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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gemini戀

一百回古典小说 《封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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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三回  金吒智取游魂关

   诗曰:

    斗柄看看又向东,窦荣枉自逞雄风。

    金吒设智开周业,彻地多谋弄女红。

    总为浮云遮晓日,故教杀气锁崆峒。

    须知王霸终归主,枉使生灵泣路穷。

    话说袁洪上了“山河社稷图”,如四象变化有无穷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后即后,袁洪不觉现了原身。忽然见一阵香风扑鼻,异样甜美,这猴子爬上树去一望,见一株桃树,绿叶森森,两边摇荡,下坠一枝红滴滴的仙桃,颜色鲜润,娇嫩可爱。白猿看见,不觉忻羡,遂攀枝穿叶,摘取仙桃下来,闻一闻,扑鼻馨香,心中大喜,一口吞而食之。方才倚松靠石而坐,未及片时,忽然见杨戩仗剑而来。白猿欲待起身,竟不能起。不知食了此桃,将腰坠下,早被杨戩一把抓住头皮,用缚妖索捆住,收了“山河社稷图”,望正南谢了女娲娘娘,将白猿拎着,径回周营而来。有诗单赞女娲授杨戩秘法,伏梅山七怪,诗曰:

    悟道投师在玉泉,秘传九转妙中玄,

    离龙坎虎分南北,地户天门列后先。

    变化无端还变化,坤乾颠倒合坤乾。

    女娲秘授真奇异,任你精灵骨已穿。

    话说杨戩擒白猿来至辕门,军政官报入中军:“启元帅:杨戩等令。”子牙命:“令来。”杨戩来至中军,见子牙,曰:“弟子追趕白猿至梅山,仰仗女娲娘娘秘授一术,已将白猿擒至辕门,请元帅发落。”子牙大喜,命:“将白猿拿来见我。”少时,杨戩将白猿拥至中军帐。子牙观之,见是一个白猿,乃曰:“似此恶怪,害人无厌,情殊痛恨!”令:“推出斩之!”众将把白猿拥至辕门,杨戩将白猿一刀,只见猴头落下地来,他项上无血,有一道清气冲出,颈子里长出一朵白莲花来;只见花一放一收,又是一个猴头。杨戩连诛数刀,一样如此,忙来报与子牙。子牙急出营来看,果然如此。子牙曰:“这猿猴既能采天地之灵气,便会炼日月之精华,故有此变化耳。这也无难……”忙令左右排香案于中,子牙取出一个红葫芦,放在香几之上,方揭开葫芦盖,只见里面升出一道白线,光高三丈有余。子牙打一躬:“请宝贝现身!”须臾间,有一物现于其上,长七寸五分,有眉,有眼,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将白猿钉住身形。子牙又一躬:“请法宝转身!”那宝物在空中,将身转有两三转,只见白猿头已落地,鲜血满流。众皆骇然。有诗赞之,诗曰:

    此宝昆仑陆压传,秘藏玄理合先天。

    诛妖杀怪无穷妙,一助周朝八百年。

    话说子牙斩了白猿,收了法宝,众门人问曰:“如何此宝能治此巨怪也?”子牙对众人曰:“此宝乃在破万仙阵时,蒙陆压老师传授与我,言后有用他处,今日果然。大抵此宝乃用宾铁修炼,采日月精华,夺天地秀气,颠倒五行,到工夫圆满,如黄芽白雪,结成此宝,名曰:‘飞刀’。此物有眉,有眼,眼里有两道白光,能钉人仙妖魅泥丸宫的元神,纵有变化,不能逃走。那白光顶上如风轮转一般,只一二转,其头自然落地。前次斩余元即此宝也。”众人无不惊叹:“乃武王之洪福,故有此宝来克治之耳。”不言子牙斩了白猿,且说殷破败、雷开败回朝歌,面见纣王,备言:“梅山七怪化成人形,与周兵屡战,俱被陆续诛灭,复现原形,大失朝廷体面,全军覆没;臣等只得逃回。今天下诸侯齐集孟津,旌旗蔽日,杀气笼罩数百里。望陛下早安社稷为重,不可令诸侯一至城下,那时救解迟矣。”纣王着忙,急急设朝,问两班文武曰:“今周兵猖獗,如何救解?”众官钳口不言。有中大夫飞廉出班奏曰:“今陛下速行旨意,张挂朝歌四门:如能破得周兵,能斩将夺旗者,官居一品。古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鲁仁杰才兼文武,令彼调团营人马,训练精锐,以待敌军,严备守城之具,坚守勿战,以老其师。今诸侯远来,利在速战。一不与战,以待彼粮尽,彼不战自走;乘其乱以破之,天下诸侯虽众,未有不败者也,此为上策。”纣王曰:“卿言甚善。”随传旨意,张挂各门,一面令鲁仁杰操练士卒,修理攻守之具。不表。

    且说金吒、木吒别了子牙,兄弟二人在路商议。金吒曰:“我二人奉姜元帅将令来救东伯侯姜文焕进关,若与窦荣大战,恐不利也。我和你且假扮道者,诈进游魂关反去协助窦荣,于中用事,使彼不疑;然后里应外合,一阵成功,何为不美。”木吒曰:“长兄言得甚善。”二人分付使命:“领人马先去报知姜文焕,我弟兄二人随后就来。”使命领人马去讫。金、木二吒随借土遁,落在关内,径至帅府前,金吒曰:“门上的,传与你元帅得知,海外有炼气士求见。”门官不敢隐讳,急至殿前启曰:“府外有二道者,口称海外之士,要见老爷。”窦荣听说,传令:“请来。”二人径至檐前,打稽首曰:“老将军,贫道稽首了。”窦荣曰:“道者请了。今道者此来,有何见谕?”金吒答曰:“贫道二人乃东海蓬莱岛炼气散人孙德、徐仁是也。方才我兄弟偶尔闲游湖海,从此经过,因见姜文焕欲进此关,往孟津会合天下诸侯,以伐当今天子;此是姜尚大逆不道,以惶惑之言挑衅天下诸侯,致生民涂炭,海宇腾沸。此天下之叛臣,人人得而诛之者也。我弟兄昨观乾象,汤气正旺,姜尚等徒苦生灵耳。吾弟兄愿出一臂之力,助将军先擒姜文焕,解往朝歌;然后以得胜之兵,掩诸侯之后,出其不意,彼前后受敌,一战乃成擒耳。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此诚不世出之功也。但贫道出家之人,本不当以兵戈为事,因偶然不平,故向将军道之,幸毋以方外术士之言见诮可也。乞将军思之。”窦荣听罢,沉吟不语。傍有副将姚忠厉声大呼曰:“主将切不可信此术士之言!姜尚门下方士甚多,是非何足以辨?前日闻报,孟津有六百诸侯协助姬发。今见主将阻住来兵,不能会合孟津,姜尚故将此二人假作云游之士,诈设麾下,为里应外合之计。主将不可不察,毋得轻信,以堕其计。”金吒听罢,大笑不止,回首谓木吒曰:“道友,不出你之所料。”金吒复向窦荣曰:“此位将军之言甚是。此时龙蛇混杂,是非莫辨,安知我辈不是姜尚之所使耳?在将军不得不疑。但不知贫道此来,虽是云游,其中尚有原故。因吾师叔在万仙阵死于姜尚之手,屡欲思报此恨,为独木难支,不能向前;今此来特假将军之兵,上为朝廷立功,下以报天伦私怨,中为将军效一臂之劳,岂有他心。既将军有猜疑之念,贫道又何必在此琐琐也!但剖明我等一点血诚,自当告退。”道罢,抽身就走,抚掌大笑而出。窦荣听罢金吒之言,见如此光景,乃沉思曰:“天下该多少道者伐西岐,姜尚门下虽多,海外高人不少,岂得恰好这两个就是姜尚门人?况我关内之兵将甚多,若只是这两个,也做不得甚么事,如何反疑惑他?据吾看他意思,是个有道之士,况且来意至诚,不可错过。”忙令军政官趕去,“速请道者回来!”正是:

    武王洪福摧无道,故令金吒建大功。

    话说军政官趕上金、木二吒,大呼曰:“二位师父,我老爷有请!”金吒回头,看见有人来请,对使者正色言曰:“皇天后土,实鉴我心。我将天下诸侯之首送与你们老爷,你老爷反辞而不受,却信偏将之疑,使我蒙不智不耻,如今我断不回去!”军政官苦苦坚执不放,言曰:“师父若不回去,我也不敢去见老爷。”木吒曰:“道兄,窦将军既来请俺回去,看他怎样待我们。若重我等,我们就替他行事;如不重我等,我们再来不迟。”金吒方勉强应允。二人回至府前,军政官先进府通报。窦荣命:“快请来!”二人进府,复见窦荣,窦荣忙降阶迎接,慰之曰:“不才与师父素无一面,况兵戈在境,关防难稽,在不才副将不得不疑。只不才见识浅薄,不能立决,多有得罪于长者,幸毋过责,不胜顶戴!今姜尚聚兵孟津,人心摇撼;姜文焕在城下,日夜攻打,不识将何计可解天下之倒悬,擒其渠魁,殄其党羽,令万姓安堵,望老师明以教我,不才无不听命。”金吒曰:“据贫道愚见:今姜尚拒敌孟津,虽有诸侯数百,不过乌合之众,人各一心,久自离散;只姜文焕兵临城下,不可以力战,当以计擒之。其协从诸侯,不战而自走也。然后以得胜之师,掩孟津之后,姜尚虽能,安得豫为之计哉。彼所恃者天下诸侯,而众诸侯一闻姜文焕东路被擒,挫其锋锐,彼众人自然解体;乘其离而战之,此万全之功也。”窦荣闻言大喜,慌忙请坐,命左右排酒上来。金、木二吒曰:“贫道持斋,并不用酒食。”随在殿前蒲团而坐。窦荣亦不敢强。一夕晚景已过。次日,窦荣升殿,聚众将议事,忽报:“东伯侯遣将搦战。”窦荣对金、木二吒曰:“今日东伯侯在城下搦战,不识二位师父作何计以破之?”金吒曰:“贫道既来,今日先出去见一阵,看其何如,然后以计擒之。”道罢,忙起身提剑在手,对窦荣曰:“借老将军捆绑手随吾压阵,好去拿人。”窦荣听罢大喜,忙传令:“摆队伍,吾自去压阵。”关内砲声响亮,三军呐喊,开放关门,一对旗摇,金吒提剑而来。怎见得,正是:

    窦荣错认三山客,咫尺游魂关属周。

    话说金吒出关,见东伯侯门旗脚下一员大将,金甲,红袍,走马军前,大呼曰:“来此道者,先试吾利刃也!”金吒曰:“尔是何人?早通名来。”来将答曰:“吾乃东伯侯麾下总兵官马兆是也。道者何人?”金吒曰:“贫道是东海散人孙德。因见成汤旺气正盛,天下诸侯无故造反,吾偶闲游东土,见姜文焕屡战多年,众生涂炭,吾心不忍,待发慈悲,擒拿渠魁,殄灭群虏,以救众生。汝等知命,可倒戈纳降,尚能待尔等以不死;如若半字含糊,叫你立成齑粉!”言罢,纵步绰剑来取马兆。马兆手中刀急架来迎。怎见金吒与马兆一场大战,有诗为证,诗曰:

    纷纷戈甲向金城,文焕专征正未平。

    不是金吒施妙策,游魂安得渡东兵。

    话说金吒大战马兆,步马相交,有三二十合,金吒祭起遁龙桩,一声响,将马兆遁住。窦荣挥动兵戈,一齐冲杀。东兵力战不住,大败而走。金吒命左右将马兆拿下,与窦荣掌得胜鼓进关。窦荣升殿坐下,金吒坐在一傍。窦荣令左右:“将马兆推来。”众军士把马兆拥至殿前,马兆立而不跪。窦荣喝曰:“匹夫!既被吾擒,如何尚自抗礼?”马兆大怒,骂曰:“吾被妖道邪术遭擒,岂肯屈膝于你无名鼠辈耶!一死何足惜,当速正典刑,不必多说。”窦荣喝令:“推出斩之!”金吒曰:“不可。待吾擒了姜文焕,一齐解送朝歌,以法归朝廷,足见老将军不世之功,非虚冒之绩,岂不美哉!”窦荣见金吒如此手段,说话有理,便倚为心腹,随传令:“将马兆囚在府内。”不表。且说东伯侯姜文焕闻报,金吒将马兆拿去,姜文焕大喜:“进关只在咫尺耳!”次日,姜文焕布开大队,摆列三军,鼓声大振,杀气迷空,来关下搦战。哨马报入关中,窦荣忙问金、木二吒曰:“二位老师,姜文焕亲自临阵,将何计以擒之,则功劳不小。”金、木二吒慨然应曰:“贫道此来,单为将军早定东兵,不负俺弟兄下山一场。”随即提剑在手,出关来迎敌。只见东伯侯姜文焕一马当先,左右分大小众将。怎生打扮,有赞为证,赞曰:

    顶上盔,攒六瓣;黄金甲,锁子绊;大红袍,团龙贯;护心镜,精光焕;白玉带,玲花献;勒甲绦,飘红焰;虎眼鞭,龙尾半;方楞锏,宾铁煅;胭脂马,毛如彪;斩将刀,如飞电。千战千赢东伯侯,文焕姓姜千古赞。

    话说金、木二吒大呼曰:“反臣慢来!”姜文焕曰:“妖道通名!”金吒答曰:“吾乃东海散人孙德、徐仁是也。尔等不守臣节,妄生事端,欺君反叛,戕害生灵,是自取覆宗灭嗣之祸;可速倒戈,免使后悔。”姜文焕大骂曰:“泼道无知,仗妖术擒吾大将,今又巧言惑众,这番拿你,定碎尸以泄马兆之恨!”催开马,使手中刀,飞来直取。金吒手中剑劈面交还。步马相交,有七八回合,姜文焕拨马便走。金、木二吒随后趕来。约有一射之地,金吒对东伯侯曰:“今夜二更,贤侯可引兵杀至关下,吾等乘机献关便了。”姜文焕谢毕,挂下钢刀,回马一箭射来。金、木二吒把手中剑望上一挑,将箭拨落在地。金吒大骂曰:“奸贼!敢暗射吾一箭也!吾且暂回,明日定拿你以报一箭之恨!”金、木二吒回关,来见窦荣。窦荣问曰:“老师为何不用宝贝伏之?”金吒答曰:“贫道方欲祭此宝,不意那匹夫拨马就走;贫道趕去擒之,反被他射了一箭。待贫道明日以法擒之。”三人正在殿上讲议,忽后边报:“夫人上殿。”金、木二吒见一女将上殿,忙向前打稽首。夫人问窦荣曰:“此二位道者何来?”窦荣曰:“此二位道长乃东海散人孙德、徐仁是也;今特来助吾共破姜文焕。前日临阵,擒获马兆;待明日用法宝擒获姜文焕等,以得胜之师,掩袭姜尚之后,此长驱莫御之策,成不世之功也。”夫人笑曰:“老将军,事不可不虑,谋不可不周,不可以一朝之言倾心相信。倘事生不测,急切难防,其祸不小。望将军当慎重其事。古云:‘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愿将军详察。”金、木二吒曰:“窦将军在上:夫人之疑,大似有理。我二人又何必在此多生此一番枝节耶,即此告辞。”金、木二吒言毕,转身就走。窦荣扯住金、木二吒曰:“老师休怪。我夫人虽系女流,亦善能用兵,颇知兵法。他不知老师实心为纣,乃以方士目之,恐其中有诈耳。老师幸毋嗔怪,容不才陪罪。俟破敌之日,不才自有重报。”金吒正色言曰:“贫道一点为纣真心,惟天地可表。今夫人相疑,吾弟兄若飘然而去,又难禁老将军一段热心相待,只等明日擒了姜文焕,方知吾等一段血诚。只恐夫人难与贫道相见耳。”夫人不觉惭谢而退。窦荣与金吒议曰:“不知明日老师将何法擒此反臣,以释群疑,以暢众怀?”金吒曰:“明日会兵,当祭吾法宝,自然立擒姜文焕耳。文焕被擒,余党必然瓦解。然后往孟津会兵,以擒姜子牙,可解诸侯之兵也。”窦荣听说大喜。回内室安息。金、木二吒静坐殿上。将至二更,只听得关外砲声大振,喊杀连天,金鼓大作,杀至关下,架砲攻打。有中军官入府,击云板,急报窦荣。窦荣忙出殿,聚众将上关,有夫人彻地娘子披挂提刀而出。金吒对窦荣曰:“今姜文焕恃勇,乘夜提兵攻城,出我等之不意。我等不若将计就计,齐出掩杀,待贫道用法宝擒之,可以一阵成功,早早奏捷。夫人可与吾道弟谨守城池,毋使他虞。”夫人听罢,满口应允:“道者之言,甚是有理。我与此位守关,你与此位出敌。我自料理城上,乘此夤夜,可以成功也。”正是:

    文焕攻关归吕望,金吒设计灭成汤。

    话说窦荣听金吒之言,整点众将士,方欲出关,有夫人之言曰:“夤夜交兵,须是谨慎,毋得贪战,务要见机,不得落他圈套。将军谨记,谨记!”看官:这是彻地夫人留心防关,恐二位道者有变,故此叮咛嘱付耳。金吒见夫人言语真切,乃以目送情与木吒。木吒吒已解其意,只在临机应变而已,亦以目两相关会,随同彻地夫人在关上驻扎防卫。只见窦荣开关,把人马冲出,窦荣在旗门脚下见姜文焕滚至军前,窦荣大喝曰:“反臣!今日合该休矣!”姜文焕也不答话,仗手中刀直取窦荣。窦荣以手中刀赴面交还。二马相交,双刀并举。怎见得,有诗赞之,诗曰:

    杀气腾腾烛九天,将军血战苦相煎。

    扶王碧血垂千古,为国丹心勒万年。

    文焕归周扶帝业,窦荣尽节丧黄泉。

    谁知运际风云会,八百昌期兆已先。

    话说窦荣挥动众将,两军混战,只杀得天愁地暗,鬼哭神嚎,刀枪响亮,斧剑齐鸣,喊杀之声振地,灯笼火把如同白昼,人马凶勇似海沸江翻。且言金吒纵步,在军中混战,观见东伯侯带领二百镇诸侯围将上来,金吒急祭起遁龙桩,一声响,先将窦荣遁住。不知老将军性命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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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四回  文焕怒斩殷破败

  诗曰

    兵马临城却讲和,诸侯岂肯罢干戈。

    殷汤德业八荒尽;周武仁风四海歌。

    大厦将倾谁可负,溃痈已破孰能荷!

