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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8 14: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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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我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电话里他非常焦急的说要我这次一定要帮他。
我问他怎么了,
他电话里胡言乱语说也说不清楚。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他一个很好的朋友,
是个单亲妈妈,家里遭遇了火灾,
现在两岁的儿子因为吸入烟尘现在昏迷窒息了,
要我救人。
临挂电话的时候,
他叫我在家别走,
他带他那个单亲妈妈朋友来找我。
很快来了我家,
我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他就心急火燎的说,
他们打车来的,路上堵车,
于是两人就下车一路跑到我家来,
他还说路上医院打了电话给他,
说是孩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呼吸道等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昏迷,
虽然声明体征是平稳的,
但是孩子几乎就跟重度脑昏迷的人是一样的。
接着他才开始介绍,
对我说,这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不是本地人,朋友也不多,
一出事就给他打了电话,
是他安排了孩子的住院。
我愣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告诉他,你先不要着急,
现在立刻回医院去把孩子给照看好,
要亲自照看,朋友既然找你帮忙,
那是信得过你这个朋友,
所以你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我收拾准备一下,就到医院来。
我这朋友喘喘气,说那好吧,
我们就先回医院,你赶紧过来。
我答应了。
送了他们出门,我默默回到屋里,
坐在沙发上抽一支烟,
冷静下来后,我决定给小娟打个电话。
如果那个孩子身体没有异样,
我想也许是掉了魂。
如果真的是掉了魂,
那小娟能够帮我看到孩子的魂的。
我还是得简单介绍一下我这个朋友。
初中同学,由于入学的时候个子比其他同学大,
而且体型有点胖,所以全班统一给他一个外号“大汉”,
作为一个穿西裤却配旅游鞋的少年来说,
他的品味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上高中也跟我同班,
情窦初开的年龄,几乎追过班上的每一个女生,
痴心却不痴迷,多情而不滥情,
直到我离校,也没见他身边有半个女生,
也许是我开化得比较晚,
对男女感情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不如多点时间去打球打电子游戏,
而他却把身心都奉献给了班里的每一个女生,
于是我亲切的称呼他为“妇女之友”。
最夸张的一次,上历史课,
班上有个女生轻轻咳嗽了一声,
于是他立刻举手,大声说:
“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也许是声音过大的关系,
老师一定认为他非常急,
基于一种不愿污染环境的心态,
同意了他去上厕所,
而这个厕所一上就是整整两节课。
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
他已经满身伤痕,手里抓着一把奇怪的草,
直挺挺的站在那个咳嗽的女生面前,
温柔又耍帅的说,
“着凉了吧?来,这是我专门去给你采的薄荷叶。”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以他对女人的感情,
在我看来显得特别的极端,
而且他绝对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
最容易爱上别人的人,
如果要说博爱,我想那就是他的代名词。
在我求师学艺的期间,
大汉曾因为考上大学而给我写了一封信,
信里面除了一张粉色卡通的信纸外,
还附上了一张他阳光少年一般的照片,
还有一张重庆大学建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信的内容更是让我大热天如入冰窖,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在那期间我甚至怀疑他成为一个同性恋,
而下手的目标没有天理的选择了我。
于是这再一次坚定了我刻苦求学降妖除魔的决心。
给小娟打完电话,没要她来家里,
就直接让她去了医院门口等我,
我也带好必要的东西出了门。
这所医院位于重庆最繁华的渝中区,
旁边有个老建筑,
后来一度成为一个书市,
再后来进驻各大商家,
甚至连欢乐迪这样的娱乐场所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轻轨等交通四通八达,
于是当我正在与漫漫车流搏斗的时候,
小娟已经在那里等了我很久了。
停好车,我交代小娟,
一会无论看到什么,
都要镇定,不要惊动孩子的母亲,
她已经非常难过了。
小娟在我看来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虽然那天戴了个很像康夫的黑框眼镜,
但是依然遮挡不住她清秀的五官,
因此也不会影响到她独有的阴阳眼。
说到阴阳眼,
我得把师傅当年告诉我的再告诉给你们。
阴阳眼在常理上,
指的是能够看见人鬼神三道的人。
我们活人所处的道,
大家都能看得见,
而我们常人在没被特殊的念力影响下,
是看不见鬼的。
阴阳眼的出现有几种方式,
一种是特殊体质,
通常是农历7月出生的人最为常见,
以为一年当中人道和鬼道最为接近的时间段就是那段时间,
此外就是小时候八字较轻,
且体弱多病,
这一类人由于自身的命道不够硬,
换句话说,就是不太容易养大,
在小时候比其他孩子更接近死亡。
还有一类是得遇名师,
按眉骨咒开眼,
这有别于“天眼”,
天眼是通灵的,非常神秘,
比阴阳眼高级的多,
世间阴阳眼的人并不算少数,
而却极少有人能够正确认识和对待自己的特殊性,
能以此来为世间出一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当你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时候,
你身上的责任就自然比别人多了一层,
我很庆幸我自己不是阴阳眼,
甚至说,我是个阳气极旺的人,
从我郁郁葱葱的腿毛来看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而我也庆幸小娟能成为我的朋友,甚至是战友,
更庆幸的是她能够正确运用自己的能力,
来为世界做一点好事,
尽管她还是个孩子。
我给大汉打了电话,
他告诉了我科室和病房号。
我便带着小娟上了楼。
我一直对医院有种别样的排斥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见惯了生死,
所谓生死,
生的喜悦,死的伤痛,
却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当你路过一间病房,
听到里面传来新生儿的哭声和家长开怀的笑声,
会觉得原来世界终究是有希望,
希望正被我们抱在手里;
而当我们路过另一间病房,
听到有人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伤心大哭,
或许也会动容的捏紧双手,
想要快些走开,
即便我们并不曾认识。
所以在医院里我总是特别的不自在,
囚服似的蓝白条纹衫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胸口的压抑不言于表。
到了病房看到大汉,
他正焦急的坐在床边,
满眼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
若非知道他天生热心肠,
我还真要误会这孩子跟他有血缘关系。
这是一间两张病床的病房,
中间是一道布帘子相隔,
正对病床的墙上挂着一个大约23寸的电视机,
电视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正阴阳怪气的说到:
“一座重庆城,嘿多好心人,今天要说哪一个也?”
