工建筑,全是白色的巨石,那古朴的工艺标志着它曾经的辉煌。卓木强巴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肖恩早已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他半跪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微凉的石板,喃喃低语道:“你看呐,这是遗迹,古人的遗迹,它们一直存在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洗礼,见证了一个民族的历史。这么巨大的石头,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什么修葺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肖恩说着,又向前跑去,身形微微的颤抖着,卓木强巴不敢相信他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石板铺砌的范围,大概仅一个篮球场大小,而周围再没有别的建筑,只有那几块直立的巨石,看上去那几块巨石好像拼作一个什么图案,但是有部分石头已经崩塌了,甚至有被野兽挪移过的迹象,很难想象它曾经是什么样子的。肖恩抚摸着每一块巨石,时而跳上一块石墩,时而趴在地上从石缝里向里探望,简直就像一个第一次到游乐园的孩子,对每一件事物都感到无比新奇。

卓木强巴紧跟着肖恩来到巨大的石块前,巨石每块都高四五米,全身纯白,满身都是浅浅的浮雕,其绘画工艺古朴典雅,里面的形象独特迥异,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踏着白色的石板,仰头望着高大巨石,远处的蓝色天际,云端也浮现一抹红霞,一群美洲鹦鹉翩然飞过,看着眼前的景致,卓木强巴竟然产生了一丝凄凉的感觉,它们的缔造者已然消失,只留下了这些石头,无声的诉说着历史,在永恒的岁月面前,一个民族的历史就如流星一闪,瞬间就湮灭了。卓木强巴绕道一尊巨石的身后,看着地上倒塌的巨大白石,上面雕刻着人头,抽象的动物以及各种古怪的图案,特别是巨石的下端,全是一个个圆边方形图案,在圆边内也是一个个不同姿态的人头,动物,但这些方形又工工整整,即像图案,又像是字。而肖恩早已爬上一株大树,举目四望,待他下树来,颇有些遗憾道:“就只有这一个地方有,其它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太奇怪了,这么小一块地方,用来做什么呢?”

卓木强巴指着石墩底座的图象,让肖恩辨认,肖恩一眼就认出来,像夜鸠一样尖叫道:“是玛雅!这是玛雅的文字!这些图案也是,天!这里怎么会有玛雅的文字?这里距中美洲几千公里远呢!”肖恩猛一拍头道:“不对,该死,既然库库尔族是玛雅人后裔,那么他们的祖先肯定在这里留下过什么,我早该想到这里也有玛雅遗迹!我怎么没早一点想到。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肖恩将最后一句话重复了好多遍。

卓木强巴穿行在石柱之中,每一根石柱都刻有不同的图案,看着那些古代艺术的瑰丽结晶,能让人感叹生命的短暂和知识的贫乏,此时他最大的疑惑同肖恩一样——在密林中开垦出这么一块场地,立着硕大的巨石,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问道:“你懂玛雅文?”

“不懂,我只是在墨西哥看到过,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它们不同于任何其它民族的文字,这是玛雅文明独有的。”肖恩摸着另一块巨石,沮丧道:“太可惜了,我们身边什么工具都没有,如果可以记录下来,这些资料就能改写人们对玛雅帝国只存在于中美洲的观念。这些石头,围成巨石阵,因该是一个标志,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建筑,莫不是一块墓地!”卓木强巴注意到,肖恩提到墓地时,眼中闪动着光芒,那种光芒,绝不是一个英国绅士因该有的,反而,有点像那个试图追踪自己的穿军装的大汉,那种眼光贪婪,充满占有的欲望,让人不寒而栗。

“墓地?你是说墓地?”卓木强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那个印象在意识里模模糊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又十分朦胧。

“是的,你看……”肖恩比划道:“这些巨石和巨石之间,又用巨大的白石驾起了横梁,就像个拱门的样子,虽然很多都坍塌了,并且有被挪移过的痕迹,但是我们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一共有一,二,三,四……七,七根石柱,它们相互……”

“等一等!”当肖恩说道七这个数字时,卓木强巴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肖恩一说话,那闪现的东西又忘记了,卓木强巴道:“你说有七根石柱?你别说话,让我想一想,七根石柱?七根石柱?七根,七……”卓木强巴心中默念着:“到底在哪里听说过,七根石柱,为什么对七这么熟悉?”

“七根石柱,象征着七个民族;他们生活在丛林之中,和平共处;共同守护着,祖先的陵墓;其中勇敢的一支,就是库库尔族……”终于,卓木强巴想起来了,那夜空星光下,巴巴兔优美动听的歌声,回响在耳畔,犹如仙境的灵音,让人难以置信。卓木强巴一直把库库尔族的历史之歌前半部分当作神话故事来听,而且那天也昏昏沉沉,记得并不周全,如今猛然想起,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那首记载着库库尔族人历史的曼妙歌声,诉说的全是真实的故事,那么此刻,他们的脚下,所踏着的不就是……

当卓木强巴从恍惚中抬起头来,他用低沉的语音说道:“不错,肖恩,或许真被你说对了。我们此刻,正是踏在库库尔族一位先祖的陵寝之上!”

肖恩目瞪口呆,完全的惊住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抓着卓木强巴破烂的衣襟摇晃不已,“你说什么?真是陵墓?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我,通通告诉我!”直到卓木强巴不动声色的让他摇晃了近十分钟,他才如同从梦里醒来,不好意思的松手,讪讪道:“真是的,我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激动了。就……就像,就像斯蒂芬生第一次发现玛雅城邦一样。”

卓木强巴并不知道斯蒂芬生是谁,他也没听清楚,他正努力的回忆着那天夜里巴巴兔的歌声,他淡淡道:“我知道得不多,那天,我也喝醉了,没能记住多少。这里藏着的因该是库库尔族和其它几个种族共同的先祖,但是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是发生在迁徙路上,那时库库尔族的祖先们还没有找到适宜建立城邦的土地,依旧在漂泊,在经过太阳的家园时,他们的又一位首领快要死了……然后埋葬在路途的某一个地方,事情过去了很多年,由于不太清楚的原因,白城陨落了,人们四散而逃,一些不愿远离家园的人们,找到了曾经带领他们来到这丛林的祖先陵墓,他们在陵墓上盟誓,要守护着他们共同的祖先,好像立了七根柱子,将他们的决心和誓言刻在了上面。大致就是这样,有许多内容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听完卓木强巴的话,肖恩低声回味道:“死在路途上阿。”卓木强巴从他的话里明显听出一丝失望之意,他感觉很奇怪,肖恩的反应很古怪。过了好一会儿,肖恩似乎才从沮丧的阴影中走出,微笑道:“算了,反正我们只是一个过客,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这些资料无法保存下来,颇有些可惜,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走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现代的城市啊。”

卓木强巴没那么乐观,他冷冷道:“恐怕很难,如果这里是那位族长的陵寝的话,那么我们此刻,正身处在叹息丛林的心脏地区,安息禁地!”

这次,连肖恩也没有了语言,他从卓木强巴那里听说过了,这片连库库尔族人的地图上也无法标明的禁忌丛林,鬼知道它有多宽,里面又有些什么。安息禁地,这四个字本身就好像一个诅咒,踏入这里的人,恐怕谁也无法安息。卓木强巴则更明白他们目前的处境,从最后一个较为现代的部落库库尔族到进入叹息丛林,然后走到这里,他们足足花了一周时间,而现在,他们的食物已经用罄,手边没有任何工具,要在比叹息丛林更为险要的安息禁地里走多久?至少也还要一周时间才有可能走出去,可是目前的他,实在不知道凭什么能在这里生存一周之久。卓木强巴此刻询问道:“按照库库尔族史歌的说法,这七根柱子围成的盟誓之地,就好像安息禁地的一道门,跨过这道门,就将踏入安息禁地。我记得库库尔族的地图上,这里离东边的……比我们来的地方还要远,如果想选一条离开丛林的捷径,恐怕我们因该退回去,沿原路退回。”



肖恩当然知道,安息禁地不用说,也一定比他们先前所走过的丛林更为可怕,连丛林猎人库库尔族也无法探查的地方,没有人会不为这个名字而感到恐惧,他苦笑道:“我很同意你的观点,但是现在不行,有几个问题:第一,我们不知道被洪水冲了多远,到底是向哪个方向冲的,沿原路退回里的原路是哪条路,恐怕你我都找不到吧。第二,我们的所有用品都用光了,走在这片丛林的任何地方,恐怕都差不多,不管是小的威胁,还是大的威胁,我们能躲过去的机会恐怕都不大。第三,如今洪水已过,那些游击队员肯定和我们一样,被冲得七零八落,如今退回去,路上肯定会遇到,至少遇到他们的几率很大,我想,经过这次重创,他们不会用玉米粥和鲜花来欢迎我们归去吧。再加上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们至少在今夜搞清楚这几个问题,要走也得明天早上再走。”说这番话的时候,肖恩并没有想到,他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每一个问题都令人头疼,讨论不出结果,肖恩无聊的踢打着地面的石头,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正在消失,他们准备在这位伟大的先知陵寝上睡一夜,希望梦里能得到神谕指引他们走出这丛林。歇了一会儿,肖恩又在这片石板地上踱来踱去,好像是希望能找到打开墓室的通道,此时天还未完全黑,卓木强巴腹中又有些饥饿了,但是他们背的树屑并不太多,他正踌躇着,突然肖恩惊叫道:“强生,快来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喜,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惊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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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被食人族绑架了!  
卓木强巴飞奔过去,只见肖恩蹲踞在一块石板上面,石板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刀工歪歪扭扭,远比不上石柱上的雕刻,而且图案旁边还有一小撮石屑,连卓木强巴也意识到了,这个图案,不是古人刻的,是刚被刻上去不久的。

图案就刻画在倒在地上石柱旁边的地板上,如果说有人仔细的观察石柱的雕刻,一定就会发现这个明显的图标;而且从石屑都没被吹散的情况来看,这个图标就是今天刻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到达这里的前一刻。是谁留下的标记?为什么留下这样的标记呢?卓木强巴认为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肯定是有别的人来过这里了,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在这样荒凉阴森的丛林里,能看到人类同胞留下的信息,那比什么都高兴。

肖恩肯定道:“这个图标,因该是一种标志,用来联络走散的同伴,他们留在这种比较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传达信息。不知道是游击队,还是你的队友?”说着,他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卓木强巴,希望他能发现什么。

卓木强巴再仔细看了看图案,猛拍脑门,暗骂自己笨,这不就是训练时吕竞男交给他们的几种联络的标记之一吗,他欣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肖恩激动道:“是他们?是谁留下的?巴桑?还是张立他们?”

卓木强巴兴奋道:“不知道,这只是代表一个坐标,一个留下信息的坐标点。”见肖恩不明白,他略微解释道:“如果是普通指引方向的图标,任谁一看都明白,就起不到保护自己,骗过敌人的作用了,所以我们留下双重标记。这是第一重标记,它指引我们找到第二重标记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这样,就算敌人发现这个图标,也不知道这图标表示的是什么。”

说着,他手指着图案上面的十字道:“这是方位,利用太阳和周围环境的变化,它表示的是……”手朝两根石柱中间一指,道:“这个方向,然后下面罗马字符表示距离,三号字符表示用步法来测量,一共是七步。”一边说着,卓木强巴朝石柱间走了七步,打开包袱,取出手电一样的装备,往地上一照,红光下出现了黑色的文字。

肖恩奇怪道:“不是荧光笔?这是?”

卓木强巴微笑解释道:“这是频率光谱笔,不同的光有不同的频率,就像密码通讯一样。如果是荧光笔,任何紫色或紫外线的光都能发现痕迹,而频率光谱笔就不同了,每一种频率只对应一种光谱。每次出发前我们都会临时设定此次使用的光频,所以,只有我们才能看见这些痕迹。”经过特训的卓木强巴,的确比在可可西里有了很大进步。

肖恩一幅大开眼界的表情,接着道:“写的什么?这是中文吧?好复杂的符号。”

卓木强巴不再解释,因为不好解释,这不仅不是中文,而且是世界流传最少的一种文字,古藏文!如今就是在他们团队里,能熟练掌握这种文字的也只有四个人,他自己,方新教授,艾力克和亚拉法师。一看见这样的文字,卓木强巴就知道,不是巴桑或张立他们留下的,而是方新教授一组的人,他们也来到了这里,而且,从文字来看,他们也走散了,真是不幸的消息。

“沿此方向,一直西行。”八个简单的字表示了希望后来者朝着这个方向寻找,只是最后一个行字,写得十分草,古藏文的最后一笔被拉得又长又歪,看来他们走得非常慌乱,连人数和姓名代码也没能留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卓木强巴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唐敏他们这一组,正遇到了危险。

“怎么啦?什么不好的消息么?”肖恩看卓木强巴脸色不好,卓木强巴向他解释了他们此次是分两组出发,而这些消息是另一组队员留下的,另一组队员也走散了,而且信息并不完整,走得十分慌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朝这个方向?”肖恩听完后,朝石柱中继续往前走,关切道:“不用着急,他们能渡过雷雨风暴和洪水袭击,说明他们不比我们差,遇到突发情况因该可以应付。既然他们来过,这个附近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人来,那么,因该可以找到一些……别的信息。在这里了!”

肖恩在石板边缘蹲下,外围的泥土上,清晰的留着脚印,卓木强巴也蹲了下来,肖恩指着脚印道:“步伐很大,很凌乱,他们确实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而不得不奔跑。这些鞋印都是雨靴的印痕,从脚印看是二至三人组成的。”

听肖恩这样一解释,卓木强巴宽心不少,那些古藏文唐敏认识不多,不可能是留给她看的,如今从脚印看来,敏敏多半和方新教授或其他人在一起,走散的那一个或两个队员只要不是敏敏,他都安心不少。因为方新教授那一组,除了敏敏,其余的人都是老江湖了,从平日的训练中卓木强巴就深有体会。像这种雨靴,本来是进入热带丛林的正装,他们是由于刚到普图马约就被人追着跑,所以来不及换靴。“等一等,强生,看看这个!”肖恩又指着雨靴印迹旁边三五米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惧意。

卓木强巴走过去,只见这边的泥地上,也留着一些脚印,所不同的是,这些脚印就是脚印,什么人的光脚丫子印迹。卓木强巴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在丛林深处,不穿鞋而健步如飞的,只有土生土长的丛林部落居民,而像库库尔族那样的半文明部落,都是使用一种特制的树和草扎成的鞋,光脚丫的部落,肯定文明不到哪里去。而在叹息丛林和安息禁地里,最多的部落只有一种——食人族!

卓木强巴面如死灰,他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哪怕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也不会这样的惧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方新教授和敏敏他们,被食人族追杀,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如果他们被抓住了,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一想起连游击队那么凶悍的武装组织,都为了避开食人族而采取半夜搜捕自己的方针,卓木强巴心中就打了个突兀,全世界都知道,食人族是多么可怕的民族!

卓木强巴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他问道:“你能辨认出,有多少光脚的人吗?”

肖恩摸了摸额头的汗,来回巡察了几次,道:“不清楚,脚印十分繁杂,很多地方被反复的踩过,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人不少!”

卓木强巴冷静不下来了,他整装待发道:“我们,我们得去找他们。”

肖恩拉着卓木强巴的破衣服,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食人族!是食人族也!在这片丛林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民族离得越远越好,别人听到这个名字躲都躲不及,你还要去找他们,我觉得我们因该趁夜逃走比较妙。”

卓木强巴焦躁不安,他知道,肖恩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去强迫肖恩做什么,但是如果没有肖恩,自己确实不知道,确实没有半分把握。要救人,不仅自己要去,还必须和肖恩一起去,卓木强巴恳切道:“不行,我必须去找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是我的战友,我们是挚友,是亲人,是一家人!”卓木强巴一句话将他和团里的成员关系连升四级,希望能打动肖恩。

肖恩默不作声,半蹲着,用手指飞快的敲打着石板,显得十分踌躇,卓木强巴一看有希望,接着道:“你不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那里面有我的爱人,我最尊敬的老师,我的忘年之交,和待我如父亲一样的人,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什么困难,我都必须去救他们。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真心的希望,你这次能帮我。”

“你的爱人!”肖恩惊愕抬头,卓木强巴肯定而决绝的点头,肖恩叹息道:“唉,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先观察观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卓木强巴喜道:“当然!”

沿着足迹一路追逐,两人在一条小河边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关己则乱,卓木强巴心中已是一团乱麻,焦虑道:“怎么会没有了呢?难道被拿住了?”

肖恩道:“不慌,从目前的方向来看,他们走的正是他们留下信息所指的方向,我们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说着,他又提醒卓木强巴道:“天已经黑啦,你因该知道继续前进是什么后果。”“我知道。”卓木强巴回答得很干脆。

在黑暗中前进,当星辰重新布满头顶时,卓木强巴和肖恩有了收获,他们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远远的从密林深处传来,那是——鼓声!

