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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gemini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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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0:30 | 显示全部楼层
10.4 初识叹息丛林  
早餐是奇特的水果和一些面食,在招待高级客人的大木桌上,张立小声问着岳阳道:“根据你的侦查,昨天晚上巴巴兔小姐和强巴少爷溜到哪里去了?你知道的,我喝多了一点,只看见他们一起离开,没留意去哪里了。”


岳阳警惕的看了卓木强巴那头一眼,也低声回应道:“昨天晚上阿,我们都回去以后,他们去了神坛。”“去那里干什么!”“哎呀,这个还用问吗,这还不明白,你想想,孤男寡女,夜黑风高。这些部落里的青年男女又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那神坛肯定就是库库尔族人的十大秘密偷情地点之一,那上去了还不是胡天胡地的……那个那个,嗯,懂了吧。”“可是,那神坛不是很神圣的地方吗,他们敢在那里——”“所以说你没搞清楚状况呢,那神坛对普通族人来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别人的想上去还没资格呢。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正因为没有人敢上去,所以对在族里有特殊地位的巴巴兔小姐来说,那不正是偷情的最佳地点么。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事后问责,他们还大可解释,啊,有首歌怎么唱来着——都是月亮惹的祸。”“哦,了解,可是,看他们两人的神态,又好像不太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唉,这样的思考能力,实在是有损你特卫团成员的身份啊,什么叫欲盖弥彰,你的,明白?”“明白了。不过昨天晚上你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啊,怎么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一般?”“你——你懂个屁,现在的三流作家都知道这么写,这种发展最自然不过。”

餐后,巴巴兔拿出一张卷纸,又拿出一本地图,对四人道:“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政府绘制的最详细的地图。”

巴桑仔细的看了地图,问道:“我们在哪里?”



巴巴兔指了指地图上某个地方,巴桑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为什么,这里是片空白?”

巴巴兔道:“因为没有办法绘制详尽的地图,有胆量进入这片丛林的绘图工作者,都没能活着出去。对了,你们也是从厄瓜多尔过来的,过边境时有什么感觉?”

“过边境?”岳阳奇道:“没什么感觉啊,我们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

巴巴兔微微一笑,道:“对,因为这片地方,根本不需要什么守卫,这一点,就像……就像你们中国的西藏。雪山之峰就是最安全的屏障,那种险恶的环境就能让试图通过的人九死一生,所以边防站通常是相隔数十甚至几百公里,只需偶尔结队巡山。这里只是丛林替代了雪山,加上这一带有游击队和毒贩子盘踞,显得环境更为复杂,也是同样的原因,无法绘出详细的地图。”

卓木强巴根据地形粗略判断道:“我们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巴巴兔道:“不错,这就是你们所在的地方,就连最详细的地图,也只能留下一片空白的地方。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叹息丛林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里面是真正的原始丛林,除了冒死进入的探险家,里面没有留下任何人类的痕迹。这幅地图,则是我们库库尔族历代最优秀的猎手,经过了无数年绘制,补遗,最终才完成的,你们好好看看吧。”

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大家从正上方盯着巴巴兔展开的卷纸,地图上以大块的绿色表示丛林,蓝色线条是河流,里面还有很多圆圈,看来是别的部落居住地,那么,那些骷髅头是指什么?

当张立问出这个问题后,巴巴兔若无其事道:“哦,那个,食人族嘛。”

“啊!”四人一同惊呼起来,张立道:“真……真有食人族?”

巴巴兔得意的笑道:“难道还骗你们不成。虽然说奴卡克族已经走出丛林,但是丛林里的部落还多着呢,像我们这样半原始半现代化的部落,算是其中的一种,还有种完全保持原始习俗的部落,同样的,食人族也分好几种的。这些小部落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大多是比较友好的,或者是人少得你们根本碰不上了,现在告诉你们几个大部族。从我们这里出发,朝东北是佐伊族,这是一个彻底原始的部族,他们喜欢用树枝穿过嘴唇,嘴唇上能穿过的树枝越大,就越美,我们又叫他们唇中树族,这是不吃人的。”她突然看着张立补充道:“这个部族没有家庭单位的,一个妇女可以拥有无数丈夫,一个丈夫也可以拥有无数妻子,女人有了孩子,那就是全族的孩子。而且他们是全裸的哦。”



张立涨红了脸,低头暗道:“巴巴兔小姐一定是,一定是误会我了。”

看着张立的窘相,巴巴兔噗嗤一笑,接着道:“朝东南方距我们最近的部落呢,就是阿瓦瓜加族,他们是母系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崇拜丛林之猴,并且当地妇女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小猴。如果从这个方向继续往东,就是阿拉瓦克族,他们好食人肉,在部族战争间就吃掉俘虏,如果是小孩就切掉生殖器,将其养得白白胖胖,到了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而且,据说他们会把同族的小孩也吃掉,只养育自己的女人生的小孩。如果是佐伊族方向继续向东呢,就是阿斯马达族的领地了,你们因该听说过的,猎头族。他们杀人呢,喜欢砍下头挂在腰间,拿回部落就挂在高竿上,有传闻说他们会奇怪的法术,将人的头颅制作成乒乓球那么大一个,其实不是啦。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只是喜欢雕刻一些小的头颅工艺品罢了,手工很精细的哦。这里,这里还有一个,朝北边走,是……我想想,因该是姆克族,姆克,嗯,发音大致是这样了。他们是一个比较文明的民族,吃人的时候呢,不会全吃,通常吃一部份,留一部份当装饰物,挂在自己身上,有留个纪念的意思吧——”

“不要再说啦!”张立挥手打断,刚才听到巴巴兔说是比较文明的民族还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文明,看着张地图上,大大小小红圈骷髅少说二三十个,这片叹息丛林不知道究竟有多危险,他看了看另外白着脸的三个人,询问道:“我说,还是回去火拼游击队吧?你们认为呢?”另外三个人相互瞅瞅,大有同感。



巴巴兔捂着嘴吃吃直笑,说道:“你们不是很有勇气的吗?怎么一听到食人族就吓成这样了。其实,我只是向你们简单的介绍这片丛林里的部落分布啊,又没有让你们真的走那里过去。你们瞧,出了我们部族,在前往阿瓦瓜加族之前,你们就南转直下,这里还不是游击队的势力范围,然后你们在转向东,就刚好从阿拉瓦克族和拉法尼瓦族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去,再朝普图马约河前进,就摆脱所有的危险了。到时候,卷尾猴-三会把你们一直送到这个地方,那家伙,在丛林里简直比猴还精,有他陪着你们,因该不会有事的。”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岳阳心中道:“巴巴兔小姐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啊,好像不把我们吓得虚脱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巴桑指着地图问道:“可是,这里离蒙克拉尔还有老长一段距离,怎么地图的这一半都还是空白呢?”

巴巴兔收起了笑意,肃穆道:“这片地方,或许就是阿赫,贝奇的安息禁地,那里是不容许人们的打扰的,就连我们库库尔族最优秀的猎手也没有人到达那里,或者说没有人从那里回来。所以,无论如何,你们也别去那里,那是连我们也毫不知情的真空地带。唔,相信你们也不至于如此背运啦。”

卓木强巴看见巴巴兔脸上那淡淡的伤戚,心想:“难道,她的丈夫就是在这里……”

有了地图,又有了领路者,接下来就是装备问题,历经磨难,所幸四人的包裹依然得保不失,只是丢了武器,于是由库库尔族的武器补齐。每人一张强弓,还配备一种特殊器械,巴桑瞄准性好,拿了吹筒箭,他拿在手里直摇头。岳阳这两天没事,练习那飞来飞去器,练习的结果是,不管从哪个方向抛出去,最后一定都会飞回自己面前;换句话说,就是不管能不能打到敌人,那肯定是要打到自己的。张立拿着柄标枪,嘟囔道:“前天还拿冲锋枪,现在拿标枪,这可怎么算。”

岳阳道:“不错了不错了,反正都是枪嘛。你看我拿的这半截骨头,怎么扔都要飞到我面前来,我真担心自己一出手就把自己给挂了。”

卓木强巴远远道:“好了,装备好了吗,我们就出发吧。”



张立道:“强巴少爷,你没有什么特殊装备么?”



“有啊,这个。”卓木强巴拿出一根较宽的布条,握手的部分编成一股,前面做了一个小兜,他解释道:“这是投石器,我们少数民族才会用的。别看造型粗糙,威力很大的。那么,我们出发吧。”

张立又向巴巴兔小声询问道:“厄,那个,巴巴兔小姐,虽然说你这个计划我们非常的满意,但是毕竟是叹息丛林来的,你看是不是,给我们安排百十来个库库尔族士兵,这样我们心里比较有底。”



“啊。”巴巴兔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和张立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呢。”她接着调皮的笑道:“不过嘛,你们的队长副队长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如果说我们出动了大批的士兵,你们这次的训练可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所以,卷尾猴-三也只护送你们走出叹息丛林,以后就全靠你们自己啦。”“瞎——”张立扭头望向那两名玩命的干部,在对方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不敢发出抗议的声音。



巴巴兔向卷尾猴叮嘱了几句,这是一名体格矮壮,皮肤黝黑的丛林战士,高颧骨,扁鼻厚唇,一双鹰眼炯炯有神。接着来到卓木强巴面前,想了想,取出一个拴着细绳的琥珀色石头,替卓木强巴系上,深情道:“这个请戴在身上,它会保佑你们一路平安的。记住,丛林里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卓木强巴脸色一赧,刚准备退后一步,石头已经被挂好了,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名印第安女郎的厚爱,呐呐说不出话来。趁那一当儿,岳阳又上前一步,对巴巴兔道:“巴巴兔小姐,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惊叹造物主的非凡才能,短短的几天相处,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热情和温柔。我深信我们的相见就是一种缘分,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在月色摩挲的树影下互诉衷肠,又或相约去听林海涛声,去看银河星辰。爱一个人需要多久,在看见你的一霎那,我方明白,一眼,就足够了。无奈这次时光短暂,我仅能将心中的思念放在灵魂的最深处,如果这次我能成功完成任务,巴巴兔小姐能否给我一个可以重新结识的机会?”



张立牙根一痒,心道:“怪不得一直向我灌输巴巴兔小姐和强巴少爷怎么怎么样了,原来是为了这个时候来抢我的台词,好狡猾的家伙。”

巴巴兔毫不掩饰的,在岳阳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微笑道:“如此,岳阳君,前途艰险,请务必小心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我……接受你的邀请。”

岳阳大喜过望,笑道:“这样,我会拥有十倍的信心,接受任何挑战。”他转过身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将刚才一直偷瞟的写满英文的纸条揉作一团,显然已经背了很长时间了。其余几人在前面大喊道:“喂,走吧,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岳阳心花怒放,欢喜的喊出口号来:“跟强巴少爷在一起,天天都有新惊喜!”



张立用鄙视的目光盯着岳阳,心道:“啊,如果强巴少爷和巴巴兔小姐真的有什么的话,那才是给你一个大惊喜呢。”

一直目送五人消失在丛林中,巴巴兔才松了口气,心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怅然,还是欣喜,自己也说不出来,她轻声叹道:“他们终于还是走了。”

“是啊,他们走了。这是一群有着自己目标的人,他们有了目标,人生就不至于在落落无聊中苦撑着渡过。当旅者的脚步停下,拾掇足迹,他们会比普通人拥有更多收获呢。”蜜熊利爪也一直目送五人远离丛林。

巴巴兔自豪的将手探向自己的小腹,在那里,最强壮的男人的因子已经注入自己体内。时间和周期都是通过计算的,一定可以孕育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想必以后的人生,不会再被孤独和寂寞所独占吧,巴巴兔这样想着,露出会心的微笑。“强巴少爷,说不定哪一天,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找你哟。”巴巴兔悠悠的遥想着。



“兔儿,你把你自己的符石给了强巴?难道你们已经……”利爪这样问道。

巴巴兔没有回答,她扬起飘逸的长发,沾满晨露的长睫毛下,眼里满透着笑意,那黄莺般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丛林之中。利爪微微一笑,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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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叹息丛林:探险家的坟墓  
“哦,进入叹息丛林去了啊。”索瑞斯看着跳跃的红点,暗自冷笑道:“真是笨蛋,这样就可以逃脱游击队的包围圈了么,太小看游击队的机动性了。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啊,不对,游击队想不到那里,如果有库库尔族人领路的话,等游击队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游击队的包围圈了。这个计策很好啊,看来是库库尔族人提供的建议吧,和我们当年走的同一条路线呢。他们没有了武器,如何才能在丛林里生存下来呢?唔,我得跟近一点。”林中落木萧萧,以不见人影。

丛林之猴果非浪得虚名,那种在林间穿梭跳跃足与猴群竞速,就连卓木强巴他们也需很吃力才能跟得上。卷尾猴对丛林的熟悉程度更是让人瞠目,哪里有条河,河水深浅,流速,哪里可以趟过去,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棵巨树挡路,他都一清二楚。四人更是从卷尾猴身上学到不少在丛林里快速前进的方法,从一株树荡到另一株树上,如何才能荡得更远,当抓树枝或是藤蔓失手的时候,如何保持身体的平衡,如何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另一根树丫。而且,在卷尾猴的带领下,他们走过的叹息丛林简直就是进入丛林后最安全,最平稳的一段路程,因为卷尾猴深知丛林里哪里是死地,哪里是巨型食肉动物的领地,哪里又栖息着不能招惹的生物,总是能提前避开,他们走的无疑是一条绿色通道。

三个小时后,短暂的向导式旅途到达了终点,卷尾猴打着手语表示他们已经走出了叹息丛林,询问还需不需要自己继续带路。卓木强巴和巴桑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同时也表达了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征服丛林的决心,简短的告别之后,四人朝着自己的目标,踏上了新的旅程。

走出叹息丛林,不知怎么的,四人内心深处都松了口气,毕竟库库尔族人嘴里的禁区对他们这些非丛林居民来说,危险性比游击队恐怕还要大。游击队毕竟还是人组成的,只要是人,就有人的思维,人的行为方式,也就会有人的破绽,可是如果是毫不熟悉的丛林深处,天知道陷阱在哪一刻出现,又或者碰到某种完全未知的动物,最可怕的就是再次遇上杀人蜂那类集群性攻击动物。四人穿越丛林,来到这条较为宽阔的河流,马上动手扎了一个结实的木筏,他们必须在游击队醒悟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游击队的包围圈。

这里的丛林与他们以前经历的丛林已经不大一样,树更多,林更密集,不少树木为了获得生存空间,将枝叶朝河道上空延伸,好似搭了个遮雨的斗篷,只有正中留下一线天可供阳光照射。巴桑撑蒿,卓木强巴拿出巴巴兔赠与的石头挂饰,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是一块琥珀色石头,看上去与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触摸起来光滑温润,石头上有一圈圈的黑色条纹,而且石头本身微微有些放光的样子,方才在丛林里就感觉到,这块石头挂在身上十分醒目。

“咦,这就是巴巴兔小姐送的石头吧,看上去好特别,我看看。”卓木强巴将石头取下,递给张立,张立拿在手里一掂量,用指甲刮了刮,惊讶道:“这是什么石头?拿在手里感觉好轻,但是它的硬度又好像十分高的样子。啊,不知道这种石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他又高举石头,将石头正对着阳光观察石头上的流动条纹。

卓木强巴淡淡一笑道:“因该是一种祝福吉祥的石头吧,我们认识不过三两天,哪来什么特殊含义。你这样说,某人听了,可是要生气的啊。”

岳阳道:“给我看看。”张立手里一拽,道:“为什么要给你。”



小木筏上空间本来就不大,岳阳伸手一捞就能拿到张立的手,张立身子稍稍一偏,将手伸出木筏外,问道:“干什么,想抢啊。”

“喂,这当头还有心思开玩笑吗?小心别把石头弄丢了,要是掉进河里,你得给我捞上来。”卓木强巴制止道。

张立道:“放心吧,强巴少爷,我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吧。就是不给你……”他看着岳阳,岳阳却看着张立身后,警告道:“小心你后面。”张立并不回头,笑道:“这种小伎俩,你别想骗我。”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刮面生痛,张立几乎睁不开眼,手背火辣辣的一痛,握石头的手不由松了。



卓木强巴等人看见,一头像猎隼的鸟类动物从高空突然冲刺,根本没看清楚,就见张立手臂受伤,石头落入水中,木筏正高速下行,从石头脱手到入水,木筏与石头间已隔了两三米远。卓木强巴刚有准备入水摸石的想法,却发现那头隼类动物在空中漂亮的一个旋转,朝着石头方向继续俯冲,并在石头完全入水前,双爪向后一搂,抓住了系石头的绳子,跟着横掠过河面,只是一闪就隐入林中不见。

整个过程都发生在一瞬间,每个人都只能看见它发生,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张立这时才睁开眼睛,还使劲眨了眨,泪花都被风刮了出来,他反应过来呼道:“糟了,那石头!”回头看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巴桑在控制木筏,没有看清楚,岳阳和卓木强巴却看得分明,岳阳问道:“是什么鸟,体型那么小,不像是美洲鹫啊。”卓木强巴看着林中,只道:“速度好快,或许是堪称鸟中极速的美洲雨隼吧,只是太快了,还没看清它的身影。它已入林,看来要找回来是不可能了。”

张立遗憾道:“对不起啊,我不是……不……”

卓木道:“啊,算了,我奇怪的是,那只鸟怎么会突然袭击你呢?很明显它是被那石头所吸引来的,难道那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巴桑道:“或许是闪光,很多鸟类有收集亮晶晶的物品的习俗,刚才张立对着天空看时,石头发出的闪光吸引了那鸟的注意吧。”四人讨论了一阵,没有结果。

林中树冠,索瑞斯眼里发着光,那只卡拉鹰已伫立在他肩头,顾盼生威,他手里仅握着琥珀石,笑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这块象征契约的符石,我就可以自由出入食人族的领地范围了。如果几年前我们就弄到这东西,也不至于在那些食人族手上折了那么多人手。一群蠢人,还在朝叹息丛林不断深入,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也想穿越安息禁地,直抵那个地方!他们毫不知情啊,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距离库库尔族领地附近的游击队据点,韦托大怒:“什么!他们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走的哪条路啊?叹息丛林!天,他们不要命了——”他转念一想,恍然,一把抓过巴萨卡的衣领,道:“你说,黄金城会不会就埋藏在叹息丛林之中?”