    荒淫到底成何事,尽付东流入海波。

    话说金吒祭起遁龙桩,将窦荣遁住,早被姜文焕一刀挥为两段。可怜守关二十年,身经数百战,善守关防,不曾失利,今日被金吒智取杀身!正是:

    争名树业随流水,为国孤忠若浪萍。

    话说姜文焕斩了窦荣,三军呐喊。只见木吒在关上见东伯侯率领诸侯鏖战,声势大振,在城敌楼上暗暗祭起吴钩剑去,此剑升于空中,木吒暗曰:“请宝贝转身!”那剑在空中如风轮一般,连转三二转,可怜彻地夫人,正是:

    油头粉面成虚话。广智多谋一旦休。

    话说木吒暗祭吴钩剑,斩了彻地夫人,在关上大呼曰:“吾是木吒在此;奉姜元帅将令,来取此关。今主将皆已伏诛,降者免死,逆者无生!”众皆拜伏于地。金吒已知兄弟献关,同东伯侯姜文焕杀至关下。木吒令左右开关迎接。人马进了关,姜文焕查盘府库,安抚百姓,放了被禁马兆,感谢金、木二吒。金吒曰:“贤侯速行;吾等先往孟津,报与姜元帅。贤侯不可迟误戊午之辰,以应上天垂象之兆。”姜文焕曰:“谨如二位师父大教。”金、木二吒辞了姜文焕,驾土遁往孟津前来。且说子牙在孟津大营,与二路大诸侯共议:“三月初九日乃是戊午之辰,看看至近,如何东伯侯尚未见来?奈何!奈何!”正商议间,忽报:“金、木二吒在辕门等令。”子牙传令:“令来。”金、木二吒来至中军行礼毕,乃曰:“奉元帅将令,往游魂关,诈为云游之士,乘机取关。”把前事如此如彼尽说了一遍,“今弟子先来报与元帅,东伯侯大兵随后至矣。”子牙闻说大喜,深羡二人用计,乃曰:“天意响应,不到戊午日,天下诸侯不能齐集。”

    话说东伯侯大兵那一日来至孟津。哨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东伯侯至辕门等令。”子牙传令:“请来。”姜文焕率领二百镇诸侯进中军,参谒子牙。子牙忙迎下座来。彼此温慰一番。姜文焕又曰:“烦元帅引见武王一面。”子牙同姜文焕进后营,拜见武王。不表。此时天下诸侯共有八百,各处小诸侯不计,共合人马一百六十万。子牙在孟津祭了宝纛旗幡,一声砲响,整人马望朝歌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征云迷远谷,杀气振遐方。刀枪如积雪,剑戟似堆霜。旌旗遮绿野。金鼓震空桑。刁斗传新令,时雨庆壶浆。军行如骤雨,马走似奔狼。

    正是:

    吊民伐罪兵戈胜,压碎群凶福祚长。

    话说天下诸侯领人马正行,只见哨马报入中军曰:“启元帅:人马已至朝歌,请元帅军令定夺。”子牙传令:“安下大营。”三军呐喊,放定营大砲。

    只见守城军士报入午门,当驾官启奏曰:“今天下诸侯兵至城下,扎下行营,人马共有一百六十万,其锋不可当,请陛下定夺。”纣王听罢大惊,随命众官保驾上城,看天下诸侯人马。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行营方正,遍地兵山。刁斗传呼,威严整肃。长枪列千条柳叶;短剑排万片冰鱼。瑞彩飘飖,旗幡色映似朝霞;寒光闪灼,刀斧影射如飞电。竹节鞭悬豹尾;方楞锏挂龙梢。弓弩排两行秋月;抓锤列数队寒星。鼓进金退,交锋士卒若神威;癸呼庚应,递传粮饷如鬼运。画角幽幽,人声寂寂。真是:堂堂正正之师,吊民伐罪之旅。

    话说纣王看罢子牙行营,忙下城登殿,坐问两班文武,言曰:“方今天下诸侯会兵于此,众卿有何良策以解此危?”鲁仁杰出班奏曰:“臣闻:‘大厦将倾,一木难扶。’目今库藏空虚,民日生怨,军心俱离,总有良将,其如人心未顺何!虽与之战,臣知其不胜也。不若遣一能言之士,陈说君臣大义,顺逆之理。令其罢兵,庶几可解此危。”纣王听罢,沉吟半晌。只见中大夫飞廉出班奏曰:“臣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都城之内,环堵百里,其中岂无豪杰之士隐踪避迹于其间者,愿陛下急急求之,加以重爵崇禄而显荣之,彼必出死力以解此危。况城中尚有甲兵十数万,粮饷颇足。即不然,令鲁将军督其师,背城一战,雌雄尚在未定之天。岂得骤以讲和示弱耶!”纣王曰:“此言甚是有理。”一面将圣谕张挂榜篷;一面整顿军马。不表。

    且说朝歌城外离三十里地方,有一人,姓丁,名策,乃是高明隐士。正在家中闲坐,忽听得周兵来至,围了朝歌,丁策叹曰:“纣王失德,荒淫无道,杀忠听佞,残害生灵,天愁人犯,故贤者退位,奸佞盈廷。今天下诸侯会兵至此,眼见灭国,无人替天子出力,束手待毙而已。平日所以食君之禄,分君之优者安在!想吾丁策,昔日曾访高贤,传吾兵法,深明战守,意欲出去舒展生平所负,以报君父之恩;其如天命不眷,万姓离心,大厦将倾,一木如何支撑?可怜成汤当日如何德业,拜伊尹,放桀于南巢,相传六百余年,贤圣之君六七作,今一旦至纣而丧亡,令人目极时艰,不胜嗟叹!”丁策乃作诗一首以叹之,诗曰:

    “伊尹成汤德业优,南巢放桀冠诸侯。

    谁知三九逢辛纣,一统化夷尽属周。”

    话说丁策作诗方毕,只见大门外有人进来,却是结盟弟兄郭宸。二人相见,施礼坐下。丁策问曰:“贤弟何来?”郭宸答曰:“小弟有一事特来与长兄商议。”丁策曰:“有何事?请贤弟见教。”郭宸曰:“方今天下诸侯都已会集于此,将朝歌围困,天子出有招贤榜文。小弟特请长兄出来,共辅王室。况长兄抱经济之才,知战守之术,一出仕于朝,上可以报效于朝廷,显亲扬名,下不负胸中所学。”丁策笑曰:“贤弟之言虽则有理,但纣王失政,荒淫不道,天下离心,诸侯叛乱,已非一日;如大痈既溃,命亦随之,虽有善者,亦末如之何矣。你我多大学识,敢以一杯之水救车薪之火哉。况姜子牙乃昆仑道德之士,又有这三山五岳门人,徒送了性命,不为可惜耶。”郭宸曰:“兄言差矣!吾辈乃纣王之子民,食其土而践其茅,谁不沐其恩泽,国存与存,国亡与亡,此正当报效之时,便一死何惜,为何说此不智之言。况吾辈堂堂丈夫,一腔热血,不向此处一洒,更何待也。若论俺弟兄胸中所学,讲甚么昆仑之士,理当出去解天子之忧耳。”丁策曰:“贤弟,事关利害,非同小可,岂得造次,再容商量。”二人正辩论间,忽门外马响,有一大汉进来。此人姓董,名忠,慌忙而入。丁策看董忠入来,问曰:“贤弟何来?”董忠曰:“小弟特来请兄同佐纣王,以退周兵。昨日小弟在朝歌城见招贤榜文,小弟大胆将兄名讳连郭兄、小弟,共是三人,齐投入飞廉府内。飞廉且奏纣王,令明早朝见。今特来约兄等明早朝见。古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况君父有难,为臣子者忍坐视之耶!”丁策曰:“贤弟也不问我一声,就将我名字投出去,此事干系重大,岂得草率如此?”董忠曰:“吾料兄必定出身报国,岂是守株待兔之辈!”郭宸欢然大笑曰:“董贤弟所举不差,我正在此劝丁兄,不意你先报了名。”丁策只得治酒管待。三人饮了一宵,次早往朝歌来。正是:

    痴心要想成梁栋,天意扶周怎奈何!

    话说丁策三人,次日来至午门候旨。午门官至殿上奏曰:“今有三贤士在午门候旨。”纣王命:“宣三人进殿。”午门官至外面传旨,三人闻命进殿,望驾进礼称“臣”。王曰:“昨飞廉荐卿等高才,三卿必有良策可退周兵,辅朕之社稷,以分朕忧。朕自当分茅列土,以爵卿等。朕决不食言。”丁策奏曰:“臣闻:‘战危事也。圣王不得已而用。’今周兵至此,社稷有累卵之危,我等虽幼习兵书,固知战守之宜,臣等不过尽此心报效于陛下,其成败利钝,非臣等所逆料也。愿陛下敕所司,以供臣等取用,毋令有掣肘之虞。臣等不胜幸甚!”纣王大喜,封丁策为神策上将军;郭宸、董忠为威武上将军,随赐袍带,当殿腰金衣紫,赐宴便殿。三将谢恩。次早参见鲁仁杰。鲁仁杰调人马出朝歌城来。有词为证,词曰:

    御林军卒出朝歌,壮士纷纷击鼓鼍。千里愁云遮日色,数重怨气障山窝。被铠甲,荷干戈,人人踊跃似奔波。诸侯八百皆离纣,枉使兒郎遭网罗。

    话说鲁仁杰调人马出城安营。只见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成汤遣大兵在城外,立下营寨,请令施行。”子牙传令:“命众将出营,至成汤营前搦战。”只见探马报入中军:“有周营大队人马讨战。”鲁仁杰闻报,亲自率领众将出辕门,见子牙乘异兽,两边摆列三山五岳门人。只见哪吒登风火轮,提火尖枪,立于左手;杨戩仗三尖刀,淡黄袍,骑白马,立于右手;雷震子、韦护、金吒、木吒、李靖、南宫适、武吉等一班排立;众诸侯济济师师,大是不同。正是:

    扶周灭纣姜元帅,五岳三山得道人。

    话说鲁仁杰一马当先,大呼曰:“姜子牙请了!”子牙在四不相上欠背打躬,问曰:“来者是谁?”鲁仁杰曰:“吾乃纣王驾下总督兵马大将军鲁仁杰是也。姜子牙,你既是昆仑道德之士,如何不遵王化,构合诸侯,肆行猖鳜,以臣伐君,屠城陷邑,诛君杀将,进逼都城,意欲何为?千古之下,安能逃叛逆之名,欺君之罪也!今天子已赦尔往愆,不行深究,尔等可速速倒戈,撤回人马,各安疆土,另行修贡。天子亦以礼相看。如若执迷,那时天子震怒,必亲率六师,定捣其穴,立成齑粉,悔之何及!”子牙笑曰:“你为纣王重臣,为何不察时务,不知兴亡?今纣王罪恶贯盈,人神共怒,天下诸侯会兵驻此,亡在旦夕,子尚欲强言以惑众也。昔日成汤德日隆盛,夏桀暴虐成汤放于南巢,伐夏而有天下,至今六百余年。至纣之恶,过于夏桀,吾今奉天征讨而诛独夫,公何得尚执迷如此,以逆天时哉!今天下诸侯会兵在此,止弹丸一城,势如累卵,犹欲为言词相尚,公何不智如此!”鲁仁杰大怒曰:“利口匹夫!吾以你为老成有德之人,故以理相谕,汝犹恃强妄谈彼长哉!独不思以臣伐君,遗讥万世耶!”回顾左右曰:“谁为吾擒上逆贼?”后有一将大呼曰:“吾来也!”纵马舞刀,飞来直取子牙。子牙傍有南宫适冲将过来,与郭宸截住厮杀。二马相交,双刀并举。两下擂鼓,杀声大振。丁策在马上也摇枪冲杀过来助战。这壁厢武吉走马抵住交锋。战未有二十余合,有南伯侯鄂顺飞马直冲过来截杀。那边有董忠敌住。子牙营左边恼了一路诸侯,乃是东伯侯姜文焕,磕开紫骅骝,走马刀劈了董忠,使发钢锋,好凶恶!怎见得好刀,有诗为证,诗曰:

    怒发冲冠射碧空,银刀闪灼快如风。

    旗开得胜姜文焕,一怒横行劈董忠。

    话说东伯侯走马刀劈董忠,在成汤阵前,凶如猛虎,恶似狼豺。子牙左右有哪吒大叫曰:“吾等进五关不曾见大功,今日至都城大战,难道束手坐观成败耶!”言罢,随登开风火轮,摇火尖枪,冲杀过来。杨戩也纵马摇刀,直杀过阵内。这壁厢鲁仁杰纵马摇枪敌住。两家混战,只杀得天愁地暗,鬼哭神嚎。哪吒大战丁策,郭宸也来助战。只听得鼓振乾坤,旗遮旭日。哪吒祭起乾坤圈,正中丁策。可怜!正是:知

    明知昏主倾邦国,冥下含冤怨董忠。

    话说哪吒打死丁策,郭宸落荒,被杨戩一刀劈于马下。鲁仁杰料不能取胜,随败进行营,子牙鸣金收军。

    却说鲁仁杰报入城中,连折三将,大败一阵。纣王闻报,心中甚闷,与众臣共议曰:“今周兵驻师城外,兵败将亡,不能取胜,国内无人,为之奈何?”傍有殷破败奏曰:“今社稷有累卵之危,万姓有倒悬之急,朝野无人,旦夕莫待,臣与姜子牙有半面之识,舍死至周营,晓以君臣大义,劝其罢兵,令天下诸侯解释,各安本土,或未可知。如其不然,臣愿骂贼而死。”纣王从其言,使破败往周营说之。殷破败领旨出城,来至周营,命左右通报。只见中军官进营,来见子牙,启曰:“成汤差官至营门,请令定夺。”子牙传令:“令来。”殷破败随令而入,进了大营。好齐整!只见两边列坐天下诸侯,中军帐上坐姜子牙。殷破败上帐曰:“姜元帅,末将殷破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子牙忙欠身迎曰:“殷老将军此来有何见谕?”殷破败曰:“末将别元帅已久,不意元帅总六师之长,为诸侯之表率,真荣宠崇耀,令人惊羡!今特来参谒,有一言奉告,但不知元帅肯容纳否?”子牙曰:“老将军有何事见教?但有可听者,无不如命;如不可行者,亦不必言。幸老将军谅之。”子牙命赐坐,殷破败逊谢,坐而言曰:“末将尝闻,天子之尊,上等于天,天可灭乎?又法典所载:‘有违天子之制而擅专征伐者,是为乱臣。乱臣者,杀无赦。有构会群党谋为不轨,犯上无君者,此为逆臣。逆臣者,则族诛。天下人人得而讨之。’昔成汤以至德,沐风栉雨,伐夏以有天下,相传至今,六百余年,则天下之诸侯、百姓,皆世受国恩,何人不非纣这臣民哉!今不思报本,反倡为乱首,率天下诸侯相为叛乱,残贼生灵,侵王之疆土,覆军杀将,逼王之都城,为乱臣逆臣之尤,罪在不赦。千古之下,欲逃篡弑之名,岂可得乎?末将深为元帅不取也!以末将愚见:元帅当屏退诸侯,各还本国,各修德业,毋令生民涂炭。天子亦不加尔等之罪,惟厥修政事,以乐天年,则天下受无疆之福矣。不识元帅意下如何?”

    子牙笑曰:“老将军之言差矣!尚闻:‘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故天命无常,惟眷有德。昔尧帝有天下而让于舜;虞帝复让于禹;禹相传至桀而荒怠朝政,不修德业,遂坠夏统。成汤以大德得承天命,于是放桀而有天下,传至于今。岂意纣王罪甚于桀,荒淫不道,杀妻诛子,剖贤人之心,砲烙谏官,虿盆宫女,囚奴正士,醢戮大臣,斮朝涉之胫,刳剔孕妇,三纲尽绝,五伦有乖,天怒民怨,自古及今,罪恶昭著未有若此之甚者。语云:‘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乃天下所共弃者,又安得谓之君哉!今天下诸侯共伐无道,正为天下洗此凶残,救民于水火耳,实有光于成汤。故奉天之罚者,谓之天吏,岂得尚拘之以臣伐君之名耶?”殷破败见子牙

    一番言词,凿凿有理,知不可解,自思:“不若明目张胆,慷慨痛言一番,以尽臣节而已。”乃大言曰:“元帅所说,乃一偏之言,岂至公之语!吾闻:君父有过,为臣子者必委曲周旋谏诤之,务引其君于当道;如甚不得已,亦尽心苦谏,虽触君父之怒,或死,或辱,或缄默以去,总不失忠臣孝子之令名。未闻暴君之过,扬父之恶,尚称为臣子者也。元帅以至德称周,以至恶归君,而尚谓之至德者乎?昔汝先王被囚羑里七年,蒙赦归国,愈自修德,以达君父知遇之恩,未闻有一怨言及君。至今天下共以大德称之。不意传之汝君臣,构合天下诸侯,妄称君父之过,大肆猖獗,屠城陷邑,覆军杀将,白骨盈野,碧血成流;致民不聊生,四民废业,天下荒荒,父子不保,夫妻离散;此皆汝等造这等恶业,遗羞先王,得罪于天下后世,虽有孝子慈孙,焉能盖其篡弑之名哉。况我都城,尚有甲兵十余万,将不下数百员,倘背城一战,胜负尚未可知;汝等岂就藐视天子,妄恃己能耶?”左右诸侯听殷破败之言,俱各大怒。子牙未及回言,只见东伯侯姜文焕带剑上帐,指殷破败大言曰:“汝为国家大臣,不能匡正其君,引之于当道;今已限之于丧亡,尚不自耻,犹敢鼓脣弄舌于众诸侯之前耶?真狗彘不若,死有余辜!还不速退,免尔一死!”子牙急止之曰:“两国相争,不禁来使。况为其主,何得与之相争耶?”姜文焕尚有怒色。殷破败被姜文焕数语,骂得勃然大怒,立起骂曰:“汝父构通皇后,谋逆天子,诛之宜也。汝尚不克修德业,以盖父愆,反逞强恃众,肆行叛乱,真逆子有种。吾虽不能为君讨贼,即死为厉鬼,定杀汝等耳!”姜文焕被殷破败之骂,一腔火起,满面烟生,执剑大骂曰:“老匹夫!我思吾父被醢,国母遭害,俱是你这一班贼子播弄国政,欺君罔上,造此祸端!不杀你这老贼,吾父何日得泄此沉冤于地下也!”骂罢,手起一刀,挥为两段。及至子牙止之,已无济矣。众诸侯齐曰:“东伯姜君侯斩此利口匹夫,大快人意!”子牙曰:“不然。殷破败乃天子大臣,彼以礼来讲好,岂得擅行杀戮,反成彼之名也。姜文焕曰:“这匹夫敢于众诸侯之前鼓脣摇知,说短论长,又叱辱不才,情殊可恨。若不杀之,心下郁闷。”子牙曰:“事已至此,悔之无及。”命左右将破败之尸抬出,以礼厚葬,打点进兵。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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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五回  子牙暴纣王十罪

