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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图腾》I II 作 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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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0 14:2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東莪' 于 2012-12-10 22:08 编辑




寫在前面的話,據說蟲圖騰還有第三本,耐性等待吧,此書還未上市呢,如果有書了樓主會儘快發上來的。



内容簡介

史詩大作,秘術傳奇! 超好看,超過瘾!“驅蟲秘術”式懸疑小說開山之作!   
駭人驚聞的秘密!不曾公開的秘術!現存最神秘的詭異職業——驅蟲師!操控蟲子!可救人于瞬間,可置人于死地!   
震撼華語網絡世界!30天,點擊量超10,000,000! 當下最火爆的暢銷圖書,雄踞當當網圖書暢銷榜TOP1!   
《蟲圖騰》出版前曾在MOP進行連載,創造出月點擊過千萬的網絡文學奇迹!   
《蟲圖騰》向你揭秘存在于我們身邊的另一個神秘世界:世上所有的蟲類均可歸于五行,即可劃分爲金木水火土等五類。相應便有了以金木水火土五族之分的驅蟲師家族。各族傳人擁有獨門絕技,如木系傳人潘俊所掌握的驅蟲之術,既可救人于瞬間,又可緻人于死地;水族傳人時淼淼手中一抖便可放出隐形的三千尺,以及驚人的瞬間易容之術;金族的五關陣布局,局局設密,生死系于一瞬間……   
故事從“我”的爺爺開始。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句話在此之前常常聽人說起。可是往往當離奇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又開始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當“我”聽完爺爺的故事之後,“我”完全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恍若隔世般地從故事之中清醒過來。在“我”的印象中爺爺一直是個神秘的人……



《蟲圖騰I》

《蟲圖騰》:絕密驅蟲師!
可救人于瞬間,可置人于死地!
一個可以操控蟲子的家族,《蟲圖騰》(作者闫志洋)是月點擊超過1000000的傳奇小說!
在這硝煙彌漫的空氣中卻隐藏着駭人驚聞的秘密。一隻小小的蟲子會有何種能力足以颠覆曆史,金木水火土,驅蟲家族族的五代君子,各自擁有各自獨門的絕技。


《蟲圖騰II危機蟲重》

《蟲圖騰2》編輯推薦:中國首部驅蟲秘術式懸疑小說。一個月點擊就超過一千萬的傳奇小說!!!網絡風靡程度超過當年《明朝那些事兒》和《盜墓筆記》!!!超級離奇古怪超級精彩的故事。人怎麽能控制蟲類?一隻小小的蟲子會有何種能力足以颠覆曆史?你從來不知道的秘密。原來世界上的蟲子也分爲五個系别,我們常見的蟲都是木系,那麽其他系别的蟲呢?



作者簡介
闫志洋,筆名狼七。80後人士。大學時代風雲人物,畢業之後本來有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一夜之間忽然辭職,銷聲匿迹,因一張照片行走于山野之間,搜集民間“蟲”事,一年之後終于成書。本人常一襲黑衣加身,出門必戴墨鏡,至于那張改變他的照片卻無人知曉。




PS:先提供TXT給大家下載,在線觀看樓主正在努力更新中,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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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作品推荐


  硝烟弥漫的空气中隐藏着骇人惊闻的秘密。一只小小的虫子何以颠覆历史?

  金木水火土,驱虫家族的五代君子,各自拥有独门绝技。

  木系族的潘俊身怀驱虫之术,可救人于瞬间,可置人于死地;

  水系族的时淼淼掌握易容之术,千容百貌,变幻莫测;

  金系族的五关阵布局,局局设密,生死悬于一瞬间……

作者简介:

  闫志洋,笔名狼七,80后人士。毕业之后本来有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一夜之间忽然辞职,销声匿迹,因一张照片行走于山野之间,搜集民间“虫”事,一年之后终于成书。本人常一袭黑衣加身,出门必戴墨镜,至于那张改变他的照片却无人知晓。曾出版《人皮手札》系列,《人皮信封》系列。

内容简介:

  其实天下的虫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但是所有的虫却又都逃不出五行,即,金木水火土。我们一般人所见到的虫大多属木,而且这类虫对人没有什么伤害。而另外四种却又不同了。

  故事,就从这里出发了。

  在这里,有一些人能够控制虫类,他们是古老而神秘的驱虫师。并且,虫子也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系别,各个系别的秘术又各有区别。这样离奇的故事,比那些蛊虫、降头、赶尸等题材要新颖要离奇。

  这虫术也颇为玄妙,如果用得好的话,不但可以救死扶伤,还可以寻龙断穴,但是规矩也是极重。传授之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必须具备阴阳眼,必须……各种各样的传闻伴随着虫术的神秘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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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3:23 | 显示全部楼层


【·虫图腾I·】


第一章 四十四凶冢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在此之前常常听人说起。可是往往当离奇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又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当我听完“爷爷”的故事之后,我完全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恍若隔世般地从故事之中清醒过来。

  之所以在爷爷两字上面加一个引号,是因为他并不是我的亲爷爷,或者说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从我父亲开始便因为一些原因改成了他的姓氏,就连我的名字潘沐洋也是他给取的。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个神秘的人,无论冬夏他始终都穿着一件黑色的已经破得露出棉花的棉袄,蓬头垢面,眼神缥缈,喜悦的表情似乎永远不属于他那张脸。他住在村子最里面的一间小草房里,与其他的人家隔出几百米。院子不大,却养着数只羽毛光鲜的公鸡。

  村子里的人极少与他来往,但是非常敬重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手看阴宅的绝活儿。他的规矩颇多,非有缘人即便施以重金亦不为所动。

  我小时候曾经在老家陪着这位爷爷待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段记忆却是不堪回首的。后来一直在外求学,便再也没有他的音讯,也许是因为并非亲爷爷的缘故,在亲爷爷过世之后便觉得在老家已经再无亲人,便也不再关心老家。直到2008年的秋天,那时候正赶上金融危机,而我却不幸地离职了。正当我窝在家中四处投简历无果的时候,父亲忽然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父亲忽然提到了爷爷,这才让我想起了那位老人。父亲在电话里告诉我:爷爷得了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如果我没有太多的事情的话,过几天就和他回去看看爷爷。关于我小时候的那件事,实际上老人一直对我心存内疚,说完父亲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我看了看我左手的手腕,手腕处依然清晰地留着两块细小的伤疤。

  毕竟人已经老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去看看他了。想到这里我给父亲回了个电话,我告诉父亲他回老家的时候顺便接上我。

  三天之后,父亲开车来接我。我和父亲也有半年多未见了,半年的时间已经使年过五十的父亲显得苍老了很多。其实我并非不愿意回家看望他们,只是因为我手腕上的伤。

  因为前几天下过一场秋雨的缘故,下了高速之后,车子一直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我和父亲一直沉默不语。或许是这种气氛太过压抑,父亲欲言又止地说道:“沐洋,你……最近还好吗?”

  我当然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他的所谓好吗是指我手腕上的伤口。我勉强从嘴角里挤出几丝微笑说道:“好多了,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发作过了。”

  接着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父亲递给我一支烟,自顾自地点上大口地吸了一口,放慢了车速说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责怪他?”

  父亲的话让我心头一颤,恨一个人最深的程度也许就是完全将这个人遗忘掉吧。我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然后将头扭向车外,车外是一条绵亘的高山。

  “其实他一直在想办法弥补。”父亲淡淡地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注视着窗外,泪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爸,关于他,你知道多少?”我忽然问道,父亲的身体也是微微一颤,其实我知道父亲甚至我的亲爷爷对他的了解都少得可怜,没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听别人说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一年的秋季,他便是穿着那件黑色的棉袄,身无长物,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那盒子有手掌大小,挂在腰间。他来到这里便留了下来。

  “沐洋……其实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父亲叹了口气说,“这些话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确实是真的。”

  “呵呵。”我笑得有些轻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事情会让我觉得是天方夜谭。

  “他之所以会留在村子里,并不是因为他无家可归,而是村子里的人不能让他走。”父亲咬了咬嘴唇说道。

  父亲的这句话倒是大出我的意料,原本我一直以为是他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开这里,谁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我疑惑地望着父亲,父亲将车停下来,然后示意我走出车子,此时已经是深秋,再加上刚刚下过秋雨的缘故,外面还是有些寒意。父亲靠在车门上扔给我一支烟,自己悠然地点上之后指着我面前的一座山说:“沐洋,你看见前面的那座山了吗?”

  我不解地望着父亲,然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面前是一座贫瘠的高山,在山腰处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白色的墓碑,掩映在荒草之间。

  “看到那山上的坟墓了吗?”父亲接着说道。

  “嗯……”我诺诺点头道。

  “那些坟墓一共有两百七十七个,这两百七十七人都是死于一个月之中。”父亲又猛地吸了口烟说道,“死于尸变。”

  “尸变?”我不无震惊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心想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尸变这种事吗?

  “你很难相信吧?”父亲淡淡地说道,我连忙点了点头,等着父亲的下文。过了良久父亲才缓缓地开口,在后来的半个小时里我听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来的,因为父亲是个从不说谎的人,所以他的话我必须相信。但是这件事又太不可思议。

  事情发生在民国时期,为了补充部队的兵力,各路大小军阀四处抓壮丁,当然老家北蒙亦未幸免。这些军阀除了抓壮丁之外,还要大肆搜刮一通,如果地上没有,这些军阀老爷就要挖坟掘墓。

  当然他们绝不会像盗墓贼一样手法温存,不管是多么坚不可摧的墓穴,几斤炸药下去也会炸出个大窟窿。北蒙本是一个极其贫穷的山村,可是这小山村里却有片很大的墓地,村里人称之为四十四冢。

  军阀抓完壮丁之后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山上的那块墓地之中了,说来这块墓地应该算得上是风水宝地了,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而且这片墓地之中生长着郁郁葱葱的垂柳。不知那些垂柳究竟是什么品种,即便是在盛夏时节柳树林中也罕有飞虫。村子里的人每每经过那两片坟地便觉得一阵阵恶寒从墓地之中传来。

  因此村子里的人对这块墓地敬若神明,除非清明、冬至绝不敢轻易踏入半步。而当军阀听到这两块墓地即便是在盛夏亦没有蚊虫,便更加好奇,心想在这墓地之下必定藏着什么珍稀宝贝。

  于是带着一百多人将这块墓地团团围住,三五成群地开始挖掘,这山村的墓穴并不像显贵之墓那样,有诸多的机关暗道和一层层防盗设施,只不过是个土包上面放几块石头,简陋得连墓碑也免了,有的甚至连石块都没了。挖掘这样的墓穴连炸药都省了。

  士兵们工作得很卖力,进度也很快,从清晨到傍晚仅仅用了不到一天工夫,其中的四十三座墓穴都已经被打开了。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那四十三座坟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别说是什么珍稀宝贝了,就连他妈的腐烂的尸骨都没有。

  这更让军阀对这片坟地感到好奇了,究竟是谁在这个地方埋了如此之多的空冢呢?这些空冢应该都是疑冢,为的是隐藏其中一个真正的坟墓吧。而且这片墓地名叫四十四冢,现在只挖出来四十三冢,那么最后的那个坟墓在什么地方呢?

  军阀头目一方面吩咐士兵在这边柳树林中四处挖探槽,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最后一个墓穴的下落。而另外一方面,他找来北蒙村里的老者逼问他们最后一个坟墓的下落。可是这虽然叫做四十四冢,也只是从祖上便是这样叫下来,谁也不曾真正查过究竟有多少个坟墓。

  谁说军阀都是酒囊饭袋?要说这个军阀还真是有些手段,他忽然发现不但是这片墓地怪异异常,就连这墓地之中的柳树也种得颇为诡异。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但是细算之下便不难发觉相邻两树之间的距离都大致相同,全部是五步的距离,而所有的疑冢都正好夹在两树之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将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只有那两树之间的空地没有疑冢,只是地上已经被士兵挖出了几个半米深的探槽。军阀望了一会儿,便下令让几个士兵过来从那个探槽挖下去。

  开始挖掘之时已经是傍晚,军阀下令在墓地点起火把做饭,自己却一直蹲在探槽旁边观察着内中的变化。

  话说几个士兵挖掘了半个时辰有余,探槽已经扩大到两米宽,一米多深,手中的铁镐却忽然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事一般,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声,生铁做成的镐头竟然断成了两截。

  军阀大喜,一下子跳入探槽之中,拿过一支火把想看个究竟,谁知当他看了之后不禁一惊,眼前是镐头留下的深深的坑槽,半截镐头插在槽中,露出白色的生铁牙子。他命人将半截铁镐取出,谁知那半截铁镐竟然如同镶在了坑槽之中般纹丝不动。

  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有如此力道,他好奇心大起,立刻吩咐多来几个人将半截镐把拔出来,只是细看那被拔出来的半截镐把的尖端只有一些红色干燥的泥土,根本没有预想到白色的金属划痕。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叫人拿来炸药,管它下面是什么呢,就算是钢筋水泥也难以承受这炸药的威力不是?炸药被放入其中,点燃之后,一群人便远远地躲到了后面。

  在一声巨响之后,探槽内扬起一片红色的沙尘。军阀连蹦带跳地向探槽跑去,可是当他跑到探槽前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惊讶。

  眼前的情景是这位军阀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红色的沙尘散尽,探槽下面的红色土层竟然只炸出了水桶大小的一个小坑。

  “娘的,这土还真够硬的。”军阀狠狠地道,“再炸……”说完几个工兵跳入探槽,不一会儿工夫,又是一阵巨响,这次的响声比刚刚的响声大了很多,想必是增加了火药的分量。

  又是一阵红色的沙尘,军阀再次走到探槽旁边,刚刚的那个洞口此刻被炸出了有缸口般粗细,军阀蹲在探槽旁边,抓起一把被炸出来的红色土块,凑近火把细观之下,并未看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可是却不知为何会如此坚硬,生铁都会折断其中。

  “再炸一次。”军阀将手中的土块扔到一边,点燃炸药,军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五十米之外的探槽。在一声沉闷的“砰”声之后,军阀顿然觉得脚下的地面猛然颤抖了一下。

  他心知一定是已经打开了缺口,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探槽处,果不其然,探槽下面出现了一个深坑,一阵幽幽的冷风从洞口扑面而来。军阀大喜,立刻命人取过火把,抽出配枪,叫来两个北蒙的村民,威逼他们先行进入洞穴之中。

  他们进入之后,军阀带着两个士兵一起拿着火把走了进去。这墓穴并不是很大,面积仅三十平方米左右。墓室之中很干净,没有过盗墓的痕迹,但是里面却也没有什么珍稀宝贝。在这墓穴的最里面有一口红色的棺椁。

  此棺椁坐北朝南,比常见的棺椁大了一圈,棺椁外面则用厚厚的红色黏土包裹着,在红色包层的外面是几根已经退了色的由红色绳子交织而成的网状的结构。

  “司……司令。”跟在身后的一个士兵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个棺椁咱们不能动啊!”

  “嗯?”军阀正看得出神,扭过头拧紧眉头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司令,你看看上面的红色绳子,好像是为了防止发生尸变的尸体从棺椁之中逃出才特制出来的。”士兵说着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惧地说道。

  “哈哈,老子怕天,怕地,就是不怕什么僵尸!”说着他掏出配枪“啪啪”两枪精准地打在绳子上,绳子应声而断。

  “多叫几个人进来,我倒是想看看这里面藏的是他妈的什么怪物。”说完自己转身走了出去,因为并未在墓穴之中发现什么值钱的物事,因此他便想打开棺椁以解心头之恨。

  墓穴不大,太多的人施展不开。军阀于是下令将洞口再炸得大一些,然后将那口棺椁抬出来。

  忙了整整一夜,在天明的时候十几个士兵终于将那口古怪的棺椁抬了出来。军阀命人将棺椁表面的那层坚硬的红色黏土制成的包层去掉,接着一口红色的棺椁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这口棺椁的具体年代,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口红色棺椁上面的红漆竟然保存得非常完好,一种诡异的红在棺椁上流淌,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军阀冷笑了几声,然后命人将棺椁打开。士兵们心存敬畏,所以都不敢用力,过了良久棺椁还未打开,军阀大怒。几个士兵这才使出蛮力,几个人将棺椁一下子撬开了。移去上面厚厚的棺盖,顷刻间一股异香从棺椁内传出。

  军阀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那口怪异的棺椁,他在距离棺椁一米有余的地方,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腿像是被注入了铅一样再也走不动了,眼睛死盯着棺椁的外沿。在棺椁的外沿处竟然搭着一只手。

  从远处看那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白皙细嫩。可这恰恰是军阀恐惧的地方,毕竟这是一具尸体,虽然具体的年份不详,但是粗略算起来,应该至少有百年之久了。而里面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

  军阀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腰间的配枪,咽了咽口水,停顿了片刻,扭过头朝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命他去看个究竟。可是面对如此怪异的事情,是人都会腿软。那士兵灵机一动,到身后拽过来一个村民,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你……”然后指了指前面打开的棺椁说道,“去看看。”

  村民虽然也害怕,但是迫于无奈,他还是缓缓地向那口敞开的棺椁走了过去,他伫立在棺椁前面表情复杂地望着里面的尸体,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里面有什么?”军阀憋不住问了一句。

  “老总,一具女尸。”村民指着棺椁说道。

  军阀迈开步子走到棺椁前面,不禁喜形于色。在那口巨大的红色棺椁之中躺着一个女人,女子一身素装,身上缠着几圈细细的红线,长发披肩,双眼微闭。可怪异的却是这女子的双手一直向上伸着,似乎在死前挣扎过一般。而刚刚落在棺椁外沿的便是女子的左手。

  军阀环着棺椁绕了两圈,将里面的女子打量了个遍,想看看这女子身上究竟有什么宝物,以至于尸体竟然经历百年而不腐烂。可是找了半晌却发现女尸身上甚至连一枚戒指也没有。

  他命人将尸体从棺椁之中抬出来,放在旁边事先铺好的草席之上,然后进入棺椁中,想看看里面是否有暗格机关,或许藏着什么神秘的物事。可是他始终是一无所获。军阀有些恼怒,将女尸身上的衣服一一剥落。

  素衣落尽却依旧未找到一点儿值钱的物件,眼看天色渐晚,军阀命人将赤裸的女尸放在草席上,便开始生火做饭,准备第二天带着队伍离开。

  当时虽是秋季,但是山上的树木也湿潮异常,此时军阀忽然想到丢弃在附近的那些空棺椁,虽然没有值钱的物事,不过劈柴引火还是可以的。

  四十四口棺椁很快消弭在了熊熊大火之中,吃饭之时这军阀越想越气,忽然想到了一个发泄的办法——分尸。

  那具该死的尸体让他们大费周章不说还白白在这里耽搁了两日有余,于是命人将那具尸体抬过来,一不做二不休,给它来个大卸八块。

  几个士兵得令之后便向那具尸体停放的地方奔去,他们的驻地离女尸停放的地方本也不远,可是一刻钟的工夫,几个士兵却迟迟未曾归来,这不禁让军阀等得有些恼火。他霍地站起身来:“你们几个跟我走,娘的,这几个兔崽子抬具尸体还磨磨唧唧的!”