巴萨卡被上司抓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吃力道:“有……有可能。我们……我们,我们为什么没想到。”韦托松了手,巴萨卡回过气来,忙道:“叹息丛林是我们比较忌讳的交界地,同时被最后的原始部落所占据,加上那些诅咒和神秘传说,虽然也曾有小规模的探险队前往,可是从来没有人活着走出来,我们只是被里面的野人和诅咒吓坏了,但是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呢。”

“唔”韦托托住下巴,那双鹰厉的眼睛不住闪烁,半晌,他才道:“可是就凭我们这支分队,又没有地图,贸然进入叹息丛林,实在太危险了。通知兄弟部队,让他们去开路。”

“啊!”巴萨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可是,队长,他们为什么要替我们开路啊?”

韦托奸诈的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他们知道黄金城的秘密就在叹息丛林里,就算前面是地狱,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

巴萨卡又道:“那——要是被他们先发现了珍宝呢?”

韦托道:“叹息丛林是那么好过去的?开玩笑。等他们找到黄金城的时候,恐怕也损兵折将,耗损大半了吧。到时候我们去帮他们搬运搬运,想来他们也不会反对。”说着,他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枪。

卓木强巴等四人顺流而下,等到体力恢复,又复进入丛林攀越,为了尽快摆脱游击队追击,连进食也完全不再捕杀野兽,而是直接食用购买的营养合剂,包括一些压缩食品,宇航食品,或是可直接注射的营养针剂。如此反复,这一天也不知跑了多远,但是没有任何游击队追赶,四人认为辛苦点也值得,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就可以冲破包围圈,直抵普图马约河的主河道,在那里顺流到圭皮,再穿越国界进入秘鲁境内,全速前进到潘托哈,顺着纳波河就直抵圣玛利亚了。

计划完毕,奔波了一天,四人认为,这次可以在丛林中睡个好觉了。他们穿出丛林,准备选一处靠溪的地方搭营宿夜,前方是一条浅溪,周围的泥土又湿又软,地形好似滩涂,张立刚准备伸个懒腰解除疲惫,巴桑突然挥手示意,前方有情况。四人在树后一看,却是一人俯卧在滩涂上,一手伸直,一手屈曲,双腿也都蜷曲着,地上一条长长的拖痕,身后十来米掉落着一个狭长形的腰包,看来是那人爬行至此,却因体力不支而瘫倒了。卓木强巴对岳阳道:“去看看,小心埋伏。”

岳阳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确信没有危险后,才快步上前,突然对林子里道:“是肖恩!”

其余三人确信没有危机后,也围了上去,虽然伤者衣衫褴褛,但那头银色白发还是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来。岳阳已将肖恩翻了过来,触摸着他的颈动脉,判断道:“还活着,但他的脉跳得好快。”张立摸了摸道:“额头很烫哦。”巴桑道:“面色潮红,呼吸短促,是中毒了。”卓木强巴拾起那腰包,里面的东西有棱有角,但他没有打开来看。

张立去摸包里的一些常用解毒剂,被卓木强巴制止了,他道:“解毒剂本身都有一定毒性,没弄清楚是中的什么毒,不能乱用。”



岳阳揭开衣服,仔细观察了脚踝,颈窝和身体其余各处,道:“没有明显伤口,不是被咬的。也没有包块,与蚊虫无关。”

卓木强巴疑惑道:“你们看他的表情,他的脸上隐隐呈现出笑意,从爬行的轨迹来看,也是直奔这里而来,如果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野外探险者,一定知道自己的中毒情况,也就是说,这附近有可以解他毒的东西。”

张立环顾四周,道:“这里,除了水,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棵草都看不见,什么东西是可以解毒的?是这里的水吗?”

岳阳道:“不会,你们看,他爬行的轨迹明显的斜线,如果要水,走直线不是更好,明显他不是想去取河里的水,可是这里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啊,难道他想找的解药被河水冲走了?或者是某种动物,自己跑走了?”



卓木强巴站起身来,朝四周一望,就在河水的上游,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地方,一群蜘蛛猴虽然也警惕的看着他们,却没有像别的地方那些蛛猴逃得无影无踪,而仅是看着他们,几只奇怪的鸟夹杂在猴群中,还有一些别的动物,小小的滩涂上聚集了这么多动物,实在有些奇怪。这时,林从蹿出一头野猪,兽群受到惊吓,纷纷退去,不过退了几步,又渐渐围了上来,几只大胆的猴子扔东西打野猪,竟然将硕大的野猪赶回了丛林。

卓木强巴心中更加疑惑了,这滩涂上确实什么都没有,这些小型野兽为什么聚集在此,并不肯散去,终于,他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细微之处,一只年幼的蛛猴,正在成年蛛猴的保护下,舔食地面!

“是泥巴!”卓木强巴果断的做出了推论,他沿着肖恩爬行的轨迹朝前走了几步,只见滩涂上泥巴的颜色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由普通的灰色沙状变成一种褐红色软泥状,他抓起一块泥巴,拿在手里捏了捏,张立疑惑道:“这个东西,能吃吗?”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试试吧。来,找点水。”

他们用水将红泥化开,搅拌均匀,让肖恩缓缓的服下了,观察了半个小时,肖恩呼吸渐渐平静,面色开始退红,巴桑道:“有效果。只是,这家伙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卓木强巴道:“我们被埋伏,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那边出了事呢,等他醒来,在问他吧。”

到了夜里,又喂肖恩喝了半碗泥水,然后一直没出什么大事,直到半夜,才听见一两声奇怪的低吼,事后守夜的张立说,好像看见一只豹子似的东西,也在那片滩涂溜达,但是它没有靠近,不知道是不是美洲豹。

第二天清早,肖恩恢复了神志,他自然是有重生之感,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在他那激动的绅士口音中,卓木强巴等人才算听懂了个大概。那天,刚刚与卓木强巴四人分手不久,他们就碰到了另一支游击小分队,不知道那名向导是不是用了什么暗号,那只小分队一见面就攻击他们,并将他们全部俘虏了,而马克则没有与他们在一起,估计就是那时候出卖了卓木强巴他们的行踪。而后他们被带到一处秘密所在,据肖恩考究,那一定是游击队的一处丛林监狱,因为到处都是木头笼子,就放在丛林之中,有的半浸在水里,有的则悬挂在空中,肖恩他们被关在那里。游击队放话说会联系他们各国的领事馆,到时候自然会放人,但他们没想到,肖恩懂一点克丘亚语,从游击队员的谈话中,他听出来,他们全都会被处死。肖恩他们想尽办法,冒死从那监狱里逃了出来,没想到行动被发现,不少人又被抓了回去,或者当场被枪击。肖恩不辨方向的在丛林里跑了几天,凭借他的丛林经验,几次逃脱游击队的追捕,只是由于没有工具,出来时逃得匆忙,这几天的食物问题对他是一大考验。先是靠喝水,支持了一天半,最后饿得没办法,只能抓一些蜘蛛,蜥蜴等动物生吃,这几天过得十分艰辛。

从肖恩的现状就能看出,他口中所说的十分艰辛,其实不及他真实遭遇的十分之一,卓木强巴甚至想,如果自己仅是一人,又没有任何工具,能不能在这丛林里活过一天,只是生吃那些毛蜘蛛,绿蜥蜴,自忖就绝对做不到。



肖恩苦笑道:“我本知道哪些动物可以吃,但没想到还是中毒了。我眼看快爬到盐沼地了,确没有了力气,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恐怕就成为腐食动物的腹中餐了。”

岳阳不禁感兴趣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你究竟是怎么中毒的?这些泥巴为什么又能解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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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1:54 | 显示全部楼层
11.1 百事通向导  
肖恩缓缓道:“这里的某些动物,昆虫,长时间食用某些植物的果实,种子或叶子,这里的植物大多含有毒素,这些毒素就渐渐蓄积在那些动物的体内。而我食用的蜘蛛,蜥蜴等动物又食用了那些含毒素的动物,所以它们也成为带毒素的动物了,这样,一旦食用过多,我也就中毒了。”


他放眼看去,那边有一只黑羽白腹野鸡一样的鸟在啄食,肖恩道:“看见那只冠雉了吗,它也是来这里寻觅解毒剂的。冠雉是以树叶为食的动物,这类动物会尽量选择嫩叶进食,以防止过量摄入毒素。但即使是嫩叶也很危险,冠雉于是采取了另一对策——吞食粘土。这里的盐沼地可以中和和抵消毒素,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之处了,万物相生,又万物相克。”



卓木强巴等人这才知道,原来那野鸡叫冠雉。

肖恩又道:“这次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正被游击队追捕,你们也有你们的事要做吧,只需要给我一天,不,半天分量的食物就够了,请不要为我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张立道:“可不要再这样说了,你已经说了好几十遍谢谢了,我们可不是像游击队那样冷血的人。如今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就算你的丛林生活经验丰富,但仅你一个人,如何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看了看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点头道:“不错,我们一起走吧,多少能有个照应,我们的丛林经历没有你充足,还要靠你多帮忙呢。”巴桑等人都知道,这样说是为了让肖恩安心的跟他们走,也没说什么。

肖恩迟疑了片刻,道:“可是——”

卓木强巴将他从吊床上拖起来,道:“不用可是了,反正大家都被游击队追,也都是想离开这片丛林,没理由不一起走的。我们从这里顺流而下,很快就能到普图马约河的主河道。”

大木筏很快扎好了,现在同行的变成了五人,沿河而下,四人通过与肖恩的交流,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肖恩原本是名律师,在伦敦有份不错的薪水,在一起离奇的遗产争夺权案件中,肖恩惊奇的发现,被几名继承者争抢的那副古画中,隐藏着一副古遗迹的地图,事后他就迷上了对古遗迹和古废墟的考察。起初一直在欧洲古堡附近转悠,后来在第三次非洲之行后,遇上了别的同好者,于是干脆辞掉了律师的职业,专门到各地去考察研究历史遗迹。

他去过金字塔,帝王陵谷;见识了罗马神庙,灯塔遗址;也研究复活岛,克里特岛山;就是亚马逊丛林,他也来过十几次了,可以说还是比较熟悉,只是亚马逊流域的上游,哥,厄等国的丛林,他也是第一次来。

众多地方中最让他痴迷的便要数玛雅文明,数千座城镇历经千年,掩埋在丛林之中,那些恢宏的宫殿足以与罗马神庙媲美,那些金子塔丝毫不逊色于埃及金字塔,最让他感叹的就是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历史湮没了一个帝国,但这些城邦和宫殿将帝国的历史记载了下来,文明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传承了下来。至于中国,他只去过北京和长城,仅长城一项,就让他知道了,这种一直屹立了五千年的文明是如何铸成的。他表示,有机会一定会再去中国。当听说这四人都是从西藏来的,他说他知道西藏,知道那里的大雪山。

肖恩也问起卓木强巴等人与他分手后的情况,为什么武器都不见了,当岳阳说起他们惊心动魄的遭遇,然后被库库尔族人救了时,肖恩讶异道:“库库尔族?”

岳阳道:“是啊,怎么,你也听说过?”



肖恩道:“不,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张立道:“你的声音那么惊讶,又是为什么?”

肖恩道:“因为这个发音。你们知道玛雅人最崇拜的神是什么吗?他们崇拜的羽蛇神,玛雅人就叫做库库尔坎神,你听,这两个发音多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库库尔,库库尔坎……”岳阳反复将两种发音细细比对,感觉的确很相似,张立道:“那他们就不是印第安后裔,而是玛雅后裔了。”

肖恩道:“或许吧,虽然现在还有不少玛雅后裔,他们散居在各个少数部落中,但是大多都在中美洲丛林中,或许也有几支翻越了安第斯山脉来到这亚马逊丛林中。其实,玛雅文明陨落后,也有不少玛雅后裔散居为印第安部落,或者相互融合,按照种族衍化规律,大有同宗可能。对了,他们还敬其他神么?”



巴桑道:“他们的神很多,几乎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神,玉米有神,茅草有神,衣食住行统统有神。比较尊贵的神有库库尔神,查克亚——”肖恩笑了笑,道:“那看来是那样了,查亚克是玛雅人的丛林之神,土地保护神。”



岳阳道:“还有个阿赫,贝奇。”肖恩收起笑意,肃穆道:“这可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神,它是太阳神在地狱的分身,古玛雅人的太阳神被描绘成一个英俊的少年和一个长鼻子的驼背老人,表现他的善与恶的双面性。当他在天堂,就是和蔼的年轻人,当他在地狱,就是惩恶的老者,真身则化做了骷髅,这就是守护在玛雅地狱第五层的神,象征死亡的神——死神!”

岳阳咂舌道:“怪不得说得这么神秘,这么恐怖,原来是死神的禁地。”



肖恩不明白道:“你说什么?”



岳阳解释道:“库库尔族人的领地往西,他们称作叹息丛林,说是死神的安息之地,无数探险家进入丛林,都没能走出来。”

肖恩喃喃道:“叹息丛林,叹息丛林?……叹息丛林!你是说叹息丛林!”他差点跳起来。

岳阳道:“是啊,我们现在估计也是靠着叹息丛林边缘在前进吧。你知道这地方?”

肖恩道:“嗯,我想起来了,在团里安烈卡先生向我提起过,因为这块地方位于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秘鲁三国的交界处,又是普图马约河的支流系最繁多的地段,很早以前三国边界一直没划定,这地段就成为了最隐秘的原始丛林,而后又因为边境一直有游击队和毒贩子活动,这里就保留的真空状态,听说里面除了很多凶猛的野生动物外,也是食人族最后的聚居区了,总之,最好不要去这个地方探险。”

张立点点头道:“哦,这样一解释,就清楚这个地方为什么能一直保持原始丛林状态了。”

卓木强巴他们又简短的诉说了在库库尔族的待遇,肖恩听到库库尔族用蚂蚁给卓木强巴疗毒时点了点头道:“丛林阴寒湿热,不少丛林部族容易患风湿,听说蚂蚁治风湿有特效,只是还没听过可以解蜂毒的,或许这就是以毒攻毒吧。”

谈论了片刻,卓木强巴突然道:“看前面,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

张立探身出去,道:“什么东西让强巴少爷这样惊讶,不会是食人鱼吧?啊,那是——魔鬼鱼?亚马逊,不,普图马约河里有魔鬼鱼?”

前方一条圆盘样的鱼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朝他们的木筏游来,只见鱼身呈扁盘形,直径约一米,裙边扇动着划水,周身金黄,布满黑色斑点条纹,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肖恩看了看,释疑的笑着道:“没什么,是一条美洲的帝王魟,与魔鬼鱼和虹鱼都算作远亲吧。别看那些斑纹带虎豹色彩,其实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很多地方作观赏鱼养呢。”

张立道:“看上去确实吓人,帝王魟,其实该叫老虎魟更贴切吧,那斑点和老虎皮毛……”

肖恩道:“没错,它还有个名字就叫老虎魟,其实在这些原始丛林里,只要是看得见的动物植物,它的危险性就去除了一半以上,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这句话和巴巴兔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卓木强巴不禁回过头来,问道:“看不见的是指什么?”



肖恩道:“举例来说吧,那条美洲帝王魟,它就在哪里,那样的体型,除非是想吃它的,其余任何动物老早看见它,要么就绕开了,要么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人也不例外。可是在水里,还生活着一种半透明的小鱼,长不过几厘米,身体呈蝌蚪形,腹部有个囊腔,它们靠吸食大型动物的血为生,那就是美洲的吸血鱼,当大型动物来水边饮水或洗澡,不留意就被它们叮住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吸血。还有一种鲇鱼的分属,亚马逊的寄生鲇,也是一种非常小的鱼,它们则喜欢从动物的生殖道或排泄器官钻进去,将其内脏吃得干干净净。那种鱼令亚马逊的部落女性十分恐惧,如果要趟过齐腰深的河,必须穿戴特殊的护具,现在一些地方还有那些护具卖,不过是作为一种文化收藏品了。”

岳阳不解道:“你说的这些东西还是看得见啊,只是说它们体型小,令人防不胜防吧?”

