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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 缢鬼 老宅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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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五)
  太阳西斜去了,西边的云霞被映的一片脂粉色。
  纪昀走进外祖父张雪峰房中,张雪峰独坐在大理石雕花桌边拿着一卷《兰亭集序》研习,纪昀将两颗苍耳放在桌上。
  张雪峰抬起头,问:“这是何物?”
  纪晓岚回答说:“新落的苍耳。”
  “哦?取之何用?”
  “用来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外祖父能否把书房钥匙借我看看。”
  “那钥匙不是你还拿着没给我么?”
  “那门锁还有另一把钥匙,这锁一共是两把钥匙的。”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您取了来自然有分晓。”
  纪昀扶着张雪峰从椅子上站起来,另一只手拄着拐杖走到一个鎏金包角红木立柜前,取钥匙打开一扇门锁,然后拿钥匙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朱漆木匣。他走回桌前,将木匣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张雪峰在里面翻出一柄钥匙,交到纪昀手上。
  那钥匙已经生出了绿斑铜锈,纪昀将两把钥匙对比着,虽然两者都是六寸半长,钥匙坠上也同样烙有一个“棻”字,但齿槽竟然完全不同。
  “钥匙被人调换了!?”
  “调换了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人费力换掉书房钥匙而不是厢房钥匙有悖常理,所以必然之前还做过一次,而且怀有某个明确的目的。”
  “什么?”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初到佟家花园时,看见假山与池潭大小相比,土量甚多,决不止是开挖河潭的那些泥土,所以必然有另一处挖掘出的土方置于此处。那土方便是由秘道中掘出。”
  “秘道?”
  “佟府下有纵横几条秘道,在张府中也有一条,从度帆楼通到书房。”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诈您的。”
  纪昀虽然嘴里说的这么轻松,刚刚发生的事却浮上心头。
  纪昀在佟家花园那足迹消失的房间敲击地板,发现下面发出空响,凿开发现一处深井样子的通道,放烛火下去,见有数尺深,火仍燃而不熄,于是跟着刘福荣、纪容舒之后一起拿了火把下去查看。阴冷湿潮的地道仅容的人弯腰通过,四壁凹凸不平高低不一,也有些歪斜曲折。
  “少爷,这好像是处地道。”
  “地道?”
  纪容舒说:“清兵入关时汉人多有畏惧,宅下开凿地道以避灾厄,至三藩之乱时,亦有不少人在宅下掘土挖穴。”
  那地下的秘道极其狭长,地面湿滑松软,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泥浆味。佟家花园下的地道大体呈“韦”字形,前行至一处有亮光透来,几人看见前方地道顶部已经崩塌陷落,仰望时看见一处破旧的残壁。后面还有一处凿洞,走进里面又是一个地道,开叉呈“个”字形。两个出口一处已经封死,另一处出口稍有活动,但也无法打开。几人返回崩塌处,刘福荣将纪昀推出洞口,纪昀看见这地方就是张府废弃的院子后面与佟府仆人厢房院落相连接的一处夹巷。向厢房走去,有一片浅草,几株苍耳立在那里,纪昀蹲下查看,发现有几个新落下的足迹,其中一个足印的泥土里,填嵌着几颗苍耳。
  “顺着地道的方向延伸到张府里的地方恰好穿过了书房!”晓岚不禁暗自惊叹。“这是一种巧合吗?还是……”
  纪晓岚转生一念,回到张府书房从书橱中搬走书卷挪开书柜,地面上果然有一块木板可以掀开。
  “你还知道什么?”张雪峰神情一变。
  “任何传说都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经过流传和内容添加丰富起来的,使得一个传说越来越像一件真实存在的事情。
  佟国纲、鄂伦岱皆性情暴虐之人,稍不如意便将奴仆绑在槐树上用鞭抽打,奴婢敢打骂还手则要遭重刑,所以不堪忍受的仆人自尽身亡屡有发生,这在贵族官宦人家都是常有的事情。临近奴仆厢房那间古屋中陆续有人自缢,事情原本不足为奇。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死后佟家花园的主人正是鄂伦岱,一个爱嚼舌根的仆人意外得知了鄂伦岱的秘密说漏了嘴,鄂伦岱一怒之下暗中将其绞杀悬于屋中,伪作自缢,官府中并不知内情,也畏于佟氏于是以自缢结案。为官的幕僚中不是流传有四救四不救的口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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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清律例》卷二十八载“凡奴婢殴家长者,皆斩;杀者,皆凌迟处死”,卷二十九“凡奴婢骂家长者,绞”。作者注)
  “何谓‘四救四不救’?”