好像战斗的号角,从远古留传下来的质朴声音,鼓,是人类最早制作的乐器,而它的声音,也只有在这样的丛林之中,那清晰的节奏,致密的音质,才和自然界融合得如此完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林中已透出火焰的光亮,卓木强巴只觉得,那鼓点之声好像和着自己心跳的节拍,越是清晰,自己心跳得就越是厉害。猛的一惊,却是肖恩拍了自己一下,借着微弱的星光,卓木强巴看见萧肖恩指了指树,他会意的点点头,两人爬上一株三十米高的大树,透过林密的层层阻碍,向声音和光亮的来源望去。

肖恩摸出单筒瞄准镜,看了一会儿,递给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接过瞄准镜时,发现肖恩的手微微的发抖。仪式的景象,就如电影镜头般出现在瞄准镜中,正中是巨大的茅草和树木搭成的大屋,大屋两头翘起如威尼斯小艇,木板墙上画了一对巨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门被涂成红色的类似鲨鱼嘴的正面形象,大屋前便是巨大的平台,用临时的木架搭成,平台四周是三角架支撑的圆底锅,锅里放着不知什么燃料,总之燃着熊熊大火。平台下人头攒动,无数服饰打扮与库库尔族类似的部落居民站在下面,男女老少都有,半身赤裸,绘有图腾,他们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人人都双手端着一个器皿,有锅有瓢,有钵有坛。而平台之上,左右两侧平架四尊大鼓,四名赤膊壮汉正挥汗如雨,挥槌击鼓,正中是五个大木架,如十字架般绑了五个男人,细细看去,没有一个是卓木强巴认识的,但从他们穿着看,因该是游击队员。五名游击队员前,一个装饰华丽,黑袍羽冠,满脸涂彩的祭师样人物,手里拿了把剔骨尖刀,正念念有词。祭师后面是一张木桌,估计比办公桌大些,比乒乓台要小;祭师旁边也是几名魁梧大汉,背手傲立,赤红的火焰映照着他们古铜色的肌肤和饱满的肌肉。五名游击队员的身后,更高一点的小平台上,还有一名衣着更为华丽,头上插着高耸的五彩斑斓的羽毛的人,不知道是族长还是大祭师,他身前的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鼎一样的木具。

看样子,他们就如举行生杀大典一样,而台下捧着器皿的族人,无疑人人都要分一杯羹。难怪肖恩要发抖,这架势不用太多说明,食人族,百分百食人族。

那被绑的五人神情萎靡,惊恐多过惧怕,有人破口大骂,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瘫在木架上,有人抖个不停,也有人咬牙切齿。

咒语念完了,那祭师拿着明晃晃的刀具,来到了表情最是凶狠的一名游击队面前,看来即将下手,卓木强巴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下去,他知道,那接下来的场景说不定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瞄准器的性能太好了,他甚至都能看到祭师涂满油彩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尖刀一挥,祭师身旁的力士整齐的上前,来到那游击队员面前,解了绳缚,去除衣物,抓起双手双脚,平举抬起,然后放在那方木桌上,死死摁住了手脚。游击队员嘴里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在这种情况下,骤然看见成年男子的裸体,卓木强巴心中一震,仿佛那被擒的人就是自己一般。祭师准确而熟练的找到游击队员心脏跳动的位置,飞快的一刀剜下去,卓木强巴不仅看见了刀锋切破皮骨,埋入人体的血腥,仿佛还听见了扎破血管那血“吱吱”直冒的声音。祭师将手伸入刀口,似乎在用力抓扯,很快,就捧出一颗别别跳动的人心,他虔诚的双手捧心,将那颗心祭献给游击队员身后的那名大祭师。大祭师一手接过,将心举过头顶,同时高昂头颅,用力挤捏那颗还有余力跳动的心脏,将脏腔内残余的血液尽数灌入自己口中,血滴如牵线。引尽人血,大祭师又将那颗心恭敬的放入自己身前的大鼎之中;而此时,失去人心的游击队员身体抽搐,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祭师先于伤口处捧起一捧鲜血,涂抹自己面颊,接着用一个奇怪的勺子,从伤口渗血处装了满满一勺鲜血,台下的族人们早排好了长队,一人接一人的捧着器皿,从祭师身前鱼贯而过,每人都只分得一小勺血液,他们没有涂脸,而是用鲜血将器皿轻轻的涂搽,就像在用血洗碗一般。

族人数百,很明显一个人的血液是不足够的,只有几十名族人分得鲜血,他们站在了平台左边,更多没有分到鲜血的人依旧在平台右侧排队等候。而此时,游击队员早已不再动弹,祭师趁他尸身未硬,飞快的切削着,很快一张完整的带血的人皮就被剥落下来,祭师又一次恭敬的将人皮献给站在后面那人,那名大祭师似的人物郑重其事的脱去自己的长袍,钻入血淋淋的人皮之中,跳起神秘而古怪的舞蹈。

木桌上被剥皮的尸体,很快被移向一边,另有专人灌肠洗胃,切割分块,手脚被放在一旁,身体又放在另一旁,旁边就是一口巨大无比的锅,放入十来个人没有问题。被绑的其余四名游击队员,亲历这一幕之后,骂喊的不再骂了,哭闹的也不再哭了,全都只剩一个表情,面如死灰,四肢冰冷。

当第二名游击队员被抬出去时,屎尿齐出,全身发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卓木强巴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瞄准器拿开,递给肖恩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僵得很厉害,比在可可西里的冰天雪地里冻得还僵。肖恩接过瞄准器,他看见的第二名游击队员却是另一番场景,这名游击队员被脱光绑在木桌上,祭师割破他的阴部,血涌了出来,他用血涂搽身体,然后是四名力士,他们围着木桌跳舞,一面跳舞,一面举起手中的长矛戳绑在木桌上的人,让他一次次发出震彻夜空的凄厉惨叫。祭师站在男人的两腿之间,用手撕裂那些矛刺成的伤口,将手伸了进去,抓出一把不知道是大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高高的举过头顶,像族人们炫耀着,那神秘而恐怖的仪式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嚎叫,整个丛林都在战栗。

真正让肖恩感到恐惧的是,在这个模拟狩猎的仪式过程中,不管是台上的祭师力士,还是台下的族人,在火光中,那一张张面孔,都露出笑意,一种非常满足的笑意,笑伴随着哀号和血腥,那是一种让他心悸,无法形容的表情。

肖恩也看不下去了,他收起瞄准器,向卓木强巴打手势,既然没有你的朋友,那么我们赶快撤退,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了。卓木强巴也是十分的赞同,但是两人在树上呆的时间太久,又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成出过一口,此时活动身体,顿时感到了手脚的麻木。下滑到一半时,卓木强巴触碰到一根树藤,他以为是蛇,惊慌中身体失衡,肖恩准备拉他一把,结果自己反而从树上掉了下去,灌木丛中顿时响起折枝断丫的声音,前面的食人族马上就有了动作。卓木强巴滑下树来,拉起肖恩就开跑,结果没走两步,他感觉自己左腿缠入了藤蔓之中,什么东西十分大力,要将自己拖离地面,肖恩在一旁死死拽住,他知道,自己踩到了食人族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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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8:23 | 显示全部楼层
13.1 食人族(二)  
肖恩和卓木强巴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竟然还是抵挡不住那股巨大的拉力,缠着卓木强巴脚的树藤,连同肖恩一起带了上去,慌乱中肖恩松开了手,卓木强巴腾空而起,倒挂在树上。林中传来了笛鸣,无数的火把飞快的赶来,卓木强巴知道这次恐怕没有希望了,他松开背包的背带,大声道:“快走,带着包走。”肖恩绝望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低声道:“我回来救你!”

不料,他才刚走两步,突然丛林中一棵树悄无声息的包裹住了他,肖恩被一个脸上插满树枝的人死死捂住了嘴,然后被敲昏了过去。卓木强巴倒悬在树上,只是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肖恩,正惊讶于肖恩的速度之快,那些火把已经来到跟前。

这次卓木强巴看得更清楚了,那些食人族长得宽额高鼻,深目高眉,比库库尔族人看起来还强壮不少,身体上以红白两种主色调画着象征猛兽爪牙的图案。一行人将卓木强巴围在中间,明晃晃的火把高举过头,火光映着他们的脸,阴刻而布满皱纹,好像魔法世界的老巫师。

发现捉住这么大一个猎物,食人族们显得十分兴奋,又唱又跳,忽然一名食人族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他脖子上歪歪斜斜插着一根羽箭,这种尾羽实际上是一团棉花一样的东西,这箭卓木强巴已经不陌生了,这是一支吹筒箭,是被人吹出来的。卓木强巴马上感到了希望,库库尔族,难道是库库尔族又一次来救自己?

丛林里突然闪出不少人来,他们披着树皮,插着树枝树叶,站立在树干旁边,或是爬伏在树干上,不移动时,真的无法将他们从树中分别开来。卓木强巴心中暗叹,自己和肖恩还傻乎乎的看食人族祭奠呢,这里早就藏了这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果这些人早就藏在了这里,那肖恩哪里还走得掉,想来也是被擒获了。

很快,卓木强巴发现这令一队人并不是库库尔族人,他们的相貌可以说比食人族还要难看,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大鼻环。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奇怪,弯得如同新月,而且外侧开刃,月牙的内侧是带锯齿的勾,看起来像一把割麦子的镰刀,而且,有的刀柄短如戒尺,有的却长如扫帚。这两个种族好像有世仇,一见面就分外眼红,火光中血光冲天,腥味刺鼻,一时丛林里满是厮杀之声。其中一名带鼻环的男子显得特别强壮,褐色的肌肤练得就和健美先生一样,手里拿着把比其他人大许多的弯钩镰刀,所到之处,血溅数丈。

混战中不知道是谁触发了机关,卓木强巴只感到脚踝一轻,整个人就倒跌下来,正跌在两组人的中央,双方都晃着刀具朝他挥来,卓木强巴自然知道,落入哪一方的手里恐怕都不好过,他奋起反抗,在混战中保持自己不受重伤,同时朝人少的地方移动,希望能发现肖恩。

在一株大树下,卓木强巴找到了昏迷中的肖恩,以及他旁边的背包,他赶紧背好背包,正准备扶起肖恩时,只听“嗤”的一声,却是利器将结实的背包划破了,接着“啪哒”一声,卓木强巴扭头一看,库库尔族的圣石掉了出来。卓木强巴先是滚向一边,然后,他才抬起头看是谁向自己背后下手,只见一个食人族人,脸上露出崇拜之神色,指着库库尔族的圣石,向卓木强巴大声呼哧什么,刚说一两句,刀光划过,一把长柄弯齿的刀让他人头分家。卓木强巴趁此机会,将圣石收回,然后搀扶起肖恩,正准备逃跑,后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当卓木强巴苏醒过来时,已经置身一个昏暗的小屋,屋中散发出一股异味,和库库尔族的房屋一样,木板为墙,茅草为顶,右轩有窗透着星光,强上挂着各种兽皮,四角壁上钉了火把,正毕剥的燃烧着,那些是黑色的棍子还是蜡烛,卓木强巴说不出来。他撑起身子,选了根木凳坐下,屋正中有张破旧的木桌,几张原始木凳。

肖恩先他一步醒来,见卓木强巴醒了,便道:“今天的月亮比昨天在食人族祭坛看到的有扁一些了,没想到一觉睡了那么久。”

卓木强巴翻身起来,惊讶道:“你是说!我们昏迷了一整天!”

肖恩宽慰道:“不错,总算是大难不死啊,看来,我们都太瘦了,还不能被立即吃掉,得先把我们养肥再说。”

卓木强巴问道:“是谁救了我们?”

“什么?救了我们?我们不是被食人族抓住了吗?”肖恩脸上的疑惑不亚于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道:“不,不是那样。”他简单的叙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肖恩这才道:“原来是这样,那时我刚接过你的包,就被人抓了去弄晕了,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是刚醒来,对这里也一无所知。照你这样说,是两个部落开战,一个人人都戴鼻环的部落打先前我们看到的食人部落。”

卓木强巴纠正道:“不,是一个部落伏击或是说包围了另一个部落。我看来,戴鼻环那个部落比食人族还要强大一些,他们的刀,看起来好可怕,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一样。”

肖恩道:“那你说,是食人族抓了我们还是戴鼻环的种族救了我们呢?戴鼻环的种族究竟是救了我们呢,还是抓了我们呢?”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知道。先看看能不能逃出去。”说着,门帘被掀开来,一名戴着鼻环的土著姑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这名土著姑娘肤色黝黑,长相可以说怪异,特别是她带的鼻环,比卓木强巴先前看见的人戴的都要大,环圈垂下来能圈住整张嘴。这位姑娘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笑起来红唇白齿,可卓木强巴他们怎么看都觉着像血盆大口。这名长相不怎么好看的土著姑娘端着一盘卓木强巴和肖恩叫不出名字的水果,表示可以放心食用,然后就坐了下来,一手撑着腮帮子,长久的盯着卓木强巴看,看得卓木强巴都不好意思了。

这位姑娘喃喃细语着什么,一张老脸布满和蔼而略带狰狞的笑容,那样一张可憎的面目,做出矫揉造作的表情,实在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但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土著姑娘对卓木强巴大胆的表达着相思情谊,肖恩也在与张立和岳阳的闲聊中,对他们的强巴少爷雌性吸引论有所耳闻,如今略加印证,果然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位土著姑娘的猪眼皮下,一双牛铃大眼,略带俏皮的不住打量卓木强巴,含情脉脉,似嗲还嗔,好像在询问:“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

卓木强巴眼神闪烁,眼珠子左躲右闪,不敢直视这位土著姑娘的一汪秋波,时而斜眼瞧去,对肖恩皱皱眉,意在询问:“怎么办?想个办法让她别再盯着我瞧。”

肖恩眼藏笑意,向卓木强巴扬扬眉,意思是:“没想到你魅力惊人啊,我竟然看走了眼。这位姑娘不错,就将就将就凑合着过算了。”

卓木强巴怒目相视,意道:“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这时,那泓波澜起伏的春水又荡了过来,这次挑逗意味更加明显,分明是在暗示:“老帅哥,别不好意思嘛。”

肖恩在一边挤眉弄眼,又暗中朝门口一盯,表达着这样的信息:“大哥,看来这次我们得使用美男计了,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你就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如何?”

卓木强巴双眼一瞪,做了咬牙的动作,那自是在暗骂:“你最好去死!你怎么不去牺牲!”

肖恩翻着白眼,望向屋顶,意思是:“我倒是想牺牲呢,要人家看得上咱不是。”

这时,又有一人推帘而入,那黝黑的肌肉,魁梧彪悍的体型,正是在两族搏杀中最显眼的那名男子,他在月光下手握死神般的镰刀,双臂展开仰头啸月的场景,已经深深刻入卓木强巴的记忆之中。此时,这名男子的左右腰间和胸口正中,各挂着一个血迹尚未干涸的头颅,让人胆战心惊,他一进房间,先是友好的向那名土著姑娘说了几句,那名土著姑娘也友好的摇了摇头,随后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重,语调也越来越高,发音急促快捷,好像争吵了起来,一面吵一面向屋外走去。卓木强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肖恩好像听出了端倪,虽然他表面装得和卓木强巴一样毫无知觉,但是他却在不停抖动。卓木强巴已经大致了解了肖恩的习惯,他在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抖动,有时是用脚尖在地上打拍子,有时则是有节奏的用指尖敲击大腿或桌面等地方,发出鼓点一样的声音,而此刻,他身体未动,表情淡漠,但二郎腿却抖个不停,显然十分紧张。

当那争执声音越来越大,离他们所在的房间却越来越远时,肖恩霍然起立,不安的张望着道:“我们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卓木强巴心中有气,刚才这个家伙卖友求生,实在可恶,当下淡淡道:“哦,真不简单啊,连当地土语你也听得懂!他们说些什么来着?”

肖恩道:“他们说的语言,有很多发音与克丘亚语有相似之处,我也是半听半猜,弄懂了个大概,他们也是食人族,只是不同的分支罢了。”

“食人族!”一听到这个名字,卓木强巴反射性的跳了起来,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肖恩急忙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你知道他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吗?他们在争论你的归属问题。”

卓木强巴道:“什么归属问题?”

肖恩解释道:“那个大眼睛姑娘,是这里大祭师的女儿,她说你是她见过的少有的英俊男子,所以你因该归她吃。而后面来那名战士则说,你是少有的强壮男子,所以因该由他来吃你,最强的战士,才应该吃最强的人。”

卓木强巴看了看肖恩的表情,疑惑道:“争着吃我?不会吧,看那位姑娘,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肖恩鼻子里重重的出气,不安的摇着头,手指着卓木强巴道:“我找证据给你看。你没发觉么,这屋子里有一股怪味。”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四下张望着道:“如果是那个民族,这屋里因该有……在这里了!”说着,肖恩用力掀开一张钉在木板墙上的兽皮毡子,毡子后面竟然钉满了黑色的干枯的东西,看起来像猪鞭,但仔细辩认后,因该不是生殖器官,肖恩大着胆子抠下来一条,观察了一下,递给卓木强巴道:“你看吧,是舌头!”

卓木强巴手里抓着一根舌头,看着墙上密密麻麻钉了一板,喃道:“这……这么多?是人舌头?”