  

    诗曰:

    纣王无道类穷奇,十罪传闻万世知。

    敲骨剖胎黎庶惨,虿盆砲烙鬼神悲。

    西风夜吼啼玄鸟,暮雨朝垂泣子规。

    无限伤心题往事,至今青史不容私。

    话说子牙命左右将殷破败尸首抬出营去,于高阜处以礼安葬毕,令众将攻城。只见纣王在殿上与众文武议事,忽午门官来启奏:“殷破败因言触忤姜尚被害,请旨定夺。”纣王大惊。傍有殷破败之子哭而奏曰:“‘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岂有擅杀天使,欺逆之罪,莫此为甚!臣愿舍死以报君父之仇。”纣王慰之曰:“卿虽忠荩可嘉,须要小心用事。”殷成秀点人马出城,杀至周营搦战。子牙在营中,正议攻城,只见报马报入城中:“有将讨战。”子牙问:“谁去见阵走一遭?”有东伯侯出班曰:“末将愿往。”子牙许之。姜文焕调本部人马,出了辕门,见是殷成秀,姜文焕乃曰:“来者乃是殷成秀?你父不谙时务,鼓脣摇舌,触忤姜元帅,吾故诛之。你今又来取死也!”殷成秀大怒,骂曰:“大胆匹夫!‘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吾父奉天子之命,通两国之好,反遭你这匹夫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定拿你碎尸万段,以泄此恨!”骂罢,纵马舞刀,飞来直取。姜文焕手中刀劈面交还。二马相交,双刀并举。有赞为证,赞曰:

    二将交锋势莫当,征云片片起霞光。这一个生心要保真命主;那一个立志还从侠烈王。这一个刀来恍似三冬雪;那一个利刃犹如九陌霜。这一个丹心碧血扶周主;那一个赤胆忠肝助纣王。自来恶战皆如此,怎似将军万古扬。

    话说二将大战三十余合,姜文焕乃东方有名之士,殷成秀岂是文焕敌手,早被文焕一刀挥于马下。可怜父子俱尽忠于国!姜文焕下马,将殷成秀首级枭回营来,见子牙备言前事。子牙大喜。且说报马报入午门,至殿前奏曰:“殷成秀被姜文焕枭了首级,号令辕门,请旨定夺。”纣王闻言,惊魂不定,忙问左右:“事已急矣,如之奈何?”左右又报:“周兵四门攻打,各架云梯、火砲,围城甚急,十分难支,望陛下早定夺城之策!”纣王未及开言,傍有鲁仁杰出班奏曰:“臣亲自上城,设法防守,保护城池,且救燃眉,再作商议。”纣王许之。鲁仁杰出朝,上城守御。不表。且说子牙见守城有法,一时难下,随鸣金收兵回营。子牙与众将商议曰:“鲁仁杰乃忠烈之士,尽心守城,急切难下,况京师城郭坚固,若以力攻,徒费心力,当以计取可也。”众门人齐曰:“我等各遁进城,里应外合,一举成功,又何必与他较胜负于城下耶?”子牙曰:“不然。今众人进城,未免有杀伤之苦,百姓岂堪遭此屠戳;况都城百姓,近在辇毂之下,被纣王残虐独甚,惨毒备尝;今再加之杀戮,非所以救民,实所以害民也。”众门人曰:“元帅之见甚是。”子牙曰:“今百姓被纣王敲骨剖胎,广施土木,负累百姓,痛入骨髓,恨不能食其肉而寝其皮,不若先写一告示射入城中,晓谕众人,使百姓自相离析,人心离乱,不日其城可得矣。”众将曰:“元帅之言乃万全之策。”子牙援笔作稿。后人有诗单道子牙妙计,诗曰:

    “告示传宣免甲戈,军民日夜受煎磨。

    若非妙计离心旅,安得军民唱凯歌。

    话说子牙作稿,命中军官写了告示数十章,四面射入城,或射于城上,或射于房屋之上,或射于途路之中。军民人等拾得此告示,打开观看,只见告示上写得甚是明白。怎见得,只见书上写道:

    “扫荡成汤天保大元帅示谕朝歌万民知悉:天爱下民,笃生圣主,为民父母,所以保毓乾元,统御万国。岂意纣王荒淫不道,苦虐生灵,不修郊社,绝灭纪纲,杀忠拒谏,砲烙虿盆,淫刑惨恶,人神共怒。孰意纣王稔恶不悛,惨毒性成,敲骨剖胎,取童子贤命,言之痛心切骨!民命何辜,遭此荼毒!今某奉天讨罪,大会诸侯,伐此独夫,解万民之倒悬,救群生之性命。况我周武王仁德素著,薄海通知;本欲进兵攻城,念尔等万姓久困水火之中,望拯如渴,恐一时城破,玉石俱焚,甚非我等吊民伐罪之意。尔等宜当体此,速献都城,庶免杀戮之虞,早解涂炭之苦。尔等当速议施行,毋贻后悔。特示。”

    话说众军民父老人等看罢,议曰:“周主仁德著于海内,姜元帅吊伐,诚为至公。吾等遭昏君凌虐,深入骨髓,若不献城,是逆民也。”满城哄然,真是民变难治。合城军民人等俱要如此。直等至三更时分,一声喊起,朝歌城四门大开,父老军民人等齐出,大呼曰:“吾等俱系军民百姓,愿献朝歌,迎迓真主!”喊声动地。且说子牙在寝帐中静坐,忽闻外面云板响,子牙忙令人探问,左右回报曰:“军民人等已献朝歌,请元帅定夺。”子牙大喜,忙传令众将:“各门止许进兵五万,其余俱在城外驻扎,不可入城搅扰。如入城者,不可妄行杀戮,擅取民间物用;违者定按军法枭首!”子牙令人马夜进朝歌,俱按辔而行,各依方位,立于东、南、西、北,虽然杀声大振,百姓安堵如故。子牙将兵马屯在午门,诸侯俱各依次序扎寨。

    话说纣王在宫内,正与妲己饮宴,忽听得一片杀声振天,纣王大惊,忙问宫官曰:“是那里喊杀之声?真惊破朕心也!”少时,宫官报入宫:“启陛下:朝歌军民人等已献了城池,天下诸侯之兵俱扎在午门了。”纣王忙整衣出殿,聚文武共议大事。纣王曰:“不意军民人等如此背逆,竟将朝歌献了,如之奈何?”鲁仁杰等齐曰:“都城已破,兵临禁地,其实难支。不若背城决一死战,雌雄尚在未定;不然,徒束手待毙,无用也。”纣王曰:“卿言正合朕意。”纣王分付整点御林人马。不表。且言子牙在中军聚众诸商议曰:“今大兵进城,须当与纣王会兵一战,早定大事。列位贤侯并大小众将,汝其勖哉。”众诸侯齐声曰:“敢不竭股肱之力,以诛无道昏君耶!但凭元帅所委,虽死不辞。”子牙传令:“众将依次而不可紊乱;违者,按军法从事。”只见周营砲响,喊声大振,金鼓齐鸣,如地覆天翻之势。纣王在九间殿听得如此,忙问侍臣,只见午门官启奏:“天下诸侯请陛下答话。”纣王听罢,忙传旨意,自己结束甲胄,命排仪仗,率御林军,鲁仁杰为保驾,雷鹍、雷鹏为左右翼,纣王上逍遥马,拎金背刀,日月龙凤旗开,锵锵戈戟,整朝鸾驾,排出午门。只见周营内一声砲响,招展两杆大红旗,一对对排成队伍,循序而出,甚是整齐。纣王见子牙排五方队伍,甚是森严,兵戈整肃,左右分列,大小诸侯何止千数。又见门人、众将,一对对侍立两傍,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左右又列有二十四对穿大红的军政官,雁翅排开。正中央大红伞下,才是姜子牙,乘四不相而出。怎见得,有赞姜元帅一词,赞曰:

    四八悟道,修身炼性。仙道难成,人间福庆。奉旨下山,辅相国政。窘迫八年,安于义命。擒怪有功,仕纣为令。妲己献谗,弃官习静。渭水持竿,磻溪隐性。八十时来,飞熊入梦。龙虎欣逢,西岐兆圣。先为相父,托孤事定。纣恶日盈,周德隆盛。三十六路,纷纷相竞。九三拜将,金台盟正。捧毂推轮,古今难并。会合诸侯,天人相应。东进五关,吉凶互订。三死七灾,缘期果证。夜进朝歌,君臣赌胜。灭纣成武功永咏。正是:六韬留下成王业,妙算玄机不可穷。出将入相千秋业,伐罪吊民万古功。运筹帏幄欺风后,燮理阴阳压老彭。亘古军师为第一,声名直并泰山隆。

    话说纣王见子牙皓首苍颜,全装甲胄,手执宝剑,十分丰彩;又见东伯侯姜文焕、南伯侯鄂顺、北伯侯崇应鸾,当中乃武王姬发,四总督诸侯,俱张红罗伞,齐齐整整,立在子牙后面。子牙见纣王戴冲天凤翅盔,赭黄锁子甲,甚是勇猛。有赞纣王一词,赞曰:

    冲天盔盘龙交结,兽吞头锁子连环。

    滚龙袍猩猩血染,蓝鞓带紧束腰间。

    打将鞭悬如铁塔,斩将剑光吐霞斑。

    坐下马如同獬豸,金背刀闪灼心寒。

    会诸侯旗开拱手,逢众将力战多般。

    论膂力托梁换柱,讲辩难舌战群谈。

    自古为君多孟浪,可怜总赖化凶顽。

    话说子牙见纣王,忙欠身言曰:“陛下,老臣姜尚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纣王曰:“尔是姜尚么?”姜子牙答曰:“然也。”纣王曰:“尔曾为朕臣,为何逃避西岐,纵恶反叛,累辱王师。今又会天下诸侯,犯朕关隘,恃凶逞强,不遵国法,大逆不道,孰甚于此。又擅杀天使,罪在不赦!今朕亲临阵前,尚不倒戈悔过,犹自抗拒不理,情殊可恨!朕今日不杀你这贼臣,誓不回兵!”子牙答曰:“陛下居天子之尊,诸侯守拒四方,万姓供其力役,锦衣玉食,贡山航海,何莫非陛下之所有也。古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敢与陛下抗礼哉。今陛下不敬上天,肆行不道,残虐百姓,杀戮大臣,惟妇言是用,淫酗沉湎,臣下化之,朋家作仇,陛下无君道久矣。其诸侯、臣民,又安得以君道待陛下也?陛下之恶,贯盈宇宙,天愁民怨,天下叛之。吾今奉天明命,行天之罚,陛下幸毋以臣叛君自居也。”纣王曰:“朕有何罪,称为大恶?”子牙曰:“天下诸侯,静听吾道纣王大恶素表著于天下者。……”众诸侯听得,齐上前,听子牙道纣王十大罪。子牙曰:

    “陛下身为天子,继天立极,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今陛下沉湎酒色,弗敬上天,谓宗庙不足祀,社稷不足守,动曰:‘我有民,有命。’远君子,亲小人,败伦丧德,极古今未有之恶。罪之一也。

    皇后为万国母仪,未闻有失德;陛下乃听信妲己之谗言,断恩绝爱,剜剔其目,砲烙其手,致皇后死于非命,废元配而妄立妖妃,纵淫败度,大坏彝伦。罪之二也。

    太子为国之储贰,承祧宗社,乃万民所仰望者也;轻信谗言,命晁雷、晁田封赐尚方,立刻赐死;轻弃国本,不顾嗣胤,忘祖绝宗,得罪宗社。罪之三也。

    黄耇:大臣,乃国之枝干;陛下乃播弃荼毒之,砲烙杀戮之,囚奴幽辱之,如杜元铣、梅伯、商容、胶鬲、微子、箕子、比干是也。诸君子不过去君之非,引君于道,而遭此惨毒,废股肱而昵比罪人,君臣之道绝矣。罪之四也。

    信者人之大本,又为天子号召四方者也,不得以一字增损;今陛下听妲己之阴谋,宵小之奸计,诳诈诸侯入朝,将东柏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不分皁白,一碎醢其尸,一身首异处,失信于天下诸侯,四维不张。罪之五也。

    法者非一己之私,刑者乃持平之用,未有过用之者也;今陛下悉听妲己惨恶之言,造砲烙,阻忠谏之口,设虿盆,吞宫人之肉,冤魂啼号于白昼,毒焰障蔽于青天,天地伤心,人神共愤。罪之六也。

    天地之生献身有数,岂得妄用奢靡,穷财之力。拥为己有,竭民之生?今陛下惟污池台榭是崇,酒池肉林是用,残宫人之命,造鹿台广施土木,积天下之财,穷民物之力,又纵崇侯虎剥削贫民,有钱者三丁免抽,无钱者独丁赴役,民生日促,偷薄成风,皆陛下贪剥有以倡之。罪之七也。

    廉耻者乃风顽惩钝之防,况人君为万民之主者;今陛下信妲己狐媚之言,诓贾氏上摘星楼,君欺臣妻,致贞妇死节,西宫黄贵妃直谏,反遭摔下摘星楼,死于非命,三纲已绝,廉耻全无。罪之八也。

    举措乃人君之大体,岂得妄自施张;今陛下以玩赏之娱,残虐生命,斮朝涉者之胫,验民生之老少,刳剔孕妇之胎,试反背之阴阳,民庶何辜,遭此荼毒!罪之九也。

    人君之宴乐有常,未闻流连忘反。今陛下夤夜暗纳妖妇喜媚,共妲己在鹿台昼夜宣淫,酗酒肆乐,信妲己以童男,割炙肾命,以作羹汤,绝万姓之嗣脉,残忍惨毒,极今古之冤。罪之十也。

    臣虽能言之,陛下决不肯悔过迁善,肆行荼毒,累军民于万死,暴白骨于青天,独不思臣民生斯世者,竟遭陛下无辜之杀戮耶!今臣尚特奉天之明命,襄周王发恭行天之罚,陛下毋得以臣逆君而少之也。”纣王听姜子牙暴其十罪,只气得目瞪口呆。只见八百诸侯听罢,齐呐一声喊:“愿诛此无道昏君!”众人方欲上前,有东伯侯姜文焕大呼曰:“殷受不得回马!吾来也!”纣王见一员大将,金甲,红袍,白马,大刀,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顶上盔,硃缨灿;龟背甲,金光烂。大红袍上绣团龙,护心宝镜光华现。腰间宝带扣丝蛮,鞍傍箭插如云雁。打将鞭,吴钩剑,杀人如草心无间。马上横提斩将刀,坐下龙驹追紫电。铜心铁胆东伯侯,保周灭纣姜文焕。

    话说东伯侯走马至军前,大喝曰:“吾父王姜桓楚被你醢尸,吾姐姐姜后被你剜目烙手,俱死于非命。今日借武王仁义之师,仗姜元帅之力,诛此无道,以泄我无穷之恨!”只见南伯侯青骔马冲出,厉声大叫:“无道昏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姜皇兄,留功与我鄂顺!”马至军前,叱曰:“你行无道,吾父王未曾犯罪,无故而诛在臣,情理难容也!”把手中枪一晃,劈胸就刺。纣王手中刀劈面交还。姜文焕手中刀使开,冲杀过来,二侯与纣王战在午门。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龙虎相争起战场,三军擂鼓列刀枪。

    红旗招展如赤焰,素带飘飘似雪霜。

    纣王江山风烛短,周家福祚海天长。

    从今一战雌雄定,留得声名万古扬。

    北伯侯崇应鸾见东、南二侯大战纣王,也把马摧开,来助二侯。纣王又见来了一路诸侯,抖擞神威,力战三路诸侯,一口刀抵住他三般兵器,只杀得天昏地暗,旭日无光。武王在逍遥马上叹曰:“只因天子无道,致使天下诸侯会集于此,不分君臣,互相争战,冠履倒置,成何体统!真是天翻地覆之时!”忙将逍遥马催上前,与子牙曰:“三侯还该善化天子,如何与天子抗礼,甚无君臣体面。”子牙曰:“方才大王听老臣言纣王十罪,乃获罪于天地人神者,天下之人,皆可讨之,此正是奉天命而灭无道,老臣岂敢有违天命耶!”武王曰:“当今虽是失政,吾等莫非臣子,岂有君臣相对敌之理!。元帅可解此危。”子牙曰:“大王既有此意,传令命军士擂鼓。”子牙传令:“擂鼓!”天下诸侯听的鼓响,左右有三十五骑纷纷杀出,把纣王围在垓心。不知纣王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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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8: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六回  子牙发柬擒妲己

     

    诗曰:

    从来巧笑号倾城,狐媚君王浪用情。

    袅娜腰肢催命剑,轻盈体态引魂兵。

    雉鸡有意能歌月,玉石无心解鼓声。

    断送殷汤成个事,依然都带血痕薨。

    话说武王是仁德之君,一时那里想起“鼓进金止”之意。只见众将听的鼓响,各要争先,枪刀剑戟,鞭锏抓锤,钩镰钺斧,拐子流星,一齐上前,将纣王裹在垓心。鲁仁杰对雷鹍、雷鹏曰:“‘主忧臣辱’,吾等正于此时尽忠报国,舍一死以决雌雄,岂得令反臣扬威逞武哉!”雷鹍曰:“兄言是也。吾等当舍死以报先帝。”三将纵马杀进重围。怎见得纣王大战天下诸侯,有赞为证,赞曰:

    杀气迷空锁地,烟尘障岭漫山。摆列诸侯八百,一时地覆天翻。花腔鼓擂如雷震,御林军展动旗幡。众门人犹如猛虎,殷纣王渐渐摧残。这也是天下遭逢杀运,午门外撼动天关。众诸侯各分方位,满空中剑戟如攒。东伯侯姜文焕施威仗勇;南伯侯鄂顺抖擞如彪。北伯侯崇应鸾横施雪刃;武王下南宫适似猛虎争餐。正东上青幡下,众诸侯犹如靛染;正西上白幡下,骁勇将恍若冰岩。正南上红幡下,众门徒浑如火塊;正北上皁幡下,牙门将恰似乌漫。这纣王神威天纵;鲁仁杰一点心丹。雷鹍左遮左架;雷鹏左护右拦。众诸侯齐动手那分上下;殷纣王共三员将前后胡戡。顶上砍,这兵器似飕飕冰塊;胁下刺,那枪剑如蟒龙齐翻。只听得叮叮噹噹响亮,乒乒乓乓循环。鞭来打,锏来敲,斧来劈,剑来剁,左左右右吸人魂;勾开鞭,拨去锏,逼去斧,架开剑,上上下下心惊颤。正是那纣王力如三春茂草,越战越有精神;众诸侯怒发,恍似轰雷,喊杀声闻斗柄。纣王初时节精神足备,次后来气力难撑。为社稷何必贪生,好功名焉能惜命!存亡只在今朝,死生就此目下。殷纣王毕竟勇猛,众诸侯终欠调停。喝声:“着!”将官落马;叫声:“中!”翻下鞍鞒。纣王刀摆似飞龙,砍将伤军如雪片,劈诸侯如同兒戏,斩大将鬼哭神惊。当此时恼了哪吒殿下,那杨戩怒气冲冲,大喝道:“纣王不要逃走!等我来与你见个雌雄!”可怜见:惊天动地哭声悲,嚎山泣岭三军泪。英雄为国尽亡躯,血水滔滔红满地。马撞人死口难开,将劈三军无躲避。只杀的:哀声小校乱奔驰,破鼓折枪都抛弃。多少良才带血回,无数军兵拖伤去。纣王胆战将心惊,雷鹍、雷无主意。这是:君王无道丧家邦,谋臣枉用千条计。这一阵只刹得:雪消春水世无双,风卷残红铺满地。

    话说纣王被众诸侯围在垓心,全然不惧,使发了手中刀,一声响,将南伯侯一刀挥于马下。鲁仁杰枪挑林善。恼了哪吒,登开风火轮,大喝曰:“不得猖獗,吾来也!”傍有杨戩、雷震子、韦护、金木二吒一齐大叫曰:“今日大会天下诸侯,难道我等不如他们!”齐杀至重围。杨戩刀劈了雷鹍鹍;哪吒祭起乾坤圈,把鲁仁杰打下鞍鞒,丧了性命。雷震子一棍结果雷鹏。东伯侯姜文焕见哪吒众人立功,将刀放下,取鞭在手,照纣王打来。纣王及至看时,鞭已来得太急,闪不及,早已打中后背,几乎落马,逃回午门。众诸侯呐一声喊,齐追至午门。只见午门紧闭,众诸侯方回。子牙鸣金收兵,升帐坐下。众诸侯来见子牙。子牙查点大小将官,损了二十六员。又见南伯侯鄂顺被纣王所害,姜文焕等着实伤悼。武王对众诸侯曰:“今日这场恶战,大失君臣名分,姜君侯又伤主上一鞭,使孤心下甚是不忍。”姜文焕曰:“大王言之差矣!纣王残虐,人神共怒,便杀之于市曹,犹不足以尽其辜,大王又何必为彼惜哉!”