肖恩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恰当的说辞,他解释道:“青霉素发明之前,一次普通的传染病流行,就能夺去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鼠疫,肺痨,痢疾,很多疾病被宣布无药可治。而今天,我们知道了,引起这些疾病的根本原因,是细菌。细菌是一种生物,它存活于空气之中,无处不在,而我们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它们。”

卓木强巴明白了,点头道:“哦,原来是细菌,那对我们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他们必备了各种最新最高档抗生素,如果是细菌感染,几乎都能自我治疗。



肖恩皱眉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解释一下看不见的生物是怎么回事,并不一定就是细菌,其实丛林中,类似细菌的看不见生物,实在太多了,诸如真菌,病毒,克立次体,螺旋体……,还有很多或许人类至今尚未探明的微生物。在宏观世界中,大吃小是普通定律,可是在微观世界中,这条定律被反了过来,越小的反而越具优势,特别是当他们攻击宏观世界的生命体时,人类迄今为止,算得上可以抵抗的,唯有细菌而已,其余的微生物,人类的药物效果差极了。”



总算解释得让卓木强巴等人明白了,但四人反而更紧张了,那种看不见的东西,该怎么对付?肖恩笑了笑,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人体有自身的免疫系统,如果那些微生物真那么可怕,那世界上早就是它们的天下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型动物可存活。看,那群七彩豹斑鱼游得多欢畅,这自然界带给我们的,因该是一种享受,而不是恐惧。”

那群小鱼游至面前,肖恩将手撑在木筏上,头尽力低下,贴着水面看那群鱼,惊呼起来:“看啦,它们身上能变出七种颜色,这可是真正的极品七彩豹斑。”

张立和岳阳都俯头观察,鱼儿身体薄扁,身上有豹斑,鱼鳞则在阳光的映照下,使身段呈现类似彩虹的不同色泽,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交相辉映,光彩熠熠。特别是这样一群鱼一齐巡游,组合变化出各种造型,波光中五彩斑斓,便宛若在表演一场水中芭蕾,优雅而灵动,看得观鱼者赏心悦目,烦忧和疲惫都被放下。肖恩道:“这样的极品野生豹斑,在欧美市场上能卖到两千美元一尾,真是可惜,我的相机被游击队搜缴了。”

一路林幽水秀,落叶沙沙,娟流潺潺,猿鸣溪涧,鸟翔蓝天,风景如画,加上肖恩这名资深导游,四人感觉这才像真正的旅游观光,绝对胜过那猫捉老鼠似的绝地大逃亡。

“看,一只大嘴怪!”肖恩指着旁边一株大树,树干陡直,树冠蓬开,像撑了张无比硕大的伞,一只黑羽黄腹的鸟停在树梢枝头,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下,那张大似镰刀的黄色大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像在招朋引伴,高亢而歌。

张立和岳阳则为此段行程兴奋起来,雀跃不已的问这问那,让肖恩指点迷津。巴桑则用手肘撑起身体仰卧,冷冷望着天空,那里飘过不祥的云。

“那是什么?”



“哦,是群石鸡,看见没有,它们在空地上开求偶大赛呢,通常只有一只雌鸡,雄鸡们要竭尽全力来展示自己的舞姿,才能得到雌鸡的青睐。”

“嘿,树上有个黑乎乎的大家伙。”

“是长鼻脘熊,瞧,那是一对母子呢,它们喜欢群居的。”

“那黑梢梢的是什么?不是水蛇吧?”



“是盲游蚓,不用惊讶,这种一尺来长的小家伙,不被别的生物吃掉就算它幸运了。它们家族最大的个体能长到一米半。”

“嘿,绕过去,别碰到它了,这可是危险生物,怎么这地方会有这种大家伙存在的?”



“是什么?”“电鳗啊,虽然还是未成年体,但身体头尾间的电压足能达到三百伏特了,你们看仔细了,那头红耳龟恐怕要遭殃。”

张立等人看见,一只小乌龟慢腾腾的潜入水中,却正巧从电鳗尾巴尖上游过,那条半米长的怪鱼几乎是本能的将尾巴一扫,小乌龟全身一抖,竟然在水中给电得翻了个个儿,直接击出水面,躺在岸边动弹不得。



“那……那是蜂鸟吧。”

“眼力很好啊,这么小你都能看见,不错,那是小隐蜂鸟,用这个看,能看得更清楚些。”

肖恩从那腰包里摸出一个望远装置,却是一支步枪的瞄准器,递到岳阳手里。



岳阳接过来,喜道:“你怎么会带着这个东西的?”



肖恩道:“这包不是我的,我在逃跑途中,击昏了一名好像通讯兵的人,从他身上就找到这么个小包,原以为能搜到武器什么的,结果只有两样没用的东西。这个包居然是藏在衣服里面的,我看他跑得很着紧的样子,就把包留下了。”

岳阳拿着瞄准器望远去了,张立好奇道:“包里还有一样什么东西?”



肖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个古物,我看那人多半是很在意这个吧。”他从包里取出另一样东西。

张立道:“咦?好奇怪的东西,是像一把石剑呢?还是更像一个长着翅膀的石蛋?”

而巴桑第一眼看见那石剑,脱口而出道:“是圣石!库库尔族的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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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2:32 | 显示全部楼层
11.2 丛林的叹息  
说话间,巴桑已经抓过那把石剑,仔细揣摩起来,石剑的剑身好似一颗浑圆的子弹头,周身雕满浅浮雕,剑挡手并非两头一样,而是一头尖一头钝圆,好像一根錾子斜插过剑身,剑柄也被雕作扭曲的奇怪图案。整个石头高不过十厘米,而剑柄直径就超过了八厘米,如果没有那斜斜的云簪似挡手,怎么看都更像一块鹅蛋形的石头,而多过一把剑的形状。由于巴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圣石到底是什么,是以除他本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着巴桑。


巴桑抚摸着那光润如玉的石头,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定是常年被人握在手中把玩,而圣石的功用正是如此。部族的大祭师,每天必须握着圣石操念经文,以祈求部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兴旺。巴桑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是怎么知道圣石的事情,和圣石在库库尔族里的地位和作用,然后肯定道:“和巴巴兔小姐所说的完全一致,你们看,柄端雕着太阳,柄身是雨神,这个云勾护手象征天上的云,而上半部是美洲虎和首任族长相互交织,象征族长至高无上的权力,这块石头对库库尔族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怎么会落到游击队手里的?”



肖恩也大感吃惊,叹道:“没想到这块石头这么有来历,那么现在怎么办?把石头送还给库库尔族人么?”

卓木强巴道:“来不及,现在我们后面肯定有一群游击队员衔尾追来,只要调头走半天,迎接我们的肯定是四面八方的子弹。”

岳阳道:“不错,我们只能先走出这片丛林,离开了游击队的势力范围,事件平息后,我们再回来,想别的办法与库库尔族取得联系。”



肖恩显得非常大度道:“那好吧,那块石头就先留在你们那里吧,反正我拿着没用。”



张立道:“可是,这石头不是你发现的吗?”

肖恩道:“什么发现,明明就是抢来的。首先,不管怎么样,离开这里后,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丛林来了,而且,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这块石头我还留着干什么呢。而库库尔族又救过你们的命,或许,这就叫天意吧。呵呵。”

四人商议了一下,石头放入了卓木强巴的包袱内,因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其余三人一致认为,最能摆脱危险,安全抵达目的地的,就只有强巴少爷了。

肖恩丝毫没有宝物得而复失的失落感,依旧笑呵呵的回答张岳两人的各种问题,而顺河漂了半天后,肖恩开始不安起来。他将手伸入河中,品尝水的味道,用木条探试水的深度,最后得出结论道:“我说,我们这条河,好像不通向普图马约的主河道啊?”

“什么?”掌舵的卓木强巴惊愕的扭头。

肖恩道:“你们看,这河道虽说河水深了不少,可是并不是因为河变大了,只是河道变窄了的结果啊。在盐沼地,河水流经浅滩,虽然深不没膝,但是河面宽几十米,现在的河水虽然有三四米深,可河面却也只有三四米宽了,这像是一条死河。”



“死河!”四人知道,那种顺山势流下,没有汇入别的河道形成大河,而是独自一支在丛林里蜿蜒前行,越到后面河道越小,水流越少,最后完全干涸消失,与丛林融为一体,那就是死河。前面行走了几天路程,河道四通八达,不管怎么走都有水路可换,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划入死河道之中。

“现在怎么办?”大家先是看着肖恩,他却问出这个问题,最后大家都看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想了想,才道:“现在只能继续顺流下漂,因为肖恩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如果走丛林的话我们速度没有游击队快,会被追上的。我们一直等到不能在这条河上继续下漂时,再上岸。”于是,五人就在幽静而宁谧的河道上,朝着丛林深处,越漂越远。

树林中的索瑞斯迷惑了:“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本来都已经离开叹息丛林了,为什么又折返回去,而且是一直朝着丛林腹地前进,照他们这个速度,两天后就能抵达安息禁地了。难道他们在库库尔族人那里听到了什么?也是要去找那个地方的?怎么可能,就凭他们几个?”他在树梢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跟踪,叹息丛林毕竟不是普通丛林,里面的危险因素太多了,蓦然,他猛一拍树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他们一直用指南针或是罗盘,这群无脑的猛汉,难怪会偏离方向。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白头发的看起来蛮有经验的样子,难道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群人里面,他又打的什么主意?”肖恩的突然出现,确实让索瑞斯意想不到,特别是那个家伙有意无意的望向自己的藏身之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索瑞斯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们真的踏入安息禁地,岂不是连尸体也找不到,那我跟踪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有个深刻的印象,唔,就在今晚——”

漂流了一天,在天黑前不得不靠岸了,这里的丛林密度远大于前,树叶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天空,密不透光,林子深处一阵阵阴森森的风吹来,让人全身都起一层鸡皮疙瘩,各种古怪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就连肖恩也分辨不清是什么动物。更令人咂舌惊奇的是,林子里的动物之多,植物之奇,简直就是一个失落的野生动植物世界,各种动植物自顾自的寻找食物,对这群陌生的访客即不表示欢迎,也没有多少反感,几乎都表现出一种熟视无睹。



肖恩依旧为他的相机失落而郁郁寡欢,因为这林子里太多珍奇的画面值得记忆,他们看见一种特殊的草本植物,低矮的伏在地面,两片叶子对称展开,叶片上除了绿色,还有两抹红色,如那性感十足的红唇,光艳而诱人,从唇中吐出一株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散发淡淡清香。张立他们询问是什么草,肖恩也答不上来,他们管这种草叫“烈焰红唇”。还有一种矮小的树,为了吸取阳光只能长在河边上,它身材粗壮,腰腹如鼓,就像一名已孕七八月的产妇,而那些高大的红杉都被各种藤蔓缠满,从枝丫处垂吊下来,如无数的根须。

岳阳发现植物上有无数的蚂蚁,举着大片大片的树叶,像一面面旗帜来回穿梭,询问肖恩,肖恩道:“这是切叶蚁,它们可是能养殖牲畜的动物。”

“什么?蚂蚁啊,它们也能养殖牲畜?”张立怀疑的问道。肖恩道:“不错,它们将这些树叶切下来,那回洞穴窖藏起来,因为温度和湿度的关系,一种真菌就能在腐生的树叶上生长,而这些蚂蚁将那些真菌当作它们的食物,这不是养殖牲畜是什么。”

张岳二人不禁感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放眼望去,林种的生物真是不少,一只闪蝶刚在凤梨科植物上收起羽翼,变色龙的弹舌就卷走了它,而旁边的一只绿蟋蟀因此逃过一劫。一只蜂鸟忘情的吸食着花蜜,却早早的被一只食鸟蛛盯上了,这名优秀的潜伏猎手凭空跃起,利用蛛丝黏附在树丫上,以惊人的速度跳了过去,就像一发跟踪导弹般准确,蜂鸟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扑倒在植物之上。一只犰猞拖着尖而细长的尾巴,一扭一扭从林中步出,仰头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雨蛙,美味可餐却遥不可及,无可奈何的只能低头寻找白蚁的洞穴去了。一只食蚁兽仗着体型庞大与犰猞争抢起来,处于劣势的犰猞只能将身体缩成一个球滚走了,却意外的按住了一只小蜥蜴,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险突然来临,一只美洲貘腆着肥滚滚的肚子从林子慌慌张张的蹿出来,阔鼻猴在树冠上将树叶摇得哗哗作响,口中发出“吱哑哑”的声音警告。能捕杀这样大型生物的家伙一定来头不小,在肖恩的建议下,大家都做好了防范的准备,结果危险来自天上,硕大的美洲角雕夹杂风势,突然俯冲,貘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被带走了。林中的小天地瞬间万变,竟也看得五人惊心动魄,自然界食物链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五人眼前。

卓木强巴和巴桑在前面探路,此时巴桑转过头来喝问:“在看什么呢?先找到可以宿营的地方再看吧。”



“等一等。”肖恩却叫住了前面的两人,他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卓木强巴和巴桑对望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张立也道:“没什么不对劲啊?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的动物更多了,胆子更大些了,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说着,他笑了笑。

“就是这点不对!”肖恩声色俱厉,让气氛又严肃起来,只听他道:“丛林里动植物种类繁多这点不假,但是由于人类活动的常年干扰,很多动物都养成了躲避人类的特性,人类是一切动植物的天敌。可这里的动物却毫不惧生,仿佛从来没见到过我们这一物种。我记得你们说过,从库库尔族人的领地出来往东,便直接踏入了叹息丛林,一片在地图上都不能作出详细标记的丛林?”

岳阳道:“不错,可是我们已经在卷尾猴的带领下,走了出来,现在因该是在——等等,你是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

肖恩道:“我还不敢肯定,但是这里或许是叹息丛林的边缘地带,也是一片原始丛林,至少从这些动物的反应来看,几乎是没有人涉足这片区域。”



肖恩的意思很明确,虽然前几天卓木强巴他们走过的也是原始丛林,可是那些地方毕竟有游击队和毒贩子常年活动,那里的动物也知道了人这种生物的可怕性,而这里的动物完全不知道,这是一片对人类来说接近真空地带的原始丛林。

巴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顺流而下,并且按罗盘朝东偏南方向前进,就算再不济,也已经远离了叹息丛林,没理由进入一片从未有人进入过的原始丛林。”

“等一等!”岳阳额头渗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拿出罗盘来,狐疑的目光看着所有的人,询问道:“我们一直是看着罗盘前进的,如果说罗盘的方向错了呢?”

张立晒道:“不可能,就算一人的罗盘出了问题,不可能我们所有人的罗盘都错了吧?”

四个罗盘拼接在一起,指向相同,但岳阳却道:“还记得刚进入丛林的时候吗?我们被追得到处逃时,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入哥伦比亚境内的,如果当时的方向是正确的,我们不因该在哥伦比亚才对啊。”

巴桑好像也想起什么,愕然道:“是磁暴!我们忽略了!”

“磁暴?什么磁暴?”卓木强巴看着巴桑。



巴桑道:“太阳表面十分活跃,有突然爆发的耀斑和黑子,不定时的向外喷发太阳风,辐射出X射缐、紫外缐、可见光及高能量的质子和电子束。其中的带电粒子形成的电流冲击地球磁场,这就是磁暴。赤道附近地区是地球表面距太阳最近,与太阳垂直度最高的区域,强烈的磁暴不仅可以干扰手机信号,也能使地磁场发生偏移和紊乱,罗盘的方向定位失灵。”

张立道:“啊,那这么说我们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我们并没有朝东偏南前进,反而是朝东偏北?那我们岂不是——”



“我们不仅没有离开叹息丛林,而是一直在朝叹息丛林前进,经过两天的奔袭,恐怕我们已经在叹息丛林的腹地了。”岳阳得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从头凉到脚的结论。

方才还如旅行者一般的高兴劲儿一扫光,来到这片被称作探险家坟墓的黑森林,总归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卓木强巴稳定军心道:“都走了两天了,现在调头也没用,只能继续前进,目前为止,我们在丛林中还没有碰见大型食肉动物,保持高度警惕,把武器拿好,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吧。不用太害怕,杀人蜂我们都见过了,还有比它们更厉害的吗?”说着,卓木强巴朝肖恩鼓励的望了过去,肖恩本准备脱口说一声“有,很多。”,但看卓木强巴的眼神,改口道:“不错,只要小心,我们是五个人,因该没有什么能难住我们。”脸上的表情却没能遮住,任谁也能看出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次跟着你们几个,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太冤了。”



“不错。”张立取下弓箭,搭箭在弦,一马当先,边走边说道:“我们有这些高级武器在手,难道还怕几只小猫小蛇不成。”岳阳补充道:“这里的家伙笨得很,今天晚上的伙食看来想不丰盛都不行啊。”五人强作欢笑,心里忐忑不安的迈入了漆黑幽深的密林丛中。

叹息丛林果然寸步难行,没走两步,肖恩就提醒了好几次了“不要靠着大树走,上面随时会跳下树蛙,你们上次也遭遇过箭毒蛙,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吧。”

“左前方是天鹅花,别走那边,很臭的。”

“别去左边,那么深的灌木,可能会有响尾或拟眼镜王蛇,要是有巨蝮蛇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大不了抓出来煮蛇羹!”