这时,肖恩又在门后发现了什么,把门掀过来,道:“这次你看清楚了吧!”门后竟然钉着一排排的耳朵,不用分辨,任何人都能一眼认出那些全是人耳朵。门后还放着一个用草编织而成的麻袋,屋里的古怪气味就是从那麻袋里发出来的,卓木强巴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肖恩把麻袋解开,只看了一眼,立刻把头扭到一边,强烈的压抑着胸口的起伏,终于,还是忍不住呕吐起来,卓木强巴一瞧,那麻袋里,竟然装了整整一麻袋眼睛!数百个黑白分明的眼球,在烛光中悉数盯着你看,加上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卓木强巴也把刚吃过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心中的恶心恐惧之感却丝毫没有减轻,胃袋持续而剧烈的收缩着。

肖恩早扔了麻袋,对着窗口大口呼吸,麻袋倒在地上,几十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散落在门口,卓木强巴要双手撑着木板才能保持身体平衡,他几乎将苦水都吐尽了,身体快虚脱似的低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突然想起巴巴兔所说的比较文明的食人族,吃一部分,留一部分,看来这就是了。

肖恩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一旦被发现就糟糕了,我们赶紧逃吧。”两人跳窗而出,黑暗中不辩方向,哪里人少就朝哪里急奔。这是一个大寨子,到处可见茅草棚屋,有的屋外墙插着火把,从火光中判断,比库库尔族大多了。

刚离开房间不到百步距离,就听见响声大作,无数带鼻环的人拿起刀枪,勾镰从茅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呼喝,相互询问。躲在黑暗中的卓木强巴的肖恩叫苦不迭,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发现了,这次是插翅难逃,恐怕凶多吉少了。

突然左边有动静,那些人都朝左边集中了过去,接着正前方又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又有一部分人朝正前方冲去,卓木强巴和肖恩大喜过望,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原来这些人不是因为自己而被惊动的。两人看准右边的空隙,夺路而逃。

没走多远,两人就发现,前面的房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看来他们不是在往这个部落外逃去,而是朝着部落的中心地带前进着。转过一角,险些与那些带鼻环的食人族撞个正着,两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大气也不敢出。肖恩低声道:“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不要贸然冲得太深,看清情形再走。”两人摸摸索索,沿着墙根前进,又或找大树隐蔽,走了大约二三十分钟,人声渐弱,房屋也渐渐稀少起来,看起来快要走出这个食人部落了。

渡过了危急关头,卓木强巴就不住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食人部落把被他们吃掉的人的器官留在自己房间里是怎么回事?你好像知道什么,对吧?”

肖恩道:“恩,我听说过,他们是崇拜灵肉合一的食人族,对他们而言,吃人并不是什么犯忌的事,也不是为了炫耀或恐吓他人,更不是以此为生存之道。他们认为,人的灵魂是紧紧依附在肉体之上,牢不可分的,一旦吃掉一个人的肉体,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就将永远的附在自己身上,和自己永远在一起。所以,如果他们当你是朋友,不愿意与朋友分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朋友吃掉,他们认为,将自己最要好最尊贵的朋友,放在自己的肚子里,那才是对友谊的最崇高敬意。至于那些器官,则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朋友的思念,留下来的眼见物,就好比你的亲人去世,留下一两件他们最喜爱的衣物或装饰品作个念想一样。”

卓木强巴惊诧不已道:“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肖恩道:“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信仰又造就不同的习俗,在文明衍生初期,信仰便已经出现了。我猜测,那些食人族,都是以食人作为自己的信仰,就像有人信佛,有人信基督一样,他们相信吃人,可以给自己力量,智慧和肉体上的永生。等一等,别往前走了。”肖恩突然停下来,他们前面,只有只座孤零零的小茅屋停在空地上,没有点上火把,看上去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卓木强巴大惑不解,明明再走几步就可以离开这部落了,为什么肖恩却停下来不走了。只听肖恩道:“看见前面的地了吗?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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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13.2 重逢  
?“哼,愚蠢的土人。”黑暗中一道身影在茅屋间飞速前进,他所去的方向竟然与卓木强巴他们的方向一致。火光中,索瑞斯那张如同被千蛇噬咬过的脸显得更加恐怖,他熟练的翻入一间大屋,在屋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面露喜色,从屋里取出一把石杖。

得到石杖,索瑞斯又折返往东来到一株需四五人合抱的大树下面,四下无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南边。索瑞斯咬着石杖,手足并用,往树上爬了十来米,突然觉得脚下不对,好像踩掉了什么东西,他赶紧朝左一闪身,抽出猎刀插入树干稳住身形。几乎就在同时,刚才他爬过的地方,从树干中刺出一根黑色尖矛,好像一头受到触动的猛兽,突然发起致命一击,过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那根尖矛又缓缓的退了回去。索瑞斯面无颜色的看着这一幕,心道:“好险,竟然在树干也藏匿机关,那根毒矛黑成这样,不知道已吸了多少人血。”无暇细想,他只停了片刻,又急匆匆的往更高处爬去。来到大树的分叉处,有一方平台,树丫已被人踩得平齐,而树丫正面的树干上,立了一个木质的绞盘。“是这里了。”索瑞斯心中大喜,将偷来的石杖插入了绞盘的中心洞口,只听“嗒,嗒,嗒,嗒”四声,当石杖完全插入绞盘后,绞盘发出“咯咯”声响。

索瑞斯握住绞盘的把手,观察着缠在绞盘上的绳索,心道:“绳索还是新的,看来他们还是每年都举行一次圣石的膜拜仪式,这些愚蠢的家伙,连圣石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只会傻傻的膜拜。”他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转动绞盘,随着绞盘的转动,绳索带动了不知道哪里的机关,大树竟然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卓木强巴顺着肖恩的手指看去,果然,前面的三五间木屋极其轻微的上下移动着,那方式很独特,就好像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随轻轻的湖水荡漾,缓缓的一下一上。而前面的泥土地面,也泛起类似微微波浪的起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是什么?”卓木强巴不解。

肖恩长嘘一口气道:“好险,好隐蔽好厉害的陷阱。前面是沼泽!”

“沼泽!”卓木强巴大惊。肖恩道:“嗯,他们故意把轻浮的茅屋放在沼泽地上面,而沼泽表面落满的树叶和树枝等杂物,如果是外敌入侵,不知道情况而试图靠近茅屋,那肯定是万劫不复。”

卓木强巴奇怪道:“将几间茅屋放在沼泽地上面,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肖恩准备解释一下,突然两人都听到,右侧的大树上,发出惊人的“咔咔”声,随着那阵声音的响动,大树的一根树枝横伸了过来,竟然悬停在沼泽里某一间茅屋的正上方。

卓木强巴吃吃道:“那,那是什么?”

肖恩凝眉道:“难道说,那茅屋里放了什么东西?这个部落只是利用沼泽来保证里面的东西不被人偷走?”

瞬间,从悬停的树枝上垂下一根绳子,一个人头下脚上的沿绳子滑落,黑夜中那人身影朦胧,但身手敏捷的却像一只猴子,卓木强巴兀自觉得,那道身影好熟悉,就像在哪里见过。这时肖恩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索,急声道:“不好,这是那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把食人族引开就是为了到这里来拿东西,食人族很快就会赶过来,我们得马上离开!”

索瑞斯双腿绞着绳索,飞快的滑向茅屋,到了茅屋顶端,拔开棕榈叶,屋顶有一方带把手可拉动的木质小门。索瑞斯想了想,先移向一旁,然后再拉开小门,拉门时侧耳倾听,茅屋内没有响动,歇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飞箭射出,他这才取出一根闪光棒,一拔插销,强烈而刺眼的镁光从闪光棒里发出。索瑞斯将闪光棒扔进茅屋,看清了屋里的形势,只有一方木桌,但桌子上整齐的码放着五个蛋一样的金属,桌子下面有紧绷的绳索像蛛网一样密布,就连他拉开的这道活门上也有绳子系着。索瑞斯清楚,那黄色的金属蛋都是黄金,只有一个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而其余的蛋下面,利用黄金的重量,压着各种机关,一旦拿错了,情况就很危险。但是听远远的人声鼎沸,那些食人族已经被惊动,正全力往这边赶,没有时间了,索瑞斯继续滑入茅屋里面。

只见房间四周墙壁,到处都是孔洞,索瑞斯很清楚,这是一个大房间套着个小房间,一旦机括被触发,那些孔洞喷火,喷毒,放飞箭,每一样都致人死命,同时他更为了解的是,这些不是食人族的智慧结晶,而是这些民族的祖先,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有气:“明明已经遗落了千年的文明,还要留下这些东西来害人。”想起那些屈死的同伴,他心中也有些伤感。

在明亮的镁光中闪烁的金蛋就在眼前,索瑞斯略加思索,那枚经常被取出来使用的金蛋,尽管很小心,但是它因该留下被移动过的痕迹,取金蛋的人也必须像自己这样,头下脚上的来取,放回去时,痕迹肯定不能完全吻合。找到了,索瑞斯小心翼翼的揭开第三枚蛋的上缘,果然,一枚更小的带翅膀的石蛋就藏在里面,和库库尔族的圣石几乎一模一样,索瑞斯将这块石头拿在手中,心情激动,默然道:“第六把钥匙终于到手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把钥匙,到底会在哪里呢?不管怎么说,难得来一次安息禁地,既然来了,就没理由不去那里,七年前没能打开的那扇门,这次我一定要打开。”

“咔咔”声又一次传来,索瑞斯大吃一惊,没想到那木绞盘有自己的时间,过了那个时间竟然会自动绞回去,而他头顶的活门,也正随着“咔咔”声慢慢关闭。幸亏他身手敏捷,千钧一发之际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跟着爬上了正在往回收缩的树枝,随着树枝朝沼泽地外移动,看着脚下如平地般的沼泽,索瑞斯又回想起当年,队里的三名精英就被这看起来毫无危险的陷阱吞没了,至今尸骨还在沼泽里泡着。

索瑞斯贴身藏好圣石,从树上溜下来,掉头西去,跑了五分之不到,前方突然火光一闪,无数的食人族举着火把从林中钻出来,索瑞斯后退一步,后面也满是食人族,他们肩头扛着那几只在祭坛捣乱的被射得像刺猬的猴子,不怀好意的盯着索瑞斯,但却又没有动手。索瑞斯心中也在害怕,赤手空拳对付如此多数量的食人族,根本没有胜算,如果利用药物引来他们惧怕的生物,又需要时间,但是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呢?索瑞斯转念一想,突然看见自己胸前发光的琥珀色石头,他淡淡一笑,将那石头抓在手里,伸到每一个食人族的面前,从食人族的眼中,他看见了敬畏,虔诚以及崇拜。索瑞斯拿着象征契约的符石,从食人族群里挤了出去,所到之处,食人族纷纷让道,目光崇敬,面色谦卑。后来食人族里不知谁发出一声吼叫,食人族如恍然大悟般,迅速朝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方向追去。

朝远离食人族的方向狂奔许久之后,索瑞斯才敢停下,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松了口气,他看看符石,又摸出那检测的仪器看看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路线,不由重新挂上阴险的笑容,喃喃道:“卓木强巴,你的能力不行,可你真是一员福将啊。”

黑暗中不辨方向,只要身体能通过的地方就冲过去,身后的火光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接近,卓木强巴感到历史仿佛在一再的重演。自从踏入这丛林之后,自己的命运就没有离开过逃亡,几乎是每天都在逃命,如今逃命都逃出一点心得了,估计回去写本书还能卖点钱。“砰!”的一声,竟然是在黑暗中跑得急了,卓木强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棍状物体顶住了自己小腹,他不敢动弹,很明显,那是一支枪。这时,肖恩发了一连串的克丘亚语,显然他也被枪抵住了,只听对方用中文恶狠狠的骂道:“妈的,又是游击队,被食人族追,还要被游击队追,干掉他们!”

卓木强巴又惊又喜,也破口骂道:“岳阳,你小子敢!”

“强……强……强巴少爷?真的是你?强巴少爷!”抵着他的张立扔掉了枪,紧紧的抱住了卓木强巴,激动得都快痛哭流涕了。那边岳阳和肖恩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生死离别后,竟然还能重逢,四人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知道是张立和岳阳之后,卓木强巴的紧张感稍有好转,回头一看,火光更近了,赶紧推开张立,催促道:“走!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四人一起朝黑暗密林逃去。

“强巴少爷,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为什么,他们拼了命也要追你们?我先前还以为是追我们的呢。”

“强巴少爷,你们在食人族里面呆过?有没有看见好看一点的姑娘?”……

重逢的欣喜之情,让在逃命途中的张立和岳阳两人问个不停,卓木强巴将这几天的经历简短的诉说了一遍,已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询问张立他们的情况,岳阳道:“我们,我们的经历要简单多了,被洪水冲到这里来以后,我和张立就在林子里乱转,虽然我们有枪,可是子弹有限,想离开这片丛林又走不脱,就在前天,我们差点就和游击队正面遭遇了!”接着,他简单的说了食人族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将一群游击队员抓走的,场面几乎和生杀祭一样血腥。知道这里是食人族的地盘后,两人更加惴惴不安,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在刚才,他们在林中游荡时,无意中遭遇几名食人族,放了两枪,结果没想到是在食人族部落附近,那枪声引来了更多食人族,他们边打边跑,结果就撞上了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道:“原来是你们在开枪,我们还以为是游击队杀过来了呢。”

肖恩道:“对了,你们说想离开这片丛林却走不掉是怎么回事?”

张立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这片丛林是片死地,四周都被巨大的峡谷包围着,那些峡谷深达百米,如斧劈刀削,下面又是翻滚的江水,两岸相隔几十米,根本过不去。我和岳阳沿着峡谷走了将近两天,还是没看到头,估计那是一个环形峡谷,这片丛林就被围在环形峡谷的中间。当大洪水来袭时,水位高涨,刚好将我们冲到这片丛林里来,当我们一觉醒来的时候,洪水已经退去几十米了,再也出不去了。”

卓木强巴和肖恩对望了一眼,如果昨天下午他们就往回走的话,碰到这样的情景,也是毫无办法。卓木强巴突然问道:“对了,这两天你们在丛林里,有没有碰到方新教授他们?”虽然他知道,张立岳阳既然单独在一起,那多半是没有碰到教授他们了,可是总要问一问,才能死心。

“方新教授!教授他们也在这里?”岳阳惊呼起来。

卓木强巴点点头,道:“嗯,我们看见教授他们那一组人留下的记号了,他们也被冲散了,如果按你们所说,他们就该还在这丛林里,和我们一样。”

张立道:“可是这片丛林太大了,我们一直在走,却感到没走多远的样子。”

肖恩道:“因该有出去的方法,否则丛林的食人族无法生存,除非——除非……”他不敢相信,除非这片丛林大得惊人,才能让几个部落同时生存在丛林中还能自给自足。

岳阳道:“既然教授他们也在这里,那就太好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情况一定比现在好。”

肖恩道:“可是找到他们之后呢,能走出这片被峡谷环绕的丛林吗?能对抗游击队和食人族吗?”岳阳不去多想,他总是乐观的。

张立道:“你错了,不能拿我们的实力和教授那组人的实力相提并论,我们两组间实力相差很大的,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未必教授他们也不能做到。我担心的是,要是教授他们离开了这片丛林,把我们扔在这里,那就糟糕了。”

卓木强巴道:“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摆脱后面的追兵再说。”

肖恩摇头道:“看来,他们把我们当作偷东西的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拿了什么,唉……”

再跑十分钟,耳边已是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四人狼狈的躲着箭矢,肖恩道:“在丛林里和食人族比速度,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岳阳道:“那怎么办?举手投降?”

肖恩道:“千万别这样想,食人族比游击队更不好说话,要说,他会让你到他肚子里面去说的。”

张立道:“前面没路啦,好像有一座山挡在我们前面!”

肖恩道:“不会吧!这里是丛林,怎么会有山呢?”

卓木强巴道:“好像是真的,我们再往前跑几步试试,这森林里黑压压的,看不清楚。”

又跑了几步,后面传来追兵的呼喊声,咆哮声,已经食人族特有的战斗号角声。岳阳道:“不是山!是森林!天哪,这林子里的树都好高大啊,怎么生长得这么密集?好像我们进不去啊。”

挡在他们前面,哪里是什么大山,竟然是一座全由高大树木组成的林中之林,树挨着树,树枝缠着树枝,树根盘绕着树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致密的山林。

张立道:“快看,有条河,有条河流进树林里,快,从河道上钻进去,到时候我们守着河道口,他们就不敢追进来了!”四人想也不想,就钻入了前所未见的巨大密林之中。

很快,食人族追到河口,一众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密不可分,枝叶相互缠绕着的树林,他们的脸色在火光下变得凝重起来,露出了惧意。最强壮的领头人张开了双臂拦在河口,大声呼喊着什么,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决不让自己的族人踏入树林一步。接着,他带领着他的族人,朝着卓木强巴他们逃走的方向,高声念起了咒语一样的语言,全体食人族虔诚的俯身跪拜,咒语声一浪高过一浪。

等食人族走了之后,索瑞斯揣着仪器来到这河口,看着黑暗中参天古树如一个个巨人勾肩攀背的站在一起,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哭笑不得道:“这是……这是莽林啊,他们怎么也不想想就钻了进去!”接着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跟进去了,这地方,上次那么多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绕道走的,他独自一人可不敢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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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13.3 莽林
热带丛林四季炎热,即使有大暴雨也比国内的春天暖和,但是现在,卓木强巴等四人却感到有些冷。四人的衣衫都是破的,但是在这片林子外面根本就不觉得有寒意,这时进了林子,感觉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十几度一般,每个人都冷起一身鸡皮疙瘩。

张立说守着河口,但实际上四人却在不断的往林子深处走,唯恐走得慢了,被食人族捉了去。身后的声音喧哗起来,但离四人毕竟越来越远了,岳阳得意道:“我们顺着水道走,他们失去了我们的方向,肯定在这林子里迷路了。阿嚏——,吸——,好冷。”

张立抱着枪也打了个冷战,肖恩道:“这地方好像不大对劲啊,阴森森的,不像外面那些丛林,这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卓木强巴等三人纷纷瞪着肖恩,上次就是他说了一句不大对劲,结果五人发现自己是闯入了叹息丛林,接下来没有一天安生,现在他又说不大对劲,那可是糟糕至极的前兆。肖恩却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摊开手,一耸肩,意思是你们都怎么啦?一个个瞪着我干什么?