  说完之后身边的几个士兵一同站了起来,可是军阀的步子刚迈开,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惊呼之声正是从女尸停放的地方传来的。他立刻抽出配枪。

  那声惊呼转眼间消失在了深山之中,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脸上不无惊惧的神情。正在此时更多的士兵从营帐中跑了出来。

  “刚刚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娘的,是不是见鬼了?”

  “这鬼地方指不定还藏着什么鬼东西呢。”

  聚集在一起的士兵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军阀却拧住了眉头,他缓缓地将手枪退回到枪套中。可恰在此时从尸体所在的方向传来了“啪啪啪”几声枪响,那声音在山谷之间不停地回荡着。

  刚刚的聒噪一下子平息了,所有人都惊恐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军阀再次掏出枪,然后高声道:“集合,全他妈的给我集合!”

  一声令下,部队立刻集结了起来,与此同时又是几声枪响。军阀心想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部队很快集结在了一起。军阀跑在最前面,所有的士兵都荷枪实弹,随时准备打一场遭遇战。

  他们刚刚走出驻地,却发现一个身影歪歪斜斜地向这个方向走来,白花花的月光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不过从衣着上不难看出应该是刚刚去抬尸体的那几名士兵之一。

  他的枪挂在身后,身上应该是受了重伤,一步一跌地向这边走过来,军阀加快了步子,两步奔到士兵的前面,那士兵一下子倒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和你去的那几个人呢?”军阀急切地问道。

  “死……都死了!”士兵气若游丝地说道。

  “怎么死的?”军阀怒喊道。

  “猴子……猴子。”士兵含糊不清地说道,军阀听得清楚,但是心里却糊涂了起来,北蒙地处北方,别说猴子了,连根猴毛也没有,他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他妈的说什么?猴子?”军阀拼命地摇晃着那士兵,可是那士兵却早已经昏厥了过去,军阀见状对后面的队伍大吼道:“把他抬走,一定给我把他救活了!”

  说罢他握着枪带着部队向四十四冢奔去,远远的一阵新鲜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他心里一沉,握枪的手已经沁出了汗。他带着队伍硬着头皮走进四十四冢,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远近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平躺着,刚刚平躺在草席上的那具赤裸的女尸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刚刚的那几个人都死了?此情此景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二百多人的队伍竟然鸦雀无声。正在此时军阀忽然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距离自己四五十米的地方似乎蹲着一个人,月光之下他分明看到那人背对着自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袄,他的头一起一伏,似乎在做着什么。

  他会是谁?肯定不是幸存下来的士兵,那他会是谁呢?军阀心中忖度着,正在此时旁边的副官忽然高喊道:“前面的那个人,转过身来,不然就开枪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的队伍发出齐刷刷拉枪栓上膛的声音,前面的那个人显然是被这声音震住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却并不回头。

  “妈的,你听到了没有?再不转过来老子开枪了!”说着副官举起了手枪瞄准了前面的那个人。

  正在此时军阀感到自己的腿忽然被什么东西猛然抓紧了,他猛然一颤,连忙低下头,谁知正是其中的一个士兵,刚刚只是昏迷了过去,却并未死透。

  “跑,跑!”那士兵拼尽全力可是声音却依旧是含含糊糊。

  “什么?”军阀大声说道。

  “跑……”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队伍后面又传来几声惨叫。

  军阀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后队早已经乱作一团了。

  “发生了什么事?”军阀高喊道,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声,军阀大急,快步向后面的队伍奔去,一边跑一边高喊着:“都别乱,都别乱!”他希望队伍能恢复平静,但是惊慌失措的士兵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保命要紧。

  当他跑到队伍尾端的时候,队伍早已经散乱不堪了,他看见十几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抓破了,但是却没看到是什么东西所为。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然从眼前闪过,那黑影像是个半大孩子,身形很像是一只成年的猴子,它飞快地从一旁的柳树上飞身下来,直击下面一个仓皇逃命的士兵。那士兵应声倒地,接着在地上打起滚来,一会儿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挣扎了片刻便不再动弹。

  他正看得出神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已经是身处险境,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军阀这才猛然醒过来,不过为时已晚,那黑影已经接近了自己。人的求生欲望往往能创造奇迹,他闪电般地转过身,然后照着身后的那只“猴子”就是一枪,那“猴子”的反应极快,身形微变竟然躲开了,不过却也击不中军阀了。

  那军阀见势头不对连忙撒腿就跑,混迹于人群之中。慌乱的人群被“猴子”截成了几段,军阀带着的有五十个人左右,他们跑出几里路之后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确定那“猴子”没有跟来才下令就地休息。

  说来也巧,那天正好天降大雾,黑色的迷雾竟然令五米之内看不清楚对方。一行人休息了片刻却也迷失在了北蒙的深山之中,如果按照原路返回又怕碰到那种“猴子”。于是留下几个人守夜,其他人就地休息。

  却说军阀睡得正酣,忽然惊闻几声枪响,他一激灵霍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才发觉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枪声吵醒了。枪声是从前面传来的,而且听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难道是自己人遭遇了“猴子”的袭击?想到这里他立刻带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人去增援,但是因为大雾弥漫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走了半刻钟,忽然大雾之中闪过几个黑影,接着又是几声惨叫。

  那一定是猴子,想到这里他命令士兵立刻开枪抵御,接着在一阵嘈杂的枪声之后,眼前的黑影终于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东方开始放亮,他们想那些“猴子”也许已经回去了,于是向来时的方向走,准备回到驻地。谁知走出五十步有余却发现前面竟然躺着成片的尸体,那些全部是自己士兵的尸体。

  更加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些士兵全部是中弹身亡。他不禁心头一寒,难道昨天晚上看到的黑影会是这些士兵吗?他命人检查了所有的尸体,确实都是死于自己的枪口,一共有七十六人。

  他迫不及待地向驻地赶,可是经过四十四冢的时候却发现昨晚死去的几个士兵都已经变成了白骨,身上的肉和内脏都不见了,他没有停留,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士兵提前回来了。他找来随军的军医问明昨晚上受伤士兵的伤势,军医说那个人一直高烧不退,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且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普通的消炎药根本不管用。

  听了军医的话,他二话不说便向那个士兵的营帐跑去,那个士兵正躺在床上说着梦话:“放过我,放过我,不关我的事情。”

  军阀一个巴掌打在士兵的脸上,他恍惚地醒了过来望着军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然后淌出了眼泪:“司令,他们死得好惨啊!”

  “你们昨晚遇到了什么?”军阀按住士兵的胳膊说道,“还有,那些‘猴子’是从什么鬼地方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按照您的命令去抬那具女尸,只是当我们到达四十四冢停放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尸体早已经没了踪迹,正要往回赶忽然从一个挖开的墓穴中蹿出一个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它的速度极快,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人倒下了。我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往回跑,可是那个东西却紧追不舍。”说到这里士兵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随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正待那个东西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回身开了一枪,它似乎很恐惧枪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我不敢怠慢,继续向前跑,忽然那东西从我前面冲了出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它便咬伤了我的左肩。我抽出刀子用力地挥舞着才将那东西吓跑,接着我就见到了你们。”

  “原来如此。”军阀若有所思地说道。

  当天军阀带着部队离开了北蒙,可是在他们离开后的一周,北蒙便发生了惨案,每到深夜那种像猴子的东西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别人的屋子之中,然后杀死里面的人。短短的一个月竟然死去了二百多人,很多人准备离开北蒙。

  就在这时候我爷爷来了,他叫潘俊,来的时候正好是秋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袄。当他得知村子之中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告诉村里人,那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叫皮猴。这种东西本来生活在深山之中,以腐肉为食。但是因为连年的战乱,死人无数,很多尸体来不及掩埋便腐烂了,于是便容易招来皮猴。

  但是令他感到怪异的是,皮猴虽然长相暴敛,但是却很少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后面的话他没有说,而是来到了四十四冢。当他看到四周的树木的时候,脸上惊现出一丝喜悦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后来他告诉村长,那四十四冢里有四十三座应该是疑冢,只是为了那第四十四冢。那冢里应该藏着一具女尸,女尸身穿素服,身上缠绕着红线,而且不会腐烂。村长闻之大喜,他未曾得见,却说得如此详细,一定是深知其中的缘由。

  爷爷说那尸体是个不祥之物,之所以经年不腐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何奇珍异宝,而是因为那具尸体的身上有一条虫,这虫寄生在死尸身上才会有如此奇异的现象。这种虫是皮猴的天敌,每遇见这样的尸体皮猴就会发狂,因此才会主动攻击人。

  现在皮猴之所以总是留在村子之中不肯走,是因为那具尸体应该就藏匿在村子里面。

  村长当下骇然,从未听说世界上有如此离奇之事,原来那所谓的尸变竟然是因为一条小小的虫。村长虽然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向我爷爷打听如何可以将那具尸体找到。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找了它很多年了,我有办法,但是你们所有人必须都听我的。”

  于是当天晚上,村子之中所有的女人都被爷爷聚集在了祠堂里,男人手执明火守在外面,无论里面发生任何事情绝不可轻易进入。祠堂的门打开着,每个女人手中握着一炷香,香不可离身。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爷爷躲在了祠堂的房檐之上。

  话说当晚一直很平静,一直到午夜过后,忽然爷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对外面大喊道:“关门!”

  早已经准备在门口的男人们立刻将祠堂的门关上了,然后爷爷让所有的女人站成一排,当时我亲奶奶即将临盆,他从左向右数,村中的女人原本有四十五人,但是却多出来一个。

  爷爷走到其中一个女子旁边笑道:“你出来吧!”

  那女子面貌清秀,一身素衣,她对着爷爷冷笑却并不说话,爷爷猛然抽出一把短剑,那女人反应也快,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爷爷向那女人步步紧逼,女人似乎想抓住一个人做挡箭牌,却每每遇到其他人手中所握的香便又缩回了手。正在此时奶奶忽然临盆,剧痛让她手中的香一下子掉了出去。那女子手疾眼快,一下子扑向了奶奶。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爷爷手中的短剑亦是很快,但始终还是落在了后面,在那女子抱住奶奶的瞬间,爷爷的短剑也刺入了女子的身体。转眼间那女子的皮肤便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变得如雪一样苍白。

  “哎,还是迟了一步。”爷爷叹息道。

  后来爷爷告诉村长这虫已经钻进奶奶的体内,这虫遇见热血会立刻休眠,直到过世之后才会苏醒,因此那些皮猴便不会嗅到这虫的气味,也不会再来骚扰了。不过这虫可能会随着婴儿传给下一代,因此每个孩子都要在出生之后检验一下这虫究竟在谁的身体里。村长担心这虫会再次作乱,于是便留下了爷爷。

  听完父亲的话,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走吧,马上就到老家了。”说着爸爸扔掉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此处距离老家只有十几公里,但是道路却崎岖难走,一直颠簸不停。

  北蒙实际上并不偏僻,但一直以来都很贫穷,直到2004年,一群外乡人来到北蒙,带来了很多设备,他们在北蒙的地下发现了大量的矿藏,一时间北蒙附近的居民像是忽然迎来了久违的甘露。

  接下来便是大型机械的进驻,大大小小的矿山像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北蒙,这个以前一直平静的山村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喧嚣了起来。形形色色穿着各色工作装的工人行走于北蒙的乡间路上。

  车子很快驶入了北蒙,可是让我吃惊的是记忆中的那些房子此时早已是断壁残垣,几个挖掘机正在卖力地对那些还屹立着的房子发着淫威。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前面问道。

  “哎,明年也许北蒙就不存在了。”父亲叹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下油门,“这里正在拆迁,北蒙很快就不存在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北蒙,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爷爷住的房子在北蒙的最里端,院子不大,用低低的石块混合泥土的矮墙围住,在门口有一口井,井口向外呼呼冒着寒气,小时候每每走到这口井旁,我总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父亲将车停在门口然后走下车来,他轻轻地推开木门,便听到几声鸡叫。门打开了,这时候一个老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那便是我的爷爷——那个神秘的老头。此刻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棉袄,嘴里叼着一个火烟袋。

  “你们回来了?”爷爷说着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不过显然爷爷已经老了,他步履蹒跚,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微笑。

  爷爷带着我们走进屋子,屋子很简陋,一个土炕,几个红色的不知什么木头做成的柜子,还有一个破旧的沙发,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坐在炕上,爷爷给我和父亲倒上两杯茶,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爷爷坐在我们的对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对父亲说:“你先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单独和沐洋说。”

  父亲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爷爷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娓娓地说道:“沐洋,我今天和你说的你都要记清楚。”

  我听得模棱两可,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你听说过驱虫师吗?”爷爷问道。

  我连忙摇了摇头,驱虫师?我听说过风水师、相学师,但是这驱虫师究竟是什么呢?

  “孩子,其实天下的虫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但是所有的虫却又都逃不出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爷爷说得很淡然,“我们一般人所见到的虫大多属木,而且这类虫对人没有什么伤害。而另外四种却又不同了。”

  “哦?”对于昆虫的这种离奇的分法之前我闻所未闻,即便现在听起来也觉得新鲜。

  “听懂了?”爷爷面露喜色。

  “好像……还是不特别懂!”我犹豫着说道。

  “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这样大笑,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木柜旁,小心地打开柜子,瞬间一阵清香从柜子里传出来,那种香味很怪异,但确实很香。不一会儿工夫,外面的几只公鸡开始聒噪了起来。

  爷爷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之后拿出一个小木盒,那个木盒通体乌黑,浑然一体,看上去油油滑滑的,那种清香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他将木盒放在我的面前,说道:“沐洋,这里面的虫便是属土的。”

  我更加好奇,这属土的虫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里面的虫会土遁,在土里很难将其抓到,但是却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它最忌讳的便是木,因此将其放在木盒之中便不会逃走。来,你打开看看。”爷爷说着将眼前的木盒向我推了推。

  我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轻轻地打开木盒。我看见一枚像是鹌鹑蛋大小的五色卵出现在盒子之中,但奇怪的是刚刚的那阵古怪的香味却淡了很多。

  “这虫子遇到木就会蜷缩起来,在外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壳,但是一旦遇到土的话这层壳就会在短时间内消失掉,然后变成虫。”爷爷说着躬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点土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之中。

  我圆瞪着眼睛盯着盒子里的那条虫,不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发现那虫的身体竟然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开始我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不久那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几分钟之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身上的那层壳竟然裂开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个粉色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却明显没有眼睛,它快速地将身上剩余的壳全部吃掉,变得像一只胖胖的粉嫩的蚕宝宝一样。

  “这就是……”我惊异不已地说。

  “对。”说着爷爷按住那条虫,然后将盒子里面的土倒了出去,只见那条虫的身体如同受到了刺激一般快速地紧缩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工夫,原来身上的皮肤竟然又变成了一层坚硬的壳。

  “太神奇了,为什么我之前不曾听说过呢?”我喜不自胜地望着爷爷道。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我和这些虫的事情。”

  “关于您?”我惊呼道。

  “嗯,那些记忆尘封了几十年,我想如果再不说出来的话恐怕自己就没有时间了。”爷爷说得有些苍凉。

  “这一切应该从那年夏天的那个死囚讲起。”爷爷长出一口气,然后点上一支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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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3: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火族皮猴之谜

  民国三十二年,时年十九岁,生于一个中医世家的潘俊从小深受中医思想的熏陶,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见地,更因八岁时开得一记奇方救活袁世凯身边一员大将,而闻名遐迩,当此之时京城熟识或不熟识之人都以潘爷称之。

  潘家不但精研中医药道,更兼有一门不外传的绝学,那就是用虫。坊间传言,潘家最初在京城中站稳脚跟的并非是医术,而是虫术。

  而且这虫术也颇为玄妙,如果用得好的话,不但可以救死扶伤,还可以寻龙断穴,但是规矩也是极重。传授之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必须具备阴阳眼,必须……各种各样的传闻伴随着虫术的神秘应运而生。

  于是潘家便成了一个极其神秘的家族,天南海北想学虫术的人络绎不绝,但是最后都是撞了一鼻子灰。虫术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再说潘俊,因为诸多传言,其人也变得颇为神秘。总是一袭黑装加身,一年四季皆是如此。这也是驱虫师的一个规矩。

  这年五月的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午后潘俊正在小憩。忽然管家匆忙跑来叫醒了他,据说前堂有几个警察来找他。

  潘俊虽然年龄不大,却也城府极深,在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与警察局也颇有几分交情。他穿上衣服来到前厅,两个警察点头哈腰地说道:“潘爷,今天我们是奉命来接你去见一个人的。”

  “呵呵,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潘俊的规矩极重,他有三不救。第一是日本人不救,第二是前清宫中之人不救,第三是姓冯的人不救。

  “潘爷放心,这人绝不是您规矩上的那三种人。”警察赔笑道。

  潘俊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坐上了车,可是奇怪的是那辆车竟然是驶向京师第二监狱的。潘俊有些惊讶地说道:“为何到这里来?”

  一同前来的警察赔笑道:“潘爷有所不知,这位冯……”他刚说到这里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接着说道,“这位爷现在在死牢里。”

  “死牢?是个囚徒。”潘俊更加惊异,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兴师动众地为一个囚犯跑到监狱里来。

  “呵呵,不瞒先生说,这人确实是个囚徒,而且是个死囚。”警察嘿嘿笑道。

  “他所犯何罪?”潘俊问道。

  “这个……”警察想了想,凑在潘俊的耳边说道,“据说是通敌……”

  通敌?潘俊想着,这个死囚究竟是何人,他又是如何被定成通敌罪的呢?实际上潘俊对于当时时局十分不满,他仇视日本人,因为自从这群禽兽来到中国之后所到之处无不是烧杀抢掠,难道这个人是和日本人私通吗?