  “救生不救死,救官不救民,救大不救小,救旧不救新。
  所谓‘救生不救死’是指,死的人已经死了没法救,活着的人又要杀人抵命,那么就会多死一个人,所以就要想尽办法将他救出,至于死者是否含冤,就不用管它了。‘救官不救民’指上诉申冤的案子依法如果判决了,那么官员的祸福就不可预料了,如果将其定为诬告,那么申冤的人大不了充军流放罢了。至于原判是否徇私枉法就不用管了。‘救大不救小’是说如果罪责落到上级官员身上,权位越重则惩处越严厉,牵连的人也越多,如果罪责落到下级官员身上,则处罚较轻,也好结案,至于小官是否真的有罪就不用理会了。‘救旧不救新’说的是旧的官员离去,羁留的案件不能完结,新官员刚来,稍施强压就可以把这些事情解决,新官能不能承受是他的事,别人就不要担心了。”
  “呵……这些话你都从那儿听来的?”
  “抛掉那官场中事不说,佟府家仆却清楚的知道那掘通冰窖的事情,以及家仆因何而死,这杀鸡儆猴的招数使得仆人们对那个秘密讳莫如深,也随鄂伦岱编造的缢鬼故事流传着,以至新来的仆人更是愈加相信缢鬼确有其事。鄂伦岱私下命人将佟府内通往闺房的这条秘道掩埋,事情本该这么过去了,但是张府中曾在清兵入关时为避灾厄所修的地道,到康熙十八年七月三河那次大地震后地面有所松动,后又多次经历涝旱,到康熙末几年,竟陷于佟府后院地表,此概地下掘道迷失方向曲折所致。这件事发生在佟府的院中,所以您大概是不知道的,后来出现在张府的‘狐妖’是谁呢?假如是府上的人,奴婢们不会不认得,所以必然是佟府中的婢仆。鄂伦岱常在京城,偶尔来此,佟家花园中的奴仆也缺少了严加管理,这些闲来无事的婢仆夜潜张府,因书房出口处书柜中有书卷堆积重压处无法打开,只有度帆楼一处出口,所以巡夜的仆人们常看见有人出没也不足为奇了。
  听奴仆们说到此事,您从地道中潜入调查,发现了佟家花园地下竟然也有一条复杂的地道,而这条地道中连接佟国纲之妻的闺房以及佟国维避暑时住的主厢房之间有一条规格样式完全不同的秘道,联想到那次奴仆自缢的蹊跷处,您又从佟府辞离的老仆口中套出或是用其它什么方法知道了古屋与冰窖相通一事,结合鄂伦岱此人行迹种种怪异处与佟氏一族对家丑的欲盖弥彰,继而让您更加坚信杀害奴仆是鄂伦岱所为,您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真正的起因是为了掩饰那个秘密。从您之后的行为看,您坚信那个秘密是存在的,但是那个秘密到底是否真实存在,除了佟氏一族,恐怕没有人知道。
  畏于佟氏的权势,也为了张府上下的安全,于是您掩埋张府地道在佟府院中的出口,又豢养了数只狐狸,对仆人说出现的那不是人,而是狐妖。时而您将狐狸放出,令人坚信狐妖的存在。狐妖之说只是为了隐藏地道的存在,从而隐藏鄂伦岱的秘密。此时佟府里平日受尽压抑的仆人更加胆大,私自掘开了地道潜入张府。
  “以上皆是你凭空臆想,毫无实据。”张雪峰不以为然地说。
  “事情过去太久,我的确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银船在十几年前消失如今出现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我可以推断一直放在书房的银船消失是被人拿了去,之后藏在了佟府厢房的炕道内。书房的钥匙由您掌管,而您在银船消失之后对仆人严加训斥,也没有理由将银船藏在佟府,所以盗走银船的人最可能就是打扫书房的仆人,这仆人无意中发现了书房内藏有银船的秘密,于是决心盗取。在打扫书房时趁机将事先仿造的门锁钥匙替换,交付给您的是事先仿造的钥匙,而另一把齿槽相同的则自行留下。我之所以说他曾换过钥匙,还因为在那时曾有一名陌生女子在书房中出现过,而书房的门是从外面上锁的,进入房间的方法也只有通过秘道,但是书房秘道之上有重压的书柜,无法直接进入,必然是有张府中人趁您外出时暗中搬开书柜令其可以随时进入,您自然没有让一个女人出现在书房中的理由,所以只能是同持有书房钥匙的那仆人。那仆人几次夜里潜入书房,为了寻找其它值钱的物件却意外发现了书柜下的秘道入口,并说给那女子听,那女子能进出秘道,想必定是佟府中的婢女。那仆人为何要冒险让这婢女进入书房?恐怕是因为两人存在某种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而那婢女也对西洋国贡来的镜子十分好奇,毕竟佟家花园不是京城的佟王府,里面缺少了些稀罕物。恰巧那时被舅父健亭目睹,舅父听惯了狐妖的传说又意外看见错置的镜子中的狐狸,便误以为那婢女就是狐妖。