四人在河道中趟水而过,严格来说,这其实算不上一条河,连一条溪也算不上,至多只能说是一道水沟,从树林中漫过的水沟。无数的树生长在河道中央,盘根错节,有的树枝上又垂下根系,直拖到水里,而河水则顺着树与树之间的间隙缓缓浸过。刚下过的那场暴雨,使无数从天而降的根须还带着冰冷的雨水,拂在脸上让人心头一凉,森林里更是黑咕隆咚,连半分星光也透不下来,四个磕磕绊绊的走着,生恐踩到什么或是碰到什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人人都是多次跌倒之后,张立忍不住道:“好像后面早没有追兵的声音了,火光也看不见了,我们还是点着亮走吧,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肖恩小心道:“还是先上树观察一下比较好。”

岳阳靠着河道中的一棵树,这棵树刚让他碰了一鼻子灰,他伸手摸索着道:“你们来摸摸,这么大的树怎么爬。”其余三人勾着肩向岳阳靠过去,然后也摸索了一番,结果四人手牵手,却好像连树的一半都没够着。

卓木强巴道:“既然我们无法上去,那些食人族恐怕也很难,先点燃看看,如果不对再熄灭灯光。”于是,闪光棒被敲亮了,里面的两种化学物质一混合均匀,就发出不亚于照明弹的冷荧光,通过人为的反复折叠闪光棒来控制化学物的混合程度,能调节光线的强度。四人如同举着四根火把,先把周围的情况看清。

只见四人灰头土脸,满身泥土,毛发蘸水,兀自贴着脸滴个不停,肖恩不知道碰在什么地方,当时只听见他叫了“哎呀”一声,现在灯火通明才发现,肖恩上唇还挂着两道鼻血。张立叫道:“噢,想不到肖恩先生也是热血青年。”

岳阳在另一头叫道:“我的天,这些树,好大啊!”只见荧光下,方才他们摸索的那株大树树干粗壮,令人咂舌,至少要十余名壮汉才能合抱,根系布满整个河道,又与其它树根交织在一起,如果在树根处开个洞,就能通火车,如果将树干劈个平台,就能建房屋,如此巨树,四人都是首次见闻。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不止是这棵树,而是这整片树林,全是如此巨树,以前在丛林中,树高二三十公尺属于寻常,如果高过五十公尺就属罕见了,在丛林绿树冠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而此中巨树,巍巍向天,仰头望去,只见枝叶障天,根本看不到头,仅从树干判断,每棵树高就达百米以上,有如此声势的树中巨人,当数北美洲的云杉,可是这些树偏偏又不是云杉,说不出什么种类,株株耸立犹如嶙峋的怪石,又如山峦叠嶂。不仅树如此,连荆棘灌木丛,也高达十数米,就是地上潜伏的草也有好几米长,让人置身其中,感觉像来到了童话世界里的巨人国。

四人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植物便越是古怪,有的树的根系,像蛇一样缠上另一株大树,仿佛像把对方整个儿吞下,有的树则直接从别的树树干正中生长出来,根系爬满大树主干,颇有寄生的感觉,有的植物开的花裂成两片,边缘全长成锯齿样,像一张张怪兽的嘴。林子越密,气温越低,河道上升腾起氤氲的雾气,缭绕着古怪的树木,只听水声潺潺,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声息,四人感觉到,自己嘴里哈出来的气,也同朦胧的雾气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蒸腾的烟雾中,时而像远古猛兽,时而像婀娜美女,时而幻化现代城镇,时而又像宇宙浩渺,光怪陆离,如梦如幻。岳阳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哆嗦道:“我好饿啊,强巴少爷,你们还有没有吃的?我和张立的食物在这两天都吃光了。”说着,他指了指两人干瘪瘪的背包,果然比以前小了不少。可是卓木强巴和肖恩两人连背包都没有,比他们还糟糕。

卓木强巴道:“我们也没有,洪水把我们冲到这里来之后,食物就被吃光了,本来还找到些可以吃的树末,可惜已经让食人族搜走了。”说完,才想起,自己吃的东西早在食人族那里就吐光了,如今又冷又饿,腹中叽咕作响。

岳阳这一提醒,四人均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饥饿难耐,张立一屁股坐在一条树根上,喃喃道:“走不动了,没力气了。”岳阳也选了一株矮小植物靠着道:“我也……有人!”他突然跳起来,面色的古怪的看着自己身后。

其余三人被他吓了一跳,各自紧张的原地张望,卓木强巴更是险些将闪光棒也扔了出去,却见岳阳用手触摸着他靠背的那株植物,尴尬道:“对不起,弄错了,不是人。”卓木强巴走过去摸了摸那植物,果然软乎乎的,和人的肌肤极其相似,岳阳已经高举着闪光棒,头顶是圆圆的伞褶,就像一座小凉亭搭在头上。张立站得较远,看得清那植物的全貌,说道:“是蘑菇,太夸张了吧,蘑菇也长这么大!”

原来,岳阳所靠着的,是一株高三米的大蘑菇,他正好靠在蘑菇的伞柄部位,难怪感觉像靠在了人身上。看着这么大的蘑菇,岳阳馋得口水直流,忙道:“这么大的蘑菇,拿来熬汤吧。”

肖恩道:“吃不得,这其实不能叫蘑菇,它们因该叫真菌菌属,具体是哪个种属我不清楚,不过这种个体并不算大,更大的真菌我都见过,而且你们看,伞盖边缘色彩艳丽,多半不能吃。”

岳阳道:“再不吃东西,我们真的没力气再走了。”守着这么大一株蘑菇竟然不能吃,岳阳只觉腹中更是饥饿。

肖恩道:“照理说这里林深草密,因该有很多动物才是,可是我们走进林子这么久了,竟然没看见一个生物,这事大有古怪,要不你们俩休息一下,我和强生在周围百步以内探探。”

岳阳把枪拿起,道:“枪。”肖恩道:“不用枪,响动太大。如果遇到需要开枪的动物,我们又怎么对付得了。”张立拔出匕首递给卓木强巴道:“用这个。”卓木强巴拿在手里掂了掂,比较趁手。

张立道:“如果有可能,因该上树去看看,这里的树这么大,说不定动物们都住在树上呢。”岳阳补充道:“说不定都在睡觉呢。”

张立还是有些担心道:“不能再走散了,如果我们看不见光就叫你们,你们听到声音就不能往前走了。”

肖恩和卓木强巴都道:“这个自然。”卓木强巴还提醒道:“别因为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猛兽就放松了警惕,你们两个也打起精神来。”两人踏着树根,溯河而上。

张立和岳阳靠着蘑菇休息,不到五分钟,卓木强巴和肖恩就回来了,他俩一脸兴奋,见到张立他们便大叫道:“快来,快来帮忙,有烤肉吃了。”

张立和岳阳迎上前去一看,大吃一惊,卓木强巴和肖恩二人,分抬首尾,竟然搬回一头体长超过两米的凯门鳄。岳阳结巴道:“哪里……哪里找到这么一头大家伙!”

卓木强巴喜道:“就在前面,这下有鳄鱼肉吃了。”

张立道:“皮糙肉厚的,能吃吗?”

肖恩道:“当然能吃。”卓木强巴道:“别看它皮糙肉厚,这鳄鱼肉,自古以来就是一道美味佳肴。”岳阳走近两步,那鳄鱼嘴上被箍了几圈,腹部柔软,竟然还是活的,他奇怪道:“你们怎么抓住它的?”

卓木强巴和肖恩讪讪对视一眼,撇开话题道:“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把刀磨光亮,升起火来,我们剥皮切肉,分而食之。”

原来,卓木强巴和肖恩没走多远,就发现前面河道处的树根不同寻常,看起来像无数搁浅的怪物,肖恩说前去打探一番,结果再走几步就发现,河道上密密麻麻横陈着几十条凯门鳄,正在酣然大睡,他蹑手蹑脚走了回来,说前面太过危险,让卓木强巴绕道走,结果不知怎么的,一头熟睡中的凯门鳄被惊醒了,跟着就爬了过来。卓木强巴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个家伙张开大嘴,作势欲咬,卓木强巴惊得差点叫救命,也不顾形象,向前就是一个狗扑,堪堪避开屁股被咬的危机。那头鳄鱼一咬不中,跟着又是一口,谁又想到那鳄鱼在丛林中动作是如此迅捷,卓木强巴连滚带爬,裤腿还是被撕去一截。肖恩扭头看见这情形,跑得更快了,不过慌乱中还是提醒卓木强巴道:“想办法别让它张嘴,它咬东西的力气大,张开嘴的力气却不大。”

卓木强巴惊慌失措,滑倒在地,哪里想得到什么办法让这家伙不能张嘴,眼见它对着自己的两条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卓木强巴一缩腿,一个鲤鱼打挺,正巧那鳄鱼张嘴向前一扑,结果卓木强巴翻身落下时,正好骑在鳄鱼背上,卓木强巴来不及细想,当下伸出强有力的双臂,死死箍住了鳄鱼的嘴,不让它张开。那条鳄鱼四肢抓地,尾巴乱甩,挣扎着想把卓木强巴甩下背去,卓木强巴抱牢了鳄鱼嘴,哪里敢松手。

双方对峙中,卓木强巴衣袋里的库库尔族圣石滚了出来,卓木强巴扭头去看圣石去向,正巧与鳄鱼对了一眼,只见这个丑陋的怪兽一双眼睛冒着青光,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卓木强巴心想:如今我占上风,难不成我还怕了你,敢瞪我!他双眼一瞪,那条可怜的鳄鱼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先前还准备美餐一顿,没想到反而被这东西制得张不开嘴,或许它心里在想:“哇塞,这是什么怪物!”被卓木强巴瞪得心里发毛,两眼一翻白,竟然吓得晕了过去。此时离鳄鱼群已有数十米远,其余鳄鱼都在呼呼大睡,并没被惊动。

卓木强巴只感觉身下的鳄鱼停止了扭动,还到是它装死,又箍了一会儿,直到肖恩说:“它已经昏过去了,快找东西来捆住它的嘴巴。”他才松开手臂,只觉双臂又酸又麻,明显是用力过度。卓木强巴重新拾起圣石,他的包袱被食人族夺去,就只剩这枚当时放在身上的圣石了。他看着那大块头腹部朝天,头歪向一边,任由肖恩找些树藤布条什么的缠绕嘴巴,奇怪道:“它怎么会晕死过去的?”

肖恩将鳄鱼嘴缠得紧紧的,防止它爆起伤人,又让卓木强巴在它要害处捅了两刀,这才解释道:“别看这家伙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其实它们胆小得很,一定要靠群居才能壮声威。它的那张嘴上下咬力之强,可以达数吨咬力,一口好牙可以咬穿两厘米厚的钢板,但是它张开嘴的肌肉却不发达,一个成年男子就可以很轻易让它张不开嘴,鳄鱼猎人都依据它这一弱点来捕捉鳄鱼。一旦鳄鱼张不开嘴,它就像老虎没了牙齿,心中难免害怕紧张,这时候生物本能的保命反应就会让它装死晕过去,就像鸵鸟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里,屁股翘得老高一样。这叫自欺欺人。快,我们先把它抬回去弄鳄鱼肉吃。”

就这样,凯门鳄被串在树枝上,烤得直冒油。

一阵半焦的香味飘来,四人饥肠辘辘,大咽唾沫,肖恩翻转着枝条道:“其实这鳄鱼,只是看上去外表丑陋,但是肉味鲜美,在澳洲,泰国等国家,鳄鱼肉早就是一道正餐,可以做出很多种不同的菜肴来呢。鳄鱼尾熬制的胶汤,一直是我比较欣赏的,要是里面在打上两个鳄鱼蛋,就更加完美了。”

岳阳舔着嘴唇道:“闻起来挺香的,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肖恩道:“介于鸡肉和牛肉之间吧,烧烤起来的味道因该更像牛扒一些,要是带有佐料就好了,放点汁橪,加上香草和芥末,哦,还有辣椒,那味道才叫棒呢。”

张立听得受不了,连声问道:“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肖恩将手中的枝条又翻了一转,微笑道:“还不行,对野生的鳄鱼肉,至少要将肉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死才可以食用,不像餐厅里,他们用的都是饲养鳄鱼,对于病虫害和消毒控制都是十分严格的。我记得在几内亚,当地土人用丛林里盛产的一种香料熏蒸野兽,然后将肉腌制成肉干,味道辛而微咸,很有咬劲。”

这席话又让岳阳想起了麻辣牛肉干,艰难的吞咽着唾液。张立道:“想不到肖恩先生对饮食还这么有研究。”

肖恩淡淡一笑,道:“对于一个旅行者来说,吃各地美味的食物,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欣赏各种自然风光,这三者便是旅途中最大的享受了。一般来说,一个旅行家都兼具美食家,美术爱好者,民俗研究家等多种身份。在最饥饿的时候,能吃到一顿大餐,会有不需此行的感觉呢,呵呵。”

看着三人谈笑风生,卓木强巴突然泛起异样的感觉,他想起了食人族,为什么在吃鳄鱼肉的时候,人们能够侃侃而谈,他们杀鳄鱼的时候,心中充满快感,为自己能拥有一顿美食而兴奋不已。然而就其本质而言,人和鳄鱼都属动物,为什么看见食人族杀人剖腹,分割烹饪,却产生一种极度的恶心和恐惧;那么,食人族在吃人肉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此刻在吃鳄鱼肉一样谈笑风生,评头论足呢。人们从饮食中获取了最基本的满足,还将饮食发展成一种文化,对同一种肉类,产生不同的做法,调合出各种口味,来满足感官上的享受。如果,那种肉类换作是人自身呢?卓木强巴很疑惑,那天看见食人族的生杀祭,自己全身如坠冰窟,四肢冰冷,手足微颤,但是,那和杀一头鳄鱼的过程或者和屠猪宰牛的过程本无两样啊,为什么自己会怕得那么厉害?只是因为人是不会吃人的吗?不,人是会吃人的,不仅限于食人族,中国古代便多有记载,“饥荒之年,民不聊生,异子食之”。意思是说,在大的灾荒之年,人们没有吃的,便只能吃人,强健而有力的成年人,便有权利吃掉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孩,但是对于自己生养的小孩,又有些无法下手,于是,人们便相互交换着自己的小孩来吃,当吃的不是自己的小孩,心里就要好过多了。而自古的暴政,骄奢淫逸,也都提到过吃人的事,如商纣王,便是一个例子,将他怀疑对自己不忠的大臣的儿子杀掉,做成肉丸让大臣吃,将自认为叛逆的大臣熬成汤,分赏给其他大臣。也就是说,吃人自古便被认作是最残暴,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到了不得不吃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吃人的……

“咔嚓”一声巨响,丛林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卓木强巴的思索,好像一条树根被什么东西撞断了,四人嘴里嚼着鳄鱼肉,恐慌的表情被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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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9:54 | 显示全部楼层
13.4 巨兽
岳阳和张立,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枪,卓木强巴和肖恩两人也都站了起来,做好逃走的准备,肖恩将烤熟的鳄鱼肉装入了包裹。又是“咔吱吱”一阵响声,来的东西绝对不小,因为这是它强行从树根间挤过来时,将树根挤得破裂变形发出的声音。肖恩警惕的看着地上的鳄鱼肉,心想莫不是血腥味将什么大兽吸引过来了。


“砰!”黑暗中的巨兽像是被两棵大树卡住了,它正试图撞开大树闯过来,岳阳将一根闪光棒扔了出去,同时道:“看看是什么。哇!鱼母!是鳄鱼母啊!”

闪光棒的照射下,一张血盆大口布满利齿,那颗近似它们远祖的峥嵘头颅卡在两棵树的中间,正挣扎着突破。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他们曾看到一篇近似猎奇的报道,在原始丛林中生活中一种体型硕大的鳄鱼,比史前巨鳄偏小,但比寻常鳄鱼要大一倍,当地人管这种鳄鱼叫鳄鱼母,据说和血蛙,巨蛙等生物一样,是一种奇异的变种。而现在,四人所看到的,正是一头不同寻常的大鳄鱼,头颅便是他们所吃掉的凯门鳄的两倍,虽然光亮照不到树后的阴暗区,但从头颅比例来看,这绝对是一条体长超过五米的巨鳄。



张立和岳阳趁巨鳄尚未冲破树木的阻挡,开枪射击,但子弹打在巨鳄的皮上,只听“嗤嗤”声不断,竟然被弹了开来。巨鳄蛮性大发,用力一挤,竟然将前半身挤出了大树,眼看着后半身也要跟着挤过来了,肖恩大叫:“快跑!”

四人刚刚吃了一半,便不得不又开始在丛林里练习奔跑跳跃。



那条鱼母掠过火光处,四足翻飞,直似腾空而起,速度惊人,体型果然在五米左右,那张长满倒齿的嘴,估计只需一口就能将一整个人活吞下去。岳阳看见泪光一闪,怪叫道:“看,她在哭,看来我们把她的孩子吃掉了!”张立道:“省点力气跑快些吧,我看多半是嗅到强巴少爷的雄性荷尔蒙赶来的。”



岳阳一面跑一面骂道:“该死的老天,该死的森林,该死的……”张立道:“这关老天什么事?”岳阳道:“如果不是那场雨就没有洪水,如果没有洪水我们就不会被冲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没有到这里我们就不会进这可怕的森林,如果没有进入这片森林我们哪里会遇到这些怪物,你说,难道不是怪老天爷么?”张立道:“如果这样的话可就不对了,按你这样说,如果没有这次训练我们哪里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方来,要怪就得怪教官。”岳阳道:“没错,教官是魔鬼啊!”

肖恩听不懂两人的中文独白,卓木强巴心里正紧张的盘算着: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被追上,四人连续奔跑,体力尚未恢复,如果说这种生物是有灵性或通过什么痕迹气息来判断族群同类遇害的话,怎么说也是找上自己,实在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如果往树木密集处奔跑,那家伙过不来,因该可以把它甩掉。主意已定,卓木强巴突然左拐,在其余三人惊恐的目光中招呼他们道:“分开跑!朝树密集的地方跑!”