  如果不是日本人,那么应该就是八路吧,虽然他不相信当时的政府,但是却也极少接触八路,所听闻的也只是坊间的传闻。他还处于一种谁也不帮,且与谁也不结怨的中立想法。

  不过心里也暗下决心,如果是私通日本人,自己就送他一程。如果是八路,那么如果可以还是会帮的。

  车子出了德胜门,穿过一条名为功德林的旧路向京师第二监狱驶去,这所监狱的前身是我国第一个劳改机关,名叫北京模范监狱。直到民国二年才正式改成北京第二监狱,车子在第二监狱的门口停下。

  潘俊走下车子,前面是一个红色的大门,门上面写着京师分监四个大字,两个警察与门口的守卫交涉一番后跑到潘俊面前说道:“潘爷,您里面请……”说着伸出手礼让潘俊。

  潘俊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城府却极深,大场面也见得多了,因此依旧面无表情。可是当他刚一脚踏入监狱的大门的时候忽然里面传来了一声凄惨的惊呼声,他猛然一颤,停顿两秒然后长出一口气迈了过去。

  在进门的院落之中摆放着一个绞架,几个吊儿郎当的狱警正端着枪看着几个犯人,黑白相间的牢房让潘俊觉得有些压抑。

  他不忍多看,跟着前面的警察径直向里面走去。监狱是按照采用双扇面形及十字暨丁字形式建造的,除一个病监之外,其余十六监按照天、地、元、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十六字依次编名。而警察带着他走向的却是天字号牢房。

  这天字号牢房的“天”字取自于《千字文》首句“天地玄黄”的第一个字。用以比喻第一、第一号之意。天字一号牢房那里面关押的人应该是罪大恶极者,但是仅仅是罪大恶极却也不一定就安排在天字号牢房之中,还要有一个特别的身份。

  想到这里警察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天字号大牢门口,牢房紧闭,一扇窗子也没有,只在门上有一道缝隙,这边是平日里狱卒送饭的地方。

  “潘爷,您稍等。”说着警察叫来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气传了出来,潘俊眉头微颦,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说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潘爷,这……”警察一副为难的表情。

  “哼,我说过不见姓冯的人,你不知道吗?”说着潘俊拂袖便要离开,警察连忙双手作揖挡在潘俊的前面。

  还未等警察开口,里面朗声道:“潘爷,既然来了,就进来谈谈吧,现在我已经是阶下囚了,你如果想报仇的话,现在就可以。”

  这句话让潘俊的血脉贲张,他紧紧地咬着牙,握着的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怎么?大名鼎鼎的潘爷竟然没有这个胆量?”里面的人挑衅道。潘俊长出一口气说道:“潘家世代只会救人……”说罢抬腿便走。

  谁知刚走出几步,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潘俊的面前,潘俊抬起头与来人四目相对,不禁心头猛然一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眼前之人姓方,叫方儒德,五十岁出头,方脸,浓眉,小眼,身体微微发福,穿着一身西装,手中拄着文明棍,他站在潘俊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潘爷……”声如洪钟,气度不凡。

  “方警长,您怎么会来这里呢?”潘俊心下狐疑,虽然平日与他有些交情,但是却深知此人绝非什么善类,真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坯子。

  “潘爷,为何刚来就要走呢?”方警长语气上调,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乱转。

  “啊,您是知道我有三不救的规矩的,里面的人应该是姓冯的吧。”潘俊丝毫不惧,“这姓冯的人我是绝不会救的。”

  “嘿嘿。”方警长笑了笑说道,“今天不是让你来救人的,只是让你和他谈谈。”

  “谈谈?”潘俊有些惊讶,但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个死囚点名要见你。”方警长的话音刚落,只听牢房里的人朗声道:“方胖子,你丫恁地无能了,老子想见的人你一个都找不来,找来了却又留不住。”

  他的话音刚落,潘俊注意到方警长脸有怒色,却极力压制住,然后摆出一副笑脸说道:“潘爷,您看如果您今天走了的话我也算是名声扫地了,所以……”

  潘俊知道如果今天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以后势必会来找碴儿,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但是心中却大为不解,为何他会对这个死囚如此听命?

  “那您请……”方警长说完带着潘俊来到敞开的牢门前,里面的香气更加浓郁,已经到了呛人的地步了。

  牢房里黑糊糊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放在一张木桌子上,借着微弱的光亮依稀可以看清一个人被几条锁链锁在墙角,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了。

  “方胖子,你出去,我要和潘爷单独谈谈!”里面的人大喊道。

  “好,好,好!”方警长这几句“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卑,似乎里面的并非是犯人,而是自己的祖宗。

  方警长命人退了出去,然后将天牢的门关上。潘俊站在囚徒的面前,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囚徒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潘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半大小子而已。”

  “呵呵。”潘俊冷笑道,“你找我不只是为了羞辱我吧?”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男人停止了大笑说道。

  “有这种怪异的香味还会是谁,只能是冯家的人。”潘俊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哈哈,看来你还没有忘记当年那件事啊!”男人朗然大笑道。

  潘俊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双手握紧,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然后猛然抬起头死盯着眼前的男人,那样子似乎要将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来吧,如果你想报仇的话那就趁现在……”男人大声说道,“不过在你杀我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大为吃惊的。”

  “我不想知道你说的什么秘密,我只想杀了你。”潘俊从牙缝里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父亲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自杀的呢?”男人调侃般地说道。

  “什么?”潘俊顿时觉得头脑一阵阵眩晕,他绝不相信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会是死于自杀。“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才是真凶,这是我亲眼所见。”

  “哈哈,果然应了你父亲的那句话,他知道你是绝不会相信我的话的,幸好他告诉我一句话。”男人说着声音忽然压得很低,然后像是在耳语一般低声地说了句什么。

  潘俊的身体猛然一颤,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那人所说的正是潘家驱虫术的要诀,潘俊一直以为这要诀除了他已经过世的父亲之外,便只有他知道了。谁知今天竟然在这天字号的死牢从死对头的口中听到了这段口诀。

  “这几句口诀的分量我想你我都清楚,如果你的父亲是我杀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几句口诀呢?”那男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我父亲是死在你的手里的。”潘俊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刚刚的那个打击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是你父亲拜托我和他演的一场戏。”那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可能成为潘家的顶梁柱呢?”

  “你什么意思?”潘俊惊讶地问道。

  “唉……”那个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本来答应你父亲在你过了五十岁才能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只能提前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了,否则恐怕我不会再有时间了。”

  “真相?”潘俊忽然感到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是的,真相,关于驱虫师的秘密。”那人一改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说道,“驱虫师因虫的不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派系,虽然都是驱虫,但是每个派系的规矩又迥然不同。潘家属于木系,木系家族所驱之虫都属于常见的种类,虽然其中也有极少的一部分可用于害人,但是主要功用是祛除伤者身上的病患。可是如果想要真正掌握这种驱虫术却要经过一个极其特别的环节。”

  “特别的环节?”潘俊重复着。

  “嗯,一个特别而残酷的环节。”冯姓男人幽幽地说。

  “是什么?”

  “虫……祭。”冯姓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虫祭?”潘俊仍然重复着。

  “那是自从有了木系驱虫师之后就开始流传的一种古老的沿袭方法,只有这样才能让下一代的驱虫师真正领悟到土系驱虫师的真谛。所谓虫祭,就是用自己所豢养的木系灵虫杀死自己,再将这条虫传给自己的后人。”冯姓男人幽幽地问着。

  潘俊的身体猛然一颤,确实,在父亲临终之前曾经将一个金属盒子交给了自己,盒子之中是一只蓝色的蛹。

  “可是为什么当时我看到的却是你的匕首刺入了父亲的胸口?”潘俊像是忽然来了精神似的说道。

  “哎,这就是你父亲的可敬之处,我和你父亲有数十年的交情,但是因为我是土系驱虫师,两系向来势不两立,所以我们的交往一直不足为外人道。他本想亲自将一身的本事传授给你,可是怎奈你父亲忽然发现身患绝症,于是写信给我要一定要将潘氏一族的驱虫术教给你。为了能让你尽快地掌握所有的驱虫术,你父亲故意让你看到是我杀死了他,实际上当我赶到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将匕首刺入了胸口,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比仇恨更让人上进了。”冯姓男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暗中帮你锻炼你的驱虫术,为了让你尽快掌握木系的驱虫术,我给你设置了层层障碍,一方面让你实际运用木系驱虫术,一方面加深你对我的仇恨,你确实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却已经成为了响当当的人物。”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潘俊一直摇着头不肯相信冯姓男人所说的话,但是事实却正如他所说,也由不得他不信,那木系驱虫师的口诀如果不是父亲亲口所说,任凭外人如何逼问父亲,他都绝不会透漏半个字出去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天字号牢房一时间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究竟犯了什么罪?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潘俊忽然咬着嘴唇狠狠地说道。

  冯姓男人摇了摇头冷笑了两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救得了我,我今天叫你来除了要告诉你这件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说,这件事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关乎所有人的命运?”潘俊心想他这句话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至少是所有驱虫师的命运。”冯姓男人义正词严地说道。

  “我不明白。”潘俊心想,五大派驱虫师本来便是明争暗斗,恨不得别的派系全部灭亡,只剩下自己,又会是什么事情能关乎五大派系的命运呢?

  “哎,其实这件事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而且这一时半刻我也讲不清楚,所以你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姓金,是金系驱虫师家族的君子,叫金无偿。现今在琉璃厂开了一个名叫恒远斋的古玩字画店,你去找他,他会将内中的事情全部告诉你的。”冯姓男人说道。

  “金系驱虫师?”潘俊虽然知道五大派别,但是却并不是很了解。

  “对,这金系一门主要是研究驱虫之中的金石之术,用于防御。早些年这金系一门主要服务于皇家,而他们的驱虫术往往多用于墓葬之中,为了防止盗墓,除了机关暗门之外,这毒虫之术往往杀伤力更强。”冯姓男人说道,“你快去找他吧,内中详情他会告诉你的。”

  “那您呢?”潘俊问道,“我绝不会看着您就这样送死的,我出去一定上下打点把您救出来。”

  “哎,别费周章了。今天如若不是我答应方胖子帮他老父亲寻一处好风水穴位,恐怕也见不到你。顺便告诉你,我叫冯万春。”他说道。潘俊心想原来方儒德之所以对他如此客气确实是有求于他啊。

  “来,你到我这边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潘俊闻声走到冯万春身边,冯万春在他耳边低低地耳语了几句,潘俊脸色大变:“前辈,这怎么使得?”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想我冯家土系驱虫师也许是因为看过太多的阴宅,以至于遭到天谴竟然没有子嗣,而膝下的几个徒弟……哎,但是这驱虫之法却绝不能在我这一代失传。”冯万春本是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说到自己的痛处不禁潸然泪下。

  “那……好吧,我只记下口诀,如果以后见到你们冯氏其他的后人一定将这口诀传授给他。”潘俊说道。

  “嗯,嗯!”冯万春点了点头,接着对潘俊诉说口诀。

  “你可记清楚了吗?”冯万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嗯,记清楚了。”潘俊说,五大家族的规矩虽然迥异,但是这口诀却是一脉相承,有很多相通之处,再加上潘俊天生聪颖,因此记录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前辈,难道土系驱虫师没有灵虫吗?”潘俊奇怪地问道。

  “有,不过……”他欲言又止地说道,“不过现在却不能给你。”

  “这是为何?难道您不信任我吗?”潘俊疑惑地说道。

  “不,你有所不知啊,这土系的灵虫寄生在驱虫师的体内,一定要驱虫师死后三个月才会离开驱虫师化成蛹。”冯万春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潘俊走出了京师第二监狱,他站在监狱的门口,回想着冯万春最后说的几句话,暗下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将冯万春救出来。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探望冯万春的时候,危险已经一步步地向他逼近了。

  潘俊离开京师第二监狱之后,方才接他来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待着他了。他坐在车里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冯万春救出来。可是问他究竟所犯何罪之时,他却一直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至于警察开始所说的“通敌”,那也一定是假的,就连当事人都难于启齿,这些人又如何能知道,最多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潘爷,我们是送您回府邸吗?”警察谄媚地说道。

  潘俊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向窗外望了望说:“去琉璃厂……哦,不,还是先回家吧!”

  “好,好,送潘爷回家!”警察大声对司机说道。

  “对了,潘爷,你见到那个天牢里的犯人的样子了吗?”警察忽然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厮按说也真是个高手,据说当时在东北抓他的时候费老劲了,这家伙快赶上燕子李三了,飞檐走壁的,而且不知是用什么暗器,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要说这汉子也确实是讲义气,最后若不是抓了他的老婆,从她口中得知他的落脚点提前埋伏,恐怕还真是没人能抓得住他。”

  “呵呵,是吗?”潘俊的语气依旧冷冷的,不过即便是这种语气也给警察很大的鼓励,毕竟面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潘俊,平日里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一定能见到呢。今天竟然能和他搭讪,于是警察的兴致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千真万确啊!”那警察极其确定地说道,“不知道他发的是什么暗器,比子弹还他妈的快,嗖嗖地两个黑影,两个兄弟就倒地不起了。更离奇的是那些被伤的兄弟身上竟然找不到伤口。”

  潘俊微微笑了笑,心想眼前这仁兄做警察亏了,应该去说评书,刚才说的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潘爷,你说这还不够离奇的吗?据说他被五花大绑地押解过来的时候,竟然还伤了我们两个弟兄。于是到了天牢就用铁链将他的胳膊腿全都锁死了。”警察说得津津有味。

  潘俊心想:虽然他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却也有些是真的,比如他见到冯万春的时候他全身确实绑着锁链,只是所谓的“暗器”,应该是土系驱虫师的某种技法吧。

  车子在北京城中辗转了半个时辰,此时天色已晚,忽然司机猛然刹住了车,警察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前面的椅子上,头上瞬间冒出来一个包。

  “你他妈的是怎么开车的?”警察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怒骂道。

  “你看前面……”司机指了指前面,潘俊和警察一起向前面望去,此时他们已行至潘家宅门前面的巷子之中,路上没有行人,只是在前面依稀站着一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警察颤颤巍巍地说道。

  潘俊脸色阴沉,他清楚地看到前面的那东西分明是皮猴,父亲曾经告诉过他,虽然大家都说驱虫师,但是此虫并非通常意义的昆虫,就像老虎本是野兽却被称之为大虫一样。它涵盖的意义极广,比如火系驱虫师便有一种虫,形状如猴,且行动极快,平时性情温和,但是遇到土系驱虫师则会被激怒,变得暴敛异常,叫做皮猴。

  但是火系的驱虫师一直生活在新疆的沙漠之中,也有人说他们生活的那地方正是《西游记》里的火焰山,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呢?

  这时,“咣”的一声巨响从车顶传来。

  “车顶上有人?”警察惊呼着,潘俊却显得格外平静,朗声道:“是新疆欧阳家的世兄吗?”

  “呵呵,呵呵……”一个女子的声音竟然从车顶上传了过来。

  怎么会是个女子的声音?潘俊不禁有些诧异。

  “请问车上的可是欧阳家的后人?”潘俊朗声喊道。

  “嘿嘿,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车上的女子爽朗地说道,听声音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潘俊心想木系向来与火系不曾有过往来,倒也没有什么过节儿,应该不是来找碴儿的。想到此处,潘俊轻轻地推开车门,警察畏畏缩缩地双手紧握手中的配枪,额头上早已经渗出了白毛汗。

  潘俊倒是不慌不忙地推开车门,然后左脚踏出车门,瞬间一个黑影从车顶飞了下来。潘俊连忙将脚抽回到了车里,脚一踏上车沿,一纵身从车里飞将出去。

  这一纵身竟然跳出三米开外,潘俊的身子还未站稳,便觉得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从形状上看,女子掷来的应该是一枚流星球,如果此时潘俊直起身子,恰好被那枚流星球击中。他连忙变换身形,向一边倾倒,一只手早已经伸出支住地面,然后手臂一用力人竟然跃出三五米。

  此时女子从车顶翻身下来,站在潘俊面前。潘俊站稳身子才得以看清眼前女子的模样,女子身穿一袭碎花的布衣,扎着辫子,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潘俊,看样子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手中果真握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流星球。

  “你究竟是谁?”潘俊面不改色地问道。

  “姐姐,你跑得可真快啊!”一个男孩从巷子深处跑出来,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他跑到女孩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是你跑得慢好不好?”女子反驳道。

  “咦?他是谁?”男孩忽然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潘俊,上下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姐,这就是爷爷要找的那个人吗?”

  “嗯,应该就是他。”刚刚的女孩说道。

  “看起来……看起来怎么这么单薄啊?”弟弟对潘俊的身材十分不满意,或许在他印象中驱虫师都应该是身材魁梧之士。

  “肯定是他。”姐姐很确定地说道。

  “我觉得不像,老姐你是不是搞错了?”弟弟再次打量了潘俊一番说道,“要不我试试他?”

  “我刚刚已经试过了。”女孩的话刚一落,谁知男孩早已经出手,男孩子的动作非常快,而且未出手之前不动声色,这是潘俊始料未及的。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男孩子的手早已经到了近前。

  潘俊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正在此时忽然一个黑影从他身边闪过,那男孩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住手。”说话间一个老者按住了男孩的手,“怎么这么无礼?”

  男孩将手从老者的手中抽出,吐了吐舌头,淘气地笑了笑说道:“爷爷,我只是试试他,你瞧他那副单薄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驱虫师。”

  “你懂个屁。”老人火气冲天地说道,“要不是我刚刚出手及时,这会儿你的小命都没了。”

  “咦?真有那么厉害?”小男孩惊讶道,一会儿又轻蔑地说道,“爷爷别灭了自己士气,长别人威风啊。”

  “你……”老头儿的脾气也真够火暴,伸手便要打那孩子,潘俊急忙道:“前辈是不是来自新疆的欧阳前辈?”

  老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原本一脸的怒色转眼间消失殆尽,大笑道:“我就是欧阳雷火,你是潘俊吧?”

  潘俊连忙拱手道:“原来您就是雷火前辈。”他早从父亲那里听闻这个欧阳雷火是火系的传人,人如其名,脾气火暴,一点就着,所以人称“火雷子”,今日一见果然有那么一股子火药味。

  “别那么客气,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的。”欧阳雷火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他直奔主题,“而且给你带来了一个好生意,你愿不愿意做?”