    话说纣王被姜文焕一鞭打伤后背,败回午门,至九间殿坐下,低头不言,自己沉吟叹曰:“悔不听忠谏之言,果有今日之辱!可惜鲁仁杰、雷鹍兄弟皆遭此难!”傍有中大夫飞廉、恶来奏曰:“今陛下神威天纵,虽于千万人之中,犹能刀劈数名反臣。只是误被姜文焕鞭伤陛下龙体,只须保养数日,再来会战,必定胜其反叛也。古云:‘吉人天相。’‘胜负乃兵家之常’,陛下又何须过虑?”纣王曰:“忠良已尽,文武萧条;朕已着伤,何能再举,又有何颜与彼争衡哉?”随卸甲胄入内宫,不表。且说飞廉谓恶来曰:“兵困午门,内无应兵,外无救援,眼见旦夕必休;吾辈何以处之?倘或兵进皇城。‘荆山失火,玉石俱焚。’可惜百万家资,竟被他人所有!”恶来笑曰:“长兄此言竟不知时务!凡为丈夫者,当见机而作。眼见纣王做不得事业,退不得天下诸侯,亡在旦夕;我和你乘机弃纣归周,原不失了自己富贵。况武王仁德,姜子牙英明,他见我等归周,必不加罪。如此方是上着。”飞廉曰:“贤弟此言使我如梦中唤醒。只是还有一件,以我愚意,俟他攻破皇城之日,我和你入内庭,将传国符玺盗出,藏隐于家,待诸侯议定,吾想继汤者必周,等武王入内庭,吾等方去朝见,献此国玺玉符。武王必定以我们系忠心为国,欣然不疑,必加以爵禄。此不是一举两得?”恶来又曰:“即后世必以我等为知机,而不失‘良禽择木,贤臣择主’之智。”二人言罢大笑,自谓得计。正是:

    痴心妄想居周室,斩首周岐谢将台。

    话说飞廉与恶来共议弃纣归周,不表。

    且说纣王入内宫,有妲己、胡喜媚、王贵人三个前来接驾。纣王一见三人,不觉心头酸楚,语言悲咽,对妲己曰:“朕每以姬发、姜尚小视,不曾着心料理,岂知彼纠合天下诸侯,会兵于此。今日朕亲与姜尚会兵,势孤莫敌,虽然斩了他数员反臣,到被姜文焕这厮鞭伤后背,致鲁仁杰阵亡,雷鹍兄弟死节。朕静坐自思,料此不能久守,亡在旦夕。想成汤传位二十八世,今一旦有失,朕将何面目见先帝于在天也!朕已追悔无及,只三位美人与朕久处,一旦分离,朕心不忍,为之奈何?倘武王兵入内庭,朕岂肯为彼所掳,朕当先期自尽。但朕绝之后,卿等必归姬发。只朕与卿等一番恩爱,竟如此,言之痛心!”道罢,泪如雨下。王妖闻纣王之言,齐齐跪下,泣对纣王曰:“妾等蒙陛下眷爱,镂心刻骨,没世难忘。今不幸遭此离乱,陛下欲舍妾身何往?”纣王泣曰:“朕恐被姜尚所掳,有辱我万乘之尊。朕今别你三人,自有去向。”妲己俯伏纣王膝上,泣曰:“妾听陛下之言,心如刀割。陛下何遽忍舍妾等而他往耶?”随扯住纣王袍服,泪流满面,柔声娇语,哭在一处,甚难割舍。纣王亦无可奈何,遂命左右治酒,与三美人共饮作别。纣王把盏,作诗一首,歌之以劝酒,诗曰:

    “忆昔歌舞在鹿台,孰知姜尚会兵来。

    分飞鸾凤惟今日,再会鸳鸯已隔垓。

    烈士尽随烟焰灭,贤臣方际运弘开。

    一杯别酒心如醉,醒后沧桑变几回。”

    话说纣王作诗毕,遂连饮数杯。妲己又奉一盏为寿。纣王曰:“此酒甚是难饮,真所谓不能下咽者也!”妲己曰:“陛下且省愁烦。妾身生长将门,昔日曾学刀马,颇能厮杀。况妹妹喜媚与王贵人善知道术,皆通战法。陛下放心,今晚看妾等三人一阵成功,解陛下之忧闷耳。”纣王闻言大悦:“若是御妻果能破贼,真百世之功。朕有何忧也!”妲己又奉纣王数杯,乃与喜媚、王贵人结束停当,议定今晚去劫周营。纣王见三人甲胄整齐,心中大喜,只看今晚成功。不表。

    且说子牙在营中筹算:“甲子届期,纣王当灭。”心中大喜,不曾着意,就未曾提防三妖来劫营,故此几乎失利。只见将至二更,只听得半空中风响。怎见得,有赋为证,赋曰:

    冷冷飕飕,惊人清况。飒飒萧萧,沙扬尘障。透壁穿窗,寻波逐浪。聚怪藏妖,兴魔伏魉。也会去助虎张威,也会去从龙俯仰。起初时,都是些悠悠荡荡淅零声;次后来,却尽是滂滂湃湃呼吼响。且休言推残月里娑罗;尽道是刮倒人间丛莽。推开了积雾重云,吹折了兰桡画桨。苍松翠竹尽遭殃,硃阁丹楼俱扫荡。这一阵风只吹得鬼哭与神惊,八百诸侯俱胆丧。

    话说妲己与胡喜媚等三人俱全装甲胄,甚是停当。妲己用双刀,胡喜媚用两口宝剑,王贵人用一口绣鸾刀,俱乘桃花马;发一声响,杀入周营。各驾妖风,播土扬尘,飞砂走石,冲进周营内来。只见周营中军士,咫尺间不分南北,那辨东西,守营小校尽奔驰,巡逻将士皆束手。真个是:层围木栅撞得东倒西歪,铁骑连车冲得七横八竖。惊动了大小众将,急报子牙。子牙忙起身出帐观看,只见一派妖风怪雾,滚将进来。子牙忙传令:“命众门人齐去,将妖怪获来!”哪吒听得,急登风火轮,摇火尖枪;杨戩纵马,使三尖刀;雷震子使黄金棍;韦护用降魔杵;李靖摇方天戟;金、木二吒用四口宝剑,齐杀出中军帐来,迎敌三妖。只见三妖全身甲胄,横冲直撞左右厮杀。杨戩大呼曰:“好业障!不要猖獗,敢来此自送死也!”哪吒登轮,奋勇当先;七位门人将三妖围在垓心。子牙在中军用五雷正法镇压邪气,把手一放,半空中一声霹雳,只震得三妖胆颤心寒。三妖见来的势头不好,俱是些道术之士,料难取胜,不敢恋战,借一阵怪风,连人带马冲出周营,往午门逃回。三妖自二更入周营,只至四更方才逃回,也伤了些士卒。不表。且说纣王在午门外看三妃今夜劫营成功,洗目以待。忽见三妃来至,纣王问曰:“三卿劫营,胜负如何?”妲己曰:“姜子牙俱有准备,故此不能成功,几乎被他众门人困于垓心,险不能见陛下也。”纣王闻言大惊,低首不言。进了午门,上了大殿,纣王不觉泪下曰:“不期天意丧吾,莫可救解。”妲己亦泣曰:“妾身指望今日成功,平定反臣而安社稷,不料天心不顺,力不能支,如之奈何!”纣王曰:“朕已知天意难回,非人力可解,从与你三人一别,各自投生,免使彼此牵绊。”把袍袖一摆,径往摘星楼去了。三妖也慰留不住。后人有诗叹之,诗曰:

    大厦将倾止一茎,尚思劫寨破周兵。

    孰知天意归真主,犹向三妖诉别情。

    话说三妖见纣王自往摘星楼去了,妲己谓二妖曰:“今日纣王此去,必寻自尽,只我等数年来把成汤一个天下送得乾乾净净,如今我们却往那里去好?”九头雉鸡精曰:“我等只好迷惑纣王,其他皆不听也。此时无处可栖,不若还归轩辕坟去,依然自家巢穴,尚可安身,再为之计。”玉石琵琶精曰:“姐姐之言甚善。”三妖共议还归旧巢。不表。

    且说子牙被三妖劫营,杀至营前,三妖逃遁。子牙收军,升帐坐下。众诸侯上帐参谒。子牙曰:“一时未曾防此妖孽,被他劫营,幸得众门人俱是道术之士,不然几为所算,失了锐气。今若不早除,后必为患。”子牙言罢,命排香案。左右闻命,即将香案施设停当。子牙祷毕,将金钱排下,乃大惊曰:“原来如此!若再迟延,几被三妖逃去。”忙传令,命:“杨戩领柬贴,你去把九头雉鸡精拿来。如走了,定按军法!”杨戩领令去了。子牙又令:“雷震子领柬贴,你去把九尾狐狸精拿来。如若有失,定依军法!”又令:“韦护领柬贴,你去将玉石琵琶精拿来。如违令,定按军法!”三个门人领令,出了辕门,议曰:“我三人去拿此三妖,不知从何处下手?那里去寻他?”杨戩道:“三妖此时料纣王已不济事了,必竟从宫中逃出。吾等借土遁,站在空中等候,看他从何处逃走。吾等务要小心擒获,不得卤莽,恐有疏虞不便。”雷震子曰:“杨师兄言之有理。”道罢,各驾土遁,往空中等候三妖来至。有诗赞之,诗曰:

    一道光华隐法身,修成幻化合天真。

    驱龙伏虎生来妙,今日三妖怎脱神。

    话说妲己与胡喜媚、王贵人在宫中还吃了几个宫人,方才起身。一阵风响,三妖起在空中,往前要走,只见杨戩看见风响,随与雷震子、韦护曰:“孽怪来也!各要小心!”杨戩拎宝剑大呼曰:“怪物休走!吾来也!”九头雉鸡精见杨戩仗剑趕来,举手中剑骂道:“我们姊妹断送了成汤天下,与你们的功名,你反来害我等,何无天理也!”杨戩大怒曰:“业畜休得多言,早早受缚!吾奉姜元帅将令,特来擒你。不要走,吃吾一剑!”雉鸡精举剑来迎。雷震子黄金棍打来,早有九尾狐狸精双刀架住。韦护降魔杵打来,玉石琵琶精用绣鸾刀敌住。三妖与杨戩等三人战,未及三五回合,三妖架妖光逃走;杨戩与雷震子、韦护惟恐有失,紧紧趕来。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妖光荡荡,冷气飕飕。妖光荡荡,旭日无光;冷气飕飕,乾坤黑暗。黄河漠漠怪尘飞,黑雾漫漫妖气惨。雉鸡精、狐狸精、琵琶精往前逃,似电光飞闪;雷震子与杨戩并韦护紧追随,如骤雨狂风。三妖要命,恍如弩箭离弦,那顾东西南北;三圣争功,恰似叶落随风,岂知流行坎止。雷震性起,追得狐狸有穴难寻;杨戩心忙,趕得雉鸡上天无路。琵琶性巧欲腾挪;韦护英明驱压定。这也是三妖作过罪业多,故遇着三圣玄功能取命。

    话说杨戩追趕九头雉鸡精,往前多时,看看趕上,杨戩取出哮天犬祭在空中。那犬乃仙犬修成灵性,见妖精舞爪张牙,趕上前一口,将雉鸡头咬吊了一个。那妖精也顾不得疼痛,带血逃灾。杨戩见犬伤了他一头,依旧走了,心下着忙,急驾土遁紧追。雷震子趕狐狸,韦护追琵琶精,紧紧不舍。只见前面两首黄幡,空中飘荡,香烟霭霭,遍地氤氲。不知是谁来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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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回  摘星楼纣王自焚

     

    诗曰:

    纣王暴虐害黔黎,国事纷纷日夜迷。

    浪饮不知民血尽,荒淫那顾鬼神凄。

    虿盆宫女真残贼,焚炙忠良类虎鲵。

    报应昭昭须不爽,旗悬太白古今题。

    话说杨戩正趕雉鸡精,见前面黄幡隐隐,宝盖飘杨,有数对女童分于左右,当中一位娘娘,跨青鸾而来,乃是女娲娘娘驾至。怎见得,有诗为证:

    一天瑞彩紫霞浮,香霭氤氲拥凤軥。

    展翅鸾凰绵雅驯,飘飖童女自优游。

    幡幢缭绕迎华盖,璎珞飞扬罩冕旒。

    止为昌期逢泰运,故教仙圣至中州。

    话说女娲娘娘跨青鸾而来,阻住三个妖怪之路。三妖不敢前进,按落妖光,俯伏在地,口称:“娘娘圣驾降临,小畜有失回避,望娘娘恕罪。小畜今被杨戩等追趕甚迫,求娘娘救命。”女娲娘娘听罢,分付碧云童兒:“将缚妖索把这三个业障锁了,交与杨戩,解往周营,与子牙发落。”童兒领命,将三妖缚定。三妖泣而告曰:“启娘娘得知:昔日是娘娘用招妖幡招小妖去朝歌,潜入宫禁,迷惑纣王,使他不行正道,断送他的天下。小畜奉命,百事逢迎,去其左右,令彼将天下断送。今已垂亡,正欲覆娘娘钧旨,不期被杨戩等追袭,路遇娘娘圣驾,尚望娘娘救护,娘娘反将小畜缚去,见姜子牙发落,不是娘娘‘出乎反乎’了?望娘娘上裁!”女娲娘娘曰:“吾使你断送殷受天下,原是合上天气数;岂意你无端造业,残贼生灵,屠毒忠烈,惨恶异常,大拂上天好生之仁。今日你罪恶贯盈,理宜正法。”三妖俯伏,不敢声言。只见杨戩同雷震子、韦护正望前追趕三妖,杨戩望见祥光,忙对雷震子、韦护曰:“此位是女娲娘娘大驾降临,快上前参谒。”雷震子听罢,三人向前,倒身下拜。杨戩等曰:“弟子不知圣驾降临,有失迎迓,望娘娘恕罪。”女娲娘娘曰:“杨戩,我与你将此三妖拿在此间,你可带往行营,与姜子牙正法施行。今日周室重兴,又是太平天下也。你三人去罢。”杨戩等感谢娘娘,叩首而退,将妖解往周营。后人有诗叹之:

    三妖造恶万民殃,断送殷商至丧亡。

    今日难逃天鉴报,轩辕巢穴枉思量。

    话说杨戩等将三妖摔下云端,三人随收土遁,来至辕门。那众军士见半空中吊下三个女人,后随着杨戩等三人,军士忙报入中军:“启元帅:杨戩等令。”子牙传令:“令来。”杨戩上帐见子牙,子牙曰:“你拿的妖怪如何?”杨戩曰:“奉元帅将令,趕三妖于中途,幸逢女娲娘娘大发仁慈,赐缚妖绳,将三妖捉至辕门,请令施行。”子牙传令:“解进来。”帐下左右诸侯俱来观看怎样个妖精。少时,杨戩解九头雉鸡精,雷震子解九尾狐狸精,韦护解玉石琵琶精同至帐下。三妖跪于帐前。子牙曰:“你这三个业障,无端造恶,残害生灵,食人无厌,将成汤天下送得乾乾净净;虽然是天数,你岂可纵欲杀人,唆纣王造砲烙,惨杀忠谏,治虿盆荼毒宫人,造鹿台聚天下之财,为酒池、肉林,内官丧命,甚至敲骨看髓,剖腹验胎;此等惨恶,罪不容诛,天地人神共怒,虽食肉寝皮,不足以尽厥辜!”妲己俯伏哀泣告曰:“妾身系冀州侯苏护之女,幼长深闺,鲜知世务,谬蒙天子宣诏,选择为妃。不意国母薨逝,天子强立为后。凡一应主持,皆操之于天子,政事俱掌握于大臣。妾不过一女流,惟知洒扫应对,敕整宫闱,侍奉巾栉而已;其他妾安能以自专也。纣王失政,虽文武百官不啻千百,皆不能厘正,又何况区区一女子能动其听也?今元帅德播天下,仁溢四方,纣王不日授首,纵杀妾一女流,亦无补于元帅。况古语云:‘罪人不孥。’恳祈元帅大开慈隐,怜妾身之无辜,赦归教训国,得全残年,真元帅天地之仁,再生之德也,望元帅裁之!”众诸侯听妲己一派言语,大是有理,皆有怜惜之心。子牙笑曰:“你说你是苏侯之女,将此一番巧言,迷惑众听,众诸侯岂知你是九尾狐狸在恩州驿迷死苏妲己,借窍成形,惑乱天子?其无端毒恶,皆是你造业。今已被擒,死且不足以尽其罪,尚假此巧语花言,希图漏网!”命左右:“推出辕门,斩首号令!”妲己等三妖低头无语。左右旗牌官簇拥出来,后有雷震子、杨戩、韦护监斩。只见三妖推至法场,雉鸡精垂头丧气,琵琶精默默地无言,惟有这狐狸精仍是妲己,他就有许多娇痴,又连累了几个军士。话说那妲己绑缚在辕门外,跪在尘埃,恍然似一塊美玉无瑕,娇花欲语,脸衬朝霞,脣含碎玉,绿蓬松云鬓,娇滴滴硃颜,转秋波无限钟情,顿歌喉百般妩媚,乃对那持刀军士曰:“妾身系无辜受屈,望将军少缓须臾,胜造浮屠七级!”那军士见妲己美貌,已自有十分怜惜,再加他娇滴滴的叫了几声将军长,将军短,便把这几个军士叫得骨软筋酥,口呆目瞪,软痴痴瘫作一堆,麻酥酥痒成一塊,莫能动覆。只见行刑令下:“杨戩监斩九头雉鸡精;韦护监斩玉石琵琶精;雷震子监斩狐狸精。”三人见行刑令下,喝令:“军士动手!”杨戩镇压住雉鸡精;韦护镇压住琵琶精,一声呐喊,军士动手,将两个妖精斩了首级。有一首诗单道琵琶精终不免一刀之厄,诗曰:

    忆昔当年遇子牙,砚台击顶炼琵琶。

    谁知三九重逢日,万死无生空自嗟。

    话说三军动手,已将雉鸡精、琵琶精斩了首级,杨戩与韦护上帐报功。只有雷震子监斩狐狸精,众军士被妲己迷惑,皆目瞪口呆,手软不能举刃。雷震子发怒,喝令军士,只见个个如此,雷震子急得没奈何,只得来中军帐报知,请定夺。子牙见杨戩、韦护报功,令:“拿出辕门号令。”惟有雷震子赤手来见。子牙问曰:“你监斩妲己,如何空身来见我?莫非这狐狸走了?”雷震曰:“弟子奉令监斩妲己,孰意众军士被这妖狐迷惑,皆目瞪口呆,莫能动履。”子牙怒曰:“监斩无能,要你何用!”一声喝退。雷震子羞惭满面,站立一傍。子牙命:“将行刑军士拿下,斩首示众。”复命杨戩、韦护监斩。二人领命,另换了军士,再至辕门。只见那妖妇依旧如前,一样软款,又把这些军士弄得东倒西歪,如痴如醉。杨戩与韦护看见这等光景,二人商议曰:“这毕竟是个多年狐狸,极善迷惑人,所以纣王被他缠缚得迷而忘返,又何况这些愚人哉!我与你快去禀明元帅,无令这些无辜军士死于非命也。”杨戩道罢,二人齐至中军帐来,对子牙“……如此如彼”说了一遍。众诸侯俱各惊异。子牙对众人曰:“此怪乃千年老狐,受日精月华,偷采天地灵气,故此善能迷惑人,待吾自出营去,斩此恶怪。”子牙道罢先行,众计诸侯随后,子牙同众计诸侯门弟子出得辕门,见妲己绑缚在法场,果然千娇百媚,似玉如花,众军士如木雕泥塑。子牙喝退众士卒,命左右排香案,焚香炉内,取出陆压所赐葫芦,放于案上,揭去顶盖,只见一道白光上升,瓦现出一物,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在白光上旋转。子牙打一躬:“请宝贝转身!”那宝贝连转两三转,只见妲已头落在尘埃,血溅满地。诸侯中尚有怜惜之者。有诗为证,诗曰:

    妲己妖娆起众怜,临刑军士也情牵。

    桃花难写温柔态,芍药堪方窈窕妍。

    忆昔恩州能借窍,应知内阙善周旋。

    从来娇媚归何处,化作南柯带血眠。

    话说子牙斩了妲己将首级号令辕门。众诸侯等无不叹赏。

    且说纣王在显庆殿恹恹独坐,有宫人左右纷纷如蚁,慌慌乱窜,纣王问曰:“尔等为何这样急遽?想是皇城破了么?”傍一内臣跪下,泣而奏曰:“三位娘娘,夜来二更时分不知何往,因此六宫无主,故此着忙。”纣王听罢,忙叫内臣快快查,“往那里去了!速速来报!”有常侍打听,少时来报:“启陛下:三位娘娘首级已号令于周营辕门。”纣王大惊,忙随左右宦官,急上五凤楼观看,果是三后之首。纣王看罢,不觉心酸,泪如雨下,乃作诗一首以吊之,诗曰:

    “玉碎香消实可怜,娇容云鬓尽高悬。

    奇歌妙舞今何在,覆雨翻云竟枉然。

    凤枕已无藏玉日,鸳衾难再拂花眠。

    悠悠此恨情无极,日落沧桑又万年。”

    话说纣王吟罢诗,自嗟自叹,不胜伤感。只见周营中一声砲响,三军呐喊,齐欲攻城。纣王看见,不觉大惊,知大势已去,非人力可挽,点头数点,长吁一声,竟下五凤楼,过九间殿,至显庆殿,过分宫楼,将至摘星楼来,忽然一阵旋窝风,就地滚来,将纣罩住。怎见得怪风一阵,透胆生寒,有诗为证,诗曰:

    萧萧飒飒摄离魂,透骨浸肌气若吞。

    撮起沉冤悲往事,追随枉死泣新猿。

    催花须借吹嘘力,助雨敲残次第先。

    止为纣王惨毒甚,故教屈鬼诉辜恩。

    话说纣王方行至摘星楼,只见一阵怪风,就地裹将上来,那虿盆内咽咽哽哽,悲悲泣泣,无限蓬头披发、赤身裸体之鬼,血腥臭恶,秽不可闻,齐上前来,扯住纣王大呼曰:“还吾命来!”又见赵启、梅伯赤身大叫:“昏君!你一般也有今日败亡之时!”纣王包的把二目一睁,阴气冲出,将阴魂扑散。那些屈魂冤鬼隐然而退。纣王把袍袖一抖,上了头一层楼,又见姜娘娘一把扯住纣王,大骂曰:“无道昏君,诛妻杀子,绝灭彝伦,今日你将社稷断送,将何面止见先王于泉壤也!”姜娘娘正扯住纣王不放,又见黄娘娘一身血污,腥气逼人,也上前扯住,大呼曰:“昏君摔我下楼,跌吾粉骨碎身,此心何忍!真残忍刻薄之徒!今日罪盈恶满,天地必诛!”纣王被两个冤魂缠得如疾似醉一般,又见贾夫人也上前大骂曰:“昏君受辛!你君欺臣妻,吾为守贞立节,坠楼而死,沉冤莫白。今日方能泄我恨也!”照纣王一掌劈面打来。纣王忽然一点真灵惊醒,把二目一睁,冲出阳神,那阴魂如何敢近,隐隐散了。纣王上了摘星楼,行至行九曲栏边,默默无语,神思不宁,扶栏而问:“封宫官何在?”封宫官硃升闻纣王呼唤,慌忙上摘星楼来,俯伏栏边,口称:“陛下,奴婢听旨。”纣王曰:“朕悔不听群臣之言,误被谗奸所惑,今兵连祸结,莫可救解,噬脐何及。朕思身为天子之尊,万一城破,为群小所获,辱莫甚焉。欲寻自尽,此身尚遗人间,犹为他人作念;不若自焚,反为乾净,毋得令兒女子借口也。你可取柴薪堆积楼下,朕当与此楼同焚。你当如朕命。”硃升听罢,披泪满面,泣而奏曰:“奴婢待陛下多年,蒙豢养之恩,粉骨难报。不幸皇天不造我商,祸亡旦夕,奴婢恨不能以死报国,何敢举火焚君也!”言罢,呜咽不能成声。纣王曰:“此天亡我也,非干你罪。你不听朕命,反有忤逆之罪。昔日朕曾命费、尤向姬昌演数,言朕有自焚之厄;今日正是天定,人岂能逃,当听朕言!”后人有诗单叹纣王临焚念文王易数之验,有诗为证,诗曰:

    昔日文王羑里囚,纣王无道困西侯。

    费尤曾问先天数,烈焰飞烟锁玉楼。

    话说硃升再三哭奏,劝纣王:“且自宽慰,另寻别策,以解此围。”纣王怒曰:“事已急矣!朕筹之已审。若诸侯攻破午门,杀人内庭,朕一被擒,汝之罪不啻泰山之重也!”硃升大哭下楼,去寻柴薪,堆积楼下。不表。且说纣王见硃升下楼,自服衮冕,手执碧圭,珮满身珠玉,端坐楼中。硃升将柴堆满,挥泪下拜毕,方敢举火,放声大哭。后人有诗为证,诗曰:

    摘星楼下火初红,烟卷乌云四面风。

    今日成汤倾社稷,硃升原是尽孤忠。

    话说硃升举火,烧着楼下干柴,只见烟卷冲天,风狂火猛,六宫中宫人喊叫,霎时间乾坤昏暗,宇宙翻崩,鬼哭神号,帝王失位。硃升见摘星楼一派火着,甚凶恶。硃升撩衣,痛哭数声,大叫:“陛下!奴辈以死报陛下也!”言罢,将身撺入火中。可怜硃升忠烈,身为宦竖,犹知死节。话说纣王在三层楼上,看楼下火起,烈焰冲天,不觉抚膺长叹曰:“悔不听忠谏之言,今日自焚,死故不足惜,有何面目见先王于泉壤也!”只见火趁风威,风乘火势,须臾间,四面通红,烟雾障天。怎见得,有赋为证,赋曰:

    烟迷雾卷,金光灼灼掣天飞;焰吐云从,烈风呼呼如雨骤。排炕列炬,似煽如?甾。须臾万物尽成灰,说甚么栋连霄汉;顷刻千里化红尘,那管他雨聚云屯。五行之内最无情,二气之中为独盛。雕梁画栋,不知费几许工夫,遭着他尽成齑粉;珠栏玉砌,不知用多少金钱,逢着你皆为瓦解。摘星楼下势如焚,六宫三殿延烧得柱倒墙崩;天子命丧在须臾;八妃九嫔牵连得头焦额烂;无辜宫女尽遭殃;作恶内臣皆在劫。这纣天子呵!抛却尘寰,讲不起贡衣航海,锦衣玉食,金瓯社稷,锦绣乾坤,都化作滔滔洪水向东流;脱离欲海,休夸那粉黛蛾眉,温香暖玉,翠袖殷勤,清讴皓齿,尽赴于栩栩羽化随梦绕。这正是:从前余焰逞雄威,作过灾殃还自受。成汤事业化飞灰,周室江山方赤炽。

    话说子牙在中军方与众诸侯议攻皇城,忽左右报进中军:“启元帅:摘星楼火起。”子牙忙领众将,同武王、东伯侯、北伯侯共天下诸侯,齐上马出了辕门看火。武王在马上观看,见烟迷一人,身穿赭黄衮服,头戴冕旒,手拱碧玉圭,端坐于烟雾之中,朦胧不甚明白。武王问左右曰:“那烟雾中乃是纣天子么?”众诸侯答曰:“此正是无道昏君。今日如此,正所谓‘自作自受’耳。”武王闻言,掩面不忍看视,兜马回营。子牙忙上前启曰:“大王为何掩面而回?”武王曰:“纣王虽则无道,得罪于天地鬼神,今日自焚,适为业报;但你我皆为臣下,曾北面事之,何忍目睹其死,而蒙逼君之罪哉?不若回营为便。”子牙曰:“纣王作恶,残贼生民,天怒民怨,纵太白悬旗,亦不为过;今日自焚,正当其罪。但大王不忍,是大王之仁明忠爱之到意也。然犹有一说:昔成汤以到仁放桀于南巢,救民于水火,天下示尝少之;今大王会天下诸侯,奉天征讨,吊民伐罪,实于汤有光,大王幸毋介意。”众诸侯同武王回营。子牙督领众将门人看火,以便取城。只见那火越盛,看看卷上楼顶,那楼下的柱脚烧倒,只听得一声响,摘星楼塌倒,如天崩地裂之状,将纣王埋在火中,一霎时化为灰烬。一灵已入封神台去了。后人有诗叹之,诗曰:

    放桀南巢忆昔时,深仁厚泽立根基。

    谁知殷受多残虐,烈焰焚身悔已迟。

    又有史官观史,有诗单道纣王失政云,诗曰:

    女娲宫里祈甘霖,忽动携云握雨心。

    岂为有情联好句,应知无道起商参。

    妇言是用残黄耇,忠谏难听纵浪淫。

    砲烙冤魂多屈死,古来惨恶独君深。

    又诗叹纣王才兼文武,诗曰:

    打虎雄威气更骁,千斤膂力冠群僚。

    托梁换柱超今古,赤手擒飞过鸷雕。

    拒谏空称才绝代,饰非枉道巧多饶。

    只因三怪迷真性,赢得楼前血肉焦。

    话说摘星楼焚了纣王,众诸侯俱在午门外住扎。少时,午门开处,众宫人同侍卫将军,御林士卒酌水献花,焚香拜迎武王车驾,并诸侯入九间殿。姜子牙忙传令:“且救息宫中火。”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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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49: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八回  周武王鹿台散财

  

    诗曰:

    纣王聚敛吸民脂,不信当年放桀时。

    积粟已无千载计,盈财岂有百年期。

    须知世运逢真主,却笑贪淫有阿痴。

    今日还归民社去,从来天意岂容私!

    话说众诸侯俱上了九间殿,只见丹墀下大小将领、头目等众,跻跻跄跄,簇拥两傍。子牙传令:“军士先救灭宫中火焰。”武王对子牙曰:“纣王无道,残虐生灵,而六宫近在肘腋,其宫人、宦寺被害更惨,今军士救火,不无波及无辜;相父当首先严禁,毋令复遭陷害也。”子牙闻言,忙传令:“凡军士人等止许救火,毋得肆行暴虐,敢有违令妄取六宫中一物,妄杀一人者,斩首示众,决不姑惜!汝宜悉知。”只见众宫人、宦寺、侍卫、军官齐呼:“万岁!”武王在九间殿驻跸,与众诸侯看军士救火。武王猛抬头,看见殿东边有黄邓邓二十根大铜柱摆列在傍,武王问曰:“此铜柱乃是何物?”子牙曰:“此铜柱乃是纣王所造砲烙之刑。”武王曰:“善哉!不但临刑者甚惨,只今日孤观之,不觉心胆皆裂。纣天子可谓残忍之甚!”子牙引武王入后宫,至摘星楼下,见虿盆里面蛇蝎上下翻腾,白骨暴露,骷骸乱滚;又见酒池内阴风惨惨,肉林下冷露凄凄。武王问曰:“此是何故?”子牙曰:“此是纣王所制虿盆,杀害宫人者;左右正是肉林、酒池。”武王曰:“伤哉!纣天子何无仁心一至此也!”不胜伤感,乃作诗以纪之,诗曰:

    “成汤祝网德声扬,放桀南巢正大纲。

    六百年来风气薄,谁知惨恶丧疆场!”

    又伤砲烙之刑,作诗以纪之,诗曰:

    “苦陷忠良性独偏,肆行砲烙悦婵娟。

    遗魂常傍黄金柱,楼下焚烧业报牵。”

    话说武王来至摘星楼,见余火尚存,烟焰未绝,烧得七狼八狈,也有无辜宫人遭在此劫,尚有余骸未尽,臭秽难闻。武王更觉心中不忍,忙吩咐军士:“快将这些遗骸捡出去埋葬,无令暴露。”因谓子牙曰:“但不知纣王骸骨焚于何所?当另为检也,以礼安葬,不可使暴露于天地;你我为人臣者,此心何安!”子牙曰:“纣王无道,人神共愤,今日自焚,实所以报之也。今大王以礼葬之,诚大王之仁耳。”子牙分付军士:“检点遗骸,毋使混杂;须寻纣王骸骨,具衣衾棺椁,以天子之礼葬之。”后人有诗叹成汤王业如斯而尽:

    天丧成业,敌兵尽倒戈。积山尸遍野,漂杵血流河。

    尽去烦苛法,方兴时雨歌。太平今日定,衤任席乐天和。

    话说子牙令军士寻纣王遗骸,以礼安葬,不表。

    且说众诸侯同武王往鹿台而来。上了台时,见阁耸云端,楼飞霄汉,亭台叠叠,殿宇巍峨,雕栏玉饰,梁栋金装;又只见明珠异宝,珊瑚玉树,厢嵌成琼宫瑶室,堆砌就绣阁兰房,不时起万道霞光,顷刻有千条瑞彩,真所谓目眩心摇,神飞魄乱。武王点首叹曰:“纣天子这等奢靡,竭天下之财以穷己欲,安有不亡身丧国者也!”子牙曰:“古今之所以丧亡者,未有不从奢侈而败,故圣王再三叮咛垂戒者,‘宝己以德,毋宝珠玉’,良有以也。”武王曰:“如今纣王已灭,天下诸侯与闾阎百姓受纣王剥削之祸,荼毒之苦,征敛之烦,日坐水火之中,衤任席不安,重足而立,今不若将鹿台聚积之货财,给散与诸侯、百姓,将巨桥聚敛之稻粟,赈济与饥民,使万民昭苏,享一日安康之福耳。”子牙曰:“大王兴言及此,真社稷生民之福也!宜速行之。”武王命左右去发财运粟,不表。只见后宫擒纣王之子武庚至,子牙令:“推来。”众诸侯切齿。少时,众将将武庚推至殿前,武庚跪下。众诸侯齐曰:“殷受不道,罪盈满贯,人神共怒,今日当斩首正罪,以泄天地之恨。”子牙曰:“众诸侯之言甚是。”武王急止之曰:“不可!纣王肆行不道,皆是群小、妖妇惑乱其心,与武庚何干?且纣王砲烙大臣,虽贤如比干、微子,皆不能匡救其君,又何况武庚一幼稚之子哉?今纣王已灭,与子何仇?且‘罪人不孥’,原是上天好生之德,孤愿与众位大王共体之,切不可枉行杀戮也。俟新君嗣位,封之以茅土,以存商祀,正所以报商之先王也。”

    东伯侯姜文焕出而言曰:“元帅在上:今大事俱定,当立新君以安天下诸侯、士民之心。况且天不可以无日,国不可以无君,天命有道,归于至仁,今武王仁德著于四海,天下归心,宜正大位,以安天下民心。况我等众诸侯入关,襄武王以伐无道,正为今日之大事也。望元帅一力担当,不可迟滞,有辜众人之心。”众诸侯齐曰:“姜君侯讲得有理,正合众人之意。”子牙尚未及对,武王惶惧逊谢曰:“孤位轻德薄,名誉未著,惟日兢兢,求为寡过以嗣先王之业而未遑,安敢妄觊天位哉!况天位惟艰,惟仁德者居之,乞众位贤侯共择一有德者以嗣大位,毋令有忝厥职,遗天下羞。孤与相父早归故土,以守臣节而已。”傍有东伯侯厉声大言曰:“大王此言差矣!天下之至德,孰有如大王者!今天下归周,已非一日,即黎民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谓大王能救民于水火也。且天下诸侯景从云集,随大王以伐无道,其爱戴之心,盖有自也。大王又何必固辞?望大王俯从议,毋令众人失望耳。”武王曰:“发有何德,望贤侯无得执此成议,还当访询有众,以服天下之心。”