肖恩大叫:“不能分开!这林子里不能分开!”卓木强巴不理睬肖恩,大力挥动着闪光棒,果然,那鳄鱼母尾巴一甩,将树根打得“咔咔”直响,转向横追了过来。

卓木强巴大叫:“别跟过来,你们快走,我有办法甩掉它!”

“你瞧,被我说中了吧。”张立望着鱼母朝卓木强巴的方向追去,嘴里这样说着,脸上殊无笑意,被那样的家伙追上会有什么后果,谁都知道。岳阳和张立一般心思,两人尾随鳄鱼和光亮而去,肖恩紧随其后。由于鳄鱼母随时有可能掉头反咬一口,三人远远跟着,不敢靠近,没跑多远,肖恩在身后突然伸手,一把一个,抓住了张立和岳阳的衣领,将两人拖住。张立道:“做什么?”岳阳道:“怎么回事?”

只见闪光棒下,肖恩白色的脸暗暗发青,忧心忡忡道:“没闻到么。”

张立使劲闻了闻,皱眉道:“腥臭,这里难道有死鱼?这么大的腥臭味。”



肖恩声音低沉:“这腥臭是——,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狂蟒之灾的。”他突然转了话题。

岳阳不假思索道:“看过,灾难片嘛,拍得那么恐怖,其实哪有那么大的蛇。咦?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肖恩凝视地面道:“如果我告诉你们,那是真的呢?”

张立微微一笑道:“不可能吧,那……森蚺!”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肖恩在胸口划着十字,喃喃道:“让我们为强生祈祷吧!”

卓木强巴使出了浑身解数,上窜下跳,专往树密林深处跑,总算后面的火光没有追来了,他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可是那条硕大的鱼母却紧咬着不放,每次遇到夹缝,它总能从旁边绕了过来,小的灌木丛,则横冲过去,就像一辆坦克,在丛林里所向披靡。前面有一棵巨树的半截枝丫倒在地上,就像搭了个斜踏板,直通树上。卓木强巴大喜,因为树木太大而无法上树,如今有了捷径,他顿时沿着斜坡冲了上去,心想那鱼母体态笨重,多半无法上树,就算能上来,在树上这体型硕大的鱼母也不能为所欲为。

那条枝丫最初较窄,越往上便越是粗大,卓木强巴走到一半,脚下已是一米左右的平坦大道,但是树身越往上,就越湿滑,反而不好走了。卓木强巴手脚并用,半爬半跑,走到中途,脚下一滑,赶紧把身体贴在树干上,手里的光亮却掉了下去,好一会儿,树下才传来闪光棒掉落的声音。卓木强巴偏头一看,自己已经离地二三十米高了,头顶树冠反射着月光,已经隐约可见,些许月光穿越枝叶,散下点点银斑。突然巨枝一阵抖动,卓木强巴扭头一看,那庞然大物的黑色身影,正扭动着缓缓爬上树来,没想到那鱼母的利爪在树干上犹如钉抓,反而爬得比卓木强巴快。卓木强巴来不及思索,只能加快速度向上爬去,忽然月光下,前面的树枝好像动了动,卓木强巴怀疑自己的眼花,却在此时,一阵腥风吹来,卓木强巴身前一条树枝赫然直立而起,月光下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卓木强巴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抬起头来,怔怔看着那挡在路前的传说凶兽,巨大的邪恶身影沐浴在月光下,一双灯泡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张喷着腥气的嘴吐着信子,它是能让其他生物产生天然恐惧感的东西,美洲大陆上的食物链终结。



森蚺,是所有已知蛇类中体型最大的个体,成年森蚺的平均体长超过十米,说它粗愈水桶毫不过分,这是真正的终极猎手。美洲豹的力量使它成为美洲大陆王权的象征,而森蚺则以超出一切的优势成为了神权的象征,古人崇拜它,它是一切力量的终极,那是凡间的力量不可以比拟的。这是一个惯用守株待兔伎俩的潜伏猎人,它可以好几个月不吃不喝停在同一个地方,如果猎物经过它的领域范围,它会毫不犹豫的卷上去,以它绝对的体型优势,再大的生物它也是一口吞了,然后又潜伏下来,几个月不吃不喝,这是一种美洲豹见了也要退避三舍的可怕生物。

卓木强巴被夹在树干中间,前方的森蚺露出邪恶的目光,看着这个送上门来的点心;后面的鱼母完全堵住了退路,那张生满利齿的嘴甚至比森蚺还要大;如果跳下去,这里可是二三十米高,那就是十层楼的高度。卓木强巴几乎急昏了头,全身拍打着,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终于,他摸到了张立的匕首,事到如今,只能博一博了。森蚺的粗大躯干从半空中卷了过来,而鱼母也是纵身前跃,张开了血盆大口……

卓木强巴将匕首紧握在手中,心中祈祷了一遍,狠心一下,身子一滚,就朝树下滚去,同时伸手将匕首狠狠的一插,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完全刺入树干中。锋利的匕首微微向下一滑,总算把卓木强巴稳在了树干侧面。同时砰的一声,森蚺已经和鱼母撞到了一起,两头巨兽一般的愤怒,森蚺绕了上去,身体紧缩,顿时将鱼母缠得“嘎嘎”作响,鱼母也不示弱,将伸在外面的四肢疯狂的抓着森蚺薄弱的腹部。两头巨兽纠缠在一起,只滚了半圈,就同时从树干斜坡上掉了下去,那对人而言绝难幸免的高度,对两头巨兽却造不成任何伤害,它们反缠得更紧了。卓木强巴好容易重新爬上斜枝,那手还还微微的抖着,这时他才想起,森蚺和鳄鱼本是世仇,当森蚺小的时候,很容易被鳄鱼捕食,等它们长大了,便反过来吃鳄鱼,这种仇恨,已经不知道结了几千万年。

不敢逗留,趁两头巨兽打得难解难分,卓木强巴赶紧下树,逃命而去,知道树上藏着那种可怕的生物,他说什么也不敢上树了。又一次失去光亮,黑暗中也看不见岳阳他们的灯火,只转了几圈,卓木强巴就发现,自己迷路了。由于这片森林的植物太过巨大,很多地方都需要绕道而行,加上水气的蒸腾使面前雾蒙蒙的一片,绕来绕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卓木强巴手里紧紧拽着匕首,这是他唯一的防身工具,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这片森林里死一般寂静,有那样的终极猎手潜伏在里面,又有什么大型生物还敢进来。黑夜,疲惫,再度的饥饿,却因恐慌而不敢闭上眼睛,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卓木强巴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助。在商场上,在其他森林里,自己害怕过什么,而如今,在这完全未知的土地上,每一样生物都可以致他死地,当那种不安和提心吊胆的情绪袭来,卓木强巴就感到,自己需要帮助,哪怕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也是好的。这样的感觉,与二十年前是何曾的相似,眼睁睁看着最亲密的亲人被人夺走,伏在冰冷的土面上,忍受着腹部的剧痛,那时,心里也有个声音在颤抖: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啊!



人都是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的,其生也柔软,死而僵硬,外表再坚强的人,内心亦如躲在壳里的蜗牛,总有彷徨和茫然,谁也无法避免,人生中总是有太多的坎坷,最后总有一道坎过不去,谁也过不去。烈酒麻醉的只是神经,不是精神;生活只能起到调节的作用,而不能解决,当困难超过了能承受的极限,人的意志,就会崩溃。如果说这是一次考验的话,卓木强巴认为已经够了,他再也不想接受这样的考验,这已经超出了考验的范畴,那纯是一种折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撑不住,体力,意志,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各种生存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卓木强巴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脱水的行者,拖着灌铅的腿还在继续前进,死寂的林子里藏着致命的威胁,身边便是无穷的黑夜,身边每一个响动都能让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好几分钟,这是魔鬼的家园。卓木强巴再也走不动了,靠着湿漉漉的树干休息,尽量将冰冷的水往自己身上浇,如果这样还不能驱除睡意,卓木强巴就用刀划破自己的肌肤,刀尖刺骨,只有那种痛苦才能驱散睡意;而只有不睡着,才有生还的希望。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黑暗无边,停一停,又要继续往前走,他抬头看着天,枝叶间漏下的微光显示,还是夜晚,仍就只有月光。卓木强巴心里清楚,想再次遇到肖恩他们,希望很渺茫,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哼,恐怕更渺茫。

“嗤”的一声,前方灌木丛中,又窜出一条腰粗大蟒,卓木强巴心灰意冷,在这种地方碰上这样的生物,连逃命的力气都可以省了,他暗自道:“终究还是逃不出这片丛林啊。”那条十米长的大蟒距离卓木强巴约三十米远,一个箭蹿,蜿蜒着朝卓木强巴扑来,速度惊人的快。卓木强巴都闭目以待了,突然听闻响声大作,睁开眼看,那条巨蟒满地乱滚,黑夜中看不分明,但是粘稠的液体喷洒了自己一身,腥臭极重,卓木强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道。那巨蟒扭动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在动弹,看起来是血流尽的缘故。卓木强巴小心的上前,脚下踩到不知什么东西,一跤跌倒,伸手摸去,又黏又软,那条巨蟒竟然被开膛破肚,腹腔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卓木强巴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果然地面刀光一闪,半截刀刃直立在地上,露出一尺来长,方才巨蟒从地面爬过,这森寒的利刃毫不客气的将它从腹部一分为二。卓木强巴没动那刀刃,这埋刀桩原本是极为熟练的丛林猎手才会的活儿,蛇有蛇道,狐有狐踪,深山老林的猎户们常常有这样的说法。在蛇的必经之路上埋下暗桩,就能杀蛇于无形,因为卓木强巴本身不怎么了解森蚺的习性,自然也不知道它会走哪条道,没想到丛林里不仅有人,而且还有人埋暗桩。自己的命便是被这无名的猎户救了一次,他苦笑一声,前面雾中影子一闪,不知道又是什么,卓木强巴原地站稳,如老僧入定,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蓦的风声从左边响起,卓木强巴矮身避开,同时后踢一脚,仅这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了对方是一个人,因为只有人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绕到敌人身后,而刚才袭击自己的——是掌风!来人突然变掌,往卓木强巴腿上斩去,卓木强巴大吃一惊,他的这番应变已属少有,那一脚又快又稳,别人因该很难抵御,稍微退让不及便被踢飞,就算好一点的也只能闪身让开,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头面对敌人了,可是偷袭者明显高出自己许多,竟然能中途变招。卓木强巴收腿,突然掉转匕首,倒刺而出,同时才有机会回头,就在这时,来人不偏不倚,拿住了卓木强巴的手腕关节,稍一用力,匕首脱手,跟着那一掌就要斩向卓木强巴咽喉。卓木强巴手腕被擒,而且被拿捏得恰到好处,可以说全无力反击,紧急之际,他大声喊道:“亚拉上师!”



卓木强巴只觉得喉头一阵生痛,来人的手掌已经稳稳停在自己咽喉之前不足一毫米处,击中自己的是掌风。接着,耳边响起了亚拉上师那微哑的声音:“强巴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木强巴其实并没有看清来者是谁,只是看见了光头在月光下的反射亮光,赌上一赌,从一出手他就知道,来人的技击能力远高于自己,就算不是亚拉上师,听到自己说话,说不定也会问个清楚再杀自己。卓木强巴摸着还在生痛的咽喉,又惊又喜,就如刚抓住救命稻草被拖上岸的溺水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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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5: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玛雅圣城
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一样,两手空空,衣衫破旧,但精神却比卓木强巴好了许多。


三言两语,卓木强巴用最快最简短的语句将这十多天的遭遇复述了一遍,亚拉法师一边听着,一边把巨蟒去皮,将最嫩的蛇肉用刀挑出来,大口生食,还分给卓木强巴,但卓木强巴一闻到那股腥臭,只想作呕,说什么也吃不下。听完卓木强巴的遭遇,亚拉法师心中暗暗道:“真是难为你了,强巴少爷,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此行的意义有多么重要。自从被洪水冲散之后,原本以为我还得独自去探寻那个地方,没想到会碰到你,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怎么啦?亚拉上师。”卓木强巴见亚拉法师想得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一件问起。亚拉法师抬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这一路艰险,难为你们竟然都能挺过来。”同时他心里想着:“是什么人让游击队来阻止强巴少爷他们前进呢?难道是他们为了争取时间而做的手脚?那些人,会不会是那人口中的那些人?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告诉我几年前他们就试图去找寻那里,只是巧合吗?还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找到那个地方,唉,算了,既然都走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白城,被白城封印着的光照下的城堡,今天,你家乡的故人来看你了!”

卓木强巴着急的问道:“你们呢?亚拉上师,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怎么和方新教授他们分开的呢?那个巨石阵面前刻下的记号是不是你留下的?”



“哦。”亚拉理了理思绪,淡淡的说起了他们的经历,他们的经历就比卓木强巴的简单多了。他们提前一天出发,并不是一开始就走的水路,而是走的路路,租了一个马帮,十来匹马,七八个人一起上的路,在丛林中也遇到了游击队,但是安全通行,后来遇到毒贩子,混乱中死了两个随从,再往丛林深处走,其中一名随从走到叹息丛林边缘,便说什么也不愿往前走了,直到听随从说起叹息丛林的事情,那时他们才知道,罗盘指错了方向。当他们想及时调整方向时,便遇到了食人族,迫使五人往丛林更深的地方逃亡,还丢了五匹马。后来在叹息丛林,马匹更是一头一头被吃掉,或被整只拖走,当五人急于走出叹息丛林时,便开始下雨了,在充气救生船上漂了两天,后来洪水将船冲翻了,人都被冲散了,直到来这个地方。亚拉法师最后道:“前面一半路你们比我们糟糕,中间一段路大家差不多,这后面一段路你可比我幸运一些。”

“比你幸运!”卓木强巴差点无法理解“幸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抱怨着将来到这安息禁地遇到两拨食人族,又在这黑压压的可怕森林里遭遇怪兽的事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质问道:“这能叫幸运吗?”

亚拉法师淡淡笑道:“你才在这黑森林里呆一个晚上,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

卓木强巴的震惊无法形容,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如此瘦弱,而且年迈的老法师,他这三天是如何渡过的,没想到亚拉法师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如听神话。亚拉法师接着道:“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我必须吃点东西来维持体力。”卓木强巴下巴关节差点脱臼,张大嘴难以闭合,只呆呆的听着亚拉法师道:“这片林子很大,而且一到夜里水气会形成雾,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我是从西北方走来的,一直沿着东南向前进,估计今天能走出去。”

卓木强巴忽然想到什么,傻乎乎的问道:“上师,这三天你也没有睡觉?”

亚拉法师道:“这里怎么能够睡觉,你一闭眼就成了别的生物腹中餐了。”

卓木强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在这林子呆三个小时他都认为是极限的考验了,如果呆三天还能不死,人也早就疯掉了,还要不睡不吃,他开始怀疑,这个亚拉法师,他是人吗?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惊讶,在我们禅宗里,有很多磨练人意志的方法,也有不少高僧进行过像我这样的苦修,你因该知道的,人们管那种方法叫密修。”

卓木强巴知道,藏教的密修类似于瑜伽,更近似于日本的忍道,那是一种挑战人体极限的修行法门,据说卷宗里记载了断食,屏气,针刺等许多挑战生理极限的修行方法。进行过密修的僧侣,拥有超过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诸如将人装入棺材埋在地底,仅用一根软管与外界通气,几个月滴水不进还能生还,而普通人缺水超过三天必死无疑。还有的僧人光着膀子坐在雪山巅峰,一坐就是数日,不仅对抗绝食的生理饥饿,还要对抗凛冽的寒风。其实许多魔术师表演的高空生存,水下闭气等节目,只是将密修简单化,却也足以震惊世人。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那些密修的僧人,要接受各种非人的折磨,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只是坚持着,反复的接受各种磨炼。

亚拉法师道:“如果不是这次行动,我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和前辈们一起绝五谷,修千日行。连这个你也知道,真不愧是智者家的后人啊。”亚拉看着卓木强巴惶恐的表情,赞许的说道。千日行,卓木强巴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起过,他认为这样的事编成地狱故事,来吓唬小孩子很不错,但想不到,真的有人进行这样的修行。绝五谷,便是断绝五谷杂粮,一点东西都不吃,然后人进入一种冬眠状态,除非有非常大的响动,否则不会醒来,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仅靠肉身的消耗来维持着生命,最后人的四肢甚至胸腹都变成了枯骨,但是人却还活着,僧侣们把这当作一种磐涅,其最高境界就是修成肉身佛陀,最后人终究是要死的,但枯骨肉身却能保持长久不腐,化为肉身菩萨,供后世景仰。

亚拉法师觉得腹中微饱,自觉差不多了,站起身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在巨石阵上留下记号的不是我,或许是艾力克或方新教授他们,我们继续朝东南方走。这片林子其实叫莽林,估计有四五十公里的直径,里面居住着两种七属十二个亚型,共有一千至一千五百条森蚺,其中完全成年的个体大约在三百条以上,凯门鳄也很多,所以每一步都必须小心。”

卓木强巴已经略微习惯了亚拉法师的惊人之语,但他还忍不住要问:“上师是怎么知道的?”