  “晚辈愿闻其详。”潘俊说道。

  “别前辈晚辈的,现在你是木系的君子,自然和我是平辈的,哪来的那么多客套。”欧阳雷火口中的“君子”是对五系当代传人的尊称,但却是依照祖规而来,现在几个家族的人丁早已大不如前了,所以这种称呼也便渐渐消失了。

  “愣着干什么,不能让我们站在街上谈生意吧?”欧阳雷火见潘俊不说话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家不就在前面吗?咱们到里面说。”

  “好,那您请。”潘俊这个请字还未出口,只见欧阳雷火已经大踏步向潘俊宅门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后的男孩笑嘻嘻地看了潘俊一眼,紧紧地跟在爷爷的后面,而那个女子在走过潘俊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身手不错……”

  他们三人走在前面,刚刚停在巷子里的警车却迟迟未敢善动,因为此时皮猴依旧在盯着那辆车。

  “奎娘。”走出几步的女子朗声道,“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那皮猴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快速地跟了上去。

  潘俊走到警车前,掏出几块大洋说道:“麻烦二位了,这点儿钱给二位打斤酒压压惊。”

  车中的两位已经快吓得尿裤子了,刚刚的那个警察牙齿打颤地说道:“潘……潘爷,您……您确定没事吗?要不要兄弟们叫些人来?”

  “不必。”潘俊说着将几块大洋塞进了他的手中,之后转身向回走。

  “什么?日本人?”潘俊一下子拍案而起,朗声道,“我宁可救一只猪狗也不会救这些日本畜生。”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这种愤怒在整个大厅中回荡着。

  “为什么?”欧阳雷火语气中也不无怒气道。

  “这些日本畜生在中国做过什么好事?我真不知道您为何要救这样一个畜生!”潘俊冷冷道。

  “潘俊,我告诉你,我敬你是木系的驱虫师才低三下四地求你,要不然老子我早就杀了你了。”话说这欧阳雷火也是颇有些意思,本来是求人,对于一般人好言商量还唯恐不及,他却比谁都横。

  “你就算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不救就是不救。”潘俊虽然年纪轻轻,而且深知中庸之术,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不含糊。

  “你他妈的再说一次。”欧阳雷火此时已经是拉开了架势,潘俊嘴角上扬轻蔑地笑了笑,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救。”

  这可把火雷子气炸了,他“啪”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应声拍出了一个大窟窿,正在此时刚刚的女孩连忙跑了过来说道:“爷爷,爷爷,您先别动怒,您把话说清楚再问问潘俊哥哥是不是要救啊。”

  “我……”火雷子还要挣扎却被孙女阻拦住了,坐在椅子上,脸憋得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女孩走到潘俊前面说道:“潘俊哥哥,其实我也知道你仇恨日本鬼子,现在全中国谁都恨不得将这些禽兽剥皮抽筋,但我们之所以要救这个人,确实是事出有因啊!”

  潘俊双目微闭,心中默念定心经,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然后说道:“那你说说原因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潘俊想今天我已经因为冯万春破了自己的规矩,难道还要再破一次吗?

  原来这火系驱虫师早在明朝初年便衍生出两个派别,虽然都是欧阳家族,但是这两个家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一支是欧阳雷火家族,主要以豢养皮猴为主,强调增加自身修养,皮猴作为辅助,生活在新疆吐鲁番盆地中部,据说是在《西游记》中的火焰山附近。而另一支则远走海外,他们更注重控制,将对皮猴的控制发挥到了极致,据说定居在日本富士山附近。

  虽然均是火系欧阳氏一脉,但是几百年来却一直因为家族的秘宝争夺不休,最后双方终于再也经不起内耗,争斗从擂台转到了谈判桌上,经历了数月的商量之后终于决定,这秘宝由两个家族轮流保管,百年替换一次。

  在火系家族看来,秘宝在谁的手中,那么谁就是火系正支。几十年前秘宝回到了新疆的欧阳家族,刚刚过去四十年,谁知几个月之前一群神秘人物来到了新疆。

  这群日本人以科考的名义来到了新疆,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一行大概有两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军人出身,他们的所谓科考完全是掠夺。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十几个人偷偷地潜入到了欧阳家,趁着夜色偷偷摸入了欧阳家族收藏秘宝的密室之中。

  幸好被值班的徒弟发现,尾随而至。可正当他想叫人的时候,忽然一只皮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只皮猴比自家豢养的大了一圈,而且凶猛异常,口中吐着恶臭。未等他惊呼一声便遭到了皮猴致命一击。

  当其他人发现死者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然后欧阳世家的人立刻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打开密室,这欧阳家族极为重视秘宝,因此密室之中机关重重,别说是外人了,就算是欧阳家族的入门弟子如果擅自进入其中也会当场毙命。但是就是在有这样机关的保护下,密室之中除了秘宝其他所有的东西竟然像是未曾移动过一样,那些人巧妙地躲过了所有的机关。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为了防止宝被盗,欧阳家还仿制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欧阳家的人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并且秘宝下面也有机关,如果不先关掉,必定死于非命,可是密室之中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而且那些仿造品也纹丝未动。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奔着秘宝而来的,而且欧阳家族的密室数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这人能如此熟悉一定是欧阳家内部之人,再看小徒弟的致命伤竟然和皮猴所致伤口形状完全一样,伤口上却有中毒的迹象。

  欧阳雷火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虽然平日脾气暴躁,但是还是一眼便看出这是日本那支人所为。因此连夜带着人追赶,那些人并不是很熟悉“火焰山”的地形,竟然无意之中走到了一处山谷之中,兜兜转转却走不出去。正好被欧阳雷火这族人沿着脚印追上,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个日本人纷纷倒地,但是因为欧阳雷火出手太重,这群狗日的又禁不住几下,倒下的基本上便立时毙命。只有一人拿着秘宝向山谷之中跑去,欧阳雷火世代生活在“火焰山”附近,自然对地形比谁都熟悉,他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便也不急于追他,稍作休息之后待人前去。

  到了山谷的尽头竟然发现那人平躺在地上,一直跟在那人身边的皮猴早已经死了。欧阳雷火在那人身上寻找半天却没发现一点秘宝的痕迹,他不禁火冒三丈,猛然发现这人竟然还有脉搏,但是脉搏非常微弱。

  为了寻找秘宝的下落他便将这个日本人带回到家中,请了当地名医,但是所有人都摇头不已,这人是中毒了,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毒。最后一个名医说京城潘家应该能有医治这种毒的办法,于是他们一行人不分昼夜地来到了北京,此刻那个日本人被徒弟们放在客栈之中。

  听完这些话,潘俊踌躇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欧阳雷火,说道:“也罢,今天就让我再破一次例吧!你们把那个日本人带到我的后院,我叫家人打开后门。”

  “后门?”女孩子疑惑地问道。

  “呵,他们配走正门吗?”潘俊说着拂袖离去。

  两个时辰之后,欧阳雷火一行人等在潘俊后宅的一个小屋门口,欧阳雷火不停地踱着步子,不时向内中张望,那个日本人已经被抬进去有一个多时辰了,他本来性子就急,这次从新疆专程来到北京就是想知道这个日本人究竟能不能救活。

  “啊……”忽然屋子城传来一声惨叫。欧阳雷火立马走上前去,正在此时潘俊也推开门,眉头紧锁地说道:“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啊,谢谢。”这欧阳雷火这属狗脸的,说变天就变天,方才还对潘俊准备拳脚相加呢,此时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不过……”潘俊的话让欧阳雷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什么?”欧阳雷火追问道。

  “哦,没什么,他没事了。我一会儿开一副方子给他服下之后三天之内就能苏醒过来。”潘俊娓娓道,“我给你们在这里安排了客房,早点儿休息去吧!”说完潘俊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表面冷静,可是心里早已经是乱作一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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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木族青丝惊现世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从衣袖之中掏出一枚钢针,这枚钢针细得如同头发丝一般,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在烛光下那枚钢针闪烁着淡蓝色的光。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小盒子,那个盒子比手掌还小一点,将盒子打开,内中并排摆放着十二根与那根钢针一模一样的钢针。

  这种钢针有个别称叫“青丝”,正是取自李白《将进酒》中“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句。因为这钢针细如发,柔如丝,再加上表面上粹了木系家族专用的毒药,光线之下显出蓝绿色,故此得名。

  前面说到木系驱虫师主要是行医救人,但是却也有几件致人于死命的法宝,这青丝便是其中之一,一般藏于腰间,盒子内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轻轻按动一根青丝便会悄无声息地击中对方。

  这盒子也经过前辈人的改造,因此可单发,可连发。而内中的十二根青丝所粹之毒又有六种,每两根的毒性相同。这毒药来自六种虫子,依照清朝六部命名为“春、夏、秋、冬、天、地”六虫。毒性也各不相同,这里就不过多解释了。

  而那个日本人所中之毒正是这冬虫之毒,中毒者不会死去,但是会长久地昏迷下去,就像是冬眠一样,直到吃下解药为止。

  可是这种毒药历来只有木系的潘家才会配制,而且这种青丝也属于独门的暗器,怎么会出现在那个日本人的身上呢?潘家现在会制造这种毒药和使用这种毒药的人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了,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别人也会吗?

  潘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很难入眠,今天一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潘俊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了。他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于是他走进了卧室中的密室里,这是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密室,密室的正前方挂着一幅祖先的画像,下面的八仙桌上摆放着香炉,他坐在蒲团上,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内心一旦纷乱起来就回到这里来清静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牢中的冯万春,突然到来的欧阳雷火,还有冯万春口中的住在北京琉璃厂的金系传人,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明天要到琉璃厂会一会那个金系的传人,还要从他的口中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会关乎所有驱虫师的命运。

  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然后听到外面有人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那声音正是欧阳雷火的孙子。潘俊站起身,缓步走出了密室,然后将密室的门锁好,毫不慌张地推开门。

  门外此刻已经聚集了六七个人,其中有欧阳雷火和他的孙子,还有几个家丁。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轻蔑地扫视了眼前的那些人一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还是不说是不是?”这会儿说话的是欧阳雷火,他见年轻人还不回答,猛然挥起拳头向少年身上打去,这一下如果打在年轻人身上,即便不能打死,也要打个半残。千钧一发之际,潘俊两步抢上前去,伸手一把挡住了欧阳雷火的拳头。

  欧阳雷火拳头的劲道大得惊人,可竟然一下子被潘俊死死地抓住了。欧阳雷火显然觉得不可思议,站在一旁的孙子也不禁“咦”了一声。

  “欧阳前辈,我们先问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再打也不迟。”潘俊说着松开了欧阳雷火的拳头,扭过身对那年轻人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到访?”

  年轻人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潘俊,然后说道:“你可是潘爷?”

  潘俊点了点头道:“正是。”

  年轻人一听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来。

  年轻人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欧阳雷火扭过头望着潘俊,可潘俊却也是一头雾水,他本来也习惯了深居简出,再加上现在世道太乱,基本上足不出户。他看过的病人也寥寥无几,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给他下跪呢?

  “你是?”潘俊思索无果问道。

  “我是冯师傅的徒弟,子午。”年轻人说到这里竟然哭了出来,“师傅在被捕前曾经告诉我,如果他被捕了,可以来找潘爷。在师傅被抓捕后的第二天我就从哈尔滨出发了,走了几天才到北京。”

  “哦?你师傅被抓捕的时候你知道?”潘俊惊讶道。

  “是的,我就在师傅身边。”年轻人抹着眼泪道。

  “你先起来随我进屋再说。”潘俊说着挥手散尽家丁,然后带着子午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欧阳雷火愣在原地,这时潘俊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对欧阳雷火说道:“您要不要跟进来一起听听?”

  “好。”他回答得干净利落,然后对孙子说,“你去看住那个日本人。”事实上潘俊说那个日本人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会苏醒过来,现在就是不看着也不会逃走,但是因为有了上次在山谷之中的教训,此时他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男孩听到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小跑着向日本人所住的屋子奔去。

  子午坐在潘俊卧室的椅子上,潘俊对他说道:“子午,这位是新疆火系家族的欧阳雷火前辈,你应该叫世伯的。”

  子午连忙站起身来作揖道:“世伯。”

  欧阳雷火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之后望着潘俊说道:“他是谁的弟子?”

  “冯万春。”潘俊淡淡地说道。欧阳雷火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那个小子的徒弟啊。”潘俊瞥见子午听到别人称自己师傅“小子”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显然很不愿听。

  “嗯?你刚才说他被捕了,怎么回事?”欧阳雷火问道。

  “我也只是知道他现在被关在京师第二监狱的天字号牢房之中。”潘俊说着扭过头望着子午问道:“子午,你师傅被捕的时候你就在他旁边是吗?”

  “嗯,嗯,”子午连忙点头道,“师傅是一周前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日本人伏击的。当时他见势头不对,于是告诉我们分头行动,他引开日本人,让我逃生来找您,并把这个交给您。”说着子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潘俊。

  潘俊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琉璃厂,恒远斋,金无偿。潘俊看完之后将纸条递给了一旁的欧阳雷火,欧阳雷火看过之后皱了皱眉头。

  “你知不知道那些日本人为何要伏击你们?”潘俊问道。

  “我也不清楚,可是我早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子午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什么预感?”欧阳雷火抢在前面问道。

  “很不好的预感,师傅好像一直行踪特别诡秘,很多事情就连我也不知道。”子午说道。

  “行踪诡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欧阳雷火大声问道。

  “三年前,三年前师傅去了一趟吉林,从那里回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晚上经常被噩梦吓醒,他解散了门徒只留我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而且他总是自言自语地说自己在赎罪,即便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子午的话让潘俊颇为好奇。

  “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他是在为什么事情赎罪?”潘俊的话一说完,便瞥见欧阳雷火瞪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师傅从来不说这些。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和一个姓贾的汉奸来往很密切。”子午说到这里,只听欧阳雷火“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狗娘养的臭小子,竟然和汉奸勾勾搭搭,就算是死一千次也是活该!”

  “您先别急躁,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潘俊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听欧阳雷火大声说道:“还不清楚?这狗日的小子一定是和他们分赃不均,最后狗咬狗。”

  “不,绝不可能,师傅不是那种人。”子午站了起来横眉冷对地说道。

  “你懂个屁啊。”欧阳雷火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土匪坯子。”

  “你不能这样说我师傅。”说着子午已经拉开了架势。

  “怎么着?兔崽子,你还想和我过两招?”欧阳雷火握紧拳头怒道。

  “好了。”潘俊第一次吼道,“我相信冯师傅绝不是那种人,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昨天我在大牢中见过冯师傅,他也曾告诉我去找纸条上的人,他说这件事关乎所有驱虫师的命运,我想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送走他们二人之后东方已经显出了鱼肚白,潘俊站在窗口,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冯师傅会和汉奸同流合污,也许所有的答案都能在这个金无偿的身上找到吧。

  他狠狠地握紧拳头,手中的那张纸被他揉成了碎片,一点点从指间飘落。

  忽然一声巨响从东边传来,那正是琉璃厂所在的方向。潘俊手微微一颤,剩下的纸片全部从手中脱出。欧阳雷火闻声赶到潘俊卧室前面喊道:“你听到刚刚的那声巨响了吗?是不是打仗了?”

  潘俊未开口,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袭上心头,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好与急匆匆的管家潘璞应了个正着,潘璞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是个山东汉子,他见到潘俊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怎么了?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潘俊问道,木系潘家一直崇尚中庸,做事讲究的是不急不躁,泰山崩于面前也会岿然不动。但是今天潘璞的举止却很让人出乎意料。

  “少爷,刚刚我经过琉璃厂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燃起了大火。”潘璞此时长出一口气说道,语速渐渐平缓了许多。

  “是哪家店铺?”那种不祥的预感在一分分加重。

  “好像叫什么恒远斋。”潘璞的话让潘俊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水底,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恒源斋。

  “走,我们去看看!”潘俊说着便要向外走,谁知潘璞却拦住了他道:“少爷,还有一件更怪异的事情,在恒源斋刚刚发生巨响之后那些日本人和警察像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样忽然冲了出来,现在他们已经将琉璃厂围住了。”

  潘俊心里说这哪里是好像,他们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

  潘俊最后决定派潘璞前去打听消息,自己和欧阳雷火坐在客厅中等候。潘俊闭目养神,不停地思索着,而欧阳雷火却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一直不停地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偶尔停下来似乎想要对潘俊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

  潘璞回来的时候是正午时分,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听人说,那家店铺已经化为了灰烬。”

  “那有没有人逃出来啊?”潘俊问道。

  “全都烧光了,从里面拖出五具尸体。”潘璞说道,“那家人被灭门了。”

  潘俊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便回到了房间里,金无偿究竟知道什么秘密呢?他思索着。下午的时候他又将潘璞派了出去,想打听一下这家人是否还有亲戚,但是警局对此事却始终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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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4:16 | 显示全部楼层
 
  转眼三天过去了,那个日本人终于苏醒了过来,欧阳雷火非常高兴,口中一直不停地称赞潘俊医术高明,但是潘俊心里却更加疑惑,那根青丝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日本人身上的呢?

  “爷爷,他不说话。”女孩见爷爷和潘俊进来之后脸色绯红地说道。

  “妈的,不管怎么样都要撬开他的嘴,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老祖宗啊?”欧阳雷火说着便气冲冲地冲了进去,一把抓住那个小日本的领子道:“你他妈的把秘宝放在哪里了?”

  那个日本人却微闭着眼睛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你说不说?”欧阳雷火真的急了。这时那个日本人睁开了眼睛,恰好看见眼前的潘俊,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圆瞪着眼睛,接着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语说道:“他……他,就是他抢走的。”

  欧阳雷火一下子愣住了:“你他妈的说什么?”

  “就是他用那种暗器打中了我,拿走了……秘宝。”日本人指着潘俊说道。

  欧阳雷火忽然想起了什么,这青丝他是知道的,而几种毒的迹象也大致了解,他恍然大悟一般地扔下那个日本人,然后竖起眉毛走到潘俊面前道:“青丝呢?”

  正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那日本人竟然撞在了墙上,一股鲜血全部喷在墙上。欧阳雷火和潘俊都是一惊。

  欧阳雷火抢上前去,伸手去探那日本人的鼻息,不过为时已晚,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用尽全力撞上墙壁的,此时早已经气绝人亡了。欧阳雷火眉头紧皱地望着潘俊说道:“死了!”