    东伯侯姜文焕曰:“昔帝尧以至德克相上帝,得膺大位;后生丹硃不肖,帝求人而逊位,众臣举舜。舜以重华之德,以继尧而有天下。后帝舜生子商均亦不肖,舜乃举天下而让之禹。禹生启贤明,能承继夏命,故相继而传十七世。至桀无道而失夏政,成汤以至德放桀于南巢,代夏而有天下。传二十六世至纣,大肆无道,恶贯罪盈。大王以至德与众诸侯恭行天之讨,今大事已定,克承大宝,非大王而谁?大王又何必固逊哉!”武王曰:“孤安敢方禹汤之贤哲也。”姜文焕曰:“大王不事干戈,以仁义教率天下,化行俗美,三分天下有其二;故凤鸣于岐山,万民而乐业。天人相应,理不可诬。大王之政德,与二君何多让哉!”武曰:“姜君侯素有才德,当为天之主。”忽听得两傍众诸侯一齐上前,大呼曰:“天下归心,已非一日,大王为何苦苦固辞?大拂众人之心矣!况吾等会盟此地,岂是一朝一夕之力,无非欲立大王,再见太平之日耳。今大王舍此不居,则天下诸侯瓦解,自此生乱,是使天下终无太平之日矣。”子牙上前急止之曰:“列位贤侯不必如此,我自有名正言顺之说。”正是:

    子牙一计成王业,致使诸侯拜圣君。

    话说众诸侯在九间殿,见武王固逊,俱纷然争辩不一,子牙乃止之,对武王曰:“纣王祸乱天下,大王率诸侯明正其罪,天下无不悦服,大王礼当正位,号令天下。况当日凤鸣岐山,祥瑞现于周地,此上天垂应之兆,岂是偶然!今天下人心悦而归周,正是天人响应,时不可失。大王今日固辞,恐诸侯心冷,各散归国,涣无所统,各据其地,日生祸乱,甚非大王吊伐之意。深失民望,非所以爱之,实所以害之也。愿大王详察!”武王曰:“众人固是美爱,然孤之德薄,不足以胜此任,恐遗先王之羞耳。”东伯侯姜文焕曰:“大王不必辞逊,元帅自有主见。”乃对子牙曰:“请元帅速行,不得迟滞,恐人心解散。”子牙急忙传令:“命画图样造台,作祝文昭告天地社稷,俟后有大贤,大王再让位未迟。”众诸侯已知子牙之意,随声应诺。傍有周公旦自去造台。后人有诗诵之,诗曰:

    朝歌城内筑禅台,万姓欢呼动八垓。

    沴气已随余焰尽,和风方向太阳来。

    岐山鸣凤缠祯瑞,殿陛赓歌进寿杯。

    四海雍熙从此盛,周家泰运又重开。

    话说周公旦画了图样,于天地坛前造一座台。台高三层,按三才之象,分八卦之形。正中设“皇天后土之位”;傍立“山川社稷之神”’左右有“十二元神”旗号,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立于其地;前后有“十干”旗号,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立于本位;坛上有“四季正神方位’:春日太昊、夏日炎帝,秋日少昊,冬日颛顼;中有皇帝轩辕;坛上罗列笾、豆、簠、簋、金爵、玉斝,陈设祭前,并生刍炙脯,列于几席,鲜、酱、鱼、肉设于案桌,无不齐备。只见香烧宝鼎,花插金瓶,子牙方请武王上坛。武王再三谦让,然后祭坛。八百诸侯齐立于两傍,周公旦高捧祝文,上台开读,祝文曰:

    “惟大周元年壬辰,越甲子昧爽三日,西伯侯西岐武王姬发敢昭告于皇天后土神祇曰:呜呼!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殷受弗克上天,自绝于命。臣发承祖宗累治之仁,列圣相沿之德,予小子曷敢有越厥志,恭天承命,底商之罪,大正于商。惟尔神祇,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予小子方日夜祇惧,恐坠前烈,敬修未遑。无奈诸侯、军、民、耆老人等,疏请再三,众志诚难固违。俯从群议,爰考旧典,式诹吉日,祗告于天、地、宗庙、社稷暨我文考,于是日受册、宝,嗣即大位。仰承中外靖恭之颂,天人协应之符,庆日月之照临,膺皇天之永命。尚望福我维新,永终不替,慰兆人胥戴之情,垂累业无疆之绪。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话说周公旦读罢祝文,焚了,祝告天地毕,只见香烟笼罩空中,瑞霭氤氲满地,其日天朗气清,惠风庆云,真是昌期应运,太平景象,自然迥别。那朝歌百姓挤拥,遍地欢呼。

    武王受了册、宝,即天子位,面南垂拱端坐。乐奏三番,众诸侯出笏,山呼:“万岁”。拜贺毕,武王传旨,大赦天下。众人簇拥武王下坛,来至殿廷,从新拜贺毕,武王传旨,命摆九龙饰席,大宴八百诸侯,君臣共乐。众人酒过数巡,俱各欢暢。百官觉已深沉,各辞阙谢恩而散。后人读史,见武王一戎衣而有天下,君臣和乐,作诗以咏之,诗曰:

    坛上香风绕圣王,军民嵩祝舞霓裳。

    江山依旧承柴望,社稷重新乐裸将。

    金阙晓临仙掌动,玉阶时听珮环忙。

    熙熙皞皞清明世,万姓讴歌庆未央。

    话说次日武王设朝,众诸侯朝贺皆,武王谓子牙曰:“殷纣因广施土木之功,竭天下之财,荒淫失政,故有此败。朕蒙众诸侯立之为君,朕欲将鹿台之货财给散与天下诸侯,颁赐各夷王衣袭之费,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命诸侯各引人马归国,以安享其土地。”又将摘星楼殿阁尽行拆毁,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闾,放内宫之人,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以示天下大服。武王在朝歌旬月,万民乐业,人物安阜,瑞草生,凤凰现,醴泉溢,甘露降,景星庆云,熙熙皞皞,真是太平景象。有诗为证,诗曰:

    八十公公仗策行,相逢欣笑话生平。

    眼中不识干戈事,耳内稀闻战鼓声。

    每见麒麟鸾凤现,时听丝竹管弦鸣。

    于今世上称宁宇,不似当年枕席惊。

    话说武王为天子,天人感应,民安物阜,天降祥瑞,万民无不悦服。只见天下诸侯俱辞朝,各归本国。子牙入内庭见武王,王曰:“相父有何奏章?”子牙奏曰:“方今天下已定,老臣启陛下,命官镇守朝歌。”武王曰:“俱听相父。着用何官?”子牙曰:“今武庚,陛下既待以不杀,使守本土,得存商祀,必用何人监守方可?”武王曰:“俟明日临朝商议。”子牙退朝,回相府。只至次日,武王早朝,诸臣朝见毕,武王曰:“朕今封武庚世守本土,以存商祀,必使人监国;当用何人而后可?”武王问罢,众臣共议:“非亲王不可。”遂议管叔鲜、蔡叔度二王监国。武王依允,随命二叔守此朝歌。武王分付:“明日大驾归国。”只见武王圣谕一出,朝歌军民暨耆老人等,俱谋议遮留圣驾。不表,话说武王次日,分付二叔监国,大驾随起行。只见那些百姓,扶老挈幼,遮拜于道,大呼曰:“陛下救我等于水火之中,今一旦归国,是使万姓而无父母也。望陛下一视同仁,留居此地,我等百姓不胜庆幸!”武王见百姓挽留,乃慰之曰:“今朝歌朕已命二叔监守,如朕一样,必不令尔等失所也。尔等当奉公守法,自然安业,又何必朕在此,方能安阜也?”百姓挽留不住,放声大哭,震动天地。武王亦觉凄然;复谓二弟管叔鲜、蔡叔度曰:“民乃国之根本。尔不可轻虐下民,当视之如子。若是不体朕意,有虐下民,朕自有国法在,必不能为亲者讳也。二弟其勉之!”二叔受命。武王即日发驾起程,往西岐前进。百姓哭送一程,竟回朝歌。不表。

    话说武王离朝歌,一路行来,也非一日,不觉来至孟津。思想昔日渡孟津时,白鱼跃舟,兵戈扰攘;今日又是一番光景,不胜嗟叹。后人有诗咏之:

    驾返西岐龙入海,与民欢忭乐尧年。

    归牛桃圃开新运,牧马华山洗旧膻。

    箕子囚中先解释,比干墓上有封笺。

    孟津昔日曾流血,无怪周王念往贤。

    话说武王同子牙渡了黄河,过渑池,出五关,子牙一路行来,忽然想起一班随行征伐阵亡的将官,心下不胜伤悼。一日来至金鸡岭,兵过首阳山。只见大队方行,前面有二位道者阻住,对旗门官曰:“与我请姜元帅答话。”左右报进中军,子牙忙出辕门观看,却是伯夷、叔齐。子牙忙躬身问曰:“二位贤侯见尚,有何见谕?”伯夷曰:“姜元帅今日回兵,纣王致于何地?”子牙答曰:“纣王无道,天下共弃之。吾兵进五关,只见天下诸侯已大会于孟津。至甲子日,受率其旅若林,罔敢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至血流漂杵,纣王自焚,天下大定。吾主武王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闾,诸侯无不悦服,尊武王为天子。今日之天下,非纣王之天下也。”子牙道罢,只见伯夷、叔齐仰面涕泣,大呼曰:“伤哉!伤哉!以暴易暴兮,予意欲何为!”歌罢,拂袖而回。竟入首阳山,作“采薇”之诗,七日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后人有诗吊之,诗曰:

    昔阻周兵在首阳,忠心一点为成汤。

    三分已去犹啼血,万死无辞立大纲。

    水土不知新世界,江山还念旧君王。

    可怜耻食甘名节,万古常存日月光。

    话说子牙兵过首阳山,至燕山,一路上,周民箪食壶浆迎武王。一日,兵至西岐山,忽有上大夫散宜生、黄滚前来接驾,领众官俱在道旁俯伏。武王在车中见众弟与黄滚老将军后随孙兒黄天爵,武王曰:“朕东征五载,今见卿等,不觉满腔凄惨,愁怀勃勃也。”宜生近前启曰:“陛下今登大位,天下太平,此不胜之喜。臣等得复睹天颜,正是龙虎重逢,再庆都俞喜起之风,陛下与万姓同乐太平,又何至凄惨不悦也!”武王曰:“朕因会诸侯而伐纣,东进五关,一路内损朕许多忠良,未得共享太平,先归泉壤;今日卿等,老者、少者、存者、没者,俱不一其人,使朕不胜今昔之感,所以郁郁不乐耳。”散宜生启曰:“以臣死忠,以子死孝,俱是报君父之洪恩,遗芳名于史册,自是美事。陛下爵禄其子孙,世受国恩,即所以报之也,又何必不乐哉?”武王与众臣并辔而行。西岐山至岐州只七十里,一路上,万民争看,无不欢悦。武王鸾驾簇拥,来至西岐城,笙簧嘹亮,香气氤氲。武王至前殿下辇,入内庭,参见太姜,谒太妊,会太姬,设筵宴在显庆殿,大会文武。正是:

    太平天子排佳宴,龙虎风云聚会时。

    话说武王宴赏百官,君臣欢饮,尽醉而散。

    次日早朝,聚众文武参谒毕,武王曰:“有奏章出班见朕,无事早散。”言未毕,子牙出班奏曰:“老臣奉天征讨,灭纣兴周,陛下大事已定;只有屡年阵亡人、仙,未受封职。老臣不日辞陛下,往昆仑山,见掌教师尊,请玉牒、金符,封赠众人,使他各安其位,不致他怅怅无依耳。”武王曰:“相父之言甚是。”言未毕,午门官启驾:“外有商臣飞廉、恶来在午门候旨。”武王问子牙曰:“今商臣至此见朕,意欲何为?”子牙奏曰:“飞廉、恶来,纣之佞臣。前破纣之时,二奸隐匿;今见天下太平,至此欲簧惑陛下,希图爵禄耳。此等奸佞,岂可一日容之于天地间哉,但老臣有用他之处,陛下可宣入殿廷,俟老臣分付他,自有道理。”武王从其言,命:“宣入殿前来。”左右将二臣引至丹墀,拜舞毕,口称:“亡国臣飞廉、恶来愿陛下万岁!”武王曰:“二卿至此,有何所愿?”飞廉奏曰:“纣王不听忠宣,荒淫酒色,以至社稷倾覆。臣闻大王仁德著于四海,天下归心,真可驾尧轶舜,臣故不惮千里,求见陛下,愿效犬马。倘蒙收录,得执鞭于左右,则臣之幸也。谨献玉符、金册,愿陛下容纳。”子牙曰:“二位大夫在纣俱有忠诚,奈纣王不察,致有败亡之祸。今既归周,是弃暗投明,愿陛下当用二位大夫,正所谓舍珷玦而用美玉也。”武王听子牙之言,封飞廉、恶来为中大夫;二臣谢恩。后人有诗叹之,诗曰:

    贪望高官特地来,玉符金节献金阶。

    子牙早定防奸计,难免封神剑下灾。

    话说武王封了飞廉、恶来二人,子牙出朝,回相府,不表。

    单说当年马氏笑子牙不能成其大事,竟弃子牙而他适。及至今日,武王嗣位,天下归周,宇宙太平,即茅檐蔀屋,穷谷深山,凡有人烟聚集之处,无有不知武王伐纣,俱是相父姜子牙之功。今日一统华夷,姜子牙出将入相,享人间无穷富贵,权牟人主,位极人臣,古今罕及,天下人无不赞叹:“当日子牙困穷之时,磻溪坐隐,此身已老于渔樵;孰意八十岁方被文王聘请归国,今日做出这无大不大事业来。”今日讲,明日讲,一日讲到这马氏耳朵里来。马氏此时跟随了一个乡村田户之人。其日闻得邻家一个老婆子对马氏曰:“昔日你当时嫁的那个姜某,如今做了多大事业,……”如此长,如此短,说了一遍,说得那马氏满面通红,一腔热烘烘的起来,半日无语。那老婆子又促了他两句,说道:“当日还是大娘子错了,若是当时随了姜某,今日也享这无穷富贵,却强如在这里守穷度日。这还是你命里没福!”马氏越发心里如煎火燎一般,追悔不及。越觉怒恼。当时马氏辞了老婆子,自家归来。坐在房里,越想越恨:“我当初如何看不上他!这双眼睛,还生在世上!”自思:“便活一百岁,也只是如此;天下岂有这等一个大贵人错过了,还有什么好处!”又想:“适才这个老婆子说是我没福,不觉羞惭,再有何颜立于人世!不如寻个自尽罢!”乃大哭了一回。心里又想:“恐怕不是他。假如错听了,天下也有这个同名同姓的,却不是枉死了?”自己又自解叹:“且等到晚间,俟我这个丈夫来家,问他明白,再也未迟。”那日天晚,只见那农夫张三老往城中卖菜来家,马氏接着,收拾了晚饭与丈夫吃了,因问曰:“如今姜子牙,闻说他出将入相,百般富贵,果然真么?”张三老听说,忙陪笑脸答曰:“贤妻不问,我也不好说,果然是真的。前日姜丞相在朝歌,甚么样威仪!天下诸侯,俱各听命。我那时要与你说去见他一见,也讨个小小的富贵;我只怕他品位俱尊,恐惹出事来,故此一向不曾说得。今蒙娘子问及,只得说与你知道。如今迟了,姜丞相回国多时,只是当初在这里好的。”马氏闻言,半日无语。这张三老恐娘子着恼,又安慰了一回。马氏假意劝丈夫睡了,自己收拾浑身干净,哭了数声,悬梁自缢而死。一魂往封神台去了。及至张三老知觉,天已明了,马氏气绝,张三老只得买棺木埋葬。不表。后人有诗叹之:

    痴心尚望享荣华,应悔当时一念差。

    三复垂思无计策,悬梁虽死愧黄沙。

    话说次日子牙入朝见武王,奏曰:“昔日老臣奉师命下山,助陛下吊民伐罪,原是应运而兴,凡人、仙皆逢杀劫,先立有‘封神榜’在封神台上。今大事已定,人、仙魂魄无依,老臣特启陛下,给假往昆仑山见师尊,请玉符、金册,来封众神,早安其位,望陛下准臣施行。”武王曰:“相父劳苦多年,当享太平之福;但此事亦是不了之局,相父可速宜施行,不得久羁仙岛,令朕凝望眼耳。”子牙曰:“老臣怎敢有辜圣恩而乐游林壑也!”子牙忙辞武王,回相府,沐浴毕,驾土遁往昆仑山而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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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5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九回  姜子牙归国封神

     

    诗曰:

    濛濛香霭彩云生,满道讴歌贺太平。

    北极祥光笼兑地,南来紫气绕金城。

    群仙此日皆登果,列圣明朝尽返贞。

    万古崇呼禋祀远,从今护国永澄清。

    话说子牙借土遁来至玉虚宫前,不敢擅入。少时,只见白鹤童兒出来,看见姜子牙,忙问曰:“师叔何来?”子牙曰:“烦你通报一声,特来叩谒老师。”童子忙进宫来,至碧游床前启曰:“禀上老爷:姜师叔在宫外求见。”元始天尊曰:“着他进来。”童子出来,传与子牙。子牙进宫,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弟子姜尚愿老师万寿无疆!弟子今日上山,拜见老师,特为请玉符、敕命,将阵亡忠臣孝子,逢劫神仙,早早封其品位,毋令他游魂无依,终日悬望。乞老师大发慈悲,速赐施行。诸神幸甚!弟子幸甚!”元始曰:“我已知道了。你且先回,不日就有符敕至封神台来。你速回去罢。”子牙叩首谢恩而退。子牙离了玉虚宫,回至西岐;次日,入朝参谒武王,备言封神一事,“老师自令人赍来。”不觉光阴迅速,也非止一日,只见那日空中笙簧嘹亮,香气氤氲,旌幢羽盖,黄巾力士簇拥而来。白鹤童子亲赍符敕降临相府。怎见得,有诗为证:

    紫府金符降玉台,旌幢羽盖拂三台。

    雷瘟火斗分先后,列宿群星次第开。

    纠察无私称至德,滋生有自序长才。

    仙神人鬼从今定,不使朝朝堕草菜。

    话说子牙迎接玉符、金敕,供于香案上,望玉虚宫谢恩毕,黄巾力士与白鹤童子别了子牙回昆仑。不表。子牙将符敕亲自赍捧,借土遁往岐山前来。只一阵风早到了封神台。有清福神柏鉴来接子牙。子牙捧符敕进了封神台,将符敕在正中供放,传令武吉、南宫适:“立八卦纸幡,镇压方向与干支旗号。”又令二人领三千人马,按五方排列。子牙分付停当,方沐浴更衣,拈香金鼎,酌酒献花,绕台三匝。子牙拜毕诰敕,先命清福神柏鉴在台下听候。子牙然后开读玉虚宫元始天尊诰敕:

    “太上无极混元教主元始天尊敕曰:呜呼!仙凡路迥,非厚培根行岂能通;神鬼途分,岂谄媚奸邪所觊窃。纵服气炼形于岛屿,未曾斩却三尸,终归五百年后之劫;总抱真守一于玄关,若未超脱阳神,难赴三千瑶池之约。故尔等虽闻至道,未证菩提。有心自修持,贪痴未脱;有身已入圣,嗔怒难除。须至往愆累积,劫运相寻。或托凡躯而尽忠报国;或因嗔怒而自惹灾尤。生死轮回,循环无已;业冤相逐,转报无休。吾甚悯焉!怜尔等身从锋刃,日沉沦于苦海,心虽忠荩,每飘泊而无依。特命姜命尚依劫运之轻重,循资品之高下,封尔等为八部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纠察人间善恶,检举三界功行。祸福自尔等施行,生死从今超脱,有功之日,循序而迁。尔等其恪守弘规,毋肆私妄,自惹愆尤,以贻伊戚,永膺宝箓,常握丝纶。故兹尔敕,尔其钦哉!”