亚拉走到一处新坟前,双手合十拜了拜,道:“是他告诉我的。”

卓木强巴奇道:“他是……”

亚拉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数小时前我在林子里发现他时,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刚才那蛇道上埋的刀桩也是他指点我埋下的,方才我不在埋刀桩,就是在这里缅怀新交。这个人告诉我一些事情,有关这莽林和莽林里藏着的秘密。”亚拉法师说到这里,特意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卓木强巴只是静静的听着,眼里没有好奇,惊喜,他只是想着,如何早些走出这片莽林。

亚拉法师接着道:“那人告诉我,他本是一名盗墓者,他们有一个团体,专门从事盗猎世界各地的古墓。几年前,他们的队长召集他们,告诉他们在这片三不管原始丛林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里有一座城,周围的食人族管这座城叫白城。”

“白城”卓木强巴心中一动,库库尔族的历史之歌从天而降,几乎不是他回忆,而是记忆突然从他脑海里升起“白色的圣城啊,智慧之光笼罩着你,所有生命的归属。每一方土地,都浸透着祖先的血汗,他们用灵魂和生命,换取幸福与和平……”

只听亚拉法师接着道:“是千年以前失落的文明,食人族好像是城堡的守护者,但是历史久远,他们已经忘记了那是谁的城邦,为什么而修建,他们又为什么要守护。他们一起进入了丛林,就和你我,和所有进入丛林的人一样,他们历经所有艰辛,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根据队长的指示,他们要在丛林周围的部落里寻找一些东西,据说是开启大门的钥匙,并且不止一把。这一带是最接近白城的丛林,据他所知,这里有三个食人的部族,但是当年他们并不知道,他便是在喀珈族偷钥匙的时候,不甚跌入了陷阱。那是一片看上去和泥地没有区别的沼泽,喀珈族在沼泽上做了很好的伪装,并将放钥匙的房屋修建在沼泽上面。那人和自己的两个同伴一同跌入沼泽,并惊动了喀珈族人,他的队友放弃了他们,他在沼泽里挣扎,就当他以为他快死的时候,喀珈族人救了他的性命,他便一直留在喀珈族,做了奴隶,给他戴上了铁链,但并没有吃他。当他重获自由,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他是从外面的丛林进入到这里面来的,所以他知道,凭他自己的能力,无法走出这片丛林,只能安心的待在这里继续做奴隶。”

卓木强巴问道:“为什么食人族不吃他?”

亚拉法师道:“据他所说,喀珈族人其实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食人族,他们只吃自己最要好的异族朋友,能被他们吃掉的人因该感到很荣幸,因为他们当你是朋友,对于战俘,他们另有残酷的刑罚,而不是简单的吃掉。这个人在原始丛林,曾用木头做过几件稍微像样的现代玩具,被喀珈族人奉为至宝,所以,前一段时间,他被莫恰希族用武力夺去,而就在昨天晚上,莫恰希族准备吃掉他,喀珈族人又用武力想把他抢回来,但是他们失败了。战斗中他受了伤,他知道莫恰希族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冒死跑进了这莽林,他说被蛇吃掉,也好过被莫恰希族吃掉,因为莫恰希族在吃人前,总是让人受尽痛苦的折磨,他们认为在痛苦中死去的人,已经将怨愤和痛苦都宣泄掉了,吃起来才是安全的无毒的。后来就遇见了我。”

卓木强巴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那场面,不知道这个人是那五人中的哪一位。亚拉法师道:“这莽林因为有数量众多的森蚺,而被食人族视为禁区,一向避而远之。那人在这个地方呆了好几年,他告诉我他发现食人族的食人举动非常古怪,与常人们理解的完全不同,他说,这里生活着的三个食人族吃人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莫恰希族和拉比米赫族都将吃人当作一种神圣的仪式,不管是让人受尽痛苦还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并吃掉,都以隆重的方式作为开头,全族的人都要出席仪式。并不是人们以前所认识的那种将人当一种牲畜般吃掉,他认为,这种仪式有着它特定的意义,但是很可惜,他没能得出结论。”

卓木强巴听亚拉法师一直那人那人的称呼,问道:“上师,他没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吗?”

亚拉法师摇了摇头,然后道:“虽然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提,但是我从和他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他们不是一般的盗墓分子,他们每一个人,在平常的社会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至于是由于盗墓获得财富后才拥有这样高的社会地位,还是早就拥有了这样高的社会地位却仍旧喜好盗墓,我就不知道了。而且,那个人对他们的队长给与极高的评价,言语中透着死心塌地的崇拜。”



卓木强巴叹了口气,暗道:“如果有了很高的社会地位,为什么还要干盗墓这种卑微的工作呢?那不是有病吗?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无人知晓的荒林之中。”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一个让他恐惧的想法充斥着大脑:“那么我呢?我竟然和这群盗墓分子是一样的么?不!我是为了我的理想而奋斗努力着,我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是有价值的!可是……”为了得到支援和帮助,他们已经将目标从简单的寻獒变成了顺道寻访帕巴拉神庙,或者说如今在团队里,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变更为寻找帕巴拉神庙了,那么这和那些盗墓分子岂不是毫无区别了吗。卓木强巴心中总是无法释然,暗暗低下了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去找白城吗?”方才听亚拉法师提起的时候,卓木强巴发现法师眼中有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照理说一个西藏与世隔绝进行密修的高僧,因该和美洲原始丛林里一座废弃的古城毫无关系才对,到底亚拉法师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卓木强巴甚至想:“难道亚拉法师也曾是那个盗墓集团里的成员?”



“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离开莽林,并躲开食人族,至于白城吗,如果遇见了,也可以参观参观,法家有云,一切随缘。”亚拉法师这样说着,心头却是一阵狂喜:强巴少爷,你终于也开始关注到那座废墟了吗,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到那里去的,你是活佛为我们指引的希望,相信不至令我等失望。

两人前进了一段路程,讨论着方新教授和张立他们可能走的方向,但只是凭空猜想,都深知在这密林中重逢的几率很小。又过了一个小时,天上的月光逐渐暗淡下来,看来快天亮了,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即将来到。突然前方风声大作,黑暗中一物状若电杆,翻腾扭曲着,两人知道,又碰上森蚺了,那条森蚺从黑影判断,比他们前面遇到的森蚺都要巨大,此刻全力扭动着,打得树干“喳喳”作响,显得极为痛苦。卓木强巴见它与上一条森蚺的情形相仿,询问亚拉法师道:“是被刀桩划破了么?”



亚拉法师看了看,道:“不像,这是条年迈的森蚺了,估计是快死了,它身上没有伤痕,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卓木强巴再一次惊讶的望着亚拉法师,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在黑夜中放出光芒,不可思议的视力。



卓木强巴问:“需要绕道走吗?”亚拉法师答道:“不,贸然移动会让它发狂,说不定它快死了也拖你垫背。”



什么东西被那巨蟒甩在了卓木强巴脸上,卓木强巴摸了摸,一种粘稠滑腻的东西,他低声道:“它吐血了。”亚拉法师身上也被甩了不少,他拿到鼻端嗅了嗅,道:“不,不是血,没有腥味。是泥土么?也不像,这么黏滑,像是油呢。”

卓木强巴重复道:“油?”亚拉法师淡淡道:“或许是生活质量提高了,长膘了。”卓木强巴微微一笑。



这时,那巨蟒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高昂起头,重重的撞在比它粗大数十倍的树干上,然后象刚出锅的面条一样,软倒在地。亚拉法师小心而仔细的观察了有十分钟,才道:“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刚转过巨蟒倒下的地方,前方丛林里就透出光亮,卓木强巴大惊道:“有人!”在他看来,在这丛林之中,除了有人,是不会有火光的。亚拉法师也怔了怔,然后道:“但是没有声音,我们过去看看,要小心。”



转过丛林,却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前方空出一大片地来,地下是沼泽般的一个大泥潭,泥潭正中却有几束火苗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周围的百米巨树将这片空地围成一个天坑,一切都显得神秘而不可思议。走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夜幕,只见月亮如银盘般挂在西天的边陲,果然快天亮了。

亚拉法师将泥浆抓在手里,递给卓木强巴闻,卓木强巴一嗅之下,惊讶道:“是油,真是油!”亚拉法师抓在手里的泥浆,已经杂合了原油的味道,黑黝黝的原油在泥地下缓缓喷涌着,那几处火苗因该是被天火引燃的,已不知道燃烧了多少个世纪了。卓木强巴心中清楚,如果这里有油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用半年,这最深最可怕的原始丛林将不复存在,大型的铲车,气压式电锯,可以轻易削平那些千年的大树,坦克和装甲车,可以让任何野兽消失,至于食人族,那更容易不过,毁灭一个文明就如在路边折下一朵野花,他不敢继续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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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5: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14.1 白城
亚拉法师看着卓木强巴呆呆出神,有些按耐不住,根据那人所说,食人族里流传的是,白城就在天火后面,也就是说,目标就在眼前。他对卓木强巴道:“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可看的。”



“不,上师,你不明白,这处油田的原油已经多得涌出了地面,如果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你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卓木强巴向亚拉法师解释着,亚拉法师淡淡道:“这些事,当地的政府会想办法解决的,不因该是我们所思考的问题,你认为呢?我们得继续赶路,说不定前面还有什么让人意外的东西呢。”说着,他已经在前面领路,卓木强巴叹了口气,感慨良多。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绕过泥潭,四周的景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同了,四周的巨树正逐渐减少,透过树影可以看见夜空了,小河水潺潺的流着,树叶在细风中摇晃,夜鸣的昆虫和鸟兽交织着各种音乐声,远远的传了过来,仿佛他们刚从一幅画里走了出来,周围的一切就在一瞬间活了过来,连空气都显得温暖而亲切。卓木强巴喜道:“我们走出来了,上师,我们走出莽林了!”

“嗯。”亚拉法师点了点头,眉宇间也透着喜色,忽然耳边传来飞瀑的响声,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心情荡漾,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穿越密林藤蔓,爬上一座小小的土坡。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座颇似帕侬神庙的宫殿样建筑,白色的辉煌宫殿,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走得近了,愈发的显得高大。两人不由自主放慢了步伐,唯恐脚下发出的声响惊动了这沉睡千年的巨人,随着土坡逐渐升高,眼前出现的建筑愈发令人激动,两人发现,那座神庙是建立在一座更大的建筑肩上,一座白色的巨大的阶梯状金字塔式建筑。它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巍峨高耸,气势雄伟,就像一座小山,从塔底有一道陡立的石级直通塔顶的神庙,石级上长满杂草和灌木,有几处已经倾塌。金字塔四方有巨大的蛇形雕塑,它们是如此栩栩如生,蛇影透过皎洁的月光,仿佛缠绕在金字塔四周盘旋扭动。再往上走,看到的更多,在巨大金字塔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较小的金字塔,一个高尖呈锥形,另一个塔顶则出现了圆顶的建筑结构,看上去像一座现代化的天文观测站。最后,当他们登上坡顶,站在山坡的边缘,白城那气势恢宏的身影,完全的展现在两人面前,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呼吸也已经停止,周围的空气不再流动,一切,仅能用奇迹来形容。

亚拉法师首先想到了西班牙人第一次登陆美洲大陆时对古玛雅建筑发出的所有赞叹“到处是雕刻精美的图像……附有特别优雅的门廊”“美丽,奢华的建筑群,实在是艺术精品,堪称豪华”“庄重而美丽……它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神铸造了这些雕塑……”不,这些都不足以说明这些建筑的美丽,没有亲眼看见它们静静沐浴在月光下的人们怎么能体会到那种激荡的心情。站在山壁边缘,数百座白色的建筑尽收眼底,无数的神庙,宫殿,竞技的广场,纪年的石柱,每一个建筑都堪称精美绝伦,那些都是无暇的艺术品,可以说,这是人们发现古玛雅遗址以来,保存得最为完整,规模最大的建筑群落。它们散落在树荫中,但树荫丝毫遮挡不住它们的光芒,遗迹上的尘埃,遮不住曾经辉煌的历史;废墟上的野草,诉说着无比灿烂的文明。



卓木强巴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则是:“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伊甸园,那么,眼前所看到,就是了。”在他眼前,周围的土地突然凹陷下去,形成一川沃野平原,瀑布高悬岩壁,在柔美的月光下如水银泻地,又如一匹白练轻挂,头顶的星空如天幕上镶缀的宝石,黑夜中传来动人的音乐好似白鹤的鸣唱。白色的石柱散落在树林深处,巨大的雕像活灵活现,金碧辉煌的宫殿令人遐想,庄严神圣的庙宇,让人肃然起敬,仅仅是远远的望去,就能从心灵深处感到一种震撼,古代失落的文明,一个充满智慧的民族,他们留下了这一切。白城的缔造者们是随民族兴亡、而经历过种种阶段的人,也是建造了黄金时代后又完全消亡的人。连接这一民族与现代人之间的纽带已被切断,完全丧失了。残留在大地上的只有他们的足迹。



亚拉法师的耳边又浮现出斯蒂芬生,那位十九世纪对玛雅文明的发现作出巨大贡献的探险家的话,他曾用这样富有诗意的语句来质疑他所看到的一切:“她躺在那里像大洋中一块折断的船板,主桅不知去向,船名被湮没了,船员们也无影无踪;谁也不能告诉我们她从何处驶来;谁是她的主人;航程有多远;什么是她沉没的原因。”亚拉法师静静的立着,完全的陶醉了,在他眼里整个森林仿佛消失了,他似乎看到眼前一片广场,排成长队的信徒登上石阶走向神庙,耳边响起圣乐,寺庙里忙着作祈祷。古代的玛雅文明,你们究竟为什么而消失?这是每一个看到玛雅城邦的人都会从心底发出的感叹。



两个人眺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痴迷的看着,沉醉的看着,完全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来临,月光沉入西边的地平线,他们仿佛才从梦境中醒来。“我们因该下去。”亚拉法师提出这样的建议,卓木强巴附和着道:“对,因该马上下去。”

可是,壁立千仞,从什么地方才能下去呢?亚拉法师看着黑夜中西边岩壁上那株巨树,它是这附近唯一一株高逾百米的大树了,半个身子探出岩外,好像在挥手召唤着故人们回归怀抱。亚拉法师移向树根处,欣喜道:“从这里下去。”他擎着树的根须,在岩壁上飞快的攀爬下去,卓木强巴毫不犹豫的跟着沿树根滑索而下,他们甚至都没有考虑树根能否到达地面。大树高百米,它的根须竟然超过一百米的长度,卓木强巴他们沿着树根来到半壁,下面全是土质的山壁,不过所幸已经有一定的倾斜,他们便沿着八十度的斜坡连滚带滑的向下溜去。一身的泥土,满坡的凸起,他们毫不介意,他们就像一个流浪多年而回归母亲怀抱的孩子,满心欢喜。

来到山崖下,离白城越近,那些建筑的外廓就越发清晰明朗,卓木强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何时有过这样激动的心情,是了,只有在他看见那紫麒麟的照片时,才如此的**澎湃,热潮涌动。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起白城,他一直无动于衷,因为他没有见过玛雅的文明,也不相信会存在这样的城邦,直到此刻,他亲眼目睹这一人类文明创造的辉煌奇迹,被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群落所深深吸引,他才发现,自己激动的心情竟然无法克制。那是一种人类对自古就存在心中的神的敬畏,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一切的付出,那都是值得的,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不再是盲无目的的在丛林里逃命。因为他发现了白城,一座流传在印第安部落里的传说城堡,一座在丛林掩盖下,隐藏了无数秘密的奢华宫殿,他发现了一个奇迹,一个被历史长河散落在荒滩上的奇迹。

两人飞奔向前,突然卓木强巴脚下一滑,整个人身体就往下沉,幸亏亚拉法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拖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脚跟。看着前面泥土里不断翻涌起的白色泡泡,卓木强巴心悸的后怕道:“沼泽!”一个看不清边境的泥潭沼泽横在了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亚拉法师也十分悸怕,刚才卓木强巴下跌的势子,差点把他也带了下去,只要两人一滑向沼泽边缘,那么再爬起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只见那道银河垂在这地坑的西北角,它的脚下溅起老高的水花,因该有一条河或一个水塘在下面,那水蜿蜒过来,一些古迹被淹没在水下,同时阻断了水流,古迹群的这一侧则全是泥地。这些喝饱了水的泥变成了陷人的沼泽,在看不清路的沼泽里,有几十个石墩,只露出地面不足一尺长的一小截,亚拉法师很快确认,因该是纪年石柱,它露出沼泽的雕刻与他们在山坡上看见的那些纪年柱属同一雕刻手法。亚拉法师拉了拉卓木强巴,道:“有路了,跟我来。”说着,跳上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石墩,站在上面,就好比站上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平台。

卓木强巴跟着跳了过来,亚拉法师看准左侧一个石墩,轻轻跨了过去,突然觉得脚下一软,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他凌空翻身,总算落在了另一个石墩上面。卓木强巴看得心惊肉跳,要是换了他,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转身跳起。亚拉法师脸色一阵苍白,急声道:“要小心,这些纪年柱不知道在沼泽里泡了多久,基底部分已经崩坏了,根据记载,它们的平均高度因该是三至五米,我们跌下去肯定上不来。跟在我后面,等我站稳了你再过来。”卓木强巴点头不语。



两人在沼泽上小心的跳跃着,一道窄窄的阻隔,他们花了十多分钟才平安抵达对岸。如今,他们站在一道石砌的长廊上,说是长廊,其实是某些石质建筑的屋顶,它们的身体部分已经完全被水所淹没,以这组建筑为分界线,它的北面是一泓池水,南面则是埋着纪年柱的沼泽。这道长廊弯弯曲曲,看来建筑群连接得十分紧密,估计是一排古代民居,他们站在长廊上,四周都被水和沼泽所包围。如今,离那些露出水面的白城建筑更近了,天色渐渐明朗,只见东方天际一片霞红,映红了苍劲的绿树,映红了土褐的山壁,那道光芒从上而下,渐渐高出地平线上,由东往西的山崖,出现了明显的黑红两色分界线。接着,白城里最巨大的建筑物,那座小山般的梯形金字塔,它顶端的神庙成为白城中第一个沐浴着阳光的建筑,雪白的身躯如出水的处子肌肤,沾染着一些雾气,周围的绿树藤蔓轻柔的包裹着她,随着光芒的逐步下移,她似乎显得有些羞涩,娇柔的披上绿色的轻纱,当光芒将她完全笼罩,她脚下出现高耸的金字塔时,她就如一个站在山巅的舞女,迎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翩翩起舞。



卓木强巴完全被这种美丽所吸引,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难以抗拒的魅力;而亚拉法师已经开始从痴迷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更理性的思索着:“被隔绝了阳光,永世埋藏在地下,那么一定有一个入口,可以通向地底的入口。那人说他们找什么钥匙,难道还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那入口?可是我在哪里去拿钥匙阿?”