  潘俊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个日本人在临死前说打伤他的是自己。

  “把你的青丝拿出来给我看看。”欧阳雷火伸出手道。

  潘俊抬起头望着欧阳雷火微微笑了笑道:“如果是我做的,我会承认的。”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谁知欧阳雷火已经抢上一步,同时伸出手去抓潘俊的领子,潘俊像是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一样,身体向左倾半寸,恰好躲过了欧阳雷火这一击。

  欧阳雷火虽然一击不成却已经抢在了潘俊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站在旁边的几个人都看傻眼了,都担心这两个人动手打起来了。

  “你想要怎样?”潘俊冷冷道。

  “交出秘宝。”欧阳雷火圆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说道,“否则,今天我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要横着走出这个门槛。”自从上次潘俊为了救子午挡下了自己那一拳之后,欧阳雷火便已经知道潘俊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功夫却也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有青丝的帮助,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占尽上风。

  “呵呵,我连火系欧阳家的秘宝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会拿你那秘宝?”潘俊着实觉得这老头儿也忒冲动,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欧阳雷火的拳头渐渐地松了,他觉得潘俊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而且你说这盗宝之事是发生在一个月前是吗?”潘俊问道。

  “嗯,是的。”欧阳雷火的孙子点头道。

  “那时候我正在上海拜谒一位京剧大师,这一点潘璞也可以作证,我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新疆呢?”潘俊说话间下人已经叫来了管家潘璞,潘璞站在旁边说道:“确实如此,我们当时正在拜谒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

  “但是……”欧阳雷火始终不明白那个日本人最后为何无缘无故地诬陷潘俊,甚至不惜以自杀作为代价。

  “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的。”潘俊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哼……”欧阳雷火拂袖扭过头去,潘俊看了几秒轻叹了一声之后走了出去。

  “少爷。”刚刚走出去,潘璞在潘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潘俊听了之后眉头微皱,嘴微微张开了。

  “你确定吗?”潘俊问道。

  “没错,有人曾亲眼看到他今天出现在万利赌坊。”潘璞说道。

  “万利赌坊?”潘俊疑惑地问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家伙是个十足的赌徒,一天不赌几把手就会痒。”潘璞说到这里笑了笑。

  “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他找来,也许能从他的口中打听到一些关于金家的事情。”潘俊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后道:“你到账房去取点儿银子到警察局上下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探听出一些关于冯万春所犯案子的消息。”

  “冯万春?”潘璞大惊失色地问道,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杀死老当家的就是冯万春,因此潘俊才在那“三不救”之中加上了一条“姓冯的不救”。所以此时潘俊忽然说要打听冯万春的案子的时候有些吃惊。

  “哎,其中很多事情等你回来我再慢慢告诉你吧,记得多带些银子,就算不能救出冯爷至少也能让他在监牢里少受点儿罪。”

  “少爷放心吧,我这就去。”说罢潘璞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潘俊站在院子之中仰望着头顶上墨黑色的天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欧阳家盗宝案如何会牵涉到自己,而冯万春又是因何入狱?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不停地盘旋,而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那个关系到所有驱虫师命运的秘密,也许只有找到金家的后人才能知道吧。

  整整一个下午,欧阳雷火都不曾踏入潘俊院内半步。而潘俊站在一张核桃木雕花方桌前面,桌子上摆着“荣宝斋”的湖笔徽墨,潘俊提起笔,笔走龙蛇,在铺着的宣纸上写下了“无为”二字。木系受道家思想影响颇深。

  傍晚时分潘璞才回来,他走进潘俊的房中低声说道:“少爷,人找来了。”

  “让他进来吧!”潘俊说着放下手中的笔,又看了看宣纸上的那两个字,然后将挽起的袖子落下,走到前堂。一会儿工夫潘璞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比潘璞矮了一大截,右手缩在袖子里,看长相似乎是个中年人,但是身材却像个孩子。

  “哎哟,潘爷……”那人见到潘俊连忙谄媚道,“早知道是潘爷找我,您只要知会小的一声就行,何必还亲自派大管家去找我呢?”潘俊看得明白,听得仔细,这人虽然生得是个侏儒,但却圆滑世故,巧舌如簧。

  “呵呵,你是金顺?”潘俊微微笑道。

  “对对对,小的就是金顺,潘爷叫我顺子就行。”本来这金顺就是个侏儒,此时再点头哈腰,更是显得矮小了。潘俊坐下一伸手示意金顺也坐下,他这才坐到椅子上说道:“不知潘爷今天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潘俊清了清嗓子道:“你可知道你师傅在琉璃厂的堂口发生了火灾,一家人惨遭灭门?”

  潘俊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金顺,只见金顺的脸色丝毫没有异样,只是耳朵轻微抽动了几下,然后又满脸堆笑地说道:“知道,知道,这件事前几天传得满城风雨,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看你根本无动于衷啊!”潘俊说着端起茶碗。

  “潘爷,你有所不知啊,早在十五年前老头子就把我逐出师门了。”说着金顺伸手一指缩在袖子中的右手,他的右手的五根手指似是被人齐刷刷切断的一般。

  潘俊看得触目惊心,奇怪道:“这是为何?”

  “唉,怪只怪我这嗜赌如命的恶习啊。那是民国十七年的一个深夜,我正是赌瘾发作手头痒痒的时候,忽然遇见个老乡,那个老乡是当兵的,当时在孙殿英的部队里。他问我愿不愿意做笔买卖,我当时答应了,您知道我师傅属于金系驱虫师,专攻的是毒虫金石类的机关,而皇帝陵寝的这些机关都是金氏一门所为。所以对墓葬中的情形极为了解。我当时也是头脑发热,谁知去了才知道是盗东陵。可是那时已是退无可退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干。后来这件事不知怎的被师傅知道了,于是便砍掉了我右手的几根手指并把我逐出师门了。”金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潘俊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我想潘爷今天找我来不只是问这件事吧?”金顺道。

  “嗯,我是想问你师傅在这世上是否还有别的传人?”潘俊早已经想好,如果金无偿还有传人的话,那么这个传人很有可能会知道一些秘密,至少应该比自己知道得多。

  金顺想了想说道:“师傅确实还有一个传人,是我的师弟,叫金银。虽然师傅将我逐出了师门,但是我们两个还是有些来往的,三年前他回到了河南老家。”

  “哦?”潘俊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知道他的具体地址吗?”

  “嗯,只是……”金顺一脸难色地搓着手。潘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招手对潘璞说:“去给金爷取点儿银子。”

  潘俊口中“银子”两个字刚一出口,金顺的笑脸立刻又挂在了脸上道:“潘爷,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拿着吧,如果能找到金银的话,我还有重赏。”

  “那我谢谢潘爷了,嘿嘿。”他收起银子接着说道,“他一直生活在河南安阳的侯家庄,只是一般人见不到他。”

  “这是为何?”潘俊问道。

  “呵呵,潘爷您有所不知。”金顺眯起小眼睛笑道,“金系驱虫师历代都是侏儒,而且因为制造毒虫金石对身体影响颇大,所以一般不会有子嗣,因此金系驱虫师的后人大都不是血缘至亲。驱虫师年轻之时便行走各地,寻找下一代驱虫师的人选,而且师傅一生只收两位徒弟,最后从中选择一人继承。”

  “嗯,我曾听父亲大略说过一些。”潘俊点头道。

  “我这位师弟也是侏儒,但是却有严重的眼疾,见不得光,一见光眼睛就会生疼。却是备受天怜,在暗处及夜里却能看得清楚,因此一直只身生活在地洞之中,昼伏夜出。”金顺的话让潘俊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潘俊道,“那如何才能找到他?”

  “这个却也不难,但是恐怕一时间也难以学会。”金顺说着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只翠绿色的蟋蟀,那只蟋蟀看上去像是用翡翠雕琢而成,但做工却极其精致,乃至于胡须、翅膀的纹路都如真的一般,徐徐然纵身而起。

  “这个是……”潘俊好奇地站起身来,细细观察着眼前的那只翡翠蟋蟀,管家潘璞也极为好奇。

  “这便是金系驱虫师的宝贝之一,叫明鬼。”金顺笑着说道。

  “明鬼?”潘俊重复道。

  “对,金系驱虫师最早出自春秋墨家的一个旁支,对于金石之术颇有一些见地,再加上祖辈善于观察虫豸,因而成为了金系驱虫师。这明鬼二字也是取自于墨家的思想之一。”金顺虽然其貌不扬却有一副极好的口才。

  “哦,但是这明鬼如何驱使?”

  “这个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却也当真有些难度。”金顺说着轻轻在明鬼的身上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三下,一会儿工夫,那明鬼竟然动了起来,在桌子上转着圈,而且发出类似蟋蟀一样的“吱吱”声。这却让在场的潘俊、潘璞都为之一震。

  虽然早知五大驱虫师家族各有绝活儿,但是却从未想到金系家族的驱虫术却精妙如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明鬼的驱使之术是根据敲击的次数、方位以及力度的不同而定的,次数好掌握,但是这力度和方位确实需要些时日才能锻炼出来。”金顺说着又在明鬼身上敲了一下,那明鬼的动作便戛然而止了。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潘璞大声说道。

  “呵呵,这还只是雕虫小技,冰山一角而已。”金顺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不过那种得意的神情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刻便被一种黯然神伤的神情取代了。

  “用它可以找到你的师弟是吗?”潘俊问道。

  “嗯,我会将驱使之法告诉潘爷,只要到时候潘爷依法而行的话,它便会带你找到师弟,不过他是否会见您只能看你们的缘分了。”金顺说着低声在潘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潘俊暗暗将其记在心中,待金顺走了之后回到房中,依法而试,可那明鬼却纹丝不动。如此数次之后,潘俊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此刻他只能望明鬼兴叹了。

  “潘俊哥哥,你做什么呢?”一个女孩的声音传进了潘俊的耳朵,潘俊抬起头,正是欧阳雷火的孙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潘俊都未曾询问这女孩子的名讳。

  “哦,原来是你啊!”潘俊为避免尴尬故意什么也不称呼。

  谁知那女孩却笑道:“潘俊哥哥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啊!”潘俊含糊地回答道。

  “欧阳燕云。”女孩朗朗说道。

  潘俊点了点头说道:“记下了。”

  “嘿嘿,这个是……”欧阳燕云望着桌子上的明鬼说道,“明鬼?”

  “哦?你认识?”潘俊诧异地说道。

  “嗯,小时候父亲曾经给过我一只,那是母亲在离开之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想她的话,就可以用那只明鬼去找她。不过后来那只明鬼被父亲发现了,他一气之下将那明鬼藏了起来,后来我和弟弟寻找数次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只明鬼的下落,直到家族秘宝被盗之后,爷爷在勘察密道的时候才发现了那只被父亲藏起来的明鬼,原来他将明鬼藏在了收藏秘宝的密室中,因此我和弟弟到处都找不到,后来那只明鬼一直被弟弟戴在身上。”欧阳燕云说着拿起那只明鬼细细地观察着,眼睛里渗出一些晶莹的东西。

  “你母亲是……”潘俊问道。

  “呵呵。”欧阳燕云微微笑了笑说道,“潘俊哥哥,你的这只明鬼和我的那只很像,应该也是用来寻人的吧?”她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是啊。”潘俊心想欧阳燕云果然是内行,“你知不知道怎么用?”

  “我倒是会用,但是每只明鬼制造出来的作用都不一样,而且驱使的方法也不一样。如果知道它的驱使方法的话应该没问题。”欧阳燕云说着轻轻叩击了两下明鬼的身体,那明鬼竟然真的动了起来。

  “刚才那人告诉了我,只是我不是很明白。”潘俊眉头微蹙。

  “哥哥不妨说来我听听。”欧阳燕云说道。

  “嗯。”潘俊想了想说道,“宫三,商二,角一。”

  欧阳燕云听完之后微微笑了笑,之后在那只明鬼身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只见那明鬼竟然颤抖了两下从后背上伸出一对翠绿色的翅膀,然后在地面上盘旋了几下之后向门口飞去。欧阳燕云纵身追上它之后,将那只明鬼抓在手中,又轻轻地叩击几下之后,明鬼又恢复了原状。

  “哦?欧阳妹妹,你是如何做到的?”潘俊确实惊讶。

  “潘俊哥哥,这个并不难。”欧阳燕云将明鬼放在桌子上说道,“刚刚哥哥的口诀之中不是有宫、商、角嘛。这是古代的五声音阶,古人将音阶分为宫、商、角、徵、羽,又与五行方位相联系,即中、西、东、南、北。也就是说要分别叩击明鬼中间三次,西边两次,东边一次。”

  “那力度呢?”潘俊问道。

  “这又是神妙之处了,还是因五声音阶而起。古人将五声与五脏相联系,脾应宫,其声慢而缓;肺应商,其声促以清;肝应角,其声呼以长;心应徵,其声雄以明;肾应羽,其声沉以细。所以宫声要慢一点,商声要连续地快一点,角声则最慢。”欧阳燕云解释得很清楚。

  “我试试看。”潘俊按照欧阳燕云的方法轻轻叩击,果然叩击完毕,明鬼竟然真的飞了起来。

  “太神妙了,金系家族的机关果然非同凡响啊。”潘俊不禁有些佩服发明明鬼之人竟然将五行音律结合得如此完美,而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欧阳姑娘,你母亲是不是金系的传人?”潘俊忽然问道。

  “这……”欧阳燕云眉头微锁,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嗯,我母亲确实姓金。”

  “这就难怪了。”潘俊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她现在在何处?”

  “在我三岁那年,母亲就离开了家。”欧阳燕云长出一口气说道,“已经十几年了,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

  “对不起啊,欧阳姑娘,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潘俊抱歉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开始淡忘了。”欧阳燕云说着笑了笑,那双大眼睛显得十分可人。

  “对了,等我用完这只明鬼,你就用它去找你母亲吧!”潘俊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明鬼说道。

  “哈哈。”欧阳燕云笑道,“哥哥你还不知道,每只明鬼只能完成一个任务,它只能带着我们去找之前设计到里面的那个人。”

  潘俊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潘俊哥哥,你的父母呢?”欧阳燕云问道。

  “我母亲在我八岁那年就过世了,父亲在我十岁那年也因为……”潘俊又想起在天字号牢房中与冯万春的对话了,“因为我死去了。”

  “原来潘俊哥哥比我还惨。”欧阳燕云坏笑着说道,“那哥哥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啊?”

  “啊?”潘俊一惊,脸瞬间变得绯红,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啊什么啊?”欧阳燕云有些生气地说道,“是不是哥哥你已经订了亲事?”

  这句话让潘俊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孩的身影,他的心头一甜。

  “那就是没有了?”欧阳燕云见潘俊半天不说话,于是笑嘻嘻地说道,“那真好啊!”

  “什么真好?”潘俊一下子愣住了。

  “没什么,潘哥哥你早点儿休息吧。”说着欧阳燕云蹦蹦跳跳地向门口走去,轻盈得真像只燕子,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扭过头说道:“我相信哥哥不是抢走秘宝的坏蛋。”

  她这几句话让潘俊有点儿摸不到头脑,待她走了之后,潘俊将那只明鬼收了起来,缓缓地走进密室之中,坐在蒲团上,他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脑海中一直不停地浮现出欧阳燕云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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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琉璃厂古店失火

  时间刚刚过了午夜,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敲门声,潘俊的身体微微颤了颤,那声音是从后门传来的,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潘俊走出密室,刚到正厅,只见管家潘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耳语了几句,潘俊的脸色大变。

  “把他们带到我的卧室来吧!”潘俊说完潘璞便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月色阑珊,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会儿工夫,三个大汉在潘璞的带领下来到了潘俊的卧室。潘俊注意到中间的那个汉子面色铁青,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嘴唇发白。

  “快将他放在床上。”潘璞指挥着另外两个汉子说道。

  那两个汉子很听话地将重病的汉子放在床上之后便走到潘俊的面前,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大个,头发蓬松,目光炯炯有神,另外一个二十岁上下,看起来要瘦小一些。两人来到潘俊面前竟一起跪下。

  “潘爷,求您救救我们大掌柜。”那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的声音里不无哭腔。

  “你们先起来吧。”说着潘俊不紧不慢地走到躺在床上的那个汉子身边,将汉子的袖子撸起来,他抓起那汉子的手,那汉子的手上生满了一层厚厚的趼子。他缓缓地将那汉子的手放下之后说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跑码头的,这是我们家掌柜的,路上不知得了什么病,开始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的。找了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多方打听才知道您能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所以就来找您了。”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说道。

  潘俊扭过头又看了看汉子的脸,将其眼皮翻起,眉头微蹙,又将汉子上身的衣服脱下,他的身上有数块大大小小的伤疤,在胸口的地方有一处红色的伤口,此时已经溃烂,但并不是利器所伤。

  看罢之后潘俊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正厅前面坐下,两个汉子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道这潘爷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两个人走到潘俊面前试探地问道:“潘爷,我家掌柜的还有救吗?”

  潘俊点了点头道:“他不是得病,是中毒。”

  这句话让两个大汉面面相觑。

  “而且中的是尸毒。”潘俊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说道,“你们把他抬走吧。”

  “潘爷,您不是说能治好我们家掌柜的吗?出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说着那三十岁的大汉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包袱,然后将其放在潘俊旁边的桌子上,发出一阵金属的响声,之后快速地打开,几根金条、数颗珍珠立刻呈现在眼前。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潘某人了。”潘俊冷冷地说道,“人抬走吧!我不能医治这个人。”

  “为什么,潘爷?”那人问道。

  “如果病人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肯以诚相告的话,我想我也不能真心为他去医治,那么还不如不治的好。”潘俊冷冷地道。

  两个汉子又是面面相觑,脸憋得通红却始终是一句话不说。

  “潘爷,潘爷果然是名不虚传。”那声音是从床上传来的,几个人都转过头,只见刚刚昏迷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他说道,“既然潘爷如此说那你们抬我走,不要给潘爷添麻烦。”

  两个大汉还要对潘俊说什么,只是看到潘俊此时已经将脸扭到了一旁,两个人一声叹息之后走到床边,背起那个大汉就要往外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中间的汉子说道:“虽然我们是土匪,但是我们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对付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说完两个人将那汉子抬了出去,没走出几步,潘俊忽然朗声道:“留下来吧!”

  潘璞闻言立刻抢到门口对前面的人大喊道:“少爷同意你们留下来了!”