  而那银船后来被人拿到了佟府,也是那仆人所为。您若发现银船失踪必然要苛问仆人,仆人心虚事情败露被送往官府,仆人本意是盗了银船就离去的,要是回乡也免不了被官府缉拿,所以逃离沧州又不还乡,而且很可能是和婢女一同离去,没错,是私奔,那仆人是个男子。这天夜里,男仆潜入书房,盗走银船,从地道潜入了佟府后院和婢女约定好一齐离开沧州,但这私会的男女恰巧被厢房里起夜的史锦捷之妇瞧见,或讹诈要挟,这男仆情急之下使手边银船将其击死,那院对面正是古屋,两人一番思索后合计按自缢传说将其悬起。香几宽不过八寸,上站一人尚不稳,况且还要抱着一具尸体,所以当时一定是还有一人扶着香几,我才认定杀人一事是两人合谋。出了人命若此时逃逸被官府查出是谋杀必然要张榜通缉,沾了血的银船也无法重新放回书房,只得就近藏于炕道内待日后来取。男仆折回张府以避官府缉拿,却不料官府将此事不了了之,众人也更加坚信缢鬼传说。数几日后男仆辞去,实则是与婢女逃遁。张府丢失了银船报了官,银船也成了脏物,男仆担心取出典卖事迹败露,于是两人离去时也没有取走银船,两人从此远走他乡。这就是银船为何会从张府消失又藏于佟府厢房炕道的经过。
  鄂伦岱死后,佟家花园变卖与商贾刘氏,有佟府留下的奴仆在此,时而潜入张府,被瓦石碎块砸了还予以还击,您伪托狐妖一事瞒骗众人,但此时眼看无法继续隐瞒,便差人暗中掘开佟府地道,寻妓者从秘道潜入将刘氏之子害死以绝后患,于是狐妖害人之事使人信以为真,老宅从此也没人敢搬进去居住。
  几天前,银船被人取出,带离时抛弃在院里。在隐蔽处盗取银船,其中必然有当年的知情者,我推断那男仆也在术士一伙人当中。当年二十上下的男仆如今恐怕也有将近四十岁,术士那群人中年龄最大的正是术士本人。男仆打起银船的主意可见他这些年在外混迹日渐惨淡,以手法愈加熟练来看,也许常混入豪门府宅演出趁机盗取财物为生。路过沧州时,男仆打起了银船的主意,但只记得从书房秘道前去的道路,于是这名熟悉张府的男仆乔装成术士演了一出‘御鬼搬运法’,正是要借机换取书房门锁键。那些人费尽心力换取书房门锁钥匙而不是厢房钥匙有悖常理,所以之前一定做过,而且这次也有明确的目的。这个目的就是进入书房,通过地道出口到达另一处地方。之所以故技重施,因为十几年漂泊使男仆早已将书房钥匙遗失。‘御鬼搬运法’表演有三个前提,一是他们了解‘书房’门钥匙常人无法拿到这个前提,否则易让人想到是否事先寻人打开门放好的鱼脍,而寻张府仆人对房间严密程度顺次询问更加令人生疑,他们选择‘书房’必是事先已经有所了解;二是搬运的物体是‘盛有鱼脍的盘子’,这表演用的盘子或许就是从灶房里盗出来的,三天时间里比对着花纹样式去买相同大小的盘子并不容易,而向厨子套出会有鱼脍一事,也无法得知确切的鱼脍摆盘的份量样式,假如事先在数次寿诞上亲眼所见,情况则完全不同,此系张府厨师更迭与厨师技艺差别之谬;三是趁机替换的‘相同样式的锁键’,这是他们表演的目的,也在事先准备的道具中。除了可以记下门锁的细节,还需要记得钥匙的大小样式铭文位置,除非是亲眼见过,或者是之前就做过同样的事情,否则将导致整件事的失败。三者相合,正应了我之前对此人曾在张府为仆的猜测。
  范玉被狐妖所伤一事源于这伙人住进来的夜里,其中一人在张府中其它地方寻找财物,正撞着巡夜的范玉,逆着月光,范玉却只看见一个黑影。次日夜里,范玉被狐妖所伤,显然凶犯是冲着那死掉的狐狸去的,然而这件事必然是府上的人做的,外人莫说下药,就连范玉睡在哪张床上也无法得知。贼人潜入某私密处的空房里,无意将您苦心豢养的一只黑狐放出,却被范玉事先布下的兽夹捕获。因为狐被兽夹击伤发出惨叫,使听惯了狐妖传说的范玉误认为是女声,您必然也听见了这声惨叫,尾随发现那狐被范玉捉了去,还以为范玉发现了藏狐处,若是此事传开不禁令人生疑,于是您找了些生石灰,待众人熟睡后,设法进入房间。
  那门本是插闩的,但尽力推时仍可以打开一条细缝,如果先使一条拴铜钱的细线从门闩上丢进去,同时另一只手牵着细线一端,待铜钱从门闩之后落下,使勾针钩出复绕过门闩,几次之后细线紧紧缠在门闩上,将此细线绑在手上。另外事先取一只细薄嫩竹,切两尺长,从中剖开,在竹片首端凿孔将细线从孔中穿过并绑紧,在尾端两寸处凿孔引这条细线穿过,一手执竹片尾端,一手用力拉细线时,那竹片柔韧可成弓状,松开细线又可弹回原样。先松开细线将竹片从门缝送入,拉动丝线使竹片弯曲抵在门闩凸起处,松开细线以竹片伸展之力推动门闩从孔中移出,那门闩上绑有细线牵在手中,因此不至于掉落地上造出声响,门打开时,您便可以走进屋去。在范玉床边向其洒石灰浇水后,捏着嗓子在范玉耳边悄悄耳语。我一直都在想那凶犯如何离去,最后的结论就是,那人当时并不曾离去。待李桂将灯点燃时,三人看见您站在那里,还摆出不要做声的手势,几人也不敢多言,随后几人被您私下唤去,合了口供。
  之后夜里,一路贼人潜入书房,从暗道中掘开临院中的出口,并在厢房炕道内发现了银船,厢房院子里有几株苍耳,一人棉布衣服上因此挂上了几个苍耳。几人由秘道返回张府锁好书房,商议之后术士决定先背负银船离开,术士担心手下人带着银船跑了去,于是亲自带船正爬上屋檐,不料却被巡夜的人发现,慌忙往上爬时,银船拖赘得他要掉落下来,若被张府人发现必然要报官,弄不好还牵出十几年前的命案,于是术士只得舍弃银船独自遁去。其余几人也慌乱不敢久留,担心第二日张府上有人盘问,于是趁夜里一同遁了去。