就在卓木强巴的身心都被神庙的光辉所占据的时候,白城的南侧,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同时爆发出一声声尖叫惊呼,那声音,就像一群看见肉食的狼发出的嚎叫。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是一惊,接着听到无数的脚步声,嘈杂的谈笑声,一种近似疯狂的兴奋之声,更有人肆意的朝天鸣枪,宣泄着心头的狂喜。游击队!在卓木强巴他们到达白城的同时,有一组超过二十人组成的游击队同时感到了这里,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的心头俱是一凉。

但是他们此刻却没有地方可以隐藏,只见那些游击队员,像野猪恶狼一般,从南侧树林和残垣断壁中奔涌而出,虽然不知道他们大叫着什么,但是多半是黄金城,发财了一类的语言。卓木强巴想跳入水中,潜游到对面,亚拉法师及时的制止了他,同时往水里一指,虽然阳光还没有移动到这白城的底部,但是借助反光,卓木强巴还是清晰的看见,池水里一大群小鱼儿,正来回的游动。食人鲳!这或许是南美洲大陆最有名的一种动物了。卓木强巴傻眼了,他没想到竟然会陷入这种绝境,眼看着游击队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而奔跑在前面的三名游击队员已经发现了他们,嘴里大喊着冲了过来,并朝他们身边开枪示威,告诉他们不要妄动。



面对荷枪实弹的游击队员,亚拉法师也没有办法,两人只能一动不动,乖乖的举起了手,这道建筑群屋顶形成的走廊,正巧连接上游击队赶来的方向,前面三名游击队员端着枪,一步步逼近过来,卓木强巴都已经能看见,他们脸上挂着的那种贪婪的奸笑。后面的游击队员也正朝这边赶来,就在这时,突变又生,“哗啦”一声,那三名端枪的游击队员突然沉了下去,原来这些石质屋顶,也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很多地方都被泡软浸蚀了,那三名游击队员踏上陷空区,顿时就落入水中。更糟糕的是,石壁划破了他们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亲眼看到,那群游荡的鱼儿,集结成一个整体,就好像一头凶猛的巨兽,如箭一般朝游击队员落水的地方冲了过去。只有两只握枪的手高举出水面朝天鸣枪,那三名游击队员似乎再没有爬出水面的希望了。亚拉法师大声道:“就是趁现在!”卓木强巴鼓足了勇气,大吼一声,同亚拉法师一起,一个猛子扎入了水里,用尽生平最大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朝对岸游去。在入水前的一瞬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强巴”,他来不及思索,只当是幻觉罢了。

当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气喘吁吁的爬上对岸时,惊喜的发现,没有一条食人鲳追着自己,它们全被血腥味吸引到另一头去了。而衔尾追来的游击队员就没这么好运,他们惊讶的发现,三名同胞失足落水处,涌起红色的浪潮,池水如沸腾一般,有时掀起一根白骨,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足一分钟时间,那些看起来又瘦又小的鱼儿,又开始优雅的在池水里飘来荡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们看着对岸的敌人逐渐远去,只能远远的放枪,但是毫无效果,想追过去吧,那池水里游荡的幽灵让他们望而却步。

卓木强巴有些担心,他们毕竟不是考古工作者或文物勘探家,这次来美洲原始丛林只是接受一项考验而已,如今考验已经结束,证明他们确实还没有达到可以独立探险的要求,刚发现白城那股兴奋劲一过,他便考虑到了自身安全问题。“上师,游击队也赶到了这里,我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不管是黄金城还是白城,让他们去找他们的宝贝好了,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卓木强巴提出这样的建议。

“嗯,好啊。”亚拉法师应承着,但他目光四下搜索,丝毫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如今他们已经完全的身在白城内了,踏在白色的石质地板上,穿梭于各种具有古典风格的白石建筑群落中,每一间被树影遮掩的房屋都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每一幅浮雕图案都看得分明;那些没有门的房舍里,连器物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被动物植物所破坏的,仿佛一切,都还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模样。两人漫步街头,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古罗马的卫城,这丝毫不逊色于卫城,完全堪称一座繁华的,拥有高度文明的典雅艺术的殿堂。这些建筑越是雄奇,那些图案越是精美,就越让人产生这样的怀疑,究竟是什么让这座城里的人突然离开,再也不愿回来?亚拉法师摇头叹道:“玛雅文明的失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疑惑。”



卓木强巴从一开始就觉得,亚拉法师是在寻找什么,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亚拉法师能在这座废墟中找到什么呢?此时亚拉法师又一次提起玛雅文明,虽然他知道这或许就是玛雅文明遗留的产物,但他还是要问一问:“你怎么能判断这就一定是玛雅人建造的城邦呢?上师。”

亚拉法师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道:“难道你们做功课时,没有研究过玛雅文明吗?”

卓木强巴更加奇怪了,问道:“南美洲的资料中,并没有提到玛雅文明啊。”

亚拉法师责备道:“虽然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南美洲,可是南北美洲原本就是连成一块的大陆,你们怎么能把功课仅限于南美洲呢。我们小组可是把南北美洲大陆一并作了调查并深度研究过的。这些图像,这些建筑风格,只要是见过玛雅文明的人,任谁都能一眼认出,这就是玛雅的城邦,因为他们的文明是如此独特,完全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别的文明,这样说你理解了吧。”

“啪”的一声枪响,卓木强巴皱起眉头道:“他们也过来了,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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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5:01:51 | 显示全部楼层
14.2 圣井  
凌晨五点,安息禁地以西六十公里处。



三驾直升机排成品字形,横空掠过,最前排的直升机上,一双胖乎乎的手刚洗完脸,用一只猪蹄似的手拿起一根猪蹄,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韦托大口嚼肉,询问身边的人:“怎么,还没有任何信号么?”

巴萨卡勉强撑起朦胧的睡眼,摇了摇头,天还没亮了,实在犯困。韦托肥大的巴掌扇了过去,提点道:“给我精神点儿,都飞了他妈的一整天了,难道那些游击队的杂碎们就没一个活着的么!”

巴萨卡忙点头道:“是,是。”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献媚道:“队长真是神机妙算,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暴雨,接着又是洪水,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要人能躲过那一劫。”

韦托满是得意道:“算你个头,我看天气预报来着。因该不会死绝了的,肯定有人还活着,虽然他们没脑子,但毕竟在丛林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



“有光亮!有光亮阿!”随着通讯器里驾驶员的声音传来,巴萨卡的那一点睡意也被勉强压了下去,推开了窗户,顿时嗖嗖的风挤进直升机内。韦托又是一个巴掌掴过去,骂道:“你他妈的就不能不开窗户啊!”



直升机飞快的朝火光处靠过去,从机舱里吊下一根系这摄像头和对讲机的缆绳,打开了红外监测仪器,在丛林里搜寻着,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火光的来源,几个狼狈不堪的游击队员打着火把,没命的逃亡着,当他们看见直升机来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韦托盯着直升机内的屏幕画面,打了个哈哈,道:“哈,是十三支队长克朗啊,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啊?”



那名游击队员一把抓住摄像头,将一张惶恐的脸贴在上面,近乎哀求的声音哭泣道:“韦胖子!你怎么才来啊!快,快把我拉上去,我们遇到了劫蚁,它们就快追过来了!”

韦托不慌不忙的继续大啃猪蹄,整理了一下耳塞,调整了一下耳麦的方位,懒洋洋的问道:“怎么就才你们几个人啊?其他人呢?”

那游击队员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说好分成两组去找出路,一组往西,一组往东,我们,我们这组遇到那些家伙,都快全军覆灭了!现在不说这些了,你快把我拉上去啊!韦胖子,韦……韦托队长,看在我们多年同事的份上……你可别扔下我们不管!”

韦托啃完一根猪蹄,舔了舔嘴,咂巴道:“哦,原来另一组去了西边,看来你们是没有什么发现了。哎,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只是我的直升机上装满了弟兄,有点超载了,恐怕装不下你们啊。飞走,朝西方继续前进!”最后一句,变得冷酷无情,却是向驾驶员下达了死命令。

直升机又爬高了距离,韦托冷笑道:“哼,讲交情,早干什么去了,我提出不参加这次行动的时候,你们不是都举双手赞同的吗,这个时候想起交情了!哼哼!”

那名游击队员绝望的举着火把,嘴里带着哭腔反复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红色的劫蚁兵团很快将他的身体淹没了,那火光在黑夜中如烛豆一点,显得微不足道。韦托剔着牙,扭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高举火把的骷髅,森森白骨中,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点在颅骨七窍内飞快的爬进爬出。“嗯……”韦托露出厌恶的神情,道:“真恶心,败坏我吃早餐的胃口。”巴萨卡恭敬的端过一个杯子:“队长,漱口水。”……

卓木强巴不知道那些游击队员是用了什么方法,从那满是食人鲳的池塘里游过来的,但他们毕竟过来了。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赶紧躲进一处石砌民宅,爬在窗口往外看,那些游击队员人数似乎又少了几人,他们对卓木强巴和亚拉二人的存在毫不在意,如今到了城内,一心只想找寻黄金,在几处破败的石墙房间钻进钻出后,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一脸失望的游击队员们,全部将目光锁定在那最高的建筑物,那座山一般高大的梯形金字塔上,不知谁一声发吼,带头冲向金字塔,其余队员一窝蜂的跟着涌了上去。可是金字塔太高大了,石阶又陡,游击队员们爬了半个小时还没爬到一半距离,大部分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卓木强巴拉拉亚拉法师的衣袖,意思是现在走是最佳时机,可亚拉法师呆呆的盯着金字塔,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金字塔半坡响起了枪声,不住有惨叫从金字塔上传来,卓木强巴极目眺望,只能看见那些游击队员的身影晃动,胡乱的开枪射击,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他赶紧拉着亚拉法师道:“走吧,上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亚拉法师回过神来道:“啊,走?好,走吧。”两人刚到门口,突然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脸上画着黑色的狰狞图案,就像戴了副青铜面具一样,手里拿着黑色长矛,身体上插着伪装树枝。“食人族!”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二话不说,同时飞起一脚,那个食人族里的优秀猎手,在两大技击高手面前,竟然是一招都接不住,脚还没沾地,顿时倒飞出去,撞上身后白墙,脑浆迸裂,看来是生死难料了。

食人族特有的战斗号角在白城各个角落响起,那声音及像海螺哨,又像树笛,兼具低沉和尖锐两种音调。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这才慌了手脚,看不见的敌人从树荫中投下标枪,射出箭矢,吹来筒针,让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在石头城内抱头鼠窜,不过还好,食人族将主要目标锁定为游击队队员,并没有对卓木强巴他们步步紧逼。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好容易躲入一处院坝中,这里原来本该是一个大厅,但屋顶坍塌了,只剩下四面有拱形石窗的墙。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躲在一道拱门后,赫然西边又传来枪声,这座空旷的废墟城里已经乱作一团。两人仔细的辨认着声音,城里似乎被分作了四个势力范围,游击队占据了金字塔半坡,食人族在和他们对峙着,西边似乎是游击队的散兵和另一组有武器的人的在交火,他们把自己定义为第四组,游击队和食人族分别为一,二组,那不知情况却有武器的是第三组。如今一组和二组对抗最为激烈,三组似乎和一组二组都不和,他们则和一,二,三组统统要保持距离,由于两人都没有武器,所以他们是四个势力中最弱小的一个。至于第三组,卓木强巴希望是张立他们,但是他也听出,这枪声不是张立他们昨晚拿着的枪,如果不是张立他们,那么会不会是巴桑,还是方新教授那一组?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分析了各种可行性,最后决定,冲过食人族控制的城中心大部分区域,向第三组靠拢。

他们穿过两边都是高墙的石街,进入一座钟楼似的石砌建筑,从这建筑的二楼窗口跳到相隔两米的另一座建筑,在这座白石建筑的顶端匍匐前进,并跃上第三座建筑,一直朝顶端爬去,终于爬上了这座约二十米高的建筑,这个建筑顶端向左右各伸出一条横臂,全是精美的白石牢牢砌在一起,估计有五十米长,横臂中间是一道凹槽。本该是一直朝西延伸的,但是中间断掉了一截,各种藤蔓植物悬挂在断端周围。亚拉法师道:“这因该是一条完整的引水渠,古代玛雅人智慧的结晶啊。现在我们从这端跳到引水渠的另一端去,有没有问题?”

卓木强巴点点头,亚拉法师助跑几步,轻盈的一跃,顺利到了引水渠的另一头,卓木强巴跟着跳将过去,谁知道他体重太大,刚落到渠面,“喀”的一声,石头纷纷碎裂下落,卓木强巴身子一沉,被藤蔓植物担在空中,他死死抓住藤条,荡秋千一般朝引水渠另一端底座冲过去。

“砰”总算卓木强巴及时用双腿卸去了冲力,但还是重重的撞到了墙上,他从墙面滑向地面,鼻子被撞青了,胸腹欲裂。亚拉法师攀岩而下,问卓木强巴:“不要紧吧。”卓木强巴道:“还撑得住。”

卓木强巴抬头四望,这是一个广场,看上去就像古罗马竞技场一样,四周是看台,中间是平整的石板铺砌的空旷场地,此时他们正落在看台的最前沿,因该是“A”座区。这个广场虽然被一些低矮的树所占据,但丝毫掩饰不住它曾经的气势,广场的一端明显高出一截,约有两百平米大小的一方平台,平台两端各有高十米左右的巨大边墙,每道墙中间伸出两个石方环,在平台的身后就是那巨型金字塔。

此时在这个角度,他们才真正领略了站在巨人脚下的感觉,巨大的白色金字塔,塔基成四方形,粗略估计约有四个足球场大小,共分二十七层,由下而上层层堆叠而又逐渐缩小,就像一个玲珑精致而又硕大无比的生日蛋糕。每一层有九十一级台阶,坡度达到近八十度,直达塔顶,高度超过了三百米,比世界上最高的金字塔高出一倍有余。在它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座较小的金字塔,各有二十四层和十八层高。在广场和金字塔之间,是一组狭长的建筑群,中间是十余块高度超过十米的石碑,左右的建筑也颇像神庙,特别是左侧第一座神庙,在门口竖立着一个半人半虎的雕像,仅头部就高达两米多,它张着大嘴,犬牙向外卷起,张开的两个耳朵像两个圆环。

亚拉法师扶着卓木强巴走了几步,他们下得观礼台,来到广场前面那个平台处,只见平台正前方还有一个石雕,是一个人横卧在石台上,这个人的腹部被挖成了一个大碗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雕像,卓木强巴就想起了那天食人族生杀祭仪式上,那个大祭师身前的鼎,用来盛放人的心脏。亚拉法师看着那两个石方环,淡淡道:“这是一个球场,身后较大的区域因该是做为竞技场。你看四周,这四周边壁上浮雕的美洲虎,都是栩栩如生。”

卓木强巴放眼望去,石壁上果然雕刻着一些前肢跃起,向前飞跃的美洲虎形象,中间还间插着巨大的人像浮雕。他问道:“球场?古代的玛雅人还会踢球吗?”

亚拉法师继续向前走着,道:“唔,不错,但是不是我们现在所熟悉的球了。那是一种生橡胶作的球,球赛时双方各七个人上场,只能用臀部,膝部,肩膀和肘部击球,谁先把球撞入对方的石环就算获胜。”

卓木强巴紧随其后,看了看那些十多米高的石环,道:“那不是很难?”

亚拉法师道:“不错,所以很多时候踢完一场双方都不能进球,这时就以双方犯规次数的多少来定胜负。这种球赛是一种祭祀,赢的一方将球奉献给天神,输的一方将作为牲礼把自己的人头奉献给天神,你看,左边有描绘。”

果然,左边石壁上,刻着一名衣着华丽,头戴桂冠的威仪男子,手拿双头蛇杖,正举行着一项仪式,而他身前,一名获胜球员代表正半跪着献上皮球,另一方的成员恭敬的站立成一排,其中第一名成员的头颅已经被砍掉,但是雕刻师并没有刻鲜血喷洒而出,而是有七条蛇挣扎着从那人头颅断掉处挤出来。浮雕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生动形象,让人过目难忘。

卓木强巴喃喃念道:“可怕的球赛。”他们继续向前,枪声明显稀疏了不少,而且,卓木强巴听得出,三组一直都只发出一种手枪的声音,难道说三组只有一个人?他会是谁呢?

穿过巨大石碑组成的方阵,那些石碑上雕刻有国王,武士,各种神像和象征勇猛的动物,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是,其中一座石碑上,分明就是被雕刻成一头海龟的形象,这里深入内地几千公里,怎么会有海龟出现,只能认为是这些流浪的人们来自一个靠海的地方,他们的祖辈记忆着家乡的生物。离第三组人越近,卓木强巴的心情也开始紧张起来,如果是不是他们所熟识的人,又该怎么办?