  两个大汉连忙背着中间的汉子走了回来,中间的汉子从那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身上吃力地爬下来,晃晃悠悠地走到潘俊面前,潘俊抬起头此时正好与那汉子四目相对,那个汉子浓眉大眼,两腮微微凹陷,只是目光非常坚毅。他忽然跪在潘俊面前道:“潘爷,我姓孙,孙石。是老龙山的掌柜的。”

  “哎,你们把他抬到床上去吧。”潘俊挥手道,然后将潘璞叫到跟前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几句,潘璞脸色大变。

  “好,我知道了,少爷。”说完潘璞大踏步走了出去。潘俊让另外的两个汉子到门口守着,然后走到孙石面前,将他的衣服剥开,露出那个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

  “孙当家你是什么时候中的这毒?”潘俊一面小心地用酒擦拭着孙石的伤口,一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前几日我带着手下十来个兄弟在街上闲逛,忽然一阵寒意,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孙石龇着牙说道,显然酒精起了作用。

  “您平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潘俊站起身拿出几枚银针,刺入孙石的几处穴位,孙石顿然脸色苍白,眉毛立起,整个人都挺直了,过了半刻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血如同一块血豆腐一般。

  潘俊见状立刻将银针拔出,孙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虚脱了一般地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孙当家是行伍出身吧?”潘俊站起身来说道。

  “是啊,参加过淞沪会战,失败之后就离开了部队。”孙石仰着头望着房顶,似乎在回忆往事一般。

  “看得出来,刚刚我用针的时候刺入的是你身上最疼的穴位之一,若是一般人早已昏死过去了,不过你却挺了过来,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真是大丈夫啊!”潘俊言语之中不无赞美之词,虽然他受到家规影响不问世事,但是却也难以掩饰住一腔热血和对英雄的怜惜之情。

  “过奖了,其实谁能想到闻名京城的潘爷竟然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啊,真是江山辈有才人出啊。”孙石这句话确实是诚心诚意,潘俊笑了笑不再谦让,然后走到地上的那块“血豆腐”旁边说道:“孙当家想不想看看是什么让你如此难受?”

  “哦?”孙石有些惊讶,难道这便结束了?

  只见潘俊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长长的银针,然后轻轻地将那一块“血豆腐”打碎,只见其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豆粒大小的虫子。

  那虫子通体黝黑,如若不仔细观察会误以为是一个血块。

  “这是……”孙石惊惑地问道。

  “尸虫。”潘俊将那尸虫按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地说道,“应该是他们没错。”

  “谁?”孙石惊慌地问道。

  正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呵呵,潘爷果然是有些见地,竟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孙石一惊,连忙向潘俊望去,只见潘俊微微地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了,走进来的竟然是那个二十几岁的汉子,只见他走进房间立在潘俊面前。孙石脸色苍白地望着眼前的人,过了片刻才叫道:“小武子?”

  那个年轻人听了冷冷地笑了笑。

  “孙当家,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武子。”潘俊冷冷道,随后他的手轻轻地摸到腰间。那汉子手疾眼快,手中轻轻一抽,一个大汉从门外翻了进来,倒在了地上。地上的那大汉正是一同而来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此时他手上像是被东西捆绑着,口中塞着一块布,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

  “你究竟是谁?”孙石说着便要摸枪。

  “孙当家,如果你不想他死得那么快就别动。”那人说话冷声冷气,之后抬起手来手中分明有一根细丝,那细丝正牵在另外那个汉子的脖子上。

  “我是来找潘爷的。”那人望着潘俊,嘴角上扬。

  潘俊冷笑了两声,然后缓缓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姓时吧!”

  “潘爷果然是好眼力。”那人轻轻地笑了笑。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孙当家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嗯,没错,他身上的毒确实是我下的。”那人显然有些得意。

  “粗糙的手法,卑劣的伎俩。”潘俊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似乎潘爷也是在刚刚才知道的吧!”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呵呵,其实你暴露的实在是太多了。”潘俊站起身来,“孙当家身上的尸毒名叫地员,因为土系驱虫师受农家思想的影响极深,而地员的名字也是来自于农家的著作。如果是土系驱虫师下的地员,那中者必死,而且死者的身上不会出现伤口。只有那些根本就没有用过地员的人才会在伤者身上留下如此大的伤口。再加上这下毒的位置也与土系驱虫师的手法不同,更像是水系驱虫师下蛊的手段。”

  “呵呵,这么说你早就发现了?”那人的话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愤怒。

  “是啊,我刚刚看到孙掌柜的伤口就已经断定你是水系的驱虫师,之所以最后我要留下孙当家的,也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对他下毒手,你的目的是什么?”潘俊望着眼前那个汉子,此刻他已经有些局促不安了。

  “我的目的……”他的话音刚落,身形已经开始向前移动,“杀你——”最后这两个字随着他的动作已经变得飘忽了起来。

  眼前他已经迫近,但潘俊却纹丝不动,只见那人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根如蚕丝一般的细丝,向潘俊的眼睛飘过来,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从房顶落下来。那汉子隐约觉得头顶一阵发冷,连忙躲闪。

  落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管家潘璞,原来潘俊在看出“小武子”是假之后便告诉潘璞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因此潘璞在出去之后便爬到了房梁上面,待“小武子”一旦暴露便出奇兵以制胜。

  潘璞手中握着一柄桃木短刀,虽然是桃木所制,但是却因刀锋上沾有虫毒,因此也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小武子”身形微动,谁料潘璞早已经料到,刀势随即跟上。“小武子”虽然身形灵活但还是年轻缺少实战经验,刚刚的那一躲已经露出破绽,潘璞见机一刀戳在“小武子”的脊背上。

  “小武子”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恶寒,瞬间从脊背到脚下都像是结了一层冰一般,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少爷,你看如何处置他?”潘璞收刀入鞘问道。

  潘俊缓缓地走到“小武子”面前,看了看,然后将手摸进他的头发之中,潘璞一惊,果然一刻钟工夫,潘俊竟然从“小武子”的脸上摸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落下,面具里面竟然是个女孩子,这女孩子二十岁上下,虽然此时表情凶悍,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的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潘俊将人皮面具放在桌子上问道。

  “要杀就杀吧,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说话却有几分男人的气质。

  “我为什么要杀你?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而已。”潘俊说着坐在一旁,潘璞和孙石两个人都看愣了,明明跟在孙石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汉子,何以瞬间变成了一个女孩?

  “呵呵,少假惺惺的,你杀我母亲的时候为何不手下留情?”女子恶狠狠道。

  “什么?”潘俊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的几天之内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被人诬陷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一定是水系湘西时家的后代吧?”潘俊从女孩手中抽过那条白色的细丝,握在手中,然后轻轻一抖,细丝断裂成数段,刚刚躺在地上的三十左右的汉子“哎哟”一声,然后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原来他一直被那细丝勒住了嗓子,大气也不能喘,此时总算是解脱了。

  “呵呵,是又怎么样?”女孩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你怎么说你的母亲是我杀死的呢?”潘俊问道。

  “青丝,只有你潘家才有青丝吧!”女孩大声地喊道。

  “怎么又是青丝?”潘璞不由得问道,然后扭过头望着潘俊,只见潘俊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潘璞说道:“让她吃了,放她走吧!”

  “少爷?”潘璞望见潘俊摆了摆手,那女子吃了解药之后收起细丝,也不道谢大踏步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我还是会来杀你的。”

  “呵呵!”潘俊笑了笑,其实他的心里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关于青丝,究竟世上还有谁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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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4:49 | 显示全部楼层

  “潘爷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危险。”孙石抱歉地说道。

  “算了,其实你之所以受伤也是她为了接近我而已,如果不是她打伤你的话她怎么能来到潘府呢?即便可以进入,也不能近距离地接触到我,所以她是用你作为诱饵的。”潘俊的话让孙石恍然大悟。

  “孙当家你不用多想,在这里安心静养几天应该就无大碍了,幸好她用这毒的手段不甚高明,不然恐怕我也不能救你啊!”说完潘俊开了两服药方递给潘璞,让他交给孙石并照方子抓药,自己却走到了院子之中。

  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情让潘俊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之前老死不相往来的几大家族的人似乎忽然之间都出现了,而且都与自己有点儿关系,他隐隐地感到在这事情的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一切,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青丝——抢走欧阳家族秘宝的打伤那个日本人的是青丝,杀死时家女主人的还是青丝。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究竟还有谁会用青丝?他用青丝杀人的目的何在呢?

  “金家。”欧阳雷火的声音从潘俊身后传来。

  “什么?”潘俊扭过头望着欧阳雷火,“您说什么金家?”

  “青丝。”欧阳雷火说道,“据我所知我们这几大家族的秘器虽然各有不同,但是最早都是来自于金家。”

  “欧阳大叔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啊?”潘俊有种闻所未闻的感觉。

  “我也是刚刚睡不着想起来的,可能这件事连你的父亲都不知道。那应该是数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因为我们和金家的渊源极深,才有幸知道其中的一些隐情。”欧阳雷火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潘俊心想也许欧阳雷火口中所说的渊源极深应该指的是欧阳燕云的母亲吧。

  “那么说金家还有人会用青丝?”潘俊此时有些混乱,金家人在那场爆炸之后已经被灭门了,剩下的只有金顺和金银两个人了,难道这会使用青丝的就在这两人之间吗?

  “应该是的。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你,就一定是金家的人。”欧阳雷火虽然这样说,但是对潘俊还是充满了怀疑。

  “现在金家只剩下金顺和金银两个人了,一定就在他们两个之间。”说罢潘俊叫来了潘璞。

  “带我去找金顺。”潘俊说着回到房间穿上衣服,潘璞点了点头,就在他们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子午忽然追了上来道:“小世叔,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潘俊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走出巷口,街上却还偶尔有几个酩酊大醉的醉汉。他们一行人脚下如风,潘璞深知对于赌徒来说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所以径直向万利赌坊走去。

  却说这万利赌坊位于天桥附近,与有名的八大胡同只有一街之隔,因为此处鱼龙混杂,而且赌徒之中大多数也是好色之徒,所以赌坊的生意相当好。他们到来之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万利赌坊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各种各样的人出入赌坊,由于潘璞年少的时候便陪同老主人走南闯北,世面自然见得不少,他让潘俊在门口等候,孤身一人进入赌坊。潘俊对里面的气氛也颇为反感便也没有推辞。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潘璞从里面走出来,对潘俊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到潘俊的身边说道:“不在,金顺是这里的常客,听里面人说自从我把他叫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听说金顺这个人一直行踪诡秘,没人知道他究竟住在何处。只是坊间称他这个人一般晚上出来,到天明之时便悄悄离开,至于住在哪里确实没人知道。有人倒是说他住在郊外的荒坟那里。”

  “难道他也和金银一样生活在地下?”潘俊疑惑道。

  “小世叔,如果他生活在地下的话我倒是有办法找到他。”子午插嘴道。

  “哦?”潘俊和潘璞对视了一下,尔后扭过头望着子午,只见子午信心满满地说道,“只要他在方圆一里的地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嗯,那好,明天我们就去找金顺。”潘俊拍了拍子午的肩膀说道。

  那位看官说了,既然这么着急为何不说走咱就走,风风火火闯九州啊?这是因为当时不同今天,夜里城门紧闭,因此出城要等到天明。

  回到潘府,各自回到房间休息。潘俊有些放心不下孙石的伤势,于是便又起身来到孙石的房间,此时孙石已然睡下,潘俊来时,一直陪在孙石身边的大汉猛然惊醒,潘俊连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了看孙石的脸色似乎已经恢复了红润,之后才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孙石忽然醒了过来:“潘爷……”

  潘俊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有劳潘爷挂怀了。”孙石拱手道,“我的伤几天能好?”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就能痊愈。”

  “其实……其实我此次来找潘爷还有一件事相求。”说着孙石从口袋之中拿出一封信,潘俊疑惑地接过那封信。

  潘俊看了看那封信,又看了看孙石,之后将那封信递给孙石说道:“这……”

  “哎,潘爷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受人之托,那个人曾经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孙石收起信,“我这次来北京也是为了这件事,但是跑遍了京城的几家药行,可是……”

  潘俊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潘爷有些为难。”孙石还要说什么却被潘俊打断了。

  “这件事我应下了,只是要稍等两天,毕竟你们需要的药材太多,而且这些药材是日本人明令禁止的货物。”潘俊说着长出一口气。

  “您不想知道我这药是送给谁的吗?”孙石好奇地问。

  “呵呵,你出钱,我出药,至于你的药究竟运到何处与我何干?”说完潘俊缓缓地走出了孙石的卧室。其实凭着潘俊的聪明就能猜到,国军要的是钱,真正需要药品的是在深山中抗日的八路。虽然说起来轻松,一个出钱,一个出药,但是日本人现在对于药品的控制极其严格,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潘俊连夜叫来了潘璞,将这件事告诉了潘璞,潘璞一脸惊慌道:“少爷,这……如果走漏了风声的话会惹祸上身的。”

  “唉,我又何尝不知啊。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你照我说的这几天把药品办全,然后送到郊外的宅子去,那信上写着他们会派人去取药的。”潘俊说完挥了挥手让潘璞出去,他要自己静一静。

  第二天一早潘璞便去置办药品,而潘俊在子午的陪同下来到了城外的西郊坟地,这里位于北京城外十里的地方,潘俊听人说经常看到金顺早晨在此处消失。

  潘俊和子午下了马车走进坟场,夏天的坟场恶臭无比。现在的世道很乱,黑社会、日本人,各种势力聚集在此,每天都有人神秘地消失,几天之后总会出现在这里。很多尸体来不及掩埋,在盛夏时节早已经腐烂了。

  两人下车之后,子午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小世叔啊,金顺一定是个变态,生活在这种鬼地方。”

  “呵呵,子午,我们能找到他吗?”潘俊此时还不知子午究竟有何招数能找到生活在地下的金顺,不过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却也有底。

  子午坏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将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如同一卷蚊香一般。

  “子午,这是什么?”潘俊望着那盒子里面的东西说道。

  “嘿嘿,小世叔,你就瞧好吧!”说罢,子午将“蚊香”点燃,一股青烟缓缓地冒出,不过令潘俊诧异的是,那烟竟然没有气味。子午手捧着盒子和潘俊一起向坟地深处走去。

  香烟袅袅,虽然烟柱很细,但是在微风之中竟然一点儿不乱,而且虽然那香没有味道,但是刚刚恶臭的腐尸味竟然也荡然无存了。

  子午的步伐缓慢,在坟墓间兜兜绕绕,忽然潘俊发现那烟倾斜了一下,子午的眼睛放亮,立刻加快了步子,本来一直向上的烟柱全部向前倾斜了下去。

  “嘿,有门儿。”子午开心地说道,又走了数十步之后子午在一座长满荒草的坟墓前面停了下来,烟柱竟然全部向下倾斜了。

  “小世叔,那个人应该就在这下面。”说着子午收起那个盒子揣进怀里。

  “可是咱们怎么进去?”潘俊又有些为难了,面前这座坟墓看上去应该也有几十年的了,上面长满了荒草,甚至还有胳膊粗的灌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根本找不到入口。

  “小世叔,我倒是有办法逼他出来。”子午说着坏笑了一下,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盒子较之前的盒子要小了很多,潘俊有些好奇这家伙的口袋中还有什么宝贝啊?

  他打开盒子,里面像是一层猪油,但是气味异常清香,与当初在冯万春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子午,这个是什么东西啊?”潘俊问道。

  “小世叔,我们土系驱虫师总是与尸体打交道,为了防止尸毒和尸虫,就特别制作了这种香料。这种香料如果涂在身上的话,尸虫避之唯恐不及,不过如果点燃之后,那么尸虫就会聚集过来。”说着子午已经将那东西点燃了,然后放在墓碑前面,不一会儿便发出一阵恶臭。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啊?”只一会儿工夫潘俊便隐约听到墓地里传来了金顺的声音。

  “嘿嘿……”子午坏笑,“小世叔,你就瞧好吧!”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墓碑开始晃动了几下,然后墓碑“啪”的一声倒了下去,满脑袋是土的金顺像个小鬼一样从墓碑下面的洞口里钻了出来。他一面出来一面不停地拍打着身子。

  “这些该死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他不停地咒骂着,几条小小的虫子从他的身上弹落下来,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之后钻进了泥土里。

  “金顺……”潘俊说道,金顺此时已经在脱衣服了,他忙不迭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潘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的神情,之后立刻转身向荒草丛中跑去。子午的反应很快,他紧跟着跳入到了草丛之中。

  金顺没跑出几步便被子午逮住了,子午虽然身体相对瘦弱但力气却不小,半拉半提地将金顺带到潘俊的面前。

  “金顺,你跑什么啊?”潘俊冷冷道。

  金顺低着头想了一刻,然后抬起头脸上显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嘿嘿,潘爷,刚刚我没睡醒以为是讨债的债主呢!”

  潘俊躬下身子贴近金顺的耳边说道:“知道青丝吗?”

  “不知道,不知道!”金顺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地说道,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和青丝划清界限。

  “真的不知道是吗?”潘俊说着给子午使了一个眼色,子午会意,然后稍一用力,将金顺的胳膊弯到了头顶,金顺“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潘俊冷冷道。

  “潘爷,潘爷,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时子午将他的手微微松开了,金顺才说道:“几个月之前是有一个人来找过我,用重金从我的手上买走了几根青丝。”

  “你卖给他几根?”

  “五根,只有五根,因为做青丝的材料很特殊,那个人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和他说我不会做,即便会,做青丝的材料也很难找。他当时告诉我只要我能做,材料他会找给我,他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两根金条。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样子,他又来了,带了材料,不过那些材料只够制造五根青丝的。所以我就给他做出来了。”金顺低着头说道。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那个人很神秘,每次找我的时候都是青龙帮的独眼龙来联系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一间小黑屋子里,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脸。”潘俊看金顺所说的话并不像是假话,于是让子午放开他,金顺舒展了一下胳膊。

  “看来只能去找独眼龙了!”子午道。

  “呵呵,独眼龙早就死了,我们交易完之后我本想答谢独眼龙,谁想到那天晚上独眼龙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万历赌场的门楼上。而且这几天我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所以我就回到了这里。”金顺说着向四周望了望,“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刚一群尸虫忽然爬了进来,我才迫不得已地钻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的?”潘俊问道。

  “这……”金顺低垂着脑袋说道,“我记得师傅生前曾经提到过一些关于秘葬的事情。”

  “秘葬?”潘俊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感到很好奇。

  “是啊,我师傅曾经说过这个秘葬与五个家族驱虫师手中的宝贝有关。而且五个家族驱虫师的宝贝都是出自金系驱虫师之手,因此金系家族对于这个秘葬知道得多了一些。”金顺的话正好与牢狱之中的冯万春所说的话契合。

  “嗯,冯师傅也曾经说过让我去找你师傅,他告诉我你师傅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乎着所有驱虫师的命运,也许指的就是这秘葬吧!”潘俊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可能我师弟金银知道得要多一些,因为师弟是金系的正宗传人。”

  “嗯,我一直在怀疑你师傅之所以会遭遇不测,便与这件事有关。”潘俊说着向四周望了望。

  正在此时金顺发出“哇”的一声惨叫,潘俊和子午不约而同地向金顺的方向望去,只见金顺双眼微闭,脸上竟显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金顺?”潘俊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金顺,顿时感到金顺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着,嘴唇发黑,口吐白沫,正是中毒的迹象。潘俊连忙给金顺把脉,几秒钟之后潘俊的脸色骤变,这怎么可能?