  您取走黑狐,害瞎范玉双眼,还要放出话说是什么狐妖所为,这手段和那伪托缢鬼传说的恶人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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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到缢鬼,我曾听一个巫傩说过,但凡自缢的人如果穿红衣而死,则化鬼之后可以任意出入房门,中霤神也无法阻挡。但装殓时却不能着红装,因为红为阳色象征生魂。妇女对此深信不疑,含冤愤死的人多穿红衣自尽以求能化作厉鬼复仇,我想那守园人吟唱的‘裙是水红绫’中的红绫正是指含冤自缢时的着衣。然而,古人祭五祀神,如今只祭灶神,剩下四神或祭或不祭,但是天下有一个灶神还是一城一乡或是一家一灶各有一个灶神?假如天下只有一个灶神,如今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祭祀盛典,这与火神不同。假如一城一乡各有一个灶神,那么必定有专门供奉的祠堂,如城隍公,现在也没见到各处都有专祠。那么定然是一家一灶神,如此一来灶神便如恒河之砂一样多,那么这些灶神又是听命于谁的呢?每日里不断的任免是什么人做的决定呢?天下人家迁徙兴衰无常,新增的灶神从何而来,赋闲的灶神又去往何方?由此可见灶神之说纯属虚妄,只是有人在假借神旨做事罢了。
  (古代民间宅中祭祀有“五祀”的说法,即春祭户神,夏祭灶神,季夏祭中霤神,秋祭门神,冬祭井神。“中霤”即是“窗”。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将“户神”记作“厕神”。作者注)
  陈氏并非被灶君所害,而是因为她无意中道破这个您苦守多年的秘密,您就顿起杀机欲灭口而绝后患。您深知她贪食残羹的习惯,在午饭时将早备好的信石涂于鸭内,使她误服中毒。又假托灶神还报,使人迷信而惧不敢言……而那个秘密就是,我原以佟国维与鄂伦岱叔侄关系,误听错了她的话,陈氏说的本是‘鄂伦岱就是佟国维之子。’”
  纪昀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加重了语气,悲戚并目带泪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害人夺命的元凶正你外祖父您!”
  张雪峰坐在那里收紧褶皱的眼帘,看看纪昀的脸,一边用手慢捋胡须,只微微笑着,并不应答。
  纪容舒回京前,命人将佟家花园内的秘道填埋平整,又将其变卖给沧州花艺商会,以鬻资复买下上河崖一处庭园待来年闲时再返沧州消夏。
  纪昀临行前,天空中终于飘下了点点细雨,煞是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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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大结局)

  (六)
  湛蓝的海水泛着白沫,尽头连着浅蓝色的天际,云朵如鹅绒般堆镶浮在那里。
  浙江海宁一处临海的塘堤边聚着许多人,他们似乎正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海天之间出现了一丝银线,那银线泛着亮白变得越来越粗,好像是一条曲折的玉蟒白练。宽阔高涨的水立起逼面来,映着霞光,起伏着就像那染血的乌兰布通山峦一般无二,待渐近时,声响如奔雷震耳,又如阵场上叫杀的大股厄鲁特叛军袭来,即便是善射的色格印也怯落马下,呼啸时,如缚足卧地的灰白橐驼之间的鸟铳与滑膛流弹俱射来,或如申胥的怨念化作万鲸涌起的潮头令人胆寒,迎面扑来的潮水重重拍击在堤岸上,那沉重的一倒,就像独马渡河的佟国纲削颊身亡,举朝皆惊。散碎的潮水细滴随微风飘到塘堤上,夹杂在咸腥苦涩的海风中阵阵袭来,擦着人们的脸庞拂过。
  熙攘繁杂的人们露出瞠目乍舌的神情,有的惊异有的啧叹。
  “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苏东坡曾在诗中这样描绘钱塘信潮。
  在观潮的人群中,一位五旬老者却盯着手里的一张白纸,白纸上只写着一个字,镬字外有一个口字。
  这是姚别峰临行前纪容舒递给他的,这字看上去又像是张雪峰所写,但是他却不认得这是个什么字。
  姚别峰端详一番,摇摇头,将字条塞于褡裢中安放好,随着人群眺望远方。
  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去,身后站着的人正是张府的仆人王玉。