是,我相信这是个充满爱的城市,
从你们把好好的一档新闻打造成慈善节目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
小娟毕竟是个孩子,
他偷偷拉我的衣角,
用那种带着害怕的眼神向我传达一个信息,
孩子的魂的确不再身体里,
在病房里游荡呢。
我知道那种状态,
想走,无路可走,想回去,却不知怎么回去。
迷途最是可怜,
这样的孩子如果不帮他的话,
可能会从此有身而无魂,
眼看自己的身体衰竭,自己也将成为野鬼。
我跟大汉打了招呼,
让他跟着我到门外去一下。
于是我带着他和小娟走到门外,
我问他,孩子的情况现在医院是怎么说的,
他说医生说检查后的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
所以现在考虑是孩子之前受到惊吓,
导致脑休克,眼睛虽然是闭着好像是睡着了,
但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同于植物人,这种病症他们医院之前也接诊过不少,
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家属把孩子接回家,
每天陪孩子说话,
这样保守治疗,
至于有没有孩子因此而苏醒,
就没人知道了。
我跟大汉介绍了一下小娟,
说她是我找来帮忙的,
她能够看到小孩的魂目前不在孩子的身体里。
如果孩子身体本身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受了点惊吓的话,
那倒是有办法把孩子的魂放进身体里,
让孩子立刻就能够醒过来,
不过你得先去问问孩子的母亲,
在火灾发生的是是不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还有火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们才敢给孩子还魂,
否则如果疏漏了其中的一些关键原因,
害怕会造成反效果。
大汉答应了,我告诉他,
他母亲是你的熟人,
还是你去问的比较好,
我们去问的话,
多少会让她回想起一些可怕的东西。
于是我跟小娟就在过道里等着,
让他进病房去跟孩子母亲打听清楚,
过了一阵他就出来了,
然后经由他的转述,
我在脑子里还原了一场火灾中发生的一切。
前一天的半夜,
孩子的妈妈打算弄点牛尾巴汤,
小火炖一整晚,
想必第二天将会是满屋飘香,
于是就开着小火炖着,自己洗澡后去睡觉了。
说到这里,大汉打了个岔,
说这个女人叫王XX,
几年前曾经确实跟他在一起过,
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而分开了,
之后这个王小姐就怀孕了,
大汉曾问她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
被她矢口否认,
但是大汉内心一直觉得孩子是他的,
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孩子的亲生爸爸。
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因为那个孩子长得很漂亮,
跟他一点都不像。
他接着告诉我,这个王小姐当时去睡觉了以后,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突然停气了,
火苗熄灭后不久,气又通了,
直到王小姐在睡梦中察觉到天然气泄漏了,
才赶紧起身,用杯子捂住床上的孩子,
打算跑去厨房把气关掉,
却犯了一个很蠢的错误,
她冲进厨房的时候,
第一件事不是去关闭气阀,
而是打开了厨房的灯,
按道理说灯有灯罩,是不应该引起火花的,
偏偏她家里厨房的灯是那种带蓝色裸露灯管的灭蚊灯。
于是一下整个厨房就陷入火海,
王小姐最初尝试扑救,
但是一个女人毕竟能力有限,
眼见无果,火开始蔓延到客厅,
偏偏在这个时候,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在床上娃娃大哭,
由于母子俩在熟睡的时候就已经或多或少的吸入了天然气,
于是他们在开门逃生的时候,
发现孩子以及窒息昏迷了。
于是王小姐冲出门外下楼以后,
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打电话报警,
第二件事就是给大汉打电话,
希望他能够帮忙来把孩子接到医院去。
由于大汉一直都对这个王小姐心存幻想,
他甚至固执地以为孩子就是他自己的骨肉,
一听到出事就立刻赶了过去,
整晚对孩子的抢救还是算比较成功,
孩子的身体并没有异样,
应该只是最初设想的天然气中毒和受了惊吓,
毕竟两岁大的孩子见到这一切,
除了哭喊和等死以外,
他是有权利害怕的。
大汉和王小姐看医院说人是好好的,
但是没办法救清醒,
就觉得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于是就抱着一试的心态联系了我。
听大汉把全部事情,
我很庆幸他在孩子出事的第二天就想到了我,
因为从描述上来看,
孩子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只需要引路让孩子回到身体里就是了。
于是我告诉大汉,
放心,这件事我会办的很妥当的,
你现在先进病房去,把帘子和窗帘都拉上,
然后把其余能反光的东西都遮一下,
我跟小娟随后就进来给孩子还魂。
他听我说能救,欣喜若狂,
高兴的进了病房。
我看他进去了,就带着小娟走到护士站前。
开始仔细看挂在柱子上的入院记录。