在肖恩的建议下,一行人走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巴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肖恩暂时不多作建议了,可是没走两步,路边一片腐败的树叶,不因该是一头腐败的树叶,突然跳将起来,对准卓木强巴的小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什么东西!”卓木强巴大惊,踢腿准备甩掉那家伙,那家伙却死死咬住不放,甩都甩不掉。此时才看清,原来是满身长着伪装灰色的蛤蟆,肖恩意味深长道:“放心,没毒,是角蛙。”



张立对岳阳小声说道:“喂,喂,怎么说来着,看来是母蛤蟆,看那股亲热劲儿,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那蛤蟆的眼眶上突,就好似长了两只犄角一般,有麻灰色斑点的身体蹲在树叶上不动,一点也看不出来。肖恩却并不用手,而是借了张立的苗杆枪帮卓木强巴将角蛙弄下去,卓木强巴疑惑道:“你不是说没毒吗?”



肖恩解释道:“嘴里因该没毒的,但它背上就说不准了,这种角蛙,攻击性极强,面对比它小的生物,通常是一口吞了下去,就是比它大的动物,不管吃不吃得下,它也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上去,丛林里的土著给它取名‘大嘴豆蛙’,玩过吃豆子的游戏没有?就是那种一张大嘴,呵呵。”他回望了巴桑一眼,道:“幸亏是角蛙,要是别的什么……,所以说这里不能乱跑,要处处小心为妙。”

终于,面对这深不可测,处处危机的可怕丛林,卓木强巴也不由仰面发出了叹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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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3:04 | 显示全部楼层
11.3 壁垒  
五人原本估计,敌人顶多是一两个小支队,或许有三四十人,在前面的林子搭了几顶帐篷,现在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在那豁然开阔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木头房屋,有人做饭,有人烧火,有人在锯木头,还有不少人在搭建新的木质建筑。那些房屋竟然有六七十间之多,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小城堡,而城堡里的游击队员也是忙碌的进进出出,绝对不止才一两百人。

岳阳道:“天哪,我们闯到游击队的老巢来了。”

肖恩看着旁边的树桩道:“不对,这些树上的切痕都还是新的,这一大块空地是昨天晚上才劈出来的。这里因该是游击队的一个临时指挥中心,他们将中心建立在此,再以此为中心,搜寻这方圆附近的地方。这么大阵势,看来是要让你们插翅也难飞啊。凭我们五个人,要在这里面偷武器,太危险了,趁他们的瞭望塔还没有搭好,因该趁早开溜。”

大家顿时萌生退意,巴桑建议道:“等一等。这么多人在这里,两桶水怎么够,刚才那两个运水的家伙一定还会来,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待会儿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制服,拿走他们的武器。怎么样?”

虽说这个提议有点冒险,如果不能马上无声的制服那两人,哪怕他们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五人立马就是被擒的下场,不过,这五人里除了肖恩,都已在丛林里九死一生,甚至开始习惯巴桑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的,哪怕只搞到一把手枪,也好过用土弓在叹息丛林里寻死。

肖恩低声的抗议中,五人藏在了河边的树从中,专等落单的游击队员前来。没多久,果然又有几人前来,这次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他们拎着取水工具,嘴里念叨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巴桑正准备让大家动手,肖恩突然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表示不要轻动,他竖起耳朵,似乎在聆听什么。四人这才想起,肖恩懂一些克丘亚语,看他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看来与这次游击队大规模的搜捕行动有很大关系。

机会稍纵即逝,当那三人从树下走过,已经失去了制服他们的绝佳机会,但是大家已经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静静偷听的肖恩,毕竟知道自己被对方追击的真正的原因,比一把手枪更重要。待那三人的声音听不到了,肖恩才回过头来,用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这四人,就好像在看四件稀奇古怪的物品。

在肖恩的目光逼视下,岳阳有些受不了了,问道:“他们,他们说什么?”

肖恩突然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黄金城?”

“知道啊。”张立不加思索的答道。他们来之前是做过调查的,像黄金城这样多次被提到的内容自然会查到。

岳阳还补充道:“就是印加帝国遗留下来那座黄金城嘛。听说黄金城的遗留宝物就在哥伦比亚的瓜达维达湖嘛,不是已经被政府军严密保护起来了吗?”

肖恩不答,却不住冷笑,那表情,好像在讥笑岳阳掩耳盗铃一般。

巴桑道:“黄金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到底你听到什么?”

肖恩道:“我说的可不是这黄金湖,而是黄金城。任谁都知道,黄金湖只是历代印加帝王举行仪式时将宝物沉入湖底的一个场所,而黄金城,则是被称作黄金之乡的埃尔-特拉杜!那里的黄金遍地,被丛林很好的保护起来,人们用黄金修建宫殿城墙,用黄金制作桌椅板凳,就连地上的地砖……都是金子铺成的。”肖恩刻意加重了一丝语调,又用“你们明明都知道”的眼神看了四人一眼,接着道:“而且,那座神秘的而又真实存在过的黄金城,至今仍隐藏在这丛林里的某处,尚未被人发现。”

卓木强巴摇头道:“我不明白,到底黄金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肖恩朝那三人消失的方向一指,道:“他们说,四个中国男子,知道那座黄金城在哪里,只要捉住——”

“你说什么!”骤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张立惊呼起来,声音稍大了一些,突然就听到树下有人喊了句什么,显然是在问:“什么人!”而那三人,已经取水回来,朝树丛处冲了过来。

岳阳道:“糟糕,被发现了!”

卓木强巴道:“快走!”巴桑道:“干掉他们!”结果两人一齐出声,其余三人倒不知该听谁的了。就这么一愣神功夫,巴桑已经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对着其中一人,将他扑倒在地。

卓木强巴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跳下,于是五人都跳下树来。巴桑对着的是一名身高近一米八的魁梧壮汉,身形直追卓木强巴,巴桑一扑本将这人掏出的手枪撞飞,接着本想两三下制服这名壮汉,不料这人的身手亦十分了得,反过来擒住了巴桑的双腕,将巴桑压在身下,一把匕首就在距离巴桑眼睛不足十厘米处晃动。巴桑死死扼住拿匕首的手,但那只有力的大手握着刀,还是一寸一寸朝巴桑移动。巴桑看着张立手拿投枪站在一旁,却畏畏缩缩的不敢出手,不由大喊道:“还不快动手!”

张立情急之下,用力将标枪朝前面一捅,结果把那人扎了个透心凉,显些把巴桑也扎穿了,那标枪是贴着巴桑腋下过去的,直插入地。巴桑费了好大力,才从那人身下翻出来,吸了两大口气,才爬起来道:“为什么不早动手,我差点被他杀死!”

跟着走到另一头,只见卓木强巴和另一名武装分子滚来滚去的,岳阳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卓木强巴。巴桑又剜了岳阳一眼,道:“怕什么!你不杀他,他掉过头来把我们全杀了。”说着拔出大猎刀,趁那武装分子把卓木强巴压在身下时,毫不客气的,直接就把那猎刀横入卓木强巴和武装分子的头颅之间,也不理卓木强巴惶恐的眼神,就那么一抹,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卓木强巴一头一脸。抬起头来,只见肖恩满头土灰枝叶的站在远处,脚下倒着第三名武装分子,有点苦涩的点头道:“我这边没问题了。走,快走。”

岳阳朝林中看了一眼,道:“手枪。”

卓木强巴一脸血斑的站起身来,道:“别管枪了,来不及了,他们出来了,快走。张立,发什么愣,快走。”林中人影攒动,不知道惊动了多少敌人。

张立跟在后面,惴惴不安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巴桑道:“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前几天在林子里,你不是也用枪打了不少人。”但他也知道,用冲锋枪在看不清敌人的林子里胡乱扫射杀的人,与用那投枪直接刺死一个人,那是不一样的,所以只淡淡提点一句,并不说得太多。

卓木强巴道:“你再说一次,他们是怎么说的?”

肖恩道:“和巴桑动手的那人说,四个中国人,这次不可能再跑掉了。和你动手的人说,不怕他们跑掉,就怕他们死在这林子里,那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和巴桑动手那人又问,到底消息是不是准备,他们真知道黄金城的准确位置?我就是听到这句话,才让你们暂时不要动手的。后来,和你动手的人说,肯定,是什么将军直接下令的,这时,与我动手的人插了一句,问一个叫什么的小队长为什么这次没来,他们又说了些肯定黄金城在这片丛林里一类的话。你们到底……”

卓木强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有那种东西,而且这次进入这片丛林,也纯属意外,按照我们本来的意愿,绝不可能来这个地方的。现在我们所想的,只是如何走出这片该死的丛林,压根儿不会有什么黄金城的想法。”

肖恩平静的看了卓木强巴一眼,道:“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们。你们不像在丛林里生活过的人,如果一群根本都没到过丛林的人,会知道黄金城的具体位置,那不是说笑吗。”

岳阳抱怨道:“是谁散布这么恶毒的谣言,这一句话就让我们陷入这死地了。我们得解释清楚这件事啊,否则不是要被游击队一直追?”

巴桑道:“好啊,他们的临时指挥中心就在那边,你只需要掉头就可以了,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会听你解释。”

卓木强巴道:“会不会,有什么人利用我们来引开游击队的注意力?”

肖恩道:“没那么简单,首先,要让游击队高层相信这件事,那些人的能力必定非同小可,他们就是吃定了你们不可能与游击队对质,因为无论是谁,回答不能让游击队满意的话,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们可知道黄金城对游击队意味着什么?有了黄金城的财富,游击队就可以引进更多武器,招兵买马,有了足够推翻政府的力量,他们就能成立另一个政府。如果他们真的相信你们知道黄金城地址,别说你们就在他们家门口,就算你们在天涯海角,游击队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找出来的。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可是狠狠的将了你们一军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进入这丛林,所有的事都让人想不透啊。”卓木强巴也迷糊了。

岳阳道:“好像他们没有追来,这可奇怪了。”

巴桑道:“不管怎样,现在我们不能停下,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在巴桑他们动手的现场,几十名游击队员围在那里,一名长官似的武装分子蹲在被张立扎透的尸体前,看了好久,才拔出标枪,用克丘亚语对旁边一名独眼汉道:“你看,是他们吗?”

独眼汉拿起标枪,观摩了半天,才道:“不会有错的,这枪身被手磨得如此光滑,必定经常被使用,能将亚克逊扎穿还钉在地上,这份劲道,除了食人族,还有什么人能做得到。”说到食人族,他脸色都变了。

那长官也摇头道:“唔,两名小队长,一名五等兵,那四名中国男子做不到这么干净。特别是库瑞喉咙上这一刀,割破喉管,跟着又割断颈部的肌肉和筋腱,几乎划开了半个头,除了猎头族的月镰,还有什么刀能造成这么深的伤口。”

“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把头割下来带走呢?”旁边一名副官模样的人问道。

独眼汉道:“恐怕是示威吧,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死法,食人族在告诫我们,我们已经侵入了他们的领地。又不知道这群食人族是什么来历,原本打算找一个库库尔族人作向导,却被拒绝了,枉我们每年给他们那么多好处。”

那长官道:“叹息丛林一直都是库库尔族人的禁地,对丛林里的食人族,他们更是敬畏莫测,他们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咦——这是……”那名长官在肖恩杀死的那名五等兵面前探查死因时发出了惊呼,他眉头紧锁道:“科纳的气管被人捏碎了,那气管可是软体组织啊,本身是有弹性的,竟然能被人用手捏碎。这样的手法,简直就可以和职业杀手媲美,这到底是个什么种族干的?”他站起身来,喝道:“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啊!马上回去,严密监视周围动向,武器都给我握紧点,这些杀人幽灵可是神出鬼没的。以后取水,必须十个人以上一起行动!记住,白天不能离开这座堡垒,搜捕行动,都在晚上进行。”

喘息的不停的五人渐渐放慢了步伐,实在是跑不动了,巴桑道:“确实没有追来。”

肖恩道:“没有追来可并不代表是什么好事,叹息丛林里的食人族连游击队都惧怕,不敢白天公然进行大规模搜捕,还要修建堡垒来保护自身。如今我们五个人,要是碰到食人族,还不是会成一碟小菜。”

岳阳道:“我说怎么还没进入丛林就感觉不对劲儿呢,原来有人暗中使绊子,害我们被追得好辛苦。”

张立道:“强巴少爷,你觉得会不会是上次在可可西里追我们的那伙人搞鬼?”

卓木强巴道:“如果是他们的话,上次是为了强迫我加入他们的团体,那么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而且至今也不见那人现身啊?这件事太多悬疑,我们没有充分的线索前不要妄加断定。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逃至现在,我们也该吃点东西再走,就近选个地方吧。”

岳阳道:“奇怪啊,我们跑了这么久了,天怎么还是灰蒙蒙的,早该天亮了。”

巴桑抬起头,望了一眼,突然暴跳如雷道:“他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云!看来今天有大雨了,我们的运气可真好!”

张立道:“一场雨而已,下就下呗,你不用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嘛。”

巴桑道:“你懂个屁,你知道热带雨林里的雨是什么样子吗?待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滚滚乌云,沉沉压顶的翻涌而来,可以清晰的看见它们在旋转翻腾,就好似那大海上波涛汹涌,暗流澎湃,而且还在不住增加,灰蒙蒙的天空,给人压抑,烦闷,憋气的感觉。

没有时间猎取野味了,五人拿出方便食品,简单的加水加热,就凑合着食用起来,刚开席,林中就出现了异动,是什么东西在灌木丛中,数量不少。树上的鸟儿突然停止了鸣叫,几只不知名的短尾猴呼啦啦逃得无影无踪,原本就黑暗的丛林变得更加黑暗,只听见一阵阵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从那暗黑之中传来。

五人的快餐食品都已放在嘴边,但谁又吃得安心,他们的眼睛四处打探起来,心中那一抹不安涌了上来,这次来的又是什么?食人族?游击队?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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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3:36 | 显示全部楼层
11.4 终极猎手  
拿到嘴边的食物又悄悄放下,缓缓抽出随身的刀,没有了枪火武器的五人,战斗力大打折扣,逃跑已经没有用了,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他们已经被包围。如果是食人族或游击队,五人连反抗的机会恐怕都没有,只能寄希望是些野兽,他们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一双黄橙橙的眼睛,一张猫科动物的脸,它小心的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接着是半个身子,整个身子,黑色如绸缎般光滑的皮毛,流线型的身躯,那张扬而充满傲气的神情,正冷漠的打量着这五个直立动物。他们是它的食物,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被命运所决定了的,它,一头正宗的美洲虎。

一只,两只,三只……,一共五只美洲虎,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五人困在其中。都是纯黑色的皮毛,不计尾长,体型都超过了两米。它们是丛林最深处的主人,在美洲大陆上,它们通常被当作王权的象征,一头美洲虎,甚至捕食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凯门鳄,如果不是丛林里还生存着一种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变态异兽,美洲虎几乎就是美洲食物链的终端了。它们有着比猛虎雄狮更可怕的爆发力,比猎豹更优美的曲线体型,以及猫科动物的一切优点,夜行,爬树,游泳,丛林里没有什么环境可以难倒它们。

五人背靠背围成个圈,明晃晃的刀举在手中,那些美洲虎似乎也知道那闪光的刀锋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它们并不急于靠近,而是缓缓的转着圈子,猫捉老鼠似的看着猎物。岳阳低声骂道:“该死,它们不是独行动物吗?怎么会一下子来了五只?”



肖恩道:“把你在书上看到的那些说教内容扔到垃圾桶里去吧,在真正的自然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分明就是一个家族的寻猎活动,两头雌性,三头雄性,因该是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子女来打猎。它们这样正大光明的围了上来,看来是吃定我们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小心些,它们可是会从各种角度攻击的生物。”

美洲虎不同于其余猫科动物善于咬断猎物的喉咙,它们有非常强悍的下颚和咬肌,那双利刃般的虎牙可以直接咬破猎物的颅骨,甚至可以咬穿海龟的壳,一旦被咬一口,至少也是筋骨皆断。



如果他们有枪,完全可以不惧怕这些猛兽,可如今五人手里只有五把猎刀,相比起来,这猎刀就不如美洲虎的爪牙好使,五人完全处于劣势。而且除了肖恩的情况不清楚以外,四人都很明白,他们没有任何猎杀美洲虎的经历,天知道那些家伙出击会攻击什么方向。张立道:“强巴少爷,你……你……你不是善于同动物沟通交流吗?你看看能不能与它们讲和?”