  “王玉,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姚老爷,借一步说话。”
  王玉把姚别峰带到堤旁柳荫下的一个僻静处,忽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顶在姚别峰心口。
  “这是……”姚别峰疑惑不解。
  “你的话太多了,今天该结束了。”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全告诉你倒也无妨,我先潜在庄园里以妓伪作狐妖,夜入刘氏厢房,又在其饭中下毒,此人终荒淫无度外加毒发而死。刘氏败落后,我来到张府上,豢养了黑狐诈作江湖上盛传的狐妖传说,那沧州府上下竟也信以为真,不想张府中潜了宵小,弄破了狐笼致使黑狐逃出,那夜范玉竟又设兽夹将狐击死,眼看我计要败空,又转念生出一计,待房中几人熟睡时,我将狐首缠细线,关阖柜门将柜门插闩穿好,从门缝中将细线拉出甩出烟道孔洞之外,又取一细线绑缚其上,扯至我枕边。悄然开门到屋外,将拴着黑狐的那根细线末端紧绕砖石若干置于井口。回屋中插好门闩,取柜闩上的细线在手中,将石灰凉水洒在他眼上,然后躲靠在墙角,待其呼喊时跃起疾步,待机拉动细线抽掉柜闩,柜门松开,砖石重于狐身必立掣其沿烟孔而出落入井中,日后寻机将狐尸打捞出来销毁。”
  “既是临时起意,你又怎么会备有石灰?”
  “岂止石灰,我还有信石。我奉命自当使旁人多疑畏惧而无察此事,先用糯米纸裹了信石末黏在碗底放在洗锅水里,那妇人常以围裙拭手,以致沾到围裙上,偷藏食物去吃,必然引得毒发,只是剂量少不至死罢了,作为惩诫已经足够,你同那司爨妪一样多事多言,应有此报。”
  说罢,王玉伸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条绳索,右手换左手将匕首丢入江中,双手将绳索套了一圈牢牢捆在姚别峰颈上。
  “我蒙六爷救命之恩,密潜府宅中作事,今当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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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爷?哪个六爷?”
  “汝语甚多矣,不能留!”
  轰隆隆的潮声由远及近,王玉双手猛力向两侧一拉,姚别峰憋红了脸呲着牙死抓挠着颈上缠的麻绳,但那绳索死死卡在他喉咙上,令他无法喘息,况且他已年过五旬,气力上也绝不是这壮汉的对手。须臾,姚别峰不在作挣扎,双眼翻白血充瞳肿,双手垂下周身松软。王玉知道他已命丧黄泉,便松开左手,用右脚猛踢姚腹部,姚别峰顺着颈上绳索打了几个转,就像一只大旋螺一样转了几圈翻落到江中。
  “有人跌落江中了!”
  人群中冒出一个吼叫的声音,人们都还没来及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只见一具尸体被巨浪卷了去。
  潮水平息时一具肿胀的尸体漂到岸边,姚别峰观潮失足落水的消息传回张府,张雪峰泣不成声,几个月之后便去世了。
  转眼到了乾隆十二年,纪昀中了丁卯科解元。同年,清廷发重兵征剿金川叛匪。
  又过了两年,乾隆十四年九月二十一日。
  是夜,京城刑部天牢天字一号监里,潮霉黢黑的囹圉灰墙下,一个褴褛的人哆哆嗦嗦颤巍巍跪在地上等待大限将至。
  那人污脏枯槁的脸好像紧贴在地上,沉重地抬不起来,皮包着骨头蜡黄的手指上任凭一只细腿的盲蛛爬过,披头散发上粘着蛛网鼠屎,赤着皴裂的双脚静静跪在牢房里摊了一地的秸秆上,像个痨病鬼一样不住的咳嗽着。冰冷的手铐脚镣早已使他麻木而失去一切感觉。
  “圣旨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空荡荡的漆黑小巷深处传来,粗糙墙壁凹窟里油碗上燃着的青绿火苗随开门时溜进来的一丝空气忽闪抖动了一下。
  着官服的那人打开牢房铁门,一个人走了进去,随后进来两名黄衣护卫站在他身后。他展开一卷黄锦,不紧不慢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胆庆复欺罔捏饰无可置辩,纵失渠魁按律应以贻误军机并斩於市,前事不蒇更贻后害,身其事者罪不容诛,本欲於勾到之日明证典刑,但念伊勋戚世旧,皇考时即已简用为大臣,且与纳亲、张广泗负恩偾事。又曾进疏解讼与朕有功,著白绫五尺,加恩赐令自尽,钦——此——”
  (圣旨部分摘自《高宗纯皇帝实录》卷三四九,内容有改动。作者注)
  那男子只清楚听到一个“功”字。
  “还不领旨谢恩。”
  那男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呆跪趴在地上像是寺庙里的一尊泥塑。
  “你还不快领旨谢恩呐?”
