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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rror

盗墓类小说之《活捉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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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节:第十一章 面具脸(2)


  所以,眼前的情形一下子就变了,木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腔,小小的门洞就是口腔内的喉咙,我和雯雯就站在这个口腔里,听到了喉咙里发出的低吟声。声音像是一个吃饱喝足的怪物,惬意地打了一声嗝;又像是一个张开的大嘴,看着眼前的猎物,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呼叫声听上去很熟悉,像是常二的声音。

  没错,是常二的声音,连雯雯都忘记了害怕,看着门洞说:“好像是常二叔的声音,没错,一定是常二叔在里面,咱们快些进去。”

  既然雯雯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一口答应。我解下背后的包裹,捡起了地上的羊蹄子塞了进去,弯腰拖着包裹,包裹拖着雯雯,我们一起钻进了门洞。

  门洞很矮小,门洞后面却是个比刚才的空屋子还要大出数倍的屋子。常二趴伏在一张石桌子上一动不动,狼眼手电和汽灯扔在一旁的地上,手电的光束贴着地面爬向远处的木墙,周围的地面被手电和汽灯的强光映射得坑洼不平,像一张长满了黑痣的驴脸。

  “常二叔,常二叔。”雯雯叫喊着快步奔上前去,推着常二的肩膀来回摇晃。

  我也朝着常二走了过去,边走边想为何常二趴在石桌子上,像是睡着一样,连我和雯雯打着灯进来都没有察觉。我手里的手电光束随着脚步向前走动,在常二身上上下晃动着。

  手电的光束射在了常二的脚上,他的脚上是一双黑帮白底的绣花抓地靴。我猛然想起常二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意大利皮鞋,据他说,他喜欢在任何场合穿这种意大利的鳄鱼皮手工鞋,穿上那样的鞋,会给他一种征服者的感觉,尽管代价是捂出了脚气和鸡眼。今晚下来的时候,他还特意用毛巾把他的皮鞋擦得干干净净。

  直觉并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比女人的直觉来得更快,更准。就如现在这样,看到常二脚上穿的绣花抓地靴,我的直觉便告诉我这人不是常二,雯雯会有危险。我急忙大声喊叫:“雯雯快停下,快回来,他不是咱常二叔!”

  可惜我的直觉来得还是有些晚了,雯雯正在摇晃那人的肩膀,听到我的喊叫,转过头来,不明白我这样撕心裂肺地喊叫是何用意,茫然不解地望着我。

  那人却在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躲在雯雯身后,探出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雯雯。我以为雯雯会吓得惊叫,大声地拼命尖叫。结果我错了,我没听到雯雯的尖叫声,她连吭都没吭一声,便直接晕了过去,身子软软地侧着瘫软下去。我便看到了雯雯身后那人的脸。

  确切地说,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像面膜一样的东西贴在了脑袋上,被散落下来的长发遮挡着,看不清鼻子嘴巴脸,只能看到白生生的一片面膜上有两个黑漆漆的洞,洞里的眼珠子来回地转悠。

  这张脸我用了后来好几年的时间,都没能将它从记忆中抹去。后来每次想要努力忘记这张脸,均是徒劳,结果却是把这张脸又从记忆深处给揪了出来,贴在脑海里供我参考。但我却回忆不起来当时我有没有惊恐地大声喊叫,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时我究竟有没有被吓得失声尖叫。

  那人却毫不理会我是否尖叫,只是将雯雯横抱在胸前,朝一旁的黑暗处急速奔跑。

  虽然我不能回忆起当时有无失声尖叫,但我能肯定当时确实是被吓懵了,因为直到他抱着雯雯跑出去一大段距离后,我才反应过来,捏着手电朝他奔跑去的方向晃去。

  但是什么都没看到,连他的背影都没看到,只是看清楚了他消失的地方是堵木墙。只有木墙!

  雯雯是我后来的女朋友、恋人、妻子,但那时候却是我暗恋的对象。谁都不希望自己暗恋的天使被一个没有脸的像人一样的怪物抱着到处乱跑,更何况你不知道这个怪物把你的天使抱去了哪里,会做些什么。

  所以,能帮我战胜害怕恐慌的不仅仅是胆大、镇定,更多的是初恋时的那股子酸溜溜的醋劲儿,那是一股可以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力量,妖怪、神仙、金钱、地位,统统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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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7: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1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1)


  我如同疯了一般跑到木墙边,抬脚使劲地踹着木墙,嘴里不住地呼喊着雯雯的名字,却听不到她的回应。我便不停地破口大骂那人,轮着羊蹄子不停地砸着木墙,直到口干舌燥,手脚酸软无力,羊蹄子扔在一旁,瘫坐在地上。

  我的手臂还在不停地颤抖,心里也在不停地责怪自己,怪自己当时鲁莽,在没有看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常二的情况下,竟然就那样粗心地任由雯雯跑了过去,而自己竟然眼巴巴地任由那人抱着雯雯扬长而去,雯雯若有个什么闪失……我不敢再想下去,手扶着木墙,挣扎着站起身来,沿着木墙根儿仔细查看,看看有无什么暗门翻板之类能使人迅速消失离去的机关。

  刚离开我用脚踹、用羊蹄子使劲砸的木墙,便觉得手扶的木墙忽然向里一陷,支撑着身子的手臂也忽地一下按了进去,身体自然也是随着手臂摔了进去,木墙上果然有暗门。

  这真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就在刚才,距此处几步远的地方,我发狂抽疯般地对着木墙使劲地又砸又踹,却不知向旁边挪动几步便能发现木墙里的暗门。

  这是不是造化弄人?