卓木强巴一窒,也有点紧张道:“我,我只能和狼交谈,这些家伙,体型,体型太大了,脑袋又太小了,理解能力恐怕比狼差吧,而且,而且还是外国的,我说什么它们也听不懂啊。”



张立哀鸣道:“我还没吃东西呢,难道就要这样被吃掉?”

岳阳道:“强巴少爷,你能不能分辨出哪两头是雌性?”“做什么?”“不是,我主要是想看看,那姑娘是不是眼神要温柔一些。”可是这次,他们的强巴雌性吸引理论似乎也失去了效能,五只美洲虎只只虎视眈眈,眼里露出嗜血的本性,一颗颗虎牙在张大的嘴里寒森森的泛着冷光。

一只美洲虎猛然蹿了上来,真是快如闪电,只见那道黑色飓风直扑张立,张立一扬手,只能举刀恐吓,那头美洲虎在空中一折,又返回包围圈中,继续绕圈,它的那次假意出击,只是试探。但是那只美洲虎一跃之后,并没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而是与另一只美洲虎并行,五只美洲虎的中间,就出现了一道空隙,肖恩低声道:“稳住啊,它们只是在吓唬我们,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如果谁受不起惊吓,跑了出去,它们就会群起攻击。”

张立对可可西里的灰狼三兄弟记忆犹新,不由叹道:“怎么现在的野生动物,都变得精明了!”

肖恩道:“这是它们在捕杀牛,羊,鹿群时实练出来的战术,可以说是经验的积累,也算不上多精明。”

巴桑眼露凶光,道:“竟然把我们当牛羊来宰割,让你们知道厉害。”说着做了个挽袖的姿势,准备大干一场,卓木强巴道:“别冲动,就凭你一人是不行的。”他知道,如果是一头,两头美洲虎,他们或许还能拼一拼,可是眼下有五头之多,比力量是比不过了,只能比智慧。

但是这群终结者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这次两头美洲虎同时朝岳阳招呼,岳阳正准备挥刀,那黑色的身影已经压了上来,他慌乱中想后退一步,但五人背是靠死了的,大家都在想朝后退,谁也退不了。眼看白森森的虎牙近在咫尺了,岳阳不顾手臂不保的危险,将刀直直的朝那虎口里捅去,不想那美洲虎只是虚晃一枪,半空就停下了,岳阳那一刀没刺到,可是还有一头美洲虎张嘴就朝岳阳腿上咬去,要是被咬中了,那条腿就得和岳阳说拜拜。百忙之中,岳阳将腿缩了回去,朝旁边的巴桑靠,巴桑一刀切向美洲虎,那头美洲虎咬住岳阳裤腿,扯下一大块布,掉头回去了。而巴桑面前的另一头美洲虎蠢蠢欲动,巴桑只能收刀护身。

闪电而来,闪电而退,严密包围,骤起发难,这组美洲虎配合默契,让被包围着的五个人心神不定,高度紧张。这次是三头美洲虎,两只佯攻,一只从侧面杀上,目标是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挥刀逼开身前的两头虎,侧身避开美洲虎的一巴掌,伸出左手在那大虫软腹部打了一拳。那家伙就地滚了一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皮毛,从容不迫的继续围绕。

接着,又是三只美洲虎,它们看上去是要扑咬张立,突然中途变向,转攻巴桑,饶是巴桑身经百战,也闹了个手忙脚乱,胡乱挥刀护住了全身,却连虎毛都没削到一根。如此几次之后,五头美洲虎停止了绕圈,定了下来。肖恩道:“它们在对我们进行一一试探,从它们认为最弱的开始。”

张立看了岳阳一眼,不服气的心想:“为什么是从我开始的?”



巴桑冷冷道:“为什么不攻击你?”

“咦?”肖恩好像也才想到这个问题,他略带尴尬的笑道:“这个,呵呵,这个嘛……或许,或许是我太瘦,没有肉吧?”

“安静。”卓木强巴道:“它们停下了,好像这次是准备正式攻击了吧,不知道它们的目标是谁。”

五只黑豹,一般扑了过来,身影直比那箭羽还快,对着的五人,或腕或腿,都是尽拣人难防之处。五人各持刀具,要么左避,要么右趟,或矮身避其锋芒,只听“嘭”的一声,原来是张立岳阳二人,黑豹尚未扑到,二人脑袋先互碰了下,直撞得头皮胀痛,好像起了一个不小的包块。巴桑横刀直划,他面前的黑豹空中顿身,急速下坠,对着巴桑小腿就咬,巴桑飞快的踢了一脚,力道不大,却避开了被咬一口。那头黑豹就势一滚,咆哮一声,兽性大发,伸爪狠狠一抓,此时它正前方的,却是岳阳。而岳阳和张立碰了一下头之后,正对他们两人的两头猛兽,趁那一当口,脚爪在地上一按,扑将上来,扑向张立那头,却是偏右,扑向岳阳的那头,也是偏右,两兽是对准了岳阳的左右臂,同时下嘴。

余下两只黑豹则盯死了卓木强巴和肖恩,不让他们有丝毫可以援手的机会。卓木强巴大叫道:“它们想对付的是岳阳。”同时身体侧向一边,让岳阳好有空隙退一步。身形刚动,卓木强巴面前的黑豹则暴起袭击,卓木强巴持刀迎了上去,肖恩则和另一头黑豹陷入对峙阶段,双方都一动不动。卓木强巴上挡下踢,让他面前的黑豹忽左忽右的急速窜动,始终找不到下嘴的机会,同时拉了岳阳一把,绕是如此,那攻击岳阳小腿的黑豹还是毫不客气的伸爪在岳阳小腿上一挠,顿时就是三条血印,鲜血渗了出来。

陡闻血腥,更增加了几头猛兽的野性,它们张牙舞爪,作势欲扑,一次失败之后,又慢慢靠了过来。就这一扑一掀,一个回合下来,巴桑张立衣服多添几条裂痕,岳阳受伤,卓木强巴和肖恩虽未有伤痕,但也是心神紧张,不敢松懈。

岳阳咬牙忍着伤痛,巴桑和卓木强巴对望一眼,心中均是雪亮,要是这样的攻击再来几次,他们恐怕都得成为黑豹的腹中餐。果然,第二波攻击之后,受伤的就不止岳阳一个了,虽说巴桑的刀也划破了其中一头黑豹的皮毛,但是伤在皮肉,恐怕血都没出,但发怒的黑豹却险些将巴桑的手臂拍断,皮翻肉绽,再深点都可以看见手骨了。

天公也不做美,乌云越聚越多,黑沉沉的压顶袭来,密林深处,已如漆黑的夜。五头黑豹的眼睛,几经进化的洗礼,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绽放出夺目的光亮,那一双双深夜闪光的宝石,却带给人惊心摄魂的恐慌。这种终极的猎手,习惯在猎物面前长久的对视,它的眼睛会一直盯住猎物的眼睛,仿佛直看到你心底,让猎物自己的内心崩溃,出现致命的缺陷。



空气似乎凝固不动了,时间也停止了前进,五个被牢牢包围着的人,渐渐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血夯过太阳穴时,耳膜发出共鸣,是那样澎湃,那样激烈。在这场人与豹的对峙过程中,那些天生的杀手明显占据了上风,强悍如卓木强巴,也在那种天生赋予的可怕冲击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每个人心里,都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死法来,就在这时,那五头黑豹不约而同的转动着头部,从它们眼睛转动的方向可以看出,它们左顾右盼的看着什么,空气中隐藏着人类无法探知的讯息,却被黑豹们敏锐的捕捉到了。

没有任何预兆,五头黑豹突然掉头,就那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同它们突然出现一样,只留下五个汗湿透衣衫的受难者。四人的神情都随着黑豹的离去而萎靡下来,只有肖恩还持刀强挺着,道:“别松懈,恐怕是它们的诱敌之计。”放眼望去,黑森森的一片,谁知道那五双闪着黄芒的眼睛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出现。

可是五人站了足十来分钟,林子里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连风都停了,整片丛林如被他们的固体胶黏住了一般。肖恩终于坚持不住了,软坐下来,松口道:“看来是不会来了。”

张立奇怪道:“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怎么会突然掉头走了呢?”

巴桑这才昂头看着那无边的黑暗,喃喃道:“因为变天了。”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能让猛兽放弃到嘴的食物,感知到危机的天变,那到底是什么?海啸,地震,火山喷发还是什么?”



“变天了?”岳阳抬头看着那墨汁般的云,仿佛黑色的海,还能隐约看见翻滚的墨浪,从来没见过这样黑压压的云,那么厚,那么密集,那么——死寂!白夜,是白夜啊!本该是光亮的白昼,却比夜还深;阳光的普照,被阻断在厚重的积云之外,只留下无尽黑暗。

毫无声息的,如猛兽的利爪将天空撕裂一道口子,白色的炫目的闪光,迅速填满那道伤口,跟着从伤痕处探出身子,用昊天的银剑划过大地。白夜中的唯一光亮,却来得如此强烈,直照得整片丛林惨白,丛林里的树影,如战栗的妖兽,好似也愿意拔根而起,逃难而去;丛林中的五人,也从同伴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惨白无色的脸。跟着,才是那阵阵翻滚而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惊涛拍岸,远比惊涛更猛烈,那炸雷的声音,震得人的头顶一痛,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如同开赛的发令枪,随着这一声惊天雷响,天为之变……

当第一滴水珠落地,就像发起了冲锋的号角,它身后跟着的千万同胞,从那被撕裂的天幕倾盆而下,前后不过一分钟,无处不在的水,已经占据了整片丛林。那声音,听在五人耳中,从“嗒,嗒,嗒”变成了“嗒嗒嗒”,又从“希沥沥”变成了“哗啦啦”,最后竟然响成一片,犹如万千瀑布,一齐轰鸣。衣衫迅速湿透,水打湿头发,又沿着发梢,面颊成股流下,很快连视线都模糊起来,巴桑顾不得擦脸上的水痕,大声道:“马上走,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希望,希望我们今天能找到。”



张立道:“不会下那么久吧?”



巴桑道:“你不知道,这不是雷阵雨,这是雷雨风暴,它的真正威力还没展示出来呢。处理一下伤口,马上走!不然被困在林子里走不掉,就死定了!”



五人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注射了抗生药剂,开始在黑暗如夜的丛林里摸索前进,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持枪的武装分子,也非看不见的毒虫猛兽,而是随处可见的雨,一场豪雨!



无数雨滴从天而降,在树叶上汇集成流,起初还能看见它们像串线的珠子落下,到后来就看不见一颗颗的珠子了,而是一条条直直的水柱,将树的枝叶与大地连接起来。那些参天的大树,此刻就像风中的蓑草,光淋淋的如被扒走衣服的饥民,几株叶片稍大的树,那树叶竟在雨滴的摧残下,被打得千疮百孔,像一个个巴掌型的筛子。暴雨的水滴打在身上也不好受,一颗颗好似气枪子弹,落在头上,肩上,手臂,足背,任何突出肢体以外的地方,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那股九天之上的冲击力。水落在泥地上,一砸一个坑,吸饱了水分的泥土,瘫软得像新鲜的牛粪,踏上去又软又滑,能陷腿好几寸深,拔出来时又黏又紧,每走一步即要防止滑倒,又要防止鞋被扯掉,五人走得踉踉跄跄,就像五个醉汉。

肖恩的银发被冲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他不住的抹脸,嘟囔道:“这雨可真大啊!”

巴桑又看了一眼头顶,黑色的云并没有随着雨水的倾泄而有丝毫改变,整个天空像是巨大的玄武岩给挡住了,他咬牙道:“大雨么?恐怕真正的大雨还没有开始呢。”他心里思索着另一个问题:“那些美洲豹,是为什么而离开的?只是雨么?那时候还没有下雨呢。”



云层中时不时有一丝光亮,呈紫色,红色,或蓝色,将一小片乌云映得变做绚丽多彩,但没有闪电袭来,就好似云母,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正到了分娩的关键时期,那股蠢蠢的冲动,它就要破开天地,喷薄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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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洪荒:上帝之手  
早在乌云聚集的时候,林中那道灰色的身影,蓦然发现自己立身处的树叶不同寻常的变得绯红,远处丫梢一只斑蓝色小蜘蛛正在飞快的收网,他赶紧拿出自己身藏的蜂皇,只见蜂皇在瓶子里来回爬动,振翅摇腹,显得极为不安。林中某处,突然开出一大片桃红色的风雨花,索瑞斯终于也变了脸色,喃喃道:“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那些冒失的家伙,就听天由命吧。”回头一看,又道:“连蚂蚁也集体出动了么,嘿,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啊。”

库库尔族祭坛。



利爪带领着他族群里所有的英勇战士,跪拜在祭坛之下,大祭师穿上了色彩艳丽的祭袍,手持神杖,张臂仰天念叨着。所有的人,虔诚的匍匐着,与大祭师一起,念着那古老而神秘的咒语,祈求他们最尊贵的神,平息这次怒火。而巴巴兔,则带领着妇女和儿童,待在家中对神像起愿,燃起特制的树根香,在烟雾的缭绕中,企盼灾难快快过去。

不仅是库库尔族,其实几乎丛林里的所有部族,都进行着类似的祭祀和参拜仪式,只是彼此之间不知道罢了。

游击队指挥营,这些常年生活在丛林中的人更能理解天公要诉说的意思,只见那长官似的人物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快,所有的人收拾行装,马上撤离!别管那些该死的木屋了!叫所有的人都停下,马上撤离这片丛林。该死,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鬼天气,变化太快了吧,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韦胖子,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怪不得不参加这次行动,把好处都让给我们,哼,下次碰见,我要扒了你的皮!”

一名小队长报告道:“还有三只搜寻队至今都没有回来,我们……”

那长官道:“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马上走,马上!”话音刚落,第一滴雨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五人被淋得好似落汤鸡,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泞地里半走半滑的前进,就连在树上控制平衡能力最好的张立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都是泥,被雨冲刷得身上白一条,黄一条,其余的人情形比他更糟糕。



岳阳的眼睛就像水帘洞洞口,自己也看不清洞外有些什么了,只是跟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里乱转,唯一的好处就是,林子里的动物也和他们差不多,到是没有什么野兽在这样大的雨天来袭击他们。岳阳道:“这雨太大了!这样走下去根本就不辨方向,我说,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想办法扎个营帐?”他是大声吼出来的,这样才能压过蓬勃的雨声。

巴桑大声吼道:“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帐篷了,而且,就算有,这地,你看这地还能扎营么?”

张立吼道:“那!我们砍些树搭个窝棚可以么?”

肖恩吼道:“没用的,你不可能搭起不漏水的窝棚。”

天空突然闪过一片雪亮,那些蕴藏在云层深处的巨大力量,似乎已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巴桑抬头吼道:“而且,你搭窝棚,那等于是找死!”



张立吼道:“为什么?”

巴桑朝天一指,吼道:“它来了!雷暴!你看清楚了!这可能是你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雷暴!别走啦!找一个没有大树的地方,我们只能爬在泥水里避开雷暴!”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哪有一块没有大树的地方啊。

天空中的墨云,突然变成了一头宽十几公里,长数十公里的史前巨兽,它缓缓的自西向东而行,成千上万的蓝色触手,一瞬间就从它的腹部刺出,鞭挞着它身下的一切事物;下一个瞬间,又突然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留下焦土和烟味;就在你认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那些紫色,蓝色的触手,又突然刺出,肆虐着这片土地。它愤怒的咆哮起来,那决不是地面上的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啸声,一种让所有生命战栗,让大地颤抖的啸声。被那些触须碰到的地方,就如孩童手中的玩具,一切都变了形。

“轰”的一声,一棵高大百米,大约需八九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巨树,就在五人眼前笔直的倒下,那些哪怕用电锯也需要大半天时间才能锯断的林中巨人,只被那触手轻轻一拂,竟显得如此弱不禁风。先前张立岳阳一直想不明白,有些大树看起来郁郁葱葱,生命力勃发,怎么会横倒在路中央的,现在总算明白了。

当触手拂过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声音传来,如果不立即掩住耳朵,可令人头痛欲裂,空气中弥散着氮气的味道。巴桑突然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快,趁锋雷暴还没到来之前,把刀扔掉!还有什么金属品没有?统统扔掉!趴在地上千万别动,不要被蜘蛛闪电扫到了。”

五把刀被尽可能远的扔了出去,肖恩的刀刚离手,就看见一道闪光击中了那刀,它们如同被蓄积的能量,将那把刀包裹在中心,形成一个闪着光亮的大球,朝树林方向缓缓横移。那颗球直径有两米左右,如同一颗明珠,将黑森林照得如同白昼,趴在地上的人张大了嘴巴,任由雨水落入口中,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如此近距离的出现,令人折舌。

张立呆呆道:“那……那是什么?”