  声音不耐烦地质问道。
  “罪……罪臣……庆复…… 领旨……谢恩……”
  那人伏在地上,依然用额头吸着地面,费尽全身气力终于憋出了几个字,微弱而毫无平仄。
  几天后,纪昀路过京城灯市口大街时看见北面有一间老宅,那本是前明严世蕃的府邸,如今已剩萧落万分。
  黄压压的天空遮满了苍污的阴云,半盏破灯笼在那宅院门前空荡荡的街面上杂着落叶枯草碎沙土来回翻滚着,灯笼上写着偌大一个“佟”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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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49:55 | 显示全部楼层


  附表:写文参考资料

  附:写文参考资料《阅微草堂笔记》记载之事中一部分是纪昀亲眼所见或者听极亲近的家人描述而来,真实性较高。
  张健亭遇狐一事改编自《滦阳消夏录(二)狐女靓妆》,术士变戏法改编自《滦阳消夏录(一)戏术》,守园人唱的句子改编自《槐西杂志(二)鬼歌》,银船出现一事改编自《如是我闻(三)绿锦袱包》,姚别峰之事改编自《槐西杂志(三)缢鬼求字》,王玉遇狐一事改编自《如是我闻(一)黑狐》,李桂遇狐一事改编自《如是我闻(二)此狐不俗》,范玉受伤、刘福荣一事改编自《滦阳续录(三)奴子刘福荣》,史锦捷自缢一事改编自《滦阳消夏录(四)缢鬼》,纪容舒说狐一事改编自《如是我闻(四)人伪狐状》,陈氏中毒及纪昀辩灶神一事改编自《槐西杂志(三)灶神》。还有其它一些引用,诸如纪昀谈狐妖、谈缢鬼,四救四不救,由于内容较少,故不再累述。
  历史推理部分关于雍正对于佟氏一族的看法自《雍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丙子 内阁奉上谕》中的记载。关于王定乾、张太虚失踪一事为作者虚构。赐死庆复的圣旨中一部分内容摘录自《清实录》,为了情节需要虚构了部分内容。其它史实基本源出《清史稿》,也包括一些野史。总体来说,历史推理部分虚构较多,且比较孱弱。
  ------------------------------------------附2《阅微草堂笔记》摘录滦阳消夏录(二)《狐女靓妆》外祖张雪峰先生,性高洁,书室中几砚精严,图史整肃,恒鐍其户,必亲至乃开。院中花木翳如,莓苔绿缛。僮婢非奉使令,亦不敢轻蹈一步。
  舅氏健亭公,年十一二时,乘外祖他出,私往院中树下纳凉。闻室内似有人行,疑外祖已先归,屏息从窗隙窥之。见竹椅上坐一女子,靓妆如画。
  椅对面一大方镜,高可五尺,镜中之影,乃是一狐。惧弗敢动,窃窥所为。
  女子忽自见其影,急起,绕镜,四周呵之,镜昏如雾。良久归坐,镜上呵迹亦渐消。再视其影,则一好女子矣。恐为所见,蹑足而归。后私语先姚安公。
  姚安公尝为诸孙讲《大学·修身》章,举是事曰:“明镜空空,故物无遁影。然一为妖气所翳,尚失真形。况私情偏倚,先有所障者乎!”又曰:“非惟私情为障,即公心亦为障。正人君子,为小人乘其机而反激之,其固执决裂,有转致颠倒是非者。昔包孝肃公之史,阳为弄权之状,而应杖之囚,反不予杖。是亦妖气翳镜也。故正心诚意,必先格物致知。”
  滦阳消夏录(一)《戏术》戏术皆手法捷耳,然亦实有般运术(宋人书搬运皆作般)。忆小时在外祖雪峰先生家,一术士置杯酒于案,举掌拍之,杯陷入案中,口与案平。然扪案下,不见杯底。少顷取出,案如故。此或障目法也。
  又举鱼脍一巨碗,抛掷空中不见。令其取回,则曰:“不能矣,在书室画厨夹屉中,公等自取耳。”时以宾从杂遝,书室多古器,已严扃。且夹屉高仅二寸,碗高三四寸许,断不可入,疑其妄。姑呼钥启视,则碗置案上,换贮佛手五。原贮佛手之盘,乃换贮鱼脍,藏夹屉中,是非般运术乎?理所必无,事所或有,类如此,然实亦理之所有。
  狐怪山魈,盗取人物不为异,能劾禁狐怪山魈者亦不为异。既能劾禁,即可以役使;既能盗取人物,即可以代人盗取物。夫又何异焉?