小娟这时候用手肘碰了我一下,对我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回答小娟,
还不是时候。
我在那个台本上并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
于是我问护士,
请你帮我查查王XX是在哪个病房。
从大汉走进我家后,
开始对着空气介绍这个王小姐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撞鬼了。
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个孩子生死的节骨眼来刺痛他。
而且在后来询问事发经过,
也是为了确认王小姐是否还活着,
小娟从一进病房就看到了母亲和孩子的魂,
但是由于某种原因,
两个处于同一平行世界里的母子并不能看到对方。
这也是一种执念,
因为王小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也灵魂出窍了。
她的念力直接影响了大汉,
于是大汉这个不是阴阳眼的人也能看见她,
还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幸好根据我的判断,
王小姐也并不是死了,
大概也是重度昏迷。
原因不必去深究,至少人还活着,
这就有办法。
护士挂了电话以后告诉我,
在ICU病房。
10多年前卡梅隆老师的泰坦尼克号,
让所有人记住了那句深情的“you jump I jump”,
2009年的卡梅隆老师的阿凡达,
又让所有人记住了那句人兽恋中经典的“I see you”。
不过我想这里的ICU和电影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知道了病房号,也知道ICU病房是需要申请才能探视的,
于是我们还是打算先救了孩子再说。
按照通常的手法,让小娟告诉了孩子的灵魂,
要他一会就睡到自己的身体上,
2岁的孩子,虽然会说的话并不多,
但是他至少能够听明白。
于是我在孩子的脚趾上扎了针孔,
放了点血,等到小娟告诉我孩子已经睡上去了,
我将血涂抹在了孩子的嘴唇上。
然后我低声念咒,过了一会,
孩子开始慢慢醒了过来。
他还小,他不需要记得这期间发生的一切,
醒过来,一切都好了。
看见孩子醒过来,大汉非常高兴,
我想在一旁的王小姐也是一样,
高兴之后,我再次把大汉叫到门外,
一番心理建之后,我告诉了他实情。
他非常难以接受,
我留下小娟呆在病房照顾孩子,
我则带着他去申请ICU的探视,
于是在ICU病房里,我们见到了王小姐。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
非常漂亮,孩子长得比较像他。
大汉有点不能自抑,
开始抓着我追问到底能不能救之类的话,
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能,
但是我们得先把这件事告诉给她自己的灵魂知道。
回到孩子的病房后,
我让大汉在门口呆着别进去了,
因为要他再一次面对一直认为是人却偏偏是个灵魂的王小姐,
想来是非常艰难的,
于是我站在门口给小娟发了条信息,
要她带着王小姐的灵魂出来。
孩子醒过来以后,以及在小娟的安抚下睡着了。
医生也来看过说既然醒了就休息两天出院吧。
等到小娟跟王小姐出来以后,
我让小娟委婉的把真相告诉王小姐。
从后来小娟告诉我得知,
王小姐当时也是很惊讶,
最后才回想起自己在出事当晚给大汉打了电话以后,
就先带着孩子去了医院急诊,
等到孩子送到抢救室抢救的时候,
她自己也因为吸入天然气加上心力交瘁而昏迷了。
不过她的情况就没孩子这么乐观,
属于重度中毒昏迷,
医生在没看到家属的情况下,
就先把她收治进了ICU病房。
她的身体虽然进去了,但是灵魂却留了下来,
直到我们告诉她这期间的接近20个小时,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灵魂。
既然有办法救,她自然还是要回去自己的身体,
于是我留下大汉照顾孩子,
打算带着小娟跟王小姐去ICU还魂的时候,
大汉突然对王小姐说,
我知道你醒来以后就会完全忘记这一切,
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很喜欢你。
等你好起来,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
小娟说,当时她和王小姐,都流泪了。
还魂很顺利,王小姐只需要在继续恢复治疗就可以了。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瞒着人帮灵魂,
这其实是在冒险,
因为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
也不能预见结果是好是坏,
也许是一厢情愿的相信,
或者是不能抗拒这份拯救孩子的热忱。
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我算不上是在救人一命,
可于我来说,良心与良知,
我都过得去了。
对于小娟来讲,
这次的事情或许只是她漫漫人生中所见的无数鬼魂中,
最无害的一次,
尽管并不希望她真正卷入这样一个世界,
我却忘记其实她早已身在其中。
那件事后不久,
我接到一份喜糖。
打开请柬,开心微笑。
本段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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