巴桑和肖恩同时道:“球状闪电,那是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像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母,蓝色的触手在它体内扭曲延伸,它走过的地方,与它空隔十几好米,地上却如被炙火烤过一般,地面干裂,草枯藤焦。又一棵大树挡在它的面前,它温柔的包裹上去,噼啪如同电线断裂的声音,一阵红色的光芒耀眼闪过,那棵大树也逃不掉被摧毁的命运,轰然倒地,并燃起了熊熊烈火。球状闪电也随之消失,肖恩的刀被熔成一个形状奇怪的铁球。千万的触须又一次横扫大地,无数的火花冒出,这片丛林如同炼狱,炼狱里的所有生物都接受着惩罚火焰的炙烤。

可怕的雷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挪动巨大的身躯,远离了五人所在的地方。五人总算见识了大自然的愤怒,那种狂暴的气息,远非地面上任何生物所能比拟。一切就像被战火洗礼过的战场,高耸入云的树木被劈得东歪西倒,随处可见的火头,又很快被滂沱的雨熄灭,只留下阵阵焦臭和青色的烟;还有些地方,火势竟随着雨水越长越大,就像两只巨兽,都想压制住对方,一时僵持不下。肖恩看见,一只蚂蚁艰难的爬上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落叶,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得不知去向,浓郁的氮气气息令人呼吸不畅,一切都是破败萧条的景象。

巴桑艰难的从泥水里爬出来,拾起他的幸免于难的刀,重新插回腰间,愤怒的仰望着天,那一刻不停的雨已经打得他有些头痛了,终于,他又颓然低下了头,像只斗败了的野狗,毫无生气的叹道:“走吧,总得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否则没法挨下去了。”

可是,在这大雨倾盆的丛林中,该朝哪个方向走呢?走哪里才能避开雷暴区呢?五人都没了主意。这时,前方的林中,在火焰燃烧最激烈的地方,滚出一个大火球来,五人狼狈的避开火球的线路,闻到阵阵肉香,待那火球又滚出十几米远,火势渐小,他们才看清火球的真相。约摸有数百万只蚂蚁,紧紧包裹在一起,相互咬住同伴的身体,一层又一层,裹成了一个硕大的蚁球,最外层的兵蚁,用身体在烈火中炙烤,被烧焦,直至成灰,也绝不松口。从火焰的包围中逃脱,它们又迅速解体,分化成整齐的队伍,死者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大批的部队朝树杆迁移,在球体的最中心,是腹部蠕动的蚁后,被兵蚁们抬进了新的地方,虽然牺牲掉了大半,但是,族群没有被灭绝,希望被保留了下来。

看着从火中逃生的蚂蚁,卓木强巴突然又有了新的感悟,但这种感觉在胸中涌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五人都被这壮烈的牺牲所震惊,肖恩呢喃道:“它们很快会在这里开凿穴居,建立新的王朝,真是顽强的生命啊。大自然很奇妙,不是吗。”

“是啊。”张立答道,“只要希望还在,很快又会繁盛起来的。”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



雷暴之后的暴雨,不见减小,反而有增大的趋势,四周都是白花花的雨水,在云层的斑斓闪光照射下,又映射出各种梦幻般的色彩,卓木强巴等四人感觉到,自己背上仿佛不只背负十公斤重量,而是一百公斤的东西。每个人都在暴雨的压制下要十分用力,才能艰难的抬起头来。半小时后,雨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巨大的轰鸣声,就仿佛耳边贴着无数瀑布,地上溅起的水花,相互碰撞形成了水雾,足有一米多高。五个跋涉的人,头顶着太平洋倒灌的水,脚踏在氤氲的云端,在黑夜笼罩的丛林中,漫无目的的前进,他们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找一个没有雨,不,找一个看不见水的地方!



走了几步,岳阳又一次滑倒,他挣扎了两下,竟然没能爬起来,整个人都埋在水雾之中,看见这一情形的张立,赶紧去扶了他一把,岳阳捂着自己胸口道:“我胸口好闷,我感觉不能呼吸了。”

张立没有了嬉笑,表情的严峻的告诉岳阳道:“雨太大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不是你才这样。你该不会撑不住了吧?伤口怎么样?不要紧吧?”

岳阳道:“没事,巴桑大哥的伤口比我严重得多吧,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张立瞥了一眼岳阳,他腿上的伤口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卷边了,就像一块腐肉,张开了三张嘴巴。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同样这样问的还有卓木强巴,他不知第几次跌倒,靠着一棵树爬起来,问巴桑。

巴桑将受伤的手臂横藏在腰腹下,尽量不被雨水打到,木纳的答道:“不知道,或许一二十分钟以后,或许一两天,或许……”他不敢再说下去,到底这片丛林之中,在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多少天没下过雨了,这次又准备下多少天呢?根本没个准,但是巴桑知道,如果让这样大的雨再淋几个小时,恐怕人都会变疯的。

突然,树梢窜过一只夜猴,它也在狂暴的风雨中夺路而逃,肖恩大叫道:“快,跟着它走!它走不快的!”

五人朝着夜猴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天,一如既往的呈墨汁黑。

……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虽然黑暗能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但卓木强巴等人还是清楚的知道,又过去两天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经到头,虽说他们是一贯的失败,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惨败。不仅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在这两天里,他们遭遇了五次雷暴,三次被困在森林火海里等着大雨解围,更是无数次差点被倒下的巨树砸中,险些滚入泥流之中被冲走。

但是天空依然黑暗,大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水,无穷无尽的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行走在雨林中的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在往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的如人猿的前掌。两天两夜,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你头顶的老人,让你无法入睡;雨声时时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他们只能走,不停的走,而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下一刻,前面会出现一条汽船,或许有一间小屋,那就说明,他们离城市不远了。可是茫然的不停息的走了两天,除了大树就是倒下的大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虽说任务时间到了,总部会派出搜寻人员,也可以联络求助,可是现在这种情形,雷暴足以让所有通讯器材失效,而且深陷叹息丛林,根本就不可能被救援人员找到,他们只能靠自己,从雨林里闯出去。

卓木强巴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他喃喃沉思着,难道,这才是吕竞男让他们来这片雨林的真正考验?或许真因该留在库库尔族的领地中?为什么才过两天?为什么还在丛林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哼,雨林!哼哼,这就是热带雨林!”肖恩从昨天下午开始,便反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再这样下去,看来不用多久,他们之中就会多一个人去巴桑曾呆过的地方。

巴桑的手臂忍着痛,一直试图挡住头上的雨,他的头正痛着呢,那寸头在雨水不断的敲打下,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现在每一滴雨落在他头顶,都好似一颗从天而降的钢珠,他甚至能听到那珠子敲在头壳上,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与前三人的情况不同,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明显好于众人,虽然他们也在雨中被淋得辨不清方向,也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但两人一直相互取乐,尽拣开心的话语说着,这两天两夜的炼狱生涯,他们反把它当作一种享乐。在特训的时候,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训练内容,由艾力克指导,其内容很古怪,就是训练大家说笑话,不断的说。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卓木强巴在内,都觉得这项内容实在和野外生存不搭边,觉得训练莫名其妙。只有张立和岳阳,不知道这项训练是否对了他们的胃口,从训练以后就变得多嘴而好动起来。而此刻,卓木强巴才回忆起艾力克的话来“在野外,常常会出现孤苦无助的局面,诸如跌落多年不见人迹的枯井,被埋在深深的废墟下面,或者掉入暗无天日的陷阱,等等……许多时候,要生存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意志,还需要乐观的心态,有坚持到底的信念。这个时候,苦中作乐无疑是增强信心,使人暂时忘记痛苦的一剂良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今,卓木强巴终于知道了,可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要让他说个笑话,他依然说不出来。这时,路边树根处的泥土开始松动,肖恩还在咒骂该死的丛林,该死的雨,突然看见那泥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不由停止了骂声,呆呆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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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4:43 | 显示全部楼层
12.1 洪荒猛兽  
张立和岳阳也来到了肖恩站立的地方,三人一齐,惊奇的看着那些蘑菇一般的物体冲出地面,张开了伞褶,又高昂着头翻卷过来,然后在雨中被击打成无数碎块,腾起黄色或灰色的烟尘。一切就如电视里的快镜头,悄无声息又不可思议的发生着。肖恩赶紧扯下一大块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将口鼻严密的遮掩起来,张立岳阳一见,也跟着照做,岳阳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肖恩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种类似覃菇的东西肯定是真菌或霉菌一类,我早听说过,这丛林深处有一种霉菌,可以直接入侵活着的生物体,总之,离它们越远越好。”

张立“哦”了一声,又去追前面的卓木强巴他们,让他们也注意一下,卓木强巴和巴桑也用湿掉的衣物封住口鼻,这样一来,呼吸就更困难了。这时,巴桑用手掌拍拍太阳穴,问其余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大家都摇头,除了雨声就是雷声,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几场雷暴,早让众人的听力受到了影响。巴桑又开始拍打自己的头部,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脑袋里响个不停,但是,他很快又安静下来,很专注的听了一回儿,说道:“不对!是有什么声音。从西边传来的!”巴桑的手指向他们来的方向,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确实听见了,好像千军万马,那种声音,绝不是雷鸣,也不是雨声,是什么呢?奔涌而来,对!就是奔涌而来的声音!

巴桑几乎发出绝望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住了,他迈开几步,左边就是那条翻滚的河,如今已不复有清澈的河水,各处的雨水,夹杂着泥土,全部汇入河中,河水是赤红浑浊的,就像一条翻滚着血液的河。河道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几十米长的大树在河中央旋转着,飞快的被冲向下游,无数动物的尸体在赤色的河水中沉浮,那些被泡成白色的尸体,远远的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动物。



巴桑爬在地上,侧着头,眼睛看着什么。张立问道:“巴桑大哥怎么了?”

卓木强巴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巴桑抬起头来,猛的甩了甩头,实在是太痛了,他手里拿着一株已经被泡涨了的矮壮植物,说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扎一个结实点的木筏,快点,或许来不及了。”说着手里操刀,开始砍下旁边倒塌的大树枝干。

卓木强巴也加入了砍树行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巴桑看了一眼那株被他扔在脚边的植物,说道:“这不是丛林里的东西,这是长在山上的。”

“山?附近都是丛林,哪里有山?只有安第……,你是说它是从山上被冲下来的!”卓木强巴声音变调了。

巴桑嘴角**着,面色难看之极,冷冷道:“是赤潮,我早该想到的,大雨之后,肯定会有赤潮,可是……唉……”巴桑清楚,就算想到又有什么用,又有哪里可以躲避这种大范围的天变。

张立和岳阳也拨出刀来,岳阳边砍边问道:“赤潮,那又是什么?”

肖恩站在他身后,喃喃道:“洪水,大洪水!从安第斯山脉上下来,夹石带泥,冲毁一切,吞没一切,甚至可以令这普图马约河和亚马逊河改道,一旦泛滥开来,所到之处,村落被毁,农庄尽淹。我们在这丛林之中,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根本就无路可逃。”

巴桑道:“只要避开第一道洪峰,随着大潮水向前漂去,也并非绝无生还的机会。或许可以找到一处高地,就像库库尔族领地那样的丛林,那就可以避开洪水了。”

张立却问道:“为什么要叫赤潮?洪水就是洪水嘛?”

巴桑一愣,但很快又接受了这种类似打诨插科的恐惧分散法,耐心的解释道:“南美洲大陆,有两种有名的潮,一种白潮,一种赤潮。赤潮就是洪水,最具破坏力的水文自然灾害,和我们中国的长江决堤,黄河改道是一样的。白潮则是海水倒灌,钱塘江的一线潮,放大一千倍就是白潮了。在巴西境内,海水形成的倒涌白潮,能涌入内陆河道几百公里远。如今正是月圆之时,虽然看不见,但也是潮涌最厉害的时候,下方的潮水倒灌进来,水道将这些雨水的去路堵住了,上面不停的下,不停的下,你说最后是什么结果。”

张立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就好像被装在一个水管道之中,水管的两头都朝着中间进水,他们和丛林里的一切生物,首当其冲。



木筏刚刚扎好,就听肖恩道:“已经来了!太可怕了,哪里逃得掉!”



远远的,在闪电的光芒映照下,一条红线逼近,途经的地方,那些铜墙铁壁似的雨林灌木就像掉进了强酸池,眨眼就没影了。自远古有人类以来,就被古人视作最凶残,最可怕的怪兽——洪荒,它面目狰狞,性情粗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劫不复。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从没见过的赤潮的五人,看着那道血红的墙,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翻滚奔涌的浪峰,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巴桑大喊着:“上树,赶快上树!”

四人赶紧找最大最粗的树往上爬,巴桑却还留在地上把木筏系在粗大的树干上。卓木强巴大叫道:“巴桑!快上来!别管木筏了!快点!”

巴桑道:“还来得及,把木筏捆好,等洪峰过后就能用了,不然,困在树上哪儿也去不了,就死定了。”巴桑系好绳子,开始往上爬,而洪峰的先头部队已经漫过泥地,雨水击打在洪流中,汇成它的一部分,雷鸣闪电为洪荒助威,它那巨大的破坏力席卷一切。方才还根根直立如钢铁巨人的硕大树木,被摧枯拉朽的冲刷倒地,瞬间又被继续涌来的洪水淹没了。卓木强巴等人爬至树梢,巴桑也已经离地尽十米高了,可洪水已经淹到他的小腿,可怕的血色激流,水面在闪电下如死亡的深渊,里面布满一个一个漩涡,不管碰到什么东西,瞬间就被扯得不见了踪影。树上的人都为巴桑暗中鼓劲,卓木强巴大声道:“你能行的,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那一点,至少还有十米高度,巴桑艰难的趴在树干上,十指深深嵌入树皮中,但洪水已经从他腰际横灌而过,他在往上爬的同时,还要忍受横向的巨大冲击力。

为了扎牢固的木筏,安全绳都用在那上面去了,如今四人看着巴桑,却只能干着急,巴桑那张被淋得惨白的脸,也因用力而泛起赤红。这时,他手臂上的伤口,却不合时宜的剧烈疼痛起来,于是,树上的四人,只能无助的看着,巴桑的右手,指头缓缓的松动,终于再也抓不住树干,他高昂着头,那张铁面依旧是那么骄傲的表情,然后,整个人消失在洪水之中,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水沟,没有水花,也没有涟漪。

“巴桑”卓木强巴轻轻的呼了声,他知道,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岳阳侧依着树枝,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枝条,在雨水冲刷下,他心中有一种悸动,的确,他不十分喜欢巴桑,这个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喜欢巴桑。他看起来十分阴沉,那罗圈胡须和那张傲慢不逊的脸又是那么骄傲,他脾气也很火爆,总是想着杀戮与血腥,似乎只有雇佣兵那样的职业才可以满足他那近乎变态的需求。但是这次,他们四个人的命,走出丛林的唯一希望——那只木筏,却是巴桑拼着自己的命给他们留下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助这群人才来到这个团体,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与他亲近,说上几句交心的话,就连死了,尸体也找不到。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巴桑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十几米远的地方冒出了头,抱住了一棵半浮半沉的巨大圆木,腾出一支手来,朝卓木强巴他们一指,大声道:“喂,现在看来我只能先你们一步到下一个地方去了,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守着木筏也无法离开这丛林。记住,我们在圣玛利亚见,别让我等太久啊。”说着,巴桑爬上了那根圆木,像骑马一样骑在上面,双手抓住圆木一头的两根分叉树丫,如控制着方向舵,飞快的顺流而下,他回过头来张望一眼,在雨幕之中,他的眼神依然那么高傲。

卓木强巴鼻头一戚,也不禁喜道:“这个家伙!”张立和岳阳都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肖恩也不禁感叹道:“想不到你们队伍里,还能有这样的人。”



来势凶猛的赤色洪荒,在尽三个小时的折腾后,似乎平和了下来,四人的脚下,丛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如血水灌注而成的汪洋。



肖恩道:“趁此机会,赶紧离开,在第二波洪峰到来之前,我们可能还有一天的时间寻找较高的地势。”四人爬上木筏,这方木筏简直成了大洪荒时代的诺亚方舟,在狂暴的洪流面前它几经挣扎,被无数的巨大树木撞击过,依然牢固。

如今想控制方向是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洪流的方向前进,如果能看到高出洪水的地方,那就能作为暂时的避难所了,但是避难所的作用似乎也微乎其微,因为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永不停歇的雨浸湿了一切。

在洪水浸泡下,一切都变了样,原本参天的巨树此刻变成了一座座小小的绿洲,只能看见露出水面的树冠部分,水底还有许多较矮小的树木或是被雷电劈断的树茬,不过还是较容易辨认,水流经过它们的时候,会形成大大小小不等的漩涡。四人小心的行驶在洪水中,手里拿着长木棍,看见要撞上树了就将树撑开,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天知道这洪水会把他们带向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似乎好一点了,从漆黑变成了黑朦朦的,小小木筏载着四个前途未卜的人,如一片落叶,在汪洋里打着旋儿。岳阳眼尖,突然发现前方雨雾里仿佛有生命,他低声道:“前面的树上好像有人,我们要不要绕道走?”