  槐西杂志(二)《鬼歌》舅氏张公梦征言:沧州佟氏园未废时,三面环水,林木翳如,游赏者恒借以宴会。守园人每闻夜中鬼唱曰:“树叶儿青青,花朵儿层层。看不分明,中间有个佳人影。只望见盘金衫子,裙是水红绫。”如是者数载。后一妓为座客殴辱,恚而自缢于树。其衣色一如所唱,莫喻其故。或曰:“此缢鬼候代,先知其来代之人,故喜而歌也。”
  如是我闻(三)《绿锦袱包》先太夫人言:外祖家恒夜见一物,舞蹈于楼前,见人则窜避。月下循窗隙窥之,衣惨绿衫,形蠢蠢如巨鳖,见其手足而不见其首,不知何怪。外叔祖紫衡公遣健仆数人,持刀杖绳索伏门外,伺其出,突掩之。踉跄逃入楼梯下。秉火照视,则墙隅绿锦袱包一银船,左右有四轮,盖外祖家全盛时儿童戏剧之物。乃悟绿衫其袱,手足其四轮也。熔之得三十余金。一老媪曰:“吾为婢时,房中失此物,同辈皆大遭棰楚。不知何人窃去置此间,成此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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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搜神记》载孔子之言曰:“夫六畜之物,龟蛇鱼鳖草木之属,神皆能为妖怪,故谓之五酉。五行之方,皆有其物。酉者老也,故物老则为怪矣。
  杀之则己,夫何患焉!”然则物久而幻形,固事理之常耳。
  槐西杂志(三)《缢鬼求字》桐城姚别峰,工吟咏,书仿赵吴兴,神骨逼肖。尝摹吴兴体作伪迹,熏暗其纸,赏鉴家弗能辨也。与先外祖雪峰张公相善,往来恒主其家,动淹旬月。后闻其观潮没于水,外祖甚悼惜之余幼时多见其笔迹,惜年幼不知留意,竟忘其名矣。舅祖紫衡张公(先祖母与先母为姑侄,凡祖母兄弟,惟雪峰公称外祖,有服之亲从其近也;余则皆称舅祖,统于尊也)尝延之作书,居宅西小园中。
  一夕月明,见窗上有女子影,出视则无。四望园内,似有翠裙红袖,隐隐树石花竹间。东就之则在西,南就之则在北,环走半夜,迄不能一睹,倦而憩息。闻窗外语曰:“君为书《金刚经》一部,则妾当相见拜谢。不过七千余字,君肯见许耶?”别峰故好事,急问:“卿为谁?”寂不应矣。适有宣纸素册,次日,尽谢他笔墨,一意写经。写成,炷香供几上,觊其来取。
  夜中已失之。至夕,徘徊怅望,果见女子冉冉花外来,叩颡至地。别峰方举手引之,挺然起立,双目上视,血淋漓胸臆间,乃自刭鬼也。噭然惊仆。馆僮闻声持烛至,已无睹矣。顿足恨为鬼所卖。
  雪峰公曰:“鬼云拜谢,已拜谢矣。鬼不卖君,君自生妄念,于鬼何尤?”
  如是我闻(一)《黑狐》外祖雪峰张公家奴子王玉善射。尝自新河携盐租返,遇三盗,三矢仆之,各唾面纵去。
  一日,携弓矢夜行,见黑狐人立向月拜。引满一发,应弦饮羽。归而寒热大作。是夕,绕屋有哭声曰:“我自拜月炼形,何害有汝?汝无故见杀,必相报恨。汝未衰,当诉诸司命耳。”数日后,窗棱上铿然有声,愕眙惊问。
  闻窗外语曰:“王玉我告汝:我昨诉汝于地府,冥官检籍,乃知汝过去生中,负冤讼辨。我为刑官,阴庇私党,使汝理直不得申,抑郁愤恚,自刺而死。
  我堕身为狐,此一矢所以报也。因果分明,我不怨汝。惟当时违心枉拷,尚负汝笞掠百余。汝肯发愿免偿,则阴曹销籍,来生拜赐多矣。”语讫,似闻叩额声。王叱曰:“今生债尚不了了,谁能索前生债耶?妖鬼速去,无扰我眠。”遂寂然。世见作恶无报,动疑神理之无据。乌知冥冥之中,有如是之委曲哉。
  如是我闻(二)《此狐不俗》外祖雪峰张公家,牡丹盛开。家奴李桂,夜见二女凭阑立。其一曰:“月色殊佳。”其一曰:“此间绝少此花,惟佟氏园与此数株耳。”桂知是狐,掷片瓦击之,忽不见。俄而砖石乱飞,窗榻皆损。雪峰公自往视之,拱手曰:“赏花韵事,步月雅人,奈何与小人较量,致杀风景?”语讫寂然。公叹曰:“此狐不俗。”
  滦阳续录(三)《奴子刘福荣》奴子刘福荣,善制网罟弓弩,凡弋禽猎兽之事,无不能也。析爨时分属于余,无所用其技,颇郁郁不自得。年八十余,尚健饭,惟时一携鸟铳,散步野外而已。其铳发无不中。一日,见两狐卧陇上,再击之不中,狐亦不惊。
  心知为灵物,惕然而返,后亦无他。