  我说不是,是我弄了造化。因为就在暗门后面的屋子里,我的一生改变了。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不就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墓穴吗,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门呢,一道门后面又是一道门,纯属瞎掰。

  其实我现在也一直在犯嘀咕,不就是一座用巨大方木搭起来的墓穴吗,干吗修这么多的门呢?

  后来我师父常二告诉了我这其中的难解之处。师父说,在汉朝,皇族的陵寝中有很多这样的用巨木搭建的结构,称为黄肠题凑,也有一些战功显赫之人,皇帝破例允许他建造这种木结构的墓葬。如果你身边有考古专业的大学生,那你问问他,如果他在上课的时候没有跟女朋友出去约会,那他便会告诉你这种黄肠题凑的墓葬是汉朝最为典型的一种墓葬风格。

  师父还说,其实这种木结构的墓葬只是在汉朝得以盛行,早在汉朝以前的秦朝、周朝便已经存在了。他亲眼所见,亲手所挖的周秦木结构墓葬便不下五六座。这种墓穴修建得极为精巧考究,墓穴内的布局会仿照墓主人身前的居所来修建,寝室、客厅、书房、厨房、佣人房、仓库等等甚至连厕所都会出现在墓穴内。屋子多了门自然也就多了。

  后来胡三还说,这种墓葬的结构、布局、容积率、抗震强度等等令欧美一些顶尖建筑师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经常会翻翻墓葬图片,希望能从中得到设计灵感。

  但是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只嫌墓穴内的门太多,屋子太多。

  门洞后面还是一间空屋子,一间像客厅一样的屋子。中间有石桌,石凳,四周有六扇一人多高的木门。我是一个刚准备入行的盗墓人,一个急切寻找暗恋天使的盗墓人,却被眼前的这六扇门镇住了。

  我不想知道眼前的这六扇门跟古时候缉拿强盗的六扇门有没有联系,只想弄清楚那个掳走雯雯的人进了哪扇门。

  六扇一模一样的木门,连门与门之间的间隔距离都一样。

  那人进入了哪扇门?我该进入哪扇门?门后有无机关……

  在不久以后,我为了重新感受一次当时的心情,去电视台报名参加了一场智力游戏,游戏主持人向我提出问题,然后提供若干个答案供我选择,游戏难度逐一递增,我记得开始可供选择的答案是两个、三个,到后来增加成四个、五个,最后有六个答案供你选择,只有一次机会,回答正确后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品,回答错误就只能跟漂亮的女主持人握握手告别。

  在游戏中,我同样遇到了六个答案供我选择,但我选择错了。

  而现在,我面前的六扇门根本不容我选择,六扇门一模一样,没有可比性,也没有哪扇门会忽然摇晃几下,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个性。

  我只能轻叹一声,无奈地用羊蹄子在一扇门的门楣上划了一道,然后推门而入。结果里面是个像窑洞一般的土屋子,堆积满了陶盆,陶簋,陶鼎之类的盆盆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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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2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2)


  幸亏我现在是在盗墓,而不是在电视台做智力游戏,电视台的女主持人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从这扇门退出来,又在旁边一扇门的门楣上划了两道,推门进去。

  我听到了说话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赶紧将手中的手电熄灭,蹑手蹑脚地往里挪。

  再往里走,依稀能听出是刘德义在说话。“说什么都不能放弃,一定能捉住守墓人,扯下他的封土盾项链,任咱们驱使。”

  我正准备开口呼叫刘德义,却听到另一人对刘德义讲道:“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一开始我就劝说过你,这下面的守墓人阴险狡诈,凶恶无比,稍有不慎,大家便会命丧黄泉。”

  声音很熟悉,仔细回想,却是福六的声音。

  “事已至此,总不能临阵退缩吧,再说,雯雯身上还中了守墓人的诅咒,好歹也得抓住守墓人替雯雯解除诅咒。”

  “雯雯中的诅咒我能想办法为她解除,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罢了。这些我都跟你说过,是你要我编出一个非抓住守墓人才能替雯雯解除诅咒的谎言来蒙骗大家的,现在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来当借口?”

  “这个,我自己都当真了,大家也都当真了,现在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捉住守墓人的。”

  “大哥,您听我一句劝吧,迟早都有个收手的时候,您看看咱们兄弟六人中,我们五人早就金盆洗手改行上岸了,只有您还在干这一行,不如趁现在就收手吧。”

  “你们是收手了,这不假,可每年到了中秋时节,却又忍不住手痒,聚在一起到处找古墓挖,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哥,我们是手痒没错,瞒着你去挖过好些个古墓也不假,但是我们发誓,我们就是挖开古墓进去转一圈走走看看,绝没有从里面带上来一件宝贝,过过干瘾罢了。就像跟咱们经常在一块吃饭聊天的尚老头一样,他是京剧演员,退休后嗓子痒得难受,就跑去公园,扎在票友堆儿里唱几嗓子,过过瘾。”

  “这我自然知道,我也没埋怨你们的意思。我答应你,干完这次后便收手。”

  “唉,你还是惦记着这次,不肯罢手,兄弟们刚才差点儿走散了,难道在你的心里,兄弟们都没有这