  他放开金顺的手腕,快速地在他身上摸索着,忽然他在金顺后脖颈的地方停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金顺翻转过来,子午眼睛大睁地望着潘俊。

  只见潘俊的手指在金顺的后脖颈处游走,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将一根细丝状的物事从中抽出来,那竟然是青丝。

  潘俊将那根青丝拿在手中,然后放在鼻间闻了闻说道:“这是青丝之中毒性最强的一根,见血封喉。”

  “小世叔,难道你也没办法救他吗?”子午问道。

  “这种青丝本来也很少用,一般是驱虫师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因此根本就没有解药。”潘俊说着向四周望了望说道,“青丝发射的距离有限,究竟是谁能在如此短的距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金顺呢?”

  “小世叔,你是说那个杀手应该还在附近?”子午说着来了精神,一脸兴奋地向周围打量着,眼神中露出一丝渴望。

  “别找了,咱们先把金顺埋了吧。”潘俊不让子午找自有道理,如果一个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发射青丝,而自己却毫无察觉的话,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现在再找恐怕也早已经无济于事了。

  子午点了点头,自从潘俊从欧阳雷火的手中救下他之后,他似乎对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世叔非常敬重,他隐隐地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若是按照子午的想法,就将金顺的尸体丢弃在这里得了。反正这里也是一个乱坟岗,不过见潘俊一副严肃的面孔,子午本来的想法就此打消。

  “小世叔啊,我看咱们还是将金顺放进他生活的这个墓穴里面吧,省得我们在另外挖了,而且现在咱们也没有工具啊!”子午看了看洞口,虽然不大,但是却正好能容得一个人进入。

  “嗯,你说得有理。”说罢潘俊便向洞口走去,子午走上来笑眯眯地说道:“这种粗活儿还是由我来吧。”

  接着他坐在地上,将双腿探进洞口,潘俊和他对视了一下,子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下顺着身子,一会儿工夫整个人都已经进去了。

  潘俊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子午却在下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不禁有些焦急,他唯恐金顺在下面安置什么机关会对子午不利。

  “小世叔,您要不要进来看看?”过了好一会儿子午才从里面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怎么了,子午?”潘俊对着洞口喊道。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世叔您还是进来看看吧!”子午言语间掩饰不住兴奋,这也让潘俊大为好奇,究竟金顺所居住的墓穴里藏着什么东西以至于子午如此兴奋呢?

  潘俊不管表现得多么老成,他毕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好奇心也很重,再加上见识了明鬼的精妙之后,对于金系驱虫师更加好奇。于是也学着子午的样子,缓缓将身子顺进那个洞口。

  虽然洞口看上去不大,但是内中空间却完全超乎了潘俊的想象,子午扶着潘俊落定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墓穴下面竟然有两间房子大小的空间,墙上挂着不下十盏煤油灯,将这个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

  中间有几张桌子,上面散落着一些齿轮和玉器下脚料,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

  “小世叔,你看看墙上的那些图纸。”子午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张张泛黄的图纸说道,潘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墙壁上挂着数张图纸,第一张图纸的顶端竟然写着“青丝”二字。

  潘俊快步走了过去,拧住眉头望着图纸上的制作工艺,虽然他一直在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惊讶,但是依旧惊异地叹了一口气,图纸上的青丝制作工艺与自己青丝的制作工艺一般无二。

  第二幅画则是“明鬼”,虽然他对机械并不熟悉,但是这张图他还是看懂了个大概。

  第三幅画上写着的是“三千丈”,图上画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细丝,潘俊一下子便想起了水系时姓女子所用的那个兵器,再看下面的介绍:三千丈,名字取自李白诗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此兵器看似软鞭,实则为剑,剑身重四两三钱,选取瓯越之地秦溪山中的上等铁矿上,经过二十几道复杂工序制造而成。

  “小世叔,这秦溪山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子午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相传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想要给越王勾践制作一把战场上决胜的利器,为了寻找上等的材料遍访名山大川,最后到了龙泉的秦溪山,见到此处郁郁葱葱,七口如北斗排列的井清冽见底,旁有湖十数亩,曲径幽静,是铸剑绝佳之地,而且在此处发现了寻找的铁矿砂,因此铸造出龙泉剑。”潘俊一面说一面看着画面上的工艺,不禁大为惊叹。

  “小世叔,你知道得可真多啊。”子午对这位小世叔更多了一分钦佩。不过潘俊却被墙上的图深深地迷住了。

  “啊?你说什么?”潘俊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子午笑了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当他走到金顺的床边的时候,脸色大变,他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潘俊连忙扭过头望着子午:“你怎么了?”

  “小世叔,你看床上的那个……那个……”子午颤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物事说道。

  潘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子午身旁,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金顺的床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一条雪白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手指纤细,指甲上染着桃红色的指甲油。

  “是个女人?”潘俊与子午对望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掀开被子。

  一个女人上身赤裸着趴在床上,长长的头发上挂满了鲜艳的头饰,女子的背部中了一刀,殷红的鲜血从中汩汩流出,似乎是刚死去不久的样子。

  “小世叔,这个女子的穿着像是个青楼女子啊!”

  “是啊,难道是被金顺所杀吗?”潘俊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恰在此时子午忽然愣住了,他一把拉住潘俊向洞口走去。

  “怎么了,子午?”潘俊见子午一脸严肃地拉着他便问道。

  “有十六个男人,除了一个五十岁左右,剩下的人应该年龄在二十岁上下,脚下穿的应该是靴子,每个人都背着枪,正在向咱们的方向包抄过来。”子午的耳朵微微地动了动。

  子午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的脚步声忽然嘈杂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慢慢地走出来。”这声音潘俊非常耳熟,应该是警察局局长方儒德,不过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乱坟岗呢?

  “报告警长,这个人已经死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朗朗地说道。

  “地洞里的是什么人,给我举起手慢慢地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啊!”方儒德话虽如此,不过却只是围在外面迟迟没有动静。

  “小世叔,咱们怎么办?”子午小声在潘俊的耳边问道。

  “别慌,我应付。”说罢潘俊高喊道,“方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闲啊?”

  “咦?”方警长必定也是诧异万分,“这声音是潘爷吗?”

  “对,是我。方警长怎么会那么有闲工夫跑到这个乱坟岗来啊?”潘俊一面说一面向四周打量着。

  “唉,娘的,刚刚接到上峰的命令,说这里有命案发生,非要老子亲自跑一趟,潘爷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方警长骂骂咧咧地说道。

  “上峰的命令?”潘俊疑惑道,然后看了看子午,转头又看了看床上的那具女尸,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嗯,来人,下去把潘爷拉上来。”方警长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命人下来一方面想拉潘俊上去,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这墓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警长的话音刚落,潘俊见到一个警察的半个身子已经从洞口伸了进来。

  “小世叔,怎么办?”子午说的当然是床上的尸体了,只是潘俊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上峰是如何得知这里会有一具尸体的?

  “静观其变。”

  一个警察从上面落下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土,正了正帽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向潘俊走来:“潘爷,嘿嘿,您老怎么会在这里呢?”

  潘俊笑了笑,这时候另外一个警察也从洞口钻了进来,那个人对潘俊点头哈腰,说道:“爷,要不要我们先把您抬出去?”

  “也好!”潘俊淡淡道,这时候那个警察立刻蹲在洞口,然后说道:“潘爷,您请……”

  潘俊点头之后扶着那个警察的肩膀,身子探出了洞口,此时洞口的人已经伸出手在拉他了。他稍一用力便从洞口中爬了出来。

  “呵呵,潘爷,您还没说怎么会在这里呢!”潘俊刚刚出来,方警长便走上前去一面帮忙拍打着潘俊身上的土,一面说道。

  “呵呵,因为这个人。”潘俊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金顺的尸体说道。

  “哦?”方警长看了看那具尸体说道,“潘爷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是一把淬了毒的暗器。”潘俊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下面的两个警察惊呼了起来。

  “警长,里面真的有一具尸体,是一具女尸,确实是前几天潇湘馆失踪的烟柳姑娘。”

  “你们确定吗?”方警长又确认了一下。

  “嗯,是她,而且好像刚死不久。”下面的警察颤颤巍巍地说道。

  方警长扭过头,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潘俊,然后对左右说道:“来人,把潘俊给我绑了。”

  潘俊简直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一脸迷惑地望着方儒德问道:“方儒德,你想做什么?”

  “嘿嘿,潘爷,对不起您了,可能您还不知道,最近出现了一个连环失踪案,失踪的全都是八大胡同里的窑姐,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失踪了十几个了,而这潇湘馆的烟柳就是那些失踪的窑姐之一。今天既然在这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而且潘爷也在这个墓穴之中,我想您是说什么也逃脱不了干系的吧?”方儒德绝对是一张狗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一副谄媚相,此刻便是横眉冷对了。

  “慢着,我可以作证,我和小世叔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已经死了,和我小世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子午拦在前面说道。

  “哼。你还是先考虑下自己能不能择干净吧。连他给我一起绑了。”方儒德狠狠地说。

  “把女尸抬出来。人先带到车里去。”方儒德说完,两个警察推了潘俊一把,潘俊冷笑了一声。

  坐在车里,子午凑到潘俊的耳边说道:“小世叔,这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潘俊看了一眼子午,眉头轻轻敛起:“究竟是谁通知他们的呢?”

  “什么?”子午不解地问道。

  正在此时车门忽然打开了,司机和方儒德分别从两面坐了上来,方儒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过头说道:“潘爷,嘿嘿,您先别生气,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我们回到警局查查自然就清楚了。”

  方儒德还是很识时务的,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得罪潘俊,因为潘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是谁也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不管是国军还是小日本都对潘家毕恭毕敬,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却无人知晓。

  潘俊冷冷地笑了笑,之后将头别向窗外,此时天已经阴了起来,六月的天果然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明媚,可是转眼便阴云密布,狂风骤起,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暴雨打在马路上腾起蒙蒙的水汽挂在玻璃上,车里的气氛死气沉沉的。方儒德扭过头递给潘俊一支烟说道:“潘爷,您要不要试试?”

  潘俊摇了摇头,正在此时忽然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方儒德身子一斜头撞在了玻璃上,脑袋上顿时隆起一个血包。他揉着脑袋,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司机的头上:“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不不不不是,方方方警长,是,是他们前面的车先停下的。”这司机竟然是个口吃,方儒德向前看了看,果然前面的那辆车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方儒德骂骂咧咧地揉着脑袋,子午坏笑着说:“小世叔,是不是有人来救咱们了?”

  可是潘俊心里却清楚,根本没有谁知道他们会来这里,又怎么会有人来救他们呢?

  “你,下去看看前面出什么事情了。”方儒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推了推坐在身边的司机说道。

  “警警警警长,我,我,我……”那个司机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他妈的什么你。”说完方儒德一脚将司机踹了出去,司机刚一出去,只见前面那辆车的四个车门倏忽间全部敞开了,四个穿着警服的人齐刷刷地从车里倒了出来。

  汩汩的鲜血从车里流淌出来,结巴司机见此情景一下子钻进了车里,战战兢兢地说道:“警警警警长,他,他,他们……”

  “闭嘴,老子知道都死了。”方儒德此时脑门儿上出满了汗,他轻轻地掏出配枪,盯着眼前的动静。

  潘俊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究竟是谁杀的那几个警察呢?子午悄悄地在潘俊的耳边说道:“小世叔,是咱们的人吗?”

  潘俊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出这会儿谁会来救他。说话间一个人从那辆车子里下来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手中握着一把极其普通的短刀,步伐稳健,一步步地向这边走来。

  方儒德举起枪向那个人瞄准,可是一道白光闪过,短刀脱手而出,直接穿透了车窗,刺入了方儒德的手臂,枪应声落地,方儒德疼得直哎哟。

  “潘爷可在?”那人朗朗说道。

  潘俊凝望着雨中的那个人,在脑海中思索着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答案。

  “潘俊潘爷可在?”那人大喊道,声音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方儒德手臂颤抖着作揖道:“爷,您答句话吧!”

  潘俊将被捆绑的手向前示意了一下,方儒德连忙说道:“快,快点儿给潘爷把绳子解开,你个笨蛋。”

  司机听完之后连忙将潘俊手上的绳子解开,潘俊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其实他心里也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为何又知道他在车里。

  “我就是潘俊。”潘俊的声音很沉,那人听到之后快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潘俊,之后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抽出一件东西放在潘俊的眼前,潘俊看到那件物事眉头轻轻地皱紧,“你是……”

  那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潘俊一面听,一面点头,车里的人不明所以早已经看得傻了。

  “呵呵,我不会这么做的。”潘俊听完冷冷地笑了笑。

  “潘俊,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那个人争辩道。

  “也许吧,但是我绝不会接受的,好了,您还是请回吧,我不是商人。”潘俊说着便转身向车里走来,那个人愣在原地,忽然一把短刀从袖口抽出。正在此时潘俊忽然说道:“如果你想杀我就趁现在,不过那笔交易我是绝不会做的。”

  那个人知道潘俊能察觉到他出刀,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于是笑了笑说道:“哈哈,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我们走着瞧。”说完那个人转身向雨雾中走去。

  潘俊停了几秒钟,然后拉开车门坐在车子上,方儒德此时已经将插在手臂上的刀拔了出来,正在缠绷带,他扭过头忍着疼从脸上挤出一点儿笑容说道:“潘爷,这人是谁?”

  “开车。”潘俊说完靠在车窗上,关于他对那个黑衣人的记忆一点点地从心底翻涌出来。

  结巴司机本也好奇地将头扭过来想听个究竟,谁知方儒德吃了个闭门羹正发愁这口气没处撒呢,正好与结巴司机四目相对,方儒德伸出手刚抬起来却发觉阵阵作痛,结巴司机虽然口吃,却反应机敏,立刻躲开了,笑道:“警警警长,您小心点儿胳膊。”

  说完之后立刻发动了车子,绕过了前面的车子,然后径直向警察局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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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神农:地遁之术

  警察局是一座灰色的三层建筑,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老式轿车。方儒德带着潘俊走进警察局,形形色色的人在警察局中急匆匆地忙碌着。

  “方警长,您受伤了?”一个警察问道。

  “妈的,路上出了点儿事情,折了四个弟兄。来帮我把这两个人分开放在两个审讯室里。”说完方儒德指了指潘俊和子午。

  “小世叔……”子午虽然比潘俊小不了一两岁,但是阅历却远不及潘俊,潘俊点头道:“没事,跟他们去吧!”

  审讯室不大,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在一张巨大的木椅子后面是各色的刑具,潘俊顿了顿,然后轻轻笑了下,款款走进屋子,之后坐在了椅子上。送他进来的人锁上审讯室的门之后便走开了。

  潘俊对于屋子的摆设毫无兴致,他最迷惑的还是那个黑衣人。是的,那个黑衣人给潘俊看的是一个牌子,那张牌子上写着“君天”二字。记得父亲在临终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如果有人持这块牌子找到他的话,一定要听清楚他说什么。

  那个人在潘俊的耳边所说的话,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那是绝不可以接受的。即便做了亡国奴,也不能失掉潘家的信仰,这是潘俊一直以来的想法。虽然他不倾向于国内的任何派别,但是对小日本却极度愤恨。

  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人来。潘俊忽然想起冯万春在天牢中曾经将土系驱虫师的秘诀告诉了他,此时也算是闲来无事,倒不如细细想想,以免以后忘记。

  土系驱虫师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与灵虫有关,而且极其注重的是研习者自身的体制。潘俊本来聪明,再加上从小练武,因此不知不觉竟然将冯万春的秘诀领会了几分。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潘俊猛然清醒了过来,进来的两个人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穿着一身便装。他们低声说道:“潘爷跟我们走吧!”

  潘俊站起身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微笑着走到潘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用一口蹩脚的汉语说道:“小世叔,请您跟我们走吧!”

  日本人?这是潘俊的第一反应,这个人竟然是个日本人,那他为何要如此称呼自己,忽然他恍然大悟,这个人一定是火系驱虫师迁往日本那一支的后裔。

  “你是火系驱虫师的后裔?”潘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年轻人说道。

  “小世叔,果然好眼力。”那个日本人接着道,“我叫松井赤木,您还是跟我走吧,我是绝不会伤害您的!”

  潘俊虽然对日本人的印象不好,却也想知道这些日本人究竟意欲何为。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

  “小世叔,放心吧,您的那位朋友我们会安排将他放出去的。”

  “我想现在就见见他!”虽然松井赤木这样说,但是潘俊却还是放心不下。

  “好,我立刻叫人安排。”松井赤木伸手招呼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之后,那个人点头跑了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潘俊问道。

  “呵呵,小世叔,皇军进城这么久,但是从未骚扰过贵府吧?”松井赤木狡黠地笑了笑,潘俊确实也很好奇,小日本似乎从未去过潘府,甚至潘家的产业与之前相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是因为你?”此时潘俊终于找到了答案。

  “没错,小世叔,在所有驱虫家族之中我早听闻木系驱虫师最崇尚中庸之道,而且我们也算是远亲,又怎么能骚扰小世叔呢?”松井赤木的汉语极其蹩脚,虽然是谄媚的话,但是听起来却让人心里还是备感难受。

  说话间,子午已经被带来了。他见到潘俊眉开眼笑地说道:“嘿嘿,我就知道小世叔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了,小世叔,他们是什么人啊?”

  潘俊拍了拍子午的肩膀说道:“你先回潘府等我。”然后搭在子午肩膀上的手臂稍稍用力,子午虽然一副孩子脾气却也是机警得紧,他立时明白了潘俊话里的意思,然后点头道:“噢,我知道了小世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子午是如何回到潘府报信。只说潘俊走出警察局坐上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轿车一直驶向东城的旧宅区,这里的居民早已经被赶走,像是一座空城区,他们在一座三层的公寓前面停了下来。

  “小世叔,下车吧。”松井赤木说着推开车门先走了下去,之后将潘俊的车门打开说:“请吧,里面有人在等着你!”