  外祖张公水明楼,有值更者范玉,夜每闻瓦上有声,疑为盗;起视则无有,潜踪侦之,见一黑影从屋上过。乃设机瓦沟,仰卧以听。半夜闻机发,有女子呼痛声。登屋寻视,一黑狐折股死矣。是夕闻屋上詈曰:“范玉何故杀我妾?”时邻有刘氏子为妖所媚,玉私度必是狐,亦还詈曰:“汝纵妾私奔,不知自愧,反詈吾。吾为刘氏子除患也。”遂寂无语。然自是觉夜夜有人以石灰渗其目,交睫即来,旋洗拭,旋又如是。渐肿痛溃裂,竟至双瞽,盖狐之报也。其所见逊刘福荣远矣,一老成经事,一少年喜事故也。
  滦阳消夏录(四)《缢鬼》先外祖居卫河东岸,有楼临水傍,曰:“度帆”。其楼向西,而楼之下层门乃向东,别为院落,与楼不相通。先有仆人史锦捷之妇缢于是院,故久无人居,亦无扃钥。有僮婢不知是事,夜半幽会于斯。闻门外窸窣似人行,惧为所见,伏不敢动。窃于隙窥之,乃一缢鬼步阶上,对月微叹。二人股栗,僵于门内,不敢出。门为二人所据,鬼亦不敢入,相持良久。有犬见鬼而吠,群犬闻声亦聚吠。以为有盗,竟明烛持械以往。鬼隐,而僮仆之奸败。婢愧不自容,迨夕,亦往是院缢。觉而救苏,又潜往者再。还其父母乃已。因悟鬼非不敢入室也,将以败二人之奸,使愧缢以求代也。
  先外祖母曰:“此妇生而阴狡,死尚尔哉,其沉沦也固宜。”先太夫人曰:“此婢不作此事,鬼亦何自而乘?其罪未可委之鬼。”
  如是我闻(四)《人伪狐状》乾隆己未会试前,一举人过永光寺西街,见好女立门外;意颇悦之,托媒关说,以三百金纳为妾。因就寓其家,亦甚相得。迨出闱返舍,则破窗尘壁,阒无一人,污秽堆积,似废坏多年者。访问邻家,曰:“是宅久空,是家往来仅月余,一夕自去,莫知所往矣。”或曰:“狐也,小说中盖尝有是事。”或曰:“是以女为饵,窃资远遁,伪为狐状也。”夫狐而伪人,斯亦黠矣;人而伪狐,不更黠乎哉!余居京师五六十年,见类此者不胜数,此其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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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8 15:5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槐西杂志(三)《灶神》古者大夫祭五祀,今人家惟祭灶神。若门神、若井神、若厕神、或中霤神,或祭或不祭矣。但不识天下一灶神欤?一城一乡一灶神欤?抑一家一灶神欤?如天下一灶神,如火神之类,必在祀典,今无此祀典也。如一城一乡一灶神,如城隍社公之类,必有专祠,今未见处处有专祠也。然则一家一灶神耳,又不识天下人家,如恒河沙数,天下灶神,亦当如恒河沙数;此恒河沙数之灶神,何人为之?何人命之?神不太多耶?人家迁徙不常,兴废亦不常,灶神之闲旷者何所归?灶神之新增者何自来?日日铨除移改,神不又太烦耶?此诚不可以理解。然而遇灶神者,乃时有之。
  余小时,见外祖雪峰张公家一司爨妪,好以秽物扫入灶。夜梦乌衣人呵之,且批其颊。觉而颊肿成痈,数日巨如杯,脓液内溃,从口吐出;稍一呼吸,辄入喉呕哕欲死。立誓虔祷,乃愈。是又何说欤?或曰:“人家立一祀,必有一鬼凭之。祀在则神在,祀废则神废,不必一一帝所命也。”是或然矣。

 --------附3(雍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丙子内阁奉上谕 摘录从来国家外戚以恭顺谦谨为尚,不可骄纵妄行。舅舅佟国纲素性乖谬,昔为都统时,每荐举人员,无论其人之优劣必强求圣祖皇帝擢用,如不俞允,即有怫然之意,圣祖皇帝将绿头签掷之于地,伊犹然无恐惧之色,且奏云,“宁将我都统革去,臣所荐无私,断不可不用。”如此冒渎无理,圣祖每曲赐包容,未尝加之以罪,仍置之大臣之列,以保全之。伊不特不感圣祖高厚之恩,而且时怀觖望,后往乌兰布通出兵,时圣祖知其谫劣不可大任,一切紧要事务惧不令干预,但令管辖火器营,伊生怨望,及临阵时,伊独穿出色甲胄单骑驰出鹿角之外,以致中鎗身死,盖其平日蓄智忿戾特有意轻生甘辱国体。然圣祖念其既已阵亡,仍复加恤典。圣祖之恩礼外戚始终不替,可谓至厚至渥矣,其子孙应倍加感激也。而诸子皆不然,其刚愎无礼大似其父。……鄂伦岱不孝于父,通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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