四人赶紧将木筏靠在一棵蓬松的树冠旁边,利用树叶隐藏好,肖恩取出他的单筒望远镜,借助微弱的光线观察。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有两人,都有武器,好像是游击队的。”

卓木强巴接过瞄准器一看,那两个游击队员比他们还要狼狈,哪里能算两个人,根本就是两具有气无力的活尸,挂在树顶上等死。

现在该怎么办?卓木强巴将瞄准器递给岳阳,暗自揣摩着,如果巴桑在这里,肯定会马上干掉那两个人,拿走他们的武器,那么是否要这样做呢?卓木强巴很犹豫,游击队和他们之间,原本毫无瓜葛,是听信了旁言才引起这么大动响的,实在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胡乱的杀人。如果离开不管呢?看那两名游击队员有气无力的样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放任不管,怎么说也是两条性命啊。终于,卓木强巴作了一个决定。

肖恩正询问着:“你们说,怎么办?”

岳阳道:“如果靠过去,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我们并不想徒增杀戮,但是不管他们,他们也是死定了。”

“如果去救他们呢?”卓木强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哇,不是吧,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而且他们和我们不可能同在一条船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踢下去。”张立首先表示反对。岳阳和肖恩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卓木强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食物只能坚持一两天的,如果这一两天还找不到可以靠岸的地方,我们一样走不出洪水淹没的丛林。而且,我们和游击队的矛盾,起源于那个无稽之谈的传言,要想让他们相信,必须有人带话回游击队才行啊。如今他们只剩半条命了,而我们人多,到时候由我们控制武器,想来他们也无力做什么的,关键是看我们能不能沟通。”



听了卓木强巴的想法,三人又重新思考了一番,最后张立和岳阳都点头,肖恩也道:“可以试一试。”



四人小心的将木筏靠过去,那两名已经濒临绝望的游击队员眼里绽放出希望的光芒,很明显,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朝他们靠拢。但是其中有一名游击队员,看清来的人之后,依然挣扎着想把枪举起来,四人把木筏靠树停下,让肖恩去喊话。肖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名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游击队员,眼里放光,不停的点头,举起的枪也都放了下来,并倒拿枪管,用枪托对着四人,明显表示愿意交枪投降。



卓木强巴问道:“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肖恩道:“我告诉他们,如果开枪,我们就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在得知我们会救他们后,他们表示,只要能离开这棵树和得到食物,他们什么都听我们的。幸亏他们都能说克丘亚语,否则西班牙语我是一句也说不上。”

四人把两名游击队员接上木筏,张立和岳阳取走了两人所有武器。在肖恩的翻译下他们得知,高而瘦蓝眼睛的西班牙后裔叫比利,有明显印第安血统的棕发队员叫鲁赫,两人都是十七小分队成员,至于编号从属一系列的事情四人不很了解,也不想多问。问及他们逃难至此的经历,原来他们小分队参加了那夜对卓木强巴他们的搜寻活动,不过搜寻范围较大,比其他部队都要晚归营,也就是卓木强巴他们看到的那座木质堡垒。但是当他们回到堡垒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瓢泼大雨,堡垒里却空无一人,满地狼藉,只留下部队撤退后的残垣断壁。小分队试着与总部联系,队长反而被雷暴劈杀,他们一行人在雨中艰难的找路求生,结果直至碰到大洪水,所有队员被冲散,不知去向。这两天在雨中根本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他们是靠雨水活下来的,在卓木强巴他们到来前,一直都在树顶上等死。

卓木强巴他们又详细的询问了这次追寻的目的,无奈比利和鲁赫都是入门级的一等兵,对这次的事件所知不多,一切服从命令,他们只是听说为了寻找黄金城而要找到卓木强巴等人。至于卓木强巴他们手里究竟有什么,或者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卓木强巴一行人不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只是同僚间相互猜测,或许有地图什么的。虽然已吃了不少东西,但这两名游击队员看起来还是神不守舍,疲惫至极的样子,往往问三句有两句答非所问。很明显,他们也同卓木强巴等人一样,至少三天两夜不眠不休,而且还是在空腹的情况下。卓木强巴等大伤脑筋,费了老半天劲才向比利和鲁赫解释清楚,他们对黄金城也是毫不知情,这完全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希望比利他们归队后能把这个消息带回到游击队。比利和鲁赫一面囫囵吞枣的大快朵颐,一面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对他们而言,有吃的比什么都重要,尽管洪水中翻滚着无数动物尸体,但吃了那些东西,只怕死得更快些。

张立开始心疼起那些本已不多的食物来,要是这两个家伙突然死在木筏上,那么他们的一切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挺多用一天的口粮换了两件还算过得去的武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武器拿来有什么用。更糟糕的是,以这两名游击队员的精神状态来看,他所担心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六人同船,又漂了一个小时,岳阳突然大叫起来,指着东南方向道:“丛林!是大片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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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6:04 | 显示全部楼层
12.2 天劫  
大家顺着岳阳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树冠渐渐高出水面,不再是稀松如点缀在汪洋上的荒岛,而是成群的密林,也就是说,那片土地高于周围的丛林。六人一下来了干劲,齐力划水,朝那片密林划去,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然雨势未减,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进入密林的水道,这片丛林果然高出其它地方许多,但是还不够高,已有无数河道横七纵八的将丛林分割开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河道里的水量每一刻都在增加。肖恩找来一根长的树竿,很轻易探到了河床,六人的小木筏就靠那根木竿撑着,艰难的逆流而上,希望在密林深处,能找到更高的高地。



朝密林深处划了半天,似乎地势没多大变化,肖恩道:“还是太低了,第二波洪峰到来时,这里一定会被淹没。”

岳阳道:“但是这片林地很大,至少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被困在林子里的野兽。”他扬了扬手中的枪。

卓木强巴道:“而且,这片林地一直朝东走,似乎还望不到头,说不定那边连着更大更高的丛林高地。”话音刚落,他说的方向就闪过了火光。

“该死,又是雷暴!下船躲吧。”肖恩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三天,那雷暴区始终游离在丛林上方,至西向东,又至东向西,来回巡游,就像游走在炼狱里的地狱使者,负责清除掉一切活着的,还能动的生命。而这个使者的体积竟需要用公里为单位来计算,可怕的魔鬼!

六人下了船,只找较为空旷的地方,除去身上可能引发雷电的任何东西,潜伏下来,张立低声告诉卓木强巴:“喂,强巴少爷,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对劲阿。”

卓木强巴扭头去看,只见比利和鲁赫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显然是怕得十分厉害。雷暴近了,那团黑色的怪兽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幻化出缤纷的色彩,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啪”几十只触手同时伸出,像在空中织了一张硕大的电网,蓝色的光芒,勾勒出峥嵘的鬼脸。这时,比利突然蹿了出去,大叫道:“别打啦!求求你别打啦!”张立一拉没拉住,只摁住了鲁赫。

“啪”的一声,一棵二十米高的巨树在比利面前轰然倒下,一个直径接近五米的巨大球型闪电就从比利头顶划过,比利的头发瞬间就被燃了起来。岳阳准备起身,被肖恩死死拖住,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岳阳道:“把他拉回来啊!他会被雷电劈中的!”



肖恩道:“来不及的!你没看见那闪电的后面是什么吗?”

岳阳再看,果然,球状闪电背后跟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就好像头顶的漆黑云团被扯了一小缕下来,黑色带子已经将比利罩在下面了。肖恩近乎祈祷的念着:“那是黑色闪电啊,哪里还有救。”前面与巴桑共度五次雷暴时,他们已经听说了,在众多的闪电形式之中,最危险最可怕的就是被称作死神气息的黑色闪电。这种闪电不发光,是由分子气凝胶聚集物产生出来的,而这些聚集物是发热的带电物质,极容易爆炸或转变为球状的闪电,其危险性极大。而看上去就像一团雾或是泥团,体积较小,能避开雷达侦察,飞行员通常将它称作“空中暗雷”,就像手雷一样,一碰就炸。

眨眼间,黑色的雾状物体就包裹了比利,比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全身放光,身体化作了一个球状闪电,奇特的力量甚至将他带离地面。没有人再出声,谁都知道,比利,已经升天了。

比利落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根烧焦的木桩,当雨水再次冲刷在他身体上时,冒出一缕缕青烟,还发出阵阵“丝丝”的声音。五人都不再去看他,鲁赫则怕得吓人,身体已经开始痉挛的**起来。

半小时后,雷暴又一次远去了,再次幸存的五人站起身来,张立和岳阳架起鲁赫,准备探视这丛林深处。经过比利尸体面前时,他们看见的,是一具焦黑的遗骸,肉贴着骨头,被烘得像木乃伊,而无数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一种红白相间的胶冻状物,似乎还在缓缓的,被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体外。他们也说不上,这个人到底死了还是没死,但是谁也不愿多看这令人作呕的黑色发臭的东西一眼。岳阳忍着恶臭,将一根朽木插在死者面前,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慰籍。鲁赫几乎是被拖着在走,他的意志仿佛已经崩溃,嘴里不住的念叨:“走不出去了,无路可走了,这里是地狱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只是除了肖恩,谁也听不懂他在念叨些什么。

张立和岳阳,十分吃力的将鲁赫拖到了木筏上,一行人又划动木筏朝上游探去,但是这次,木筏上的鲁赫情况似乎没有好转,他直直的跪在木筏上,嘴角翕动念着好似咒语的梵文,素面朝天,任由雨水击打着他的脸,眼睛,鼻孔,嘴巴,在身上汇聚成流,嘴里冒着泡,依然不停的在念着。张立赫然发现,鲁赫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雨水直接打在他眼睛上面,他似乎没有感觉一样,那种表情,比被人吊死还要可怕。张立吓坏了,忙道:“你们看,你们看!他在做什么?怎么会这样子的?”

肖恩看了看鲁赫散大的瞳孔,这人还有呼吸,嘴里冒着水泡,喉管里“咕噜咕噜”的响着,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丝毫生气了。肖恩木纳的说道:“他在以这种姿势,等死。”看了看三人表情,他说道:“雨水从他的口鼻,灌入他的体内,最后整个肺都会被水灌满。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我们再被淋上两天,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卓木强巴,张立,岳阳,都沉默了,不错,现在他们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声嘶力竭的在大吼,他们都知道,自己听不见,在那可怕的雷鸣和一直不停息的巨大雨声中,他们的听力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而他们的头面,手和脚背,都是麻木的,哪怕用刀割在上面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当身体被雨水一直冲刷,好像仅过了两个小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直没有好转过,因为雨一直下。今天的鲁赫,或许就是明天的自己,一想到这个,他们不得不沉默。肖恩道:“他自己已经放弃了生存,任何人也救不了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少受点痛苦。”

在肖恩的建议下,四人肃穆而庄严的,将呼吸着雨水的鲁赫扔进了河道,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他只是一具呼吸着的尸体。当一串水泡从河底泛起,四人都感到无能为力。

天上的雨如筛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漏个没完,这次,连岳阳也再说不出那就像琵琶独奏,声音珠圆玉润的句子来了,这雨仿佛是一个诅咒,诅咒所有进入叹息丛林的人,打扰死者安宁者,永世不得安宁。每个人都感到,在这样继续淋下去,他们会被冲掉一层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换取一个能遮雨的工具,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换取。

希望,在这种环境中唯一能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所以,当张立指着渐渐翻白的天边,用带哭的腔调说出:“天边亮了!天边亮了!我们快走出这片鬼雨林了。”这时候,几乎木筏上的每一个人都激动得想哭,但他们毕竟没哭出来,因为,他们看见了,尸体!

焦黑的尸体,皮革裹着骨头,就像具木乃伊似的,蜷曲的爬在地上,像青蛙似的两臂前伸,双腿后蹬,就连岳阳插的那根朽木,也原封不动的立在尸体旁边,就像一个充满嘲笑的小人。转了一大圈,他们还是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前进一步。尸体上开始生长一些墨绿色的苔藓样植物,那种长势极快的腐肉白色菌菇也从焦黑的躯壳里冒出一个个半圆形的伞盖,很快又被雨水打烂成一滩腐肉。空中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很像铁锈掺和了烂鱿鱼,肖恩又一次扯衣服遮住了口鼻,他们的身上再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卓木强巴看了看天边,东方的天空确实已经发白发亮了,而身后依旧是浓云密布,黑云压顶,时不时在黑云中闪过一抹凄厉的红色,让人胆战心寒。他喃喃自问道:“怎么会绕了一圈又走回来了呢?”

肖恩道:“水道太多了,水流冲击着我们改变了方向。”

卓木强巴问道:“罗盘呢?你们谁还有罗盘?”

张立嘟囔着:“谁还用那东西,早扔了。”当他们发现罗盘指的方向不正确时,便扔掉了。肖恩道:“没用的,现在罗盘只会把方向对准雷暴的区域,我们沿着河走吧,带着木筏一起,这样可以坚持到第二次洪峰来。”

于是,四人在泥泞不堪的河道边做起了纤夫。经过近七十二个小时的大雨洗礼,他们的皮肤被泡得像豆腐一样软,稍一用力,绳索便深深嵌入肉里,但他们竟然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机械的迈动,四个灰色的人像四根快被水泡化的蘑菇棒子,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如此东行十余里,林中又有响动。出现在四人眼前的,又是一只纯黑皮毛的美洲黑豹,那双金睛眼打量着四名呆立之人。四人都站立不动,已经麻木得快失去反应的意识了,那黑豹与四人保持距离,像辨认熟人一样挨个儿察看。岳阳有气无力道:“看来,她已经突破了家庭的重重阻力和种群之间的巨大差距,终于追随她的情郎而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强巴少爷,你说是不是?”



卓木强巴愣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张立补充道:“他是说,这头雌豹,人家要跟你私奔。”

卓木强巴怒道:“胡说!”

张立道:“强巴少爷,别生气,留着力气好赶路,不然,就让这黑豹吃掉算了。”



肖恩道:“它不敢动手,我们有四个人,它知道讨不了好。”

谈话中,黑豹已经掉头离开,朝着四人的反方向跑去。肖恩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岳阳道:“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搬救兵去了?”

张立疲倦的缓缓摇头道:“算了吧,我们继续前进吧。咦?”还没说完呢,“呼”的一声,又是一头金钱豹蹿了出来,它身后跟着几只负鼠。岳阳奇道:“这美洲怎么会有金钱豹的?”

肖恩没好气道:“是虎猫,不是豹子。奇怪,它是负鼠的天敌啊,怎么被几只小老鼠追着跑?”

拴木筏的绳子荡了一下,水中竟然出现了几只体型超过一米八的巨型水獭,在这样滂沱的雨天,也只有它们才能逐浪而行。跟着林中又跑出几只被淋得惨不忍睹的动物,有的连肖恩也叫不出名字,它们都朝四人来的方向跑去。卓木强巴喃喃道:“不对吧?我们已经两三天没看见动物了啊?怎么突然跑出这么多家伙?”正说着呢,一群野猪,少说有二三十只,轰轰轰跑了过去,头顶树上也是雨点狂落,一大群黑吼猴,悬猴,阔鼻猴……等等,纷纷蹿树,朝后面而去。

肖恩也学着巴桑那样猛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道:“谁能上树去看看,好像是不很对。”



岳阳活动了一下手脚,顶着如注的大雨,边爬边说:“这么大的雨,上树也看不见什么。”结果他才爬到一半,就睁大眼睛,再爬了几步,叫了起来:“洪水!洪水又来了!就在我们前面!”

肖恩道:“胡说,洪水在我们后面,怎么会从前面来的?”他也开始爬树,其间又有无数动物夺路而逃。爬上树后,瞄准器一举,肖恩发出女人一样的尖叫声来:“天哪!快撤吧!什么洪水,那是劫蚁!美洲劫蚁!美洲土地上最大的猎食集团军!”

卓木强巴已经爬了上去,放眼望去,一幕壮观而又凄厉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红色,远远看去真的和洪水一模一样,目测过去,那是一个长度无法估测,宽约五公里的劫蚁军团,可怕的数目,根本无法计算。蚁群所过之处,那是真的寸草不生,可以说它们连地皮都啃掉一层,鸟儿惊恐的鸣叫高飞,最后又被雨淋得像一架架没油的飞机一头栽下;蛛猴与美洲豹同时落荒而逃,负鼠与虎猫争着想跳到河对岸;巨大的树木也倒下了,但是和被洪水冲倒,被雷电击倒完全不同,它们就像是被定向爆破的高楼,从根部开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沉于那红色的军团之中。



张立在底下拉着木筏,问道:“什么?是什么东西?”