  潘俊走下车,此时已经是傍晚,因为下过一场雨,此时正是彩霞满天,彩霞之中的这座公寓显得格外庄严,三层的黑色建筑,外面是高高的铁栅栏,街道上则一个人影也没有,潘俊略作犹豫,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潘俊推开门回头望了望,松井赤木点了点头,潘俊冷笑了一下之后走进了这座森严的公寓——北平东交民巷零公馆。

  虽然是盛夏时节,这零公馆之中却让人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因为在门里面横竖摆着几个钢制的绞架。黑色大理石台阶,汉白玉的护栏,似乎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潘俊迈过那十三节台阶,刚刚走到正厅门口,正厅的门竟然被缓缓打开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出头,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唐装,面带微笑的老头儿。他见到潘俊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哈哈,想要见一眼传说中的潘爷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老者的汉语很流利,但是隐约还是能听出一丝杂音,应该也是个日本人。

  “您是?”潘俊故作疑惑道。

  “素闻潘爷聪明过人,怎么会猜不出我是谁呢?”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其实潘俊在车里已经猜出了大概,这个人应该是火系驱虫师另外一个分支的君子。

  “呵呵,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火系的世叔吧!”潘俊笑了笑。

  “师侄果然聪明。”老者眯着眼睛笑笑,其实这句话纯属客套,然后伸出手示意潘俊坐下,潘俊点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不知您今天找我来有何事?”潘俊开门见山地说道。

  潘俊说完,只见老者挥了挥手,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上茶。”转而对潘俊说道:“师侄,不忙,你刚刚来,先喝杯茶我们慢慢谈。”

  说话间一个日本女人迈着小碎步将一套精致的茶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老者挥了挥手,那个日本女人鞠躬退了下去。

  “我叫松井尚元。”他很随和地说道,伸手拿起水壶轻轻地将热水倒进茶壶里,“师侄可知茶道?”

  “略知一二。”潘俊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而茶道又兼收了儒、佛、道三家的思想精华,怎么可能不知?“茶道兴于唐朝,盛于宋、明,而衰于清。”

  松井尚元点了点头:“这茶道自南浦昭明禅师传入日本,到千利休禅师将其兴起也历经了将近三百年,讲究和、敬、清、寂。虽然最早的茶类著作《茶经》源于中国,但是却是日本茶道更胜一筹啊。”

  潘俊闻之冷笑了两声说道:“所谓的和、敬、清、寂,不过是唐朝茶道的遗风而已,其主要框架仍是来源于中国。”

  松井尚元脸色微变,却倒也能镇定自若:“我们火系驱虫师因为自身的关系,所以火气比较暴,因此我经常研习茶道,也算是修养身心的方式吧。”

  “呵呵,火气暴敛并非坏事,只是如果胸中有戾气,将杀人越货作为安身立命之道,无论什么茶道也无法修养这样的身心的。”潘俊冷冷地说道。

  “哈哈,世侄似乎对日本人极为不满啊!”松井尚元此时已经完成了洗茶的步骤,正准备将剩下的茶放入茶壶之中。

  “呵呵,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我还是走吧!”说完潘俊霍地站起身来,正在这时一个黑点儿忽然在他的眼前一闪,一阵凌厉的冷风从脑后袭来,潘俊心知不妙。只见松井尚元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笑了笑,手中的茶叶全部倒入了茶壶之中。

  潘俊身形微动,可那长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近,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间,正在此时松井尚元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一片茶叶飞起,正好与那个黑点儿相撞,黑点儿的方向立刻偏离了。

  只见那黑点儿又迅速地被收了回去,此时潘俊才发现原来那黑点儿竟然就是“三千尺”,而那个姓时的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师侄,我想你还是坐下来谈谈吧!”松井尚元说着给潘俊面前的茶杯倒满。潘俊收起青丝,坐在沙发上。

  “这位你应该熟悉吧!”松井尚元举起茶杯,自斟自酌道。“她是水系驱虫师的传人,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叫时淼淼。”

  “我们交过手了。”潘俊冷冷地说道,瞥了一眼时淼淼,只是此时见到的时淼淼与先前见到的模样却又大不相同,完全是两张脸。

  “是不是很好奇?”松井尚元似乎能读懂潘俊的心理,“水系驱虫师善用易容之术,因此极少有人知道她们的真实长相。”

  潘俊虽然知道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历代都是女子,却不知道还有如此一说,却也感到奇怪,虽然知道眼前的时淼淼并非是她的真容,却依旧感到了一股凌厉的寒气。

  她一双眼睛圆瞪着潘俊,“三千尺”早已经藏于无形之中。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潘俊厉声道。

  “你知道的一些东西。”松井尚元喝完茶站起身来说道,“我想知道的是土系驱虫师,还有木系驱虫师的秘诀。”

  “呵呵……”潘俊冷笑道,“看来你是找错人了。”

  “世侄啊,你放心,我不会私自研习你们各家的秘诀的,我只是不希望这些绝技失传而已。”松井尚元将手放在兜里走到潘俊面前道,“皇军之所以没有对潘氏有任何行动,只不过也是为了保护秘诀而已。”

  “呵呵,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得到秘诀。”潘俊异常坚定地说道。

  “世侄,我不逼你,你可以在这里考虑几天,我想终究你会明白的。”松井尚元这句话说得虽然稀松平常,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极其敏捷,瞬间已经将手插入了潘俊的腰间,待潘俊反应过来的时候,装着青丝的盒子已经落入松井尚元的手中了。

  “来人,带潘俊世侄休息去吧!”话音刚落,一直埋伏的几个日本武士从四周围了上来,将潘俊连拉带拽地推进了二楼的一间卧室之中,然后重重地将房门反锁上了。

  这间房子的摆设很有西洋风格,只是窗子上都是用钢筋装订得牢牢固固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委实不易。潘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在屋子中徘徊着,暗自庆幸,多亏了冯万春的秘诀,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刚刚在审讯室只是默念了一会儿土系驱虫师的秘诀,他竟然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一则指语,因为土系驱虫师主要是与土打交道,很多时候在地下用语言不能交流,则用一些特别的指语,刚刚在见子午的时候潘俊已经用指语告诉子午跟着自己,然后回去找管家潘璞来营救自己,否则就算任凭自己的本事再大也难以逃出此地。

  潘俊坐在椅子上,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一遍,去找金顺,金顺被青丝暗杀,墓穴之中被杀的妓女,方儒德带着大批警察的忽然出现,接着是松井赤木、松井尚元,他似乎隐隐地感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坠入到了一个阴谋之中。

  还有那个水系的君子时淼淼,她为何会与松井尚元在一起呢?而且潘俊感觉时淼淼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愤恨,这一切让潘俊百思不得其解。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道德经》,每每他感到纷乱异常的时候,总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忽然一声尖叫传入了潘俊的耳朵,那是一个男人的尖叫声,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那声音却荡然无存。但是当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尖叫声,叫声中似乎还掺杂着声声鞭笞的声音。

  “说,霍成龙在哪里?”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潘俊猛然睁开眼睛,那声音再次消失了,刚刚的那声音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那声音他却听得真真切切,而且这霍成龙潘俊是知道的,他是北平城第一大帮派青龙帮的老大。

  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为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声音呢?他又尝试着闭上了眼睛,那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确实不知道我们老大去了哪里啊!”那个人奄奄一息地说道,“自从那天晚上您让我们炸了恒远斋之后老大就失踪了!”

  这句话让潘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睁开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刚才的声音究竟是梦境还是确实是自己真的听到的。但是那句话他听得真真的,恒远斋原来是青龙帮炸毁的,而那个人口中的“您”一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砰”的一声,潘俊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了,他身体微微一颤,向门口望去,时淼淼此时正站在门口恶狠狠地望着他。

  “潘俊,拿命来!”话音刚落,时淼淼已经纵身过来,细长的“三千尺”如同游动的光线一般,蜿蜒着向眼前迫近,潘俊向后退了两步,他虽不想和一介女流动手,不过心中却委实有些发怵这“三千尺”的威力,潘俊刚刚离开椅子,那“三千尺”便“粘”上了椅子,只听“咔嚓”一声,椅子的靠背已经透了一个大洞。

  潘俊向后退了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瞬间他猛然醒悟,青丝已经被松井尚元拿走了。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别摸了,潘俊,我要为我母亲报仇。”最后“报仇”二字简直是从嘴角间咬出来的。

  “时姑娘,我和你母亲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她呢?”潘俊说话间,“三千尺”已经向他的方向袭来,潘俊不得不继续向后退缩,因此他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青丝,她死于青丝,试问这世上除了你们潘家还有谁会用?”时淼淼根本不听他解释,仍然步步逼近。

  青丝,又是青丝。潘俊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在金顺被杀之前他确实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会用青丝了,但是金顺的死却让他的这种想法彻底颠覆了,这世上确实还有人会用青丝。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和时淼淼解释这个连自己都疑惑的事情有些不可能,他只能一退再退,最后退至窗口,已经无路可退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使用青丝!”潘俊见时淼淼又挥起了手臂急忙说道,时淼淼一怔,柳眉微蹙,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时淼淼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潘俊点了点头道,“时姑娘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时淼淼沉吟片刻,忽然“啊”的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潘俊站在一旁望着时淼淼,过了一刻钟,时淼淼才恢复了平静,她脸色苍白地望着潘俊,“我好像记得母亲遇害的前几天确实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在我家附近闲逛,自从她遇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而且我在私下曾经打听过你的行踪,你当时确实在北平,可是这青丝却无法解释……”

  “我想一定是那个人在幕后指使着这一切。”潘俊自言自语道,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时姑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呵呵。不要以为我不杀你就可以和你成为朋友,那个人即便不是你,也与你们潘家脱不了干系。”时淼淼的冷言冷语一下子将潘俊准备说出的话噎了回去。时淼淼缓缓地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扭过头说道:“你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不说了?”

  潘俊一愣,然后说道:“这间公寓里是不是有一个刑讯室?”

  时淼淼也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在地下室里确实有一间刑讯室,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时淼淼淡淡地说完便离开了潘俊的房间。而潘俊却陷入了冥思之中,确实有一间刑讯室,那么说不定刚刚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可是自己是如何听到的呢?他又试着闭上了眼睛,只是此时再也听不到什么了,难道刑讯已经结束了?

  潘俊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到地下刑讯室去看个究竟。潘俊轻轻地将门拉开一道缝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扔了出去,大洋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忽然两个日本武士从一旁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两个人看了看地上的大洋,又对视了一下,然后回到了房间。

  此时潘俊已经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不要说到地下室去,即便是走出这个房间都很困难。他长出一口气,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忽然计上心头。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北方的夏天白天很长,所以七点的时候天才微微擦黑。七点一刻的时候潘俊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仆人走了进来,他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潘俊面前的桌子旁边停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壶酒和一盘牛肉,还有两个小菜。潘俊的嘴角微微上扬。

  一刻钟之后,仆人拎着食盒走出了房间,他将帽子压得很低,快步地走下楼梯,整个公寓的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有些犹豫,四下打量着,一会儿工夫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楼走廊的尽头,漆黑的走廊之后,尽头的房间发出淡黄色微弱的灯光。

  仆人警觉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快步向前走去,走廊大概有五十米长,在接近走廊尽头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于是他加快了步子。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微微敞开着,仆人轻轻地推开门,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他向内中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房间只有几平方米的样子,在房间的正中央竟然有一个地道入口,那呻吟声就是从入口处传来的。

  仆人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后,摘掉帽子,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他正是潘俊。原来刚刚潘俊早已经打定主意,来个金蝉脱壳。他将帽子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向下走。

  地道里的空气很浑浊,刚刚入内便觉得一股如烧焦的皮毛般刺鼻的味道,潘俊掩住鼻子,抓着帽子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如果这确实是刑讯室的话一定会有人看守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躲在转角处向里面打量着,果然发现一个穿着日本武士服、脑袋上系着一块白布的日本人正拄着胳膊在睡觉,在他的一旁是一张铁椅子,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皮鞭,几乎所有的刑具应有尽有,在刑具的后面是一个狭小的囚笼,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此时他正在小声地“哎哟,哎哟”呻吟着。

  潘俊的兵器早已经被取走,恰好他看到在他面前半米左右的地方丢弃着一根木棍,他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根木棍,依旧小心翼翼地移向那个日本武士的身后,然后在他的后脑上轻轻地一击。潘俊虽然仇视日本鬼子,但是却因为行医济世多年,即便是对死敌依旧留下一分活口,因此他只是轻轻地击打。但这一下却也是非同小可,因为正好打在了他的穴位之上,虽不至于要命,却也足以让他下半生离不开拐杖。

  潘俊扔掉手中的木棍,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只见那人的身体猛然一颤,连忙扭过头说道:“我都说了,我都说了!”

  潘俊心想这个人一定是被打得不轻,蓬头垢面,身上血肉模糊,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潘俊躬下身子道:“我不是日本人,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定睛看了看他,不禁热泪盈眶道:“您……您是潘爷?”

  潘俊当下有些奇怪,虽然潘俊名声在外,但是那时不同现在名人的曝光率这么高,再加上潘俊向来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了,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他呢?

  “你是?”潘俊疑惑地问道。

  “青龙帮的霍十三。我曾经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不知道您怎么也会被抓到这里啊?”霍十三强忍着疼痛说道。

  潘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霍十三警觉地点了点头:“潘爷您说吧,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琉璃厂的恒远斋是不是你们青龙帮炸毁的?”

  潘俊的话一出口,只见霍十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潘爷,这件事……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十三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炸毁恒远斋确实是他们所为,潘俊终于明白了方才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幻觉,可是自己为什么能听得到呢?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真的是你们做的?究竟是谁让你们做的?”

  “这……”霍十三低着头长出一口气说道,“是松井。”

  即便霍十三不说,潘俊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松井为何迟迟不对自己动手,而要先对金系驱虫师动手呢?

  “你们帮他炸毁了恒远斋为何他还将你关在这里呢?”潘俊步步紧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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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14: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潘爷有所不知,这事情是我们老大和松井事先谈好的,我们趁夜去了恒远斋,老大告诉我们将炸药安放好,然后自己去见了恒远斋的掌柜的,让我们在下面等着他的信号,谁知过了一个时辰老大还没有出来,这时候外面的日本人开始催了。无奈之下我便到楼上看个究竟,谁知我到了楼上之后却发现屋子里躺着五具尸体,两男三女。我大惊失色,以为老大遭遇了不测,然后将尸体翻转过来,谁知那些尸体没有一具认识的。就这么会儿工夫日本人点燃了炸药,可怜我们帮里的三四个兄弟都被炸死在里面了,我算是命大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只是轻微摔伤,可是又被日本人抓到了。”霍十三说着揉了揉胳膊。

  “你们老大失踪了?”潘俊眉头拧成一团。

  “是啊,日本人一直在寻找我们老大的下落,可是我怎么知道呢!”霍十三一脸无奈地说道,“就是我现在也希望能找到老大。”

  “对了,你还记得那几具尸体的样子吗?那两具男尸的身高如何?”潘俊忽然想起金顺曾经说过金系传人全部都应该是侏儒。

  “身高?”霍十三不明所以,忽然他又豁然开朗般地说道:“对了,你瞧我这猪脑子,我听说恒远斋的掌柜的是一个侏儒,不过那几具尸体都是正常人啊。看来我们去之前他们已经早有准备了。”

  潘俊点了点头。

  “原来师侄你在这里啊?”不知何时松井尚元已经站在了潘俊的身后,他微笑着望着潘俊,潘俊站起身来说道:“是你指使他们炸毁恒远斋的吗?”

  “呵呵!”松井尚元低着头笑了笑,将倒在椅子上的那个日本武士一把推到地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说道:“金家的老头子实在是太固执了。”

  “唉……”松井尚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只可惜啊,只可惜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他。”

  “你……”这些日本人能将杀人说得如此轻松着实让潘俊愤怒。

  “师侄何必动怒呢?我听说木系驱虫师一直讲究无为,那些人的生死又何必介意呢?”松井尚元的语气平和得简直冷酷。

  “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潘俊终于爆发了。

  “秘诀,我已经说过了。”松井尚元与潘俊四目相对,目光虽然平静却隐含着淡淡的杀气。

  “好吧。”潘俊屈服了,“你放了他,我会将秘诀告诉你的!”

  “呵呵。”松井尚元站起身来大笑道,“唉,世侄你真是让我失望啊,交出秘诀就是为了这么一条狗,你难道不知道吗?青龙帮在北平做了多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为了这么一条狗你值得吗?”

  潘俊何尝不知道呢,那个年代的北平,帮会、赌场、妓院、烟馆到处都是,这些帮会之中不乏一些人依附日本人,很多耸人听闻的谋杀案都是他们制造的。潘俊之所以作这个决定也有他的打算,毕竟他还是个中国人啊。

  “我只要你的一句话。”潘俊正色道。

  “来人,把这条狗放了吧!”他的话音刚落,两个日本兵走了进来,将牢笼打开,两个人将霍十三拖了出来,霍十三被打得不轻,现在双腿也只能蜷缩着。

  “慢着。”潘俊挡在前面,然后躬下身子在霍十三的腿上摸了摸,霍十三的腿上不知是被用上了什么刑具,两条腿的小腿都断裂成了几段,如果落到庸医的手上势必残疾终生。

  “让我先帮他把骨头接上。”潘俊摸准了骨头的断口,然后他屏住呼吸抬起头对霍十三说道:“会有点儿疼。”

  未等霍十三反应过来,潘俊已经下手了,只看霍十三的脸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却没有喊出来。潘俊的手法老到,再加上速度极快,几秒钟之后他的两条腿已经接好了。

  潘俊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塞进霍十三的手中说道:“拿着这些钱找个地方做点儿小买卖吧,离开这里之后你到我的店里拿几盒天宝丸,不出两个月就能好了。”

  霍十三刚刚接骨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此时竟然淌出两行泪来,潘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出了刑讯室。

  潘俊径直地回到房间,此时房间里的仆人已经不在了。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那身厨子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不合体,这时候松井尚元已经走了进来。

  “世侄,你准备什么时候将秘诀交给我?”

  “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之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秘诀写出来交给你的!”潘俊背对着松井尚元说道。

  “好,一言为定!”松井尚元嘿嘿笑道,“这三天世侄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对外面说知会一声,外面全天有人听候吩咐。”

  潘俊冷笑了一声,所谓的听候吩咐不过是监视自己罢了,便也没有答话。松井尚元识趣地走了出去。

  潘俊坐在那张已经破了一个洞的椅子上,回忆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日本人有关,这些日本人真的只想要知道秘诀吗?冯万春所说的涉及几大家族命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听到地下刑讯室的声音呢?

  忽然他想起了冯万春的秘诀,难道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土系驱虫师的另外一项绝技——隔空听音?这种想法让潘俊有些激动,不过转念又有些愧疚,自己竟然无意之中偷窥了别人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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