    子牙宣读敕书毕,将符箓供放案桌之上,乃全装甲胄,左手执杏黄旗,右手执打神鞭,站立中央,大呼曰:“柏鉴可将‘封神榜’张挂台下。诸神俱当循序而进,不得搀越取咎。”柏鉴领法旨,将‘封神榜’张挂台下。只见诸神俱簇拥前来观看。那榜首就是柏鉴。柏鉴看见,手执引魂幡,忙进坛跪伏坛下,呼宣元始封诰。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柏鉴昔为轩辕皇帝大帅,征伐蚩尤,曾有勋功;不幸殛死北海,捐躯报国,忠荩可嘉!一向沉沦,冤尤可悯。幸遇姜尚封神,守台功茂,特赐宝箓,慰尔忠魂。今敕封尔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之职。尔其钦哉!”柏鉴在坛下,阴风影里,手执百灵幡,望玉敕叩头谢恩毕。只见坛下风云簇拥,香雾盘旋。柏鉴至台外,手执百灵幡伺候指挥。子牙命柏鉴:“引黄天化上台听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黄天化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黄天化以青年尽忠报国,下山首建大功,救父尤为孝养;未享荣封,捐躯马革,情实痛焉!援功定赏,当存其厚,特敕封尔为管领三山正神炳灵公之职。尔其钦哉!”黄天化在坛下叩首谢恩,出坛而去。子牙命柏鉴:“引五岳正神上坛受封。”少时,清福神引黄飞虎等齐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黄飞虎遭暴主之惨恶,致逃亡于他国,流离迁徙,方切骨肉之悲;奋志酧知,突遇阳针之劫,遂罹凶祸,情实可悲!崇黑虎有志济民,时逢劫运;闻聘等三人金兰气重,方图协力同心,忠义志坚,欲效股肱之愿;岂意阳运告终,赍志而殁。尔五人同一孤忠,功有深浅。特锡荣封,以是差等。乃敕封尔黄飞虎为五岳之首,仍加敕一道,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特敕封尔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之职,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尔其钦哉!毋渝厥典。”黄飞虎在台下先叩首谢恩。子牙方读四敕曰:“特敕封尔崇黑虎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特敕封尔闻聘为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特敕封尔崔英为北岳恆山安天玄圣大帝;特敕封尔蒋雄为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尔其钦哉!”崇黑虎等俱叩首谢恩毕,同黄飞虎出坛而去。子牙命柏鉴:“引雷部正神上台受封。”只见清福神持引魂幡出坛来引雷部正神。只见闻太师,毕竟他英风锐气,不肯让人,那里肯随柏鉴。子牙在台上看见香风一阵,云气盘旋,率领二十四位正神径闯至台下,也不跪。子牙执鞭大呼曰:“雷部正神跪听宣读玉虚宫封号!”闻太师方才率众神跪听封号。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闻仲曾入名山,证修大道,虽闻朝元之果,未证至一之谛,登大罗而无缘,位人臣之极品,辅相两朝,竭忠补衮,虽劫运之使然,其贞烈之可悯。今特令尔督率雷部,兴云布雨,万物托以长养,诛逆除奸,善恶由之祸福;特敕封尔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之职,仍率领雷部二十四员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任尔施行。尔其钦哉!

    雷部二十四位天君正神名讳:

    邓天君 讳忠 辛天君 讳环 张天君 讳节

    陶天君 讳荣 庞天君 讳洪 刘天君 讳甫

    苟天君 讳章 毕天君 讳环 秦天君 讳完

    赵天君 讳江 董天君 讳全 袁天君 讳角

    李天君 讳德 孙天君 讳良 柏天君 讳礼

    王天君 讳变 姚天君 讳宾 张天君 讳绍

    黄天君 讳庚 金天君 讳素 吉天君 讳立

    余天君 讳庆 闪电神 助风神

    话说雷祖率领二十四位天君听封号毕,俱望台上叩首谢恩,出封神台去讫。只见祥光缥缈,紫雾盘旋,电光闪灼,风云簇拥,自是不同。有诗赞之,诗曰:

    布雨兴云助太平,滋培万物育群生。

    从今雷部承天敕,诛恶安良达圣明。

    雷祖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火部正神上台听封。”不一时,清福神引罗宣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罗宣昔在火龙岛曾修无上之真,未跨青鸾之翼,因一念嗔痴,弃七尺为乌有,虽尤尔咎,实乃往愆。特敕封尔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之职;仍率领火部五位正神,任尔施行,巡察人间善恶。尔其钦哉!

    火部五位正神名讳:

    尾火虎 硃讳招 室火猪 高讳震

    觜火猴 方讳贵 翼火蛇 王讳蛟

    接火天君 刘讳环”

    话说火星率领五位正神叩首谢恩,出台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瘟部正神上台受封。”少时,清福神引吕岳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只见惨雾凄凄,阴风习习,。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吕兵潜修岛屿,有成仙了道之机,误听萋菲,动干戈杀戮之惨,自堕恶趣,夫复何戚!特敕封尔为主掌瘟<疒皇>昊天大帝之职;率领瘟部六位正神,凡有时症,任尔施行。尔其钦哉!

    瘟部六位正神名讳:

    东方行瘟使者 周讳信

    南方行瘟使者 李讳奇

    西方行瘟使者 硃讳天麟

    北方行瘟使者 杨讳文辉

    劝善大师 陈讳庚

    和瘟道士 李讳平”

    吕岳等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斗部正神至台上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引金灵圣母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金灵圣母,道德已全,曾历百千之劫;嗔心未退,致罹杀戮之殃;皆自蹈于烈焰之中,岂冥数定轮回之苦。悔已无及。慰尔潜修,特敕封尔执掌金阙,坐镇斗府,居周天列宿之首,为北极紫气之尊,八万四千群星恶煞,咸听驱使,永坐坎宫斗母正神之职。钦承新命,克盖往愆!

    五斗群星吉曜恶煞正神名讳:

    东斗星官 苏讳护 金讳奎

    姬讳叔明 赵讳丙

    西斗星官 黄讳天禄 龙讳环

    孙讳子羽 胡讳升

    胡讳云鹏

    中斗星官 鲁讳仁杰 晁讳雷

    姬讳叔升

    中天北极 紫微大帝 姬讳伯邑考

    南斗星官 周讳纪 胡讳雷

    高讳贵 余讳成

    孙讳宝 雷讳鹍北斗星官 黄讳天祥天罡 比干文曲

    窦讳荣武曲 韩讳升左辅

    韩讳变右弼 苏讳全忠破军

    鄂讳顺贪狼 郭讳宸巨门

    董讳忠招摇

    群星名讳:

    青龙星 邓讳九公 白虎星 殷讳成秀

    硃雀星 马讳方 玄武星 徐讳坤

    勾陈星 雷讳鹏 滕蛇星 张讳山

    太阳星 徐讳盖 太阴星 姜氏(纣后)

    玉堂星 商讳容 天贵星 姬讳叔乾

    龙德星 洪讳锦 红鸾星 龙吉公主

    天喜星 纣王天子 天德星 梅讳伯

    月德星 夏讳招 天赦星 赵讳启

    貌端星 贾氏金府星 萧讳臻

    木府星 邓讳华 水府星 余讳元

    火府星 火灵圣母 土府星 土讳行孙

    六合星 邓氏婵玉 博士星 杜讳元铣

    力士星 邬讳文化 奏书星 胶讳鬲

    河魁星 黄讳飞彪 月魁星 彻地夫人

    帝车星 姜讳桓楚 天嗣星 黄讳飞豹

    帝略星 丁讳策 天马星 鄂讳崇禹

    皇恩星 李讳锦 天医星 钱讳保

    地后星 黄氏 宅龙星 姬讳叔德

    伏龙星 黄讳明 驿马星 雷讳开

    黄幡星 魏讳贲 豹尾星 吴讳谦

    丧门星 张讳桂芳 吊客星 风讳林

    勾绞星 费讳仲 卷舌星 尤讳浑

    罗?星 彭讳遵 计都星 王讳豹

    飞廉星 姬讳叔坤 大耗星 崇讳侯虎

    小耗星 殷讳破败 贯索星 丘讳引

    栏杆星 龙讳安吉 披头星 太讳鸾

    五鬼星 邓讳秀 羊刃星 赵讳升

    血光星 孙讳焰红 官符星 方讳义真

    孤辰星 余讳化 天狗星 季讳康

    病符星 王讳佐 钻骨星 张讳凤

    死符星 卞讳金龙 天败星 柏讳显忠

    浮沉星 郑讳椿 天杀星 卞讳吉

    岁杀星 陈讳庚 岁刑星 徐讳芳

    岁破星 晁讳田 独火星 姬讳叔义

    血光星 马讳忠 亡神星 欧阳讳淳

    月破星 王讳虎 月游星 石矶娘娘

    死气星 陈讳季贞 咸池星 徐讳忠

    月厌星 姚讳忠 月刑星 陈讳梧

    黑杀星 高讳继能 七杀星 张讳奎

    五谷星 殷讳洪 除杀星 余讳忠

    天刑星 欧阳讳天禄 天罗星 陈讳桐

    地网星 姬讳叔吉 天空星 梅讳武

    华盖星 敖讳丙 十恶星 周讳信

    蚕畜星 黄讳元济 桃花星 高氏兰英

    扫帚星 马氏 大祸星 李讳艮

    狼籍星 韩讳荣 披麻星 林讳善

    九丑星 龙须虎 三尸星 撒讳坚

    三尸星 撒讳强 三尸星 撒讳勇

    阴错星 金讳成 阳差星 马讳成龙

    刃杀星 公孙讳铎 四废星 袁讳洪

    五穷星 孙讳合 地空星 梅讳德

    红艳星 杨氏 流霞星 武讳荣

    寡宿星 硃讳升 天瘟星 金讳大升

    荒芜星 戴讳礼 胎神星 姬讳叔礼

    伏断星 硃讳子真 反吟星 杨讳星

    伏吟星 姚讳庶良 刀砧星 常讳昊

    灭没星 房讳景元 岁厌星 彭讳祖寿

    破碎星 吴讳龙

    二十八宿名讳(内有八人封在水、火二部管事,俱万仙阵亡):

    角木蛟 柏讳林 斗木豸 杨讳信

    奎木狼 李讳雄 井木犴 沈讳庚

    牛金牛 李讳弘 鬼金羊 赵讳白高

    娄金狗 张讳雄 亢金龙 李讳道通

    女土蝠 郑讳元 胃土雉 宋讳庚

    柳土麞 吴讳坤 氐土貉 高讳丙

    星日马 吕讳能 昂日鸡 黄讳仓

    虚日鼠 周讳宝 房日兔 姚讳公伯

    毕月乌 金讳绳阳 危月燕 侯讳太乙

    心月狐 苏讳元 张月鹿 薛讳宝

    随斗部天罡星三十六位名讳(俱万仙阵亡):

    天魁星 高讳衍 天罡星 黄讳真

    天机星 卢讳昌 天闲星 纪讳丙

    天勇星 姚讳公孝 天雄星 施讳桧

    天猛星 孙讳乙 天威星 李讳豹

    天英星 硃讳义 天贵星 陈讳坎

    天富星 黎讳仙 天满星 方讳保

    天孤星 詹讳秀 天伤星 李讳洪仁

    天玄星 王讳龙茂 天健星 邓讳玉

    天暗星 李讳新 天祐星 徐讳正道

    天空星 典讳通 天速星 吴讳旭

    天异星 吕讳自成 天煞星 任讳来聘

    天微星 龚讳清 天究星 单讳百招

    天退星 高讳可 天寿星 戚讳成

    天剑星 王讳虎 天平星 卜讳同

    天罪星 姚讳公 天损星 唐讳天正

    天败星 申讳礼 天牢星 闻讳杰

    天慧星 张讳智雄 天暴星 毕讳德

    天哭星 刘讳达 天巧星 程讳三益

    随斗部地煞星七十二位名讳(俱万仙阵亡):

    地魁星 陈讳继真 地煞星 黄讳景元

    地勇星 贾讳成 地杰星 呼讳百颜

    地雄星 鲁讳修德 地威星 须讳成

    地英星 孙讳祥 地奇星 王讳平

    地猛星 柏讳有患 地文星 革讳高

    地正星 考讳鬲 地辟星 李讳燧

    地阖星 刘讳衡 地强星 夏讳祥

    地暗星 余讳惠 地辅星 鲍讳龙

    地会星 鲁讳芝 地佐星 黄讳丙庆

    地祐星 张讳奇 地灵星 郭讳巳

    地兽星 金讳南道 地微星 陈讳元

    地慧星 车讳坤 地暴星 桑讳成道

    地默星 周讳庚 地猖星 齐讳公

    地狂星 霍讳之元 地飞星 叶讳中

    地走星 顾讳宗 地巧星 李讳昌

    地明星 方讳吉 地进星 徐讳吉

    地退星 樊讳焕 地满星 卓讳公

    地遂星 孔讳成 地周星 姚讳金秀

    地隐星 宁讳三益 地异星 余讳知

    地理星 童讳贞 地俊星 袁讳鼎相

    地乐星 汪讳祥 地捷星 耿讳颜

    地速星 邢讳三鸾 地镇星 姜讳忠

    地羁星 孔讳天兆 地魔星 李讳跃

    地妖星 龚讳倩 地幽星 段讳清

    地伏星 门讳道正 地僻星 祖讳林

    地空星 萧讳电 地孤星 吴讳四玉

    地全星 匡讳玉 地短星 蔡讳公

    地角星 蓝讳虎 地囚星 宋讳禄

    地藏星 关讳斌 地平星 龙讳成

    地损星 黄讳乌 地奴星 孔讳道灵

    地察星 张讳焕 地恶星 李讳信

    地魂星 徐讳山 地数星 葛讳方

    地阴星 焦讳龙 地刑星 秦讳祥

    地壮星 武讳衍公 地劣星 范讳斌

    地健星 叶讳景昌 地耗星 姚讳烨

    地贼星 孙讳吉 地狗星 陈讳梦庚

    随斗部九曜星官名讳(俱万仙阵亡):

    崇讳应彪 高讳系平 韩讳鹏

    李讳济 王讳封 刘讳禁

    王讳储 彭讳九元 李讳三益

    北斗五气水德星君名讳:

    水德星 鲁讳雄率领水部四位正神

    箕水豹 杨讳真 壁水? 方讳吉清

    参水猿 孙讳祥 轸水蚓 胡讳道元”

    众群星列宿听罢封号,叩首谢恩,纷纷出坛而去。子牙又命柏伯鉴:“引直年太岁至台下受封。”少时,清福神用幡引殷郊、杨任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殷郊昔身为纣子,痛母后致触君父,几罹不测之殃;后证道名山,背师言有逆天意,酿成犁锄之祸。虽申公豹之唆使,亦尔自作之愆由。尔杨任事纣,忠君直谏,先遭剜目之苦,归周舍身报国,后罹横死之灾。总劫运之使然,亦冥数之难<官辶>。特敕封尔殷郊为执年岁君太岁之神,坐守周年,管当年之休咎。尔杨任为甲子太岁之神,率领尔部下,日直正神,循周天星宿度数,察人间过往愆由。尔等宜恪修厥职,永钦新命。

    太岁部下日直众星名讳:

    日游神 温讳良

    夜游神 乔讳坤

    增福神 韩讳毒龙

    损福神 薛讳恶虎

    显道神 方讳弼

    开路神 方讳相

    直年神 李讳丙

    直月神 黄讳承乙

    直日神 周讳登

    直时神 刘讳洪”

    殷郊等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又命柏伯鉴:“引王魔等上坛受封。”不一时,清福神用幡引王魔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王魔等昔在九龙岛潜修大道,奈根行之未深,听唆使之萋菲,致抛九转功夫,反受血刃之苦。此亦自作之愆,莫怨彼苍之咎。特敕封尔等为镇守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永承钦命,慰尔幽魂。

    王讳魔 杨讳森

    高讳体乾 李讳兴霸”

    王魔等听罢封号,叩头谢恩,出坛去了。又命柏鉴:“引赵公明等上坛受封。”不一时,清福神用幡引赵公明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赵公明昔修大道,已证三乘根行;深入仙乡,无奈心头火热。德业迥超清净,其如妄境牵缠。一堕恶趣,返真无路。生未能入大罗之境,死当受金诰之封。特敕封尔为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之神;率领部下四位正神,迎祥纳福,追逃捕亡。尔其钦哉!