“呼噜,马哈哟库咯阿欸”肖恩滑下树来,说了一连串音符,然后才纠正了舌头打结,急急道:“上船,上船再说。美洲的劫蚁和非洲的金蚁,同样是集体猎食蚂蚁,它们有一个共用的名称,叫,叫,叫食人蚁。只是美洲的食人蚁没有非洲的个头大,但数量却是非洲金蚁的不知道多少倍。它们,它们什么都吃,它们走过的地方,真的只能剩下荒漠了。按照印第安部落的说法,碰上它们,是魔鬼对你的诅咒,是你前世几辈黑了良心……”

当四人狼狈不堪的登上木筏时,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十公里处,同一片丛林中,还有另一群人也在夺路狂奔,在劫蚁军团的铁蹄下,所有的生物都只有逃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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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56:34 | 显示全部楼层
12.3 劫后余生  
天色在渐渐好转,但是大雨未停,那些白花花的晶莹雨滴,似乎要做最后的挣扎,它们咆哮着,尽情的肆虐着丛林。艰难的跋涉了十几公里,现在又顺流而下的原路返回,四个人盘膝坐在湿滑的木筏上,像四尊入定的老僧像。雨如利箭,根根扎在身体各个部位,一阵麻,酸,痛,麻木的感觉越来越轻,剩下的就是酸胀和肿痛的感觉了,身体都快被泡软了,可能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就会像泥塑一样土崩瓦解。环境是恶劣的,心情是复杂的,自从踏入叹息丛林那一刻起,他们就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一刻也不得安生。三天了,足足三天了,没有一个人能入睡,甚至没有一秒钟可以安静的休息,虽未遭遇劫蚁军团,但身体依然像被万千的蚂蚁死死咬住,全身都是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疲惫,疲惫到了极致,偏偏躺下去,又紧张得无法入睡,听说有一种酷刑,并不给你身体上有任何惩罚,只是不停的喝斥你,让你无法入睡,整个人用不了几天时间,精神就会完全崩溃。如今,这四人的精神就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十分的清楚,下一次雷暴袭来,自己是否还能忐忑的不安的爬在水里,企盼光芒不要照着自己;下一次洪水,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到水势退却;自己是否会像鲁赫那样,站立着带着呼吸死去。多希望找到一个支持自己撑下去的理由,可是希望,希望到底在哪里?这片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头的丛林,这场好似永远也下不完的雨,那幽灵一样永不消失的雷暴,还有那些什么都吃的野兽,它们的数量也似无穷无尽。

四人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们还必须划,不停的划,后面的追兵像潮水一样,前进的速度惊人。还没走到回程路的一半,突然林中又窜出那头黑豹来,它去而复返,这次跑得更快,看也不看,径自对着劫蚁军团就冲了过去,跟在黑豹后面的,全是急速返回的动物大军。岳阳呆呆的,突然蹦出一句:“搞什么?举办动物马拉松啊?”

张立瘫懒的询问着:“我们要不要跟着又调方向?好像我们前面,有比劫蚁更可怕的东西来了啊。”四人都快绝望了,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他们终于感知到比利和鲁赫求死的决心了,如果遭遇什么更可怕的死法,还不如自尽,想来子弹穿过头颅,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轰鸣作响,一字线潮,红魔的大嘴,从后面袭来,正宗的洪水,第二次洪峰这个时候到来了!纵使想逃,又哪里来得及逃走,四人只能死死趴在木筏上,洪峰一下子就把小木筏吞没了。当小木筏再次从洪水里浮起,只剩下三只落汤鸡似的人了,卓木强巴大叫:“肖恩呢?”



“噗,噗,我在这里。”肖恩吐着苦水,从木筏背后爬上来,刚才被洪水冲了出去,幸亏他将手稳稳缠在安全绳上。小木筏根本就是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孤舟,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卷入谷底,洪水像玩弄一件新奇的玩具,常常将小木筏翻过来,颠过去,高兴了,将它扔出水面近十米,让它在上面做各种空翻,然后又自由落体跌回水面,不然就让它成为水上碰碰船,接受各种树杆的撞击,考验它的结实程度。

好容易避开了洪峰的正面冲击,四人都已经被跌得七荤八素,面无人色,脏腑里翻江倒海的,将能吐的东西全都吐了,



更糟糕的是,那洪水将他们冲向那吃尽一切的劫蚁大军之中。张立跪在木板上,双手死死抓住系着木筏的安全绳,突然猛一抬头,在雨雾朦胧中,只听他猛喊着:“天哪,快看!我们要被冲过去了,那边全是劫蚁!”

只见天地雨幕中,身后是赤红色的涌潮,呼啸着席卷一切而去;前方是褐红色的劫蚁兵团,浩浩荡荡吞噬一切而来,小木筏在洪峰怒涛之中上下颠簸,冲在两种红色的军团的最前方,筏上的人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两军厮杀的全过程。在大自然毁天灭地的破坏力面前,劫蚁军团再没有那气吞山河的雄霸气势,它们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就像一匹绸布,被轻易的撕裂开来。只见洪水漫过之处,数以百万计的劫蚁被吞没殆尽,它们原本是以数量优势取胜,如今碰上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地洪荒,它们聚集起来的数量就如汪洋上一匹布,实在不值一晒。



木筏上的四人抓牢了绳索,生命与木筏一起在空中与水中翻飞,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还是被那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所震慑,劫蚁军团以数百万为基本计量单位,被洪荒一口一口吞掉,每侵袭一块土地,便是数百万劫蚁丧生,又一块土地被洪水淹没,又是数百万劫蚁消失;顷刻间,哀鸿遍野,横尸截流,放眼望去,洪水上层,密密麻麻都漂浮着劫蚁尸体,就像在赤红色的洪水表面,又披了层褐红色的毯子。接着,让四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无数漂浮在洪流表面的劫蚁,并没有死尽,而是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想在洪水中找寻一处栖身的所在,而洪流上漂浮的小木筏,无疑是一个安全的平台,不仅是劫蚁,所有被洪水吞没包围的生命,都看中了这块救命木筏。

木筏的边缘,已经附着不少劫蚁,看着那些张着一双大螯嘴的小家伙,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卓木强巴等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劫蚁,只见那些小东西,体长不过一厘米左右,大的也不超过三厘米,身体腹部是褐红色,脑袋却是黄白奶酪的颜色,颅骨演化成一层透明的胶状壳,可以清晰的看家头壳里黄白色脑汁在流动;真正令人生畏的是工蚁那张嘴,巨大的螯嘴就像头上顶着一双牛角,一张一合如同一把巨钳,嘴的内侧生满锯齿般的倒刺,黑色的螯嘴有着剧毒,据肖恩说,一只负鼠只消被三四只劫蚁咬住,就会被麻痹动弹不得。

一时间木筏边缘蚁头涌动,一张张大螯嘴翕翕合合,那么小的劫蚁,竟然让四个状如猛虎的男人畏若鬼怪,不过一想到它们能让美洲大陆食物链稳坐第三的美洲豹落荒而逃,那也就不值得奇怪了。三只水獭正挣扎着游过来,一只豪猪狗刨着也朝木筏靠拢,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一时间争先恐后的朝木筏接近,方才它们还被劫蚁大军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此刻却拼了性命也要和劫蚁抢占一袭之地。

永远只向最强的力量低头,这就是大自然千古不变的规律,一只野猪遭遇一头美洲豹,肯定会成为美洲豹的美餐;可是面对劫蚁大军,它们也能结伴而逃;同样道理,当洪水袭来,劫蚁大军溃不成军,其余生物将大自然的洪荒当作第一猛兽,它们与劫蚁同是落难者,那么风雨同舟,也就不足为奇。倒霉的是这舟的制造者们,他们只是为了自己逃难而用,可没想过助兽为乐,眼看着木筏即将成为美洲野生动物展台,随时有灭顶之灾,四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千方百计阻止别的生物上船。

张立将一头巨獭踢下木筏,又拼命拍打因那一踢而粘过来的几只劫蚁,岳阳以手做勺,不住往试图爬上木筏的劫蚁身上浇雨水,因为惧怕毒螯,所以不敢用手直接驱赶它们;肖恩和卓木强巴同时手脚并用,将所有想挤上木筏的生物统统赶回水中。四人顶着最后的暴风雨,一面驱赶成群结队的逃难动物大军,一面还要死死拽住木筏上的绳索,以免失手掉落,其情形之狼狈,是前所未有。张立又将一头说不出名字像袋鼠的四蹄类猪头动物踢落水中,大声呼喝道:“别挤啦!别挤上来了!这不是若亚方舟!”

忽然,木筏从边缘松脱,一根圆木离筏而去,四人大惊,经历这么久风雨,难道安全绳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支持不住了么?再看,才明白,原来是那些吃的户发挥了本能特质,劫蚁它们吃掉一切可吃的有机物,那是一种天生的本能,根本不管周围是什么状况,它们贴在木筏上,不管是木头还是安全绳,它们一律大啃特啃。接着,当一根被冲毁的参天大树劈头盖脸的打下来时,在肖恩“不好啦!散架啦!”的呼号声中,木筏四分五裂开来,四人一人抱着一根圆木,瞬间便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本想伸手硬撑,让木筏避开倒塌的大树,谁知道是螳臂当车,那巨树犹如当头一击闷棍,将卓木强巴打入水底十几米深,当他好容易离开漩涡,重新探出头来,一根直径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树干又横向撞来,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辨不清方向,迷蒙中听见不知道是张立还是岳阳,紧张得用中文喊着“强巴少爷!……”接着除了“蒙咕咕”的水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谁在前面?只见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唐敏笑靥如花站在面前,卓木强巴三步并作两步,将唐敏拥入怀中,喜道:“你没事就好了,敏敏,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忽觉气息不对,怀中那人抬起头来,哪里是唐敏了,竟然是巴巴兔,卓木强巴赶紧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巴巴兔小姐,我以为,呵,我还以为……”只见巴巴兔眉头一皱,眼色间流露出一股凌厉的英气,竟然不是巴巴兔,那分明就是吕竞男,卓木强巴失口叫道:“教官!竟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哦,对了,难道是你救了我?”

只听吕竞男冷冷问道:“卓木强巴,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吗?你忘了你是为什么要接受这么艰苦的训练了吗?如果你不倾尽全力,你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它了。”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头紫金色身影,迎风而立,威风凛凛,那股飚飒的王者之气,在举手投足间豪气勃发。卓木强巴心情激动,吕竟男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他都听不清了,只大声呼喊:“紫,紫麒麟!是紫麒麟!”他拨腿追去,那紫麒麟却也开始奔跑,不管卓木强巴怎么努力,始终只能远远看见紫麒麟一个模糊的背影。从城市跑到原野,又从原野跑到荒漠,再从荒漠跑到雪山,最后竟然从雪山又跑回了城市,但他离紫麒麟却越来越远,街道不住的向后退去,似乎街道永远也没有个头,卓木强巴竭尽全力,也只看见紫麒麟消失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气息。卓木强巴颓然倒地,面颊贴着冰凉的地面,心中道:“难道,我真的找不到了?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便在此时,他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动物正用温暖的舌头舔他的面颊,是犬,它回来了,一定是紫麒麟回来了!

卓木强巴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的却是参天大树的树根,身边是高蹿的草,地上有小的甲壳昆虫,林间传来一两声悦耳的鸟鸣,告诉他这里是南美洲原始丛林的深处。他脸朝下的紧贴着地面,冰凉湿漉,暴雨似乎已经平息,但雨并未停,不住有冰冷的雨滴窜入他的颈中。扭过头来,肖恩就蹲在一旁,看来是他把自己弄醒的,天边有光亮,狂风骤雨已经变成了斜丝细雨,如江南的杨柳,微风拂絮,但此刻的卓木强巴,看见雨就说不出的厌恶。他淡淡的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张立,岳阳他们呢?”声音一出口,才发现在暴风雨中一阵撕吼,声音已经沙哑了。

肖恩答道:“不知道,我们被冲散了,幸亏你的包勾住了木头,才没有沉下去,我离你最近,所以抓住了你那根木头,我们在洪峰里飘了大约三小时左右。”他的声音也如破皮鼓。



卓木强巴感觉极度疲倦,连抬手的力量都使不上来,方才在大风大浪里已经将吃过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又死死抓住安全绳,力量早就透支了。肖恩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已经睡足二十四小时了。”他帮卓木强巴翻过身来,自己也好似拉了三头牛一样的大喘粗气。

卓木强巴看着肖恩通红的眼睛,问道:“一天一夜!那你……”

肖恩无奈的苦笑道:“我也想睡啊,但是没办法,这一片丛林比前面的丛林都要大,林子比前面都要深,估计地面阳光照射率不足百分之一,里面不知道究竟藏着多少野兽。这一天里,已经有大小十余只东西觊觎着我们了,只要我一躺下,保管没有人能活下去。”



卓木强巴看着肖恩那绅士的头发糟乱不堪,脸上污垢横生,几天下来,皱纹也多了不少,面容憔悴,睡眼惺忪,颇似一个拾荒已久的外国老乞丐,心里不禁谦然,淡淡道:“你救了我一命,我……”



肖恩摇头摆手道:“你先救了我,我又救了你,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要救我。在这丛林里,一个人根本无法存活下去,我们只能相互卖命的依存着,所以,什么谁救谁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就容许我休息一小会儿,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可真的坚持不住了。”说着,肖恩就躺在了地上,一闭上眼就不打算再睁开,嘴里喃喃道:“你包里的东西我已经吃光了,左边那棵树的树皮好像可以啃,我已经试过了,趁你现在还啃得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很快均匀而沉厚起来。

看着陷入沉睡的肖恩,卓木强巴活动了一番酸软的筋骨,勉强已能爬起来了,他就守在肖恩身旁,蜷膝坐在湿地上,看着被扔得乱糟糟的行李包,对这个白发肖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和他们共渡了最艰难的四,五天时间,并救了自己,不眠不休守候了一整天;可是他却把自己的包翻得一塌糊涂,还将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可能他与自己理解的英国绅士不太一样吧。天已光亮,可是周围依旧阴森恐怖,卓木强巴守护着肖恩身边的一小块区域,又想到张立岳阳他们,在那样的大洪水中,不知道他们是否安然。对于巴桑,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巴桑是那种天生就适合在原始丛林生存的人,他就是一头猛兽,属于原始森林的一部分;但是张立和岳阳就不大一样了,虽然说是军人出身,但是他们和自己一样,或许还不如自己,一点独立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尽管接受的是同样训练,但当他们面对陌生的动植物,还有那变幻莫测的环境,他们常常习惯性的露出一脸茫然,需要一个发号司令的人,一个可以为他们指引方向的人。然后,他又想到了方新教授那组人,方新教授那组出发时间比他们要早,但是很难确定是否在雷雨风暴到来前已经走出丛林,真希望他们能平安抵达圣玛丽亚。一时思绪泉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卓木强巴一会儿又想到醒前那个奇怪的梦,一会儿又想到这次考核的失败,帕巴拉神庙之行又会被延期,不知道还要接受什么样的训练……

卓木强巴幽幽的想了一会儿,只觉腹中饥饿难耐,看了看肖恩说的那棵树,决定试一试去啃树皮。这棵树高约二十米,但树身仅人腰粗细,从树根到树冠,没有任何分枝,远看上去,真像一柄大伞。树皮看起来十分致密,表皮呈灰绿色,有横向圈状纹路,怎么看都像一棵椰子树,但叶子却像大羽毛,从地面看上去,一张树叶起码有四,五米长。



卓木强巴偏了偏头,换了好几个姿势,可这棵树的树干粗逾人腰,任凭卓木强巴怎么换姿势,依旧是老鼠咬龟——找不到地方下嘴。卓木强巴准备削一块树皮下来,可刀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包袱里除了帐篷其余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实在找不到什么工具可以使用,卓木强巴气急败坏,奋起一脚踢向树干,不想,那一脚竟然踢得树干噗噗落灰,就好像一面被水泡透的石灰墙一般。卓木强巴试着用指甲削挂树干,果然,树干看似坚硬,其实很是松软,稍一用力,树皮树干便直掉屑。放进嘴里尝尝,既不苦,也不甜,没有异味,有点燥舌的感觉,吃在嘴里,卓木强巴发现,有点像在吃面包糠,他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面包树?训练的时候他曾听说过,有一种树的树干含有大量的淀粉,当地人把这种树当粮食吃,管它们叫面包树。吃了部分,只吃得卓木强巴口干舌燥,于是刮了不少树屑,来到河边,用工具盛了洪水,放在一旁澄清,取上清水煮沸,再用水将树屑和成泥团状,这番再吃,嘴里回甜,还真有吃米粥的感觉。卓木强巴足足吃了大半斤树屑,才稍微不感饥饿,雨更小了,看来马上就要放晴,卓木强巴站在大树底下,已经感受不到雨水飘落,只有那翻滚奔涌的红褐色河水提醒着他,某些地方,已经从密林变为了一泽汪洋。

卓木强巴在肖恩四周走动,肖恩选的这个地方非常的好,地上没有草和菌类生长,四周各走十部,才有树木草丛,简直就是一方天然平台,也不知道是肖恩选的还是他们被洪水冲上这地方来的。有一点非常奇怪,以前在丛林里,石头很少,而这里碎石遍地,走几步就能踢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看来这里不止是比其他地方高,连地质结构也同其余丛林有所不同。卓木强巴正想着,前方丛林的草“刷刷”直响,一头卓木强巴从未见过的大型野生动物从密林深处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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