走到那尊巨大的美洲虎雕像旁边,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停了下来,亚拉法师道:“发信号吧。”他们特训时,学会了一套特殊的信号交流的法子,类似野兽发出的吼叫,听上去毫无规律,其实暗含了多种沟通的信号。卓木强巴撮着嘴,从喉部发出低音,好像一头猩猩发出“吼呜——吼呜——”的叫声。很快,另一座建筑背后发出大象一样的甩鼻音,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都惊喜的叫出声来:“是教授!方新教授!”



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快步冲了过去,只见方新教授也是一脸喜色,手持一把自动手枪,守着两个大包袱,他旁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方新教授激动道:“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卓木强巴也十分激动,不停的问:“你怎么会到这里了?你们组其他队员呢?敏敏没和你们在一起吗?敏敏呢?”……

方新教授收起笑容,朝旁边的大洞看了一眼,愧疚道:“敏敏她——掉下去了!”

“啊!”卓木强巴一颗心,顿时从云端跌进了地狱,这个大洞黑乌乌的,一个斜面向下,根本探不到底,掉下去,掉下去还上得来么!“怎么会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他大声质问道。

方新教授道:“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这里,在这里休息了一夜,今天早上准备离开时,敏敏突然说听到了你的声音,她还大声喊了你的名字,然后就朝这个方向跑,当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没想到地下会有这么大个洞,我本来该抓住她的,唉,我只抓住了她的背包。”



卓木强巴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嗡乱作一团,反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这个时候看起来,那个大洞是那么明显,怎么会不小心就掉了下去呢,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他尊敬的方新教授,他几乎就要以为唐敏是被人推下去的了。

亚拉法师从斜洞方向朝东北望去,正对着金字塔的一条斜边,距金字塔估计有两百步,他望了方新教授一眼,露出哀痛的表情道:“这个是……圣井?”

方新教授哀伤的点点头,卓木强巴从他们两人表情都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圣井,掉下去以后,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卓木强巴抱着亚拉法师双肩,问道:“圣井?圣井?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亚拉法师惋惜道:“圣井是古代玛雅人祭祀神明的井,一旦发生旱灾,成群的百姓就排着队来到这圣井前,献上丰富的祭品,其中有活生生的少女和被俘的士兵,井下极深,相传还有巨蛇和水怪,总之就是下去了以后……就很难……也可以说没有……希望了!”亚拉法师指着东侧道:“通常金字塔的两侧因该各对应着一口圣井,它们与金字塔的距离包含有天文学的知识。”

卓木强巴哪要听他说这些,狂暴道:“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的!”他想起来了,唐敏喊他的时候因该是他跳入水中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敏敏一个人在下面会哭得很伤心的!他将脸贴在洞口听了听声音,然后突然拿过一个背包扔到了井里,只听“嗤嗤嗤”的滑行声音,然后“噗”的一声,好像下了一个台阶,跟着又是“嗤嗤嗤”的滑行声,又是“噗”的一声下了一级,再接着又是滑行声,卓木强巴抬头对方新教授道:“这是一个之字形斜坡,人从上面滑下去摔不死的!”

方新教授一听这话,已经猜到卓木强巴要做什么了,他急声阻止道:“不行,强巴……”卓木强巴已经跳下去了,然后方新教授才把话说完:“下面有空气没有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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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5:0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玛雅迷宫  
方新教授在洞口喊了几声,哪里听得见回音,他焦急道:“强巴也太莽撞了,还是这么冲动,一点科学考察的素质都没有。”

亚拉法师将头探向洞内,道:“他并不是一味的冒险,里面有风。”

有风,意味着洞穴里有别的出入口,通风可以吹散瘴气,保持下面空气流动。这一点,是卓木强巴在可可西里科考队那里学到的,而且从背包滑行的速度看,洞穴斜坡坡度不会超过四十五度,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滑行的速度远高于背包,洞穴成整齐的四方形通道,通道斜坡上满是砂砾一样的细尘,就好像润滑剂一样,助长了滑行速度。仅用了十秒不到,“嘭”卓木强巴只觉身体悬空,头部重重的磕在石壁上,跟着整个身体向反方向继续下滑,又十秒不到,背上已经靠到了边壁,重重的撞了一下,又换了一个方向,如此来回,不知道磕碰了多少次,到后来就是卓木强巴用脚推着背包一起前进了。



终于,卓木强巴感到声音一变,自己从半空摔了下去,先是背包入水的声音,接着自己也跌落水中,慌乱中伸手四抓,结果一抬腿,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这池水并不深,卓木强巴站立起来时刚够露出一个头部,他趟了几步,最深处需要游泳过去,在游水时抓住了背包,很快就感觉自己又踏在了实地上。黑暗中听到“嗦嗦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后退,卓木强巴大喜道:“敏敏!是你吗?你回答我?”

没听到回答,却听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卓木强巴忙道:“别怕,别怕,我来了,你在哪里?”说着朝哭声处走去。黑暗中传来抽泣的声音:“吸——,吸,吸,我好害怕,呜……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哇——”卓木强巴背起背包,离开了水池,寻声伸出双手摸索,终于握住了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在黑暗中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卓木强巴细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唐敏将头使劲抵住卓木强巴胸口,双肩耸动,“哼哼哼”的哭得可伤心了,断断续续道:“在城里……呜……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叫了你的名字……呜呜呜……你听到我叫你了吗?我……吸……超你的方向赶来……哼……结果……结果……一下就掉了进来,哇……这里又没有路,什么都看不见,哇……”

卓木强巴只能接着安慰道:“好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我把你的背包带来了,里面有照明器吗?这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有。”唐敏停止了大哭,细声啜泣,接过背包悉嗦的摸索起来。不一会儿,灯点亮了,卓木强巴只看见唐敏一张花脸,早被一双泥手擦得像印象派油画,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泪水还在不断的涌出,又冲刷着花脸的痕迹,哭得梨花带雨,玫瑰沾露。他是又好气又好笑,面露莞尔,唐敏收敛哭声,呆呆的看着卓木强巴,然后问道:“是不是很难看啊?”卓木强巴点点头,她“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卓木强巴爱怜的捧起她的小脸,笑道:“好了,去洗洗就干净了,你没有受伤吧?”他自己在墙壁上碰了很多次,现在从头到脚都发疼。

圣井外面,亚拉法师道:“那些游击队又下来了,看来食人族占了上风,我们在这里也逃不出去,或许里面还能找到别的生路。”

方新教授瞪着眼睛看着亚拉法师,惊恐的道:“你不会也想……你可要想清楚大师。”



亚拉法师合十道:“活佛会为我们指明方向的。”说着,以盘膝坐姿滑进洞内,方新教授张大了嘴看着这两个疯狂的人,然后看了看朝他吆喝着冲过来的持枪分子,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把背包也扔进了洞内,跟着栽了进去。

唐敏说什么也不去洗脸,说这圣井里的水是泡了死人的,卓木强巴好说歹说,告诉她这池水是活水,和地下水相通,在用光照着让她看清清澈可见底的池水,唐敏才勉强去洗脸。卓木强巴拿着光源左看右看,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这光源就是一顶帽子,但是又不像矿工头上戴那种探照灯帽,这灯是在帽子顶部一根直直的柱子,就好像在头顶上顶了一根蜡烛似的。唐敏道:“这是烛帽,专门供考古探险工作者使用的。因为在未知的环境中,探照灯只能照一个方向,会出现很多视觉上的盲区,为了消除那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所以使用这种在头顶顶一个灯泡的帽子,这样三百六十度,就都能照到了。但是光源分散,就不能及远,所以,把探照灯和烛帽结合起来使用,就比较完美了。”

卓木强巴高举起烛帽道:“我们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通路。”



突然“扑通扑通”两声,吓得唐敏赶紧抱住卓木强巴,卓木强巴道:“别怕,是方新教授他们下来了,还有亚拉法师。”

因为有了光,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在水中就没有卓木强巴那种惊慌失措了,两人游上岸来,亚拉法师看着这个地洞道:“这个圣井与别的不一样啊。”

方新教授没好气道:“现在,我们倒是在一起了,那么,谁能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这个空间非常的小,仅有一个篮球场地大小,左边三分之二是水,右边稍高,露出三分之一的空地。四周都是土壁,他们落下来的洞口在土壁中间,与其相对的墙壁也有一个同样的洞口,头顶好像是天然石壁,距地面三四米高,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卓木强巴也一筹莫展,只能尴尬的赔笑,尽量不去激怒自己的导师。

亚拉法师问卓木强巴道:“你跌下来的时候经过了几处转折?”

卓木强巴一愣,刚才来回颠簸,早跌得七荤八素,谁还记得经过了几个转折,只听方新教授道:“十八处转折,和我们想象的一样。”亚拉法师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是在那玛雅金字塔的底部。”唐敏喃喃道:“十八处转折。”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卓木强巴却完全不明白,问道:“什么十八处转折,怎么和你们想象的一样啊,导师?”

方新教授“嘿”然道:“别喊得这么亲热,你犯的是考察项目上的大忌。”

亚拉法师解释道:“这座巨大的金字塔,地面部分就高出好几百米,是我们见过的最高大的建筑,而地基以下,恐怕也有几百米,玛雅人可能是按他们对地狱的理解来修建这金字塔地宫的。”

“十八层地狱!”卓木强巴瞪了瞪眼。唐敏道:“不,玛雅人的地狱是九层,十八是九的倍数,每两次转折中间是一层地狱,那么,我们现在就是在地狱的下面。”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最后一次转折时,斜坡又陡又长,我们因该是在金字塔的最下面。如果是这里的话,恐怕是没有路出去的吧。”方新教授重重的“哼”了一声。

卓木强巴道:“找找吧,或许还有别的出路也说不定。”说着,和唐敏沿石壁慢慢寻了过去。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并不为所动,两人坐在水池边上,亚拉法师道:“这里有一处很奇怪,如果是圣井的话,这底下就算没有人骨,也因该有祭品,可是刚才在水里,我除了看到野兽的枯骨,别的什么都没有。”



方新教授赞同道:“唔,不错,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他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除非这座圣井修成之后,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城里的人们就因为某种原因而放弃了这座城。



“啊!”唐敏的惊呼就在那一瞬间传来,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显得高亢嘹亮。



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赶紧上前,他们和卓木强巴一道,发现在土壁边缘一个人为镂空的洞穴中,斜靠着一具骨骸,唐敏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将封闭洞穴的石板摔碎了。



卓木强巴走上前查看,被方新教授拉住,方新教授道:“别靠近,这石板上好像有东西。”

亚拉法师已经在研究那块石板了,他蹲在石板前,道:“不是石板,是泥板,这上面的符号是——是这个洞穴的简易图!”



方新教授也开始观察,并判断道:“从他的服饰来看,因该是十八世纪或十九世纪的探险家,这个人工挖成的小型洞穴恐怕就是他自己挖的,可是为什么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亚拉法师道:“把灯拿近一点,这人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信息,看看这幅图吧。”



方新教授看了一眼道:“泥板被摔碎了,图形有些失真,敏敏,把工具组装好。”唐敏应了一声,开始在方新教授的背包里找工具。

卓木强巴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小组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协调的配合,每个人都是各干各的,实在是和方新教授他们组有很大差距啊。

唐敏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皮箱,几经周折,才打开皮箱,里面又是一层铁盒,打开铁盒,原来是方新教授的手提电脑。卓木强巴道:“一台电脑,存放得这么复杂!”



方新教授道:“电脑可是我们小组的核心,比我这个队长还重要。”



卓木强巴道:“也不用里面再套一层铁盒子吧。”

方新教授道:“别小看那盒子,没有它,我的电脑连雷暴区都过不了。那是电离屏蔽层,就算被五十万伏的高压直接击中,也能确保里面的东西完好。”

亚拉法师拿着另一套电子仪器道:“空气中氧饱和度百分之二十七,有害气体不足千分之二,微尘含量低于百分之五;水的生化指标达标,有一层碳氢混合的烃化物;泥土生化达标,但是碳,氮和无机盐超标。”方新教授点头道:“希望不是那样的。”亚拉法师也点点头。卓木强巴一愣,明明是在一个地方学习的,咋人家说的话自己就听不懂呢?

唐敏已将方新教授的笔记本电脑装上电池,连接好摄像头和扫描仪,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从唐敏递过来的工具箱取出工具,戴上手套,拿着毛刷,开始清理泥板。卓木强巴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看上去很专业啊。”

泥板被扫描入电脑,方新教授道:“光线太暗了。”唐敏又拿出一顶烛帽点亮,洞穴内顿时一片光明。亚拉法师用摄像头对那具骨殖进行全方位扫描,将数据源源不断汇入电脑,方新教授熟练的操作着电脑,将破碎的泥板用电脑复原技术,缓缓的那些碎片都移到了一起,自动对齐缝隙,一副线条明朗,略微有些粗糙的洞穴图就出现在四人面前。这幅图和他们看到的洞穴内景大致相同,但在洞穴正中画了个硕大无比的五角星,每一边角都接着洞穴的边壁。泥板上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号,方新教授输入“消除边缘锯齿”“图形清晰化”“减弱雾化”等一系列指令后,原本已朦胧得像一团浆糊的符号渐渐成型,方新教授欣喜道:“是英文!”

“WhenThereIsaWillThereIsaway”这是一句英文里的习语,通常翻译作“有志者事竟成”,字面意思更趋向于“车到山前必有路”,方新教授看着亚拉法师道:“你怎么看?”

亚拉法师道:“首先,他的中间没有标记分开,这似乎不是偶然,其次他斜体大写了几个字母,不难发现字母有重复性,如果以w开头,那么后半句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这将是出路’。这是双关语。”

方新教授看着字母下那条五角星横线,道:“看看这条线对应着洞穴的什么地方?”

大家对着图形,找到半壁上一个地方,卓木强巴自告奋勇,去探寻那处地方,敲敲边壁,果然空心,卓木强巴敲开一个刚够伸入一只手的洞穴。其余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突然“哎哟”一声,卓木强巴如被蝎蜇,把手抽了出来,鲜血涔涔而下,大叫道:“里面埋着弹刀,什么都没有!”

唐敏从包袱里熟练的取出药物的绷带,赶紧消毒包扎。卓木强巴看着那句英文,喃喃道“wti,wti,是原油期货的意思,原油,是……是水!因该是下面一条线,这是一个谜套谜!可恶!”

方新教授道:“路在水里?不可能,他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道:“我去看看。”卓木强巴道:“还是我来。”他不想别人受伤,在水里摸索着,这池水里仅有几条不足一指宽的缝隙,这是在实地上生生挖出来的人工洞穴,根本不可能突破四周边壁而找到别的出路。渐渐的,卓木强巴摸到什么东西,他取了出来,却是一把油布包着的工兵锹。卓木强巴看着工兵锹发憷,自言自语道:“留下这么个东西做什么?难道叫我们挖地道逃走?”



“等一等。”方新教授接过工兵锹,指着锹柄上的刻痕道:“这是什么。”卓木强巴一看,果然柄端又歪歪斜斜刻着三个大写字母“CMG”,卓木强巴喃喃道:“cmg?微软中国研发集团?”



方新教授道:“胡说,两百年前哪来这个组织。”他打开电脑,介入搜寻,电脑开始搜索内部资料,查找所有“CMG”的英文缩写。卓木强巴知道,方新教授的笔记本电脑硬盘使用了美国最尖端的光码流科技,它的存储量达到了80T,可以说是绝对的海量储存,将整个大英图书馆放里面都还绰绰有余。方新教授道:“这个怎么样?”那是一个交通部门使用的缩写,意思是“从起点到当前位置的方位”



卓木强巴寻思道:“起点?起点是哪里?当前位置又是指哪里?”

亚拉法师道:“起点因该是指原点,此人坐化的地方,当前位置当然就是你取出铁锹的地方,看这图,起点和当前位置,刚好是五角星的两角,它们之间形成的夹角,如果同等比例放大,因该在……”他向左迈了三步,这边壁的山岩恰好有一个向外的凸起,亚拉法师所站的位置正好就在山壁的前面,卓木强巴扛着工兵锹赶过来,问道:“是这里么?”亚拉法师点点头,他便开始挥锹挖土,一边挖一边抱怨道:“指一条路嘛,不用弄这么多花样吧?”

下挖一公尺,卓木强巴满头大汗,终于触碰到一个金属物,他大喜,伸手摸去,是一个铁丝绕成的圆弧形把手,已经锈得很厉害了,他伸手一拉——“哗啦”一声,卓木强巴面前的整块山壁都倒塌了下来,如果不是亚拉法师出手快,卓木强巴肯定被压在下面了。



唐敏关切道:“你没事吧?”卓木强巴摇头,脸色一阵发白,这竟然又是一个陷阱,如果没躲开,就算不被泥石砸伤砸死,也会被巨大的泥墙掩埋在下面。只听亚拉法师道:“唔,山壁早就被掏空了,然后用掏下来的泥堆砌成泥墙,顶端放上石头或垒砌坚土层,用野兽的骨骼在下层做支撑,铁丝圈成拉动支撑的把手,不管什么人,在全力拉动把手的时候都无法避开倒塌下来的泥墙。”

方新教授道:“很像十八世纪英国猎人俱乐部里的捕人桩。这个人不简单纳。”



卓木强巴又气又怒,拿着铁锹就要把那堆枯骨砸烂,方新教授却在倒塌的泥墙后面发现了另外几个字母“SIN”他喃喃道:“原罪?”亚拉法师也回忆起来道:“啊,五角星,这是宗教里最早使用的符号,象征原罪,以前指世界阴性的一半,后来被教义歪曲为魔鬼的化身,其实,在某些异教中,它是指起点和初元的意思,世界开端的混沌状态,由五种元素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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