    招宝天尊 萧讳升

    纳珍天尊 曹讳宝

    招财使者 陈讳九公

    利市仙官 姚讳少司”

    赵公明等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魔家四将上坛受封。”少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魔礼青兄弟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魔礼青等仗秘授之奇珍,有逆天命;逞弟兄之一体,致戮无辜。虽忠荩之可嘉,奈劫运之难躲。同时而尽,久入沉沦。今特敕封尔为四大天王之职;辅弼西方教典,立地水火风之相,护国安民,掌风调雨顺之权。永修厥职,毋忝新纶。

    增长天王 魔礼青掌青光宝剑一口 职风

    广目天王 魔礼红掌碧玉琵琶一面 职调

    多文天王 魔礼海掌管混元珍珠伞 职雨

    持国天王 魔礼寿掌紫金龙花狐貂 职顺”

    魔礼青等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郑伦等上坛受封。”不一时,清福神用幡引郑伦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郑伦弃纣归周,方庆良臣之得主,督粮尽瘁,深勤跋涉之劬劳。未膺一命之荣,反罹阳九之厄。尔陈奇阻吊伐之师,虽违天命;荩忠节于国,实有可嘉。总归劫运,无用深嗟。兹特即尔等腹内之奇,加之位职。敕封尔等镇守西释山门、宣布教化、保护法宝、为哼哈二将之神。尔其属修厥职,永钦成命。”郑伦与陈奇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又命柏鉴:“引余化龙父子上坛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余化龙等至坛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余化成父子,拒守孤城,深切忠贞,一门死难,永堪华衮之封。特锡尔之新纶,当克襄乎上理;乃敕封尔掌人间之时症,主生死之修短,秉阴阳之顺逆,立造化之元神,为主痘碧霞元君之神;率领五方痘神,任尔施行。仍敕封尔元配金氏为卫房圣母元君;同承新命,永修厥职,汝其钦哉!

    五方主痘正神名讳:

    东方主痘正神 余讳达

    西方主痘正神 余讳兆

    南方主痘正神 余讳光

    北方主痘正神 余讳先

    中央主痘正神 余讳德”

    余化龙等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命柏鉴:“引三仙岛云霄、琼霄、碧霄上台受封。”少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云霄等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云霄等,潜修仙岛,虽勤日夜之功;得道天皇,未登大罗彼岸。况狂逞于兄言,借金剪残害生灵,且愤怒于冥数,摆‘黄河’擒拿正士,致历代之门徒,劫遭金斗,削三花之元气,后转凡胎,业更造乎多端,心无悔乎彰报。姑从惠典,锡尔荣封。特敕封尔执掌混元金斗,专擅先后之天,凡一应仙、凡、人、圣、诸侯、天子、贵、贱、贤、愚,落地先从金斗转劫,不得越此,为感应随世仙姑正神之位。尔当念此鸾封,克勤尔职!

    云霄娘娘 琼霄娘娘 碧霄娘娘

    (以上三姑,正是坑三姑娘之神。混元金斗即人间之净桶。凡人之生育, 俱从此化生也。)”三姑听罢封号,叩头谢恩,出坛去了。 子牙又命柏鉴:“引申公豹至台上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百灵幡引申公豹至台下,跪听宣读敕命。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申公豹身归阐教,反助逆以拒直,既已被擒,又发誓以粉过。身虽塞乎北海,情难释其往愆。姑念清修之苦,少加一命之荣。特敕封尔执掌东海,朝观日出,暮转天河,夏散冬凝,周而复始,为分水将军之职。尔其永钦成命,毋替厥职!”申公豹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封罢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已毕,只见众神各去领受执掌,不一时,封神台边凄风尽息,惨雾澄清,红日中天,和风荡漾。子牙下坛传令,命南宫适:“会合朝大小文武官员,至岐山听候发落。”南宫适领命,忙令马上飞递前去。不表。次日,众官跻跻跄跄,齐至坛下伺候。少时,子牙升帐。众官俱进帐参谒毕,子牙传令:“将飞廉、恶来拿下。”飞廉、恶来二人齐曰:“无罪!”子牙笑曰:“你这二贼,惑君乱政,陷害忠良,断送成汤社稷,罪盈恶贯,死有余辜!今国破君亡,又来献宝偷安,希图仕周,以享厚禄。新天子祗承休命,万国维新,岂容你这不忠不义之贼于世,以贻新政之羞也!”命左右:“推出斩之正法!”二人低头不语。左右推出辕门。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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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3:5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回  武王封列国诸侯

     

    诗曰:

    周室开基立帝图,分茅列土报功殊。

    制田世禄惟三等,品爵官人树五途。

    铁券金书藏石室,高牙大纛拥铜符。

    从今籓镇如星布,倡化宣猷万姓苏。

    话说子牙传令,命斩飞廉、恶来,只见左右旗门官将二人推至辕门外,斩首号令,回报子牙。子牙斩了两个佞臣,复进封神台,拍案大呼曰:“清福神柏鉴何在?快引飞廉、恶来魂魄至坛前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飞廉、恶来至坛下,跪听宣读敕命。但见二魂俯伏坛下,凄切不胜。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飞廉、恶来,生前甘心奸佞,簧惑主聪,败国亡君,偷生苟免;只知盗宝以荣身,孰意法网无疏漏。既正明刑,当有幽录。此皆尔自受之愆,亦是运逢之劫。特敕封尔辚冰消瓦解之神。虽为恶煞,尔宜克修厥职,毋得再肆凶锋。汝其钦此!”飞廉、恶来听罢封号,叩首谢恩,出坛去了。子牙封罢神下台,率领百官回西岐。有诗为证:

    天理循环若转车,有成有败更无差。

    往来消长应堪笑,反复兴衰若可嗟。

    夏桀南巢风里烛,商辛焚死浪中花。

    古今吊伐皆如此,惟有忠魂傍日斜。

    话说子牙回岐州,进了都城,入相府安息。众官俱回私宅。一夕晚景已过。

    次日早朝,武王登殿,真是有道天子,朝仪自是不同。所谓香雾横空,瑞烟缥缈,旭日围黄,庆云舒彩。只听得玉珮叮当,众官袍袖舞清风,蛇龙弄影,四周御帐迎晓日,静鞭三响整朝班,文武嵩呼称“万岁”。怎见得早朝美景,后唐人有诗,单道早朝好处: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珮声归到凤池头。

    话说武王升殿,只见当驾官传旨:“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朝散。”言还未毕,班部中有姜子牙出班上殿,俯伏称“臣”。武王曰:“相父有何奏章见朕?”子牙奏曰:“老臣昨日奉师命将忠臣良将与不道之仙、奸佞之辈,俱依劫运,遵玉敕一一封定神位,皆各分执掌,受享禋祀,护国祐民,掌风调雨顺之权,职福善祸淫之柄。自今以往,永保澄清,无复劳陛下宸虑。但天下诸侯与随行征战功臣、名山洞府门人,曾亲冒矢石,俱有血战之功。今天下底定,宜分茅列土,封之以爵禄,使子孙世食其土,以昭崇德报功之义。其亲王子孙,亦当封树籓屏,以壮王室。昔上古三皇、五帝之后,亦宜分封土地,以报其立极之功。此皆陛下首先之务,当亟行之,不可一刻缓者。”武王曰:“朕有此心久矣。只因相父封神未峻,故少俟之耳。今相父既回,一听相父行之。”武王方才言罢,只见李靖、杨戩等出班奏曰:“臣等原系山谷野人;奉师法旨下山,克襄劫运,戡定祸乱。今已太平,臣等理宜归山,以得师命。凡红尘富贵、功名、爵禄,亦非臣等所甘心者也。今日特陛辞皇上。望陛下敕臣等归山,真莫大之洪恩也。”武王曰:“朕蒙卿等旋乾转坤之力,浴日补天之才,戡祸乱于永清,辟宇宙而再朗,其有功于社稷生民,真无涯际;虽家禋户祀,尚不足以报其劳,岂骤舍朕而归山也?朕何忍焉!”李靖等曰:“陛下仁恩厚德,臣等沐之久矣。但臣等恬淡性成,山野素志,况师命难以抗违,天心岂敢故逆。乞陛下怜而赦之,臣等不胜幸甚!”武王见李靖等坚执要去,不肯少留,不胜伤感,乃曰:“昔日从朕,始事征伐之时,其忠臣义士,云屯雨集;不意中道有死于王事、殁于征战者,不知凡几,今仅存者甚是残落,朕已不胜今昔之感。今卿等方际太平,当与朕共享康宁之福;卿等又坚请归山,朕欲强留,恐违素志,今勉从卿请,心甚戚然。俟明日,朕率百官亲至南郊饯别。少尽数年从事之情。”李靖等谢恩平身,众官无不凄恻。子牙听得七人告辞归山,也不胜惨戚。俱各朝散。一宿晚景不题。次日,光禄寺典膳官预先至南郊,整治下九龙饰席,一色齐备。只见众文武百官与李靖等先至南郊候驾;惟姜子牙在朝内伺候武王御驾同行。话说武士升殿,传旨:“排銮舆出城。”子牙随后。一路上香烟载道,瑞彩缤纷,士民欢悦,俱来看天子与众人、仙饯别。真是哄动一城居民,齐集郊外。只见武王来至南郊,众文武百官上前接驾毕,李靖等复上前叩谢曰:“臣等有何德能,敢劳陛下御驾亲临赐宴,使臣等不胜感激!”武王用手挽住,慰之曰:“今日卿等归山,乃方外神仙,朕与卿已无君臣之属,卿等幸毋过谦。今日当痛饮尽醉,使朕不知卿之去方可耳。不然,朕心何以为情哉!”李靖等顿首称谢不已。须臾,当驾官报:“酒已齐备。”武王命左右奏乐,各官俱依次就位。武王上坐。只见箫韶迭奏,君臣欢饮,把盏轮杯,真是暢快。说甚么砲凤烹龙,味穷水陆。君臣饮罢多时,只见李靖等出席谢宴告辞,武王亦起身执手,再三劝慰,又饮数杯。李靖等苦苦告别,武王知不可留,不觉泪下。李靖等慰之曰:“陛下当善保天和,则臣等不胜庆幸。俟他日再图相晤也。”武王不得已,方肯放行。李靖等拜别武王及文武百官;子牙不忍分离,又送了一程,各洒泪而别。后来李靖、金吒、木吒、哪吒、杨戩、韦护、雷震子,此七人俱是肉身成圣。后人有诗赞之,诗曰:

    别驾归山避世嚣,闲将丹灶自焚烧。

    修成羽翼超三界,炼就阴阳越九霄。

    两耳怕闻金紫贵,一身离却是非朝。

    逍遥不问人间事,任尔沧桑化海潮。

    话说子牙别了李靖等七人率领从者进西岐城,回相府。至次日早朝,武王升殿,姜子牙与周公旦出班奏曰:“昨蒙陛下赐李靖等归山,得遂他修行之愿,臣等不胜欣幸。但有功之臣,当分茅土者,乞陛下速赐施行,以慰臣下之望。”武王曰:“昨七臣归山,朕心甚是不忍;今所有分封仪制,一如相父、御弟所议施行。”子牙与周公旦谢恩出殿,条议分封仪注并位次,上请武王裁定。次日,武王登宝坐,命御弟周公旦于金殿上唱名策封,先追王祖考,自太王、王季、文王皆为天子,其余功臣与先朝帝王后裔俱列爵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其不及五等者为附庸。条序已毕,周公方才唱名。

    列侯分封国号名讳:

    鲁——姬姓,侯爵。系周文王第四子周(姬)公旦,佐文王、武王、成王有大勋劳于天下。后成王命为大宰,食邑扶风雍县东北之周城,号宰周公,留相天子,主自陕以东之诸侯。乃封其长子伯禽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分以宝玉、大弓,而俾侯于鲁,以辅周室。

    齐——姜姓,侯爵。系炎帝裔孙伯益为四岳,佐禹平水土有功,赐姓曰姜氏,谓之吕侯。其国在南阳宛县之西南。自太公吕望起自渭水,为周文、武师,号为师尚父,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封营丘,为齐侯,列于五侯九伯之上。即今山东青州府是也。

    燕——姬姓,伯爵。系周同姓功臣,曰君奭,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为周太保,食邑于召,谓之召康。留相天子,主自陕以西之诸侯。乃封其子为北燕伯,其地乃幽州蓟县是也。

    魏——姬姓,伯爵。系周同姓功臣,曰毕公高,佐文、武定天下,有大功,封镇魏国。即今河南开封府高密县是也。

    管——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鲜,以监武庚封于管。即今河南信阳县是也。

    蔡——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度,以监武庚封于蔡。即今河南汝宁府上蔡县是也。

    曹——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振铎。武王克商,封于曹。即今济阳定陶县是也。

    郕——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武。武王克商,封于郕。即今山东兗州府汶上县是也。

    霍——姬姓,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处。武王克商,封于霍。即今山西平阳府是也。

    卫——姬姓,侯爵。系武王同母少弟,封为大司寇,食采于康,谓之康叔,封于卫。即今北京冀州是也。

    滕——姬姓,侯爵。系武王弟,曰姬叔绣。武王克商,封于滕。即今山东章邱县是也。

    晋——姬姓,侯爵。系武王少子,曰唐叔虞。封于唐,后改为晋。即今山西平阳府降县东翼城是也。

    吴——姬姓,子爵。系周太王长子泰伯之后。武王克商,遂封之为吴。即今之吴郡是也。

    虞——姬姓,公爵。系周太王子仲雍之后。武王克商,求泰伯、伯雍之后,得章已为吴君;别封其为虞。在河东太阳县是也。

    虢——姬姓,公爵。系王季子虢仲,文王弟也。仲与虢叔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而文王友爱二弟,谓之二虢。武王克商,封仲于弘农。陕县东南之虢城。

    楚——羋姓,子爵。系颛帝之裔,曰鬻熊。为周文、武师,有勤劳于王家,封之于荆蛮;以子男之上居之。即今丹阳南郡枝江县是也。

    许——姜姓,男爵。系尧四岳伯夷之后。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裔文叔于许。即今之许州是也。

    秦——嬴姓,伯爵。系颛帝之裔。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裔柏翳于秦。即今之陕西西安府是也。

    莒——嬴姓,子爵。系小昊之后。因先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后兹与期于莒城。即今之莒县是也。

    纪——姜姓,侯爵。系太公之次子。武王念太公之功,分封于纪。即今东莞剧县是也。

    邾——曹姓,子爵。系陆终第五子晏安之后。武王克商,封其裔曹挟于邾。即今之山东邹县是也。

    薛——仕姓,侯爵。黄帝之后。因世有功,武王克商,封其后裔奚仲于孽。即今山东泊州是也。

    宋——子姓,公爵。系商王帝乙之长庶子曰微子启:因纣王不道,微子抱祭器归周。武王克商,封微子于宋。即今之睢阳县是也。

    ?已——姒姓,伯爵。系夏禹王之后。武王克商,求夏禹苗裔,得东楼公,封于?已,以奉禹祀。即今之开封府雍丘县是也。

    陈——妫姓,侯爵。系帝舜之后。其裔孙阏父作武王陶正,能利器用,王实赖之。以元女大姬下嫁其子满,而封诸陈,使奉虞帝祀。其地在太皞之墟,即今之陈县是也。

    焦——伊耆姓,侯爵。系神农之后。因先世之功,武王克商,封之于焦。即今之弘农陕县是也。

    蓟——姬姓,侯爵。系帝尧之裔。武王克商,求其后,封之于蓟,以奉唐帝之祀。即今之北京顺天府是也。

    高丽——子姓,乃殷贤臣,曰箕子,亦商王之裔。因不肯臣事于周,武王请见,乃陈《洪范九畴》一篇而去之辽东。武王即其地以封之。至今乃其子孙,即朝鲜国是也。

    其亲王、功臣、帝王后裔,共封有七十二国。今录其最著者。其余如越封于会稽,向封于谯国,凡封于汲郡,伯封于东平,郜封于济阴,邓封于赖川,戎封于陈留,芮封于冯翊,极封为附庸,穀封于南阳,牟封于泰山,葛封于梁国,?阝封为附庸,谭封于平陵,遂封于济北,滑封于河南,章阝封于东平,邢封于襄国,江封于汝南,冀封于皮县,徐封于下邳,舒封于庐江,弦封于弋阳,郐封于琅玡,厉封于义阳,项封于汝阴,英封于楚,申封于南阳,共封于汲郡,夷封于城阳等国,不悉详记。如南宫适、散宜生、闳夭等,各分列茅土有差。即于其日大排筵宴,庆贺功臣、亲王、文武等官。又开库藏,将金银宝物悉分于诸侯人等。众人俱各痛饮,尽醉而散。次日,各上谢表,陛辞天子,各归本国。后人有诗为证:

    一举戎衣定大周,分茅列土赐诸侯。

    三王漫道家天下,全仗屏籓立远谋。

    话说众人各领封敕,俱望本国以赴职任,惟御弟周公旦、召公奭在朝辅相王室。武王乃谓周公曰:“镐京为天下之中,真乃帝王之居。”于是命召公迁都于镐京,即今陕西西安府咸阳县是也。武王谓:“师尚父年老,不便在朝。”乃厚其赐赉,赐以宫女、黄金、蜀锦,镇国宝器黄钺、白旄,得专征伐,为诸侯之长,令其之国,以享安康之福。

    次日,子牙入朝,拜谢赐赉,陛辞之国。武王乃率百官饯送于南郊。子牙叩首谢恩曰:“臣蒙陛下赐令之国,不得朝夕侍奉左右,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睹天颜也!”言罢,不胜伤感。武王慰之曰:“朕因相父年迈,多有勤劳于王室,欲令相父之国,以享安康之福,不再劳相父在此朝夕勤劬耳。”子牙再三拜谢曰:“陛下念臣至此,臣将何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其日君臣分别,子牙拜送武王与百官进城,子牙方才就道,往齐国而去。太公至齐,因思:“昔日下山至朝歌时,深蒙宋异人百般恩义,因王事多艰,一向未曾图报;今天下大定,不乘此时修候,是忘恩负义之人耳。”乃遣一使臣,赍黄金千斤,锦衣,玉帛,修书一封,前往朝歌,问候宋异人。使臣离了齐国,一路行来,不觉一日来到朝歌。其时宋异人夫妇已死,止有兒子掌管家私,反觉比往时更胜几倍。其日收了礼物,修回书与来使至齐,回复了太公。太公在齐,治国有法,使民以时;不五越月,而齐国大治。后子牙薨,公子灶嗣位,至小白,相管仲,伯天下,“春秋”赖之。后至康公,方为田氏所灭。此是后事,亦不必表。

    且说武王西都长安,武王垂拱而治,海内清平,万民乐业,天下熙熙皞皞,顺帝之则。真一戎衣而天下大定,不逊尧舜之揖让也。后武王崩,成王立,周公辅相之,戡定内难,天下复睹太平。自太公开基,周公赞襄,遂成周家八百年基业。然子牙、周公之鸿功伟烈,充塞乎天地之间矣。后人有诗单赞子牙斩将封神,开周家不世之基以美之:

    宝符秘箓出先天,斩将封神合往愆。

    敕赐昆仑承旨渥,名班册籍注铨编。

    斗瘟雷火分前后,神鬼人仙任倒颠。

    自是修持凭造化,故教伐纣洗腥膻。

    又有诗赞周公辅相成王,戡定内难,为开基首功,而又有十乱以襄之,诗曰:

    天潢分派足承祧,继述訏谟更自饶。

    岂独簪缨资启沃,还从剑履秩宗朝。

    和邦协佐能戡乱,典礼咸称善补貂。

    总为周家多福廕,天生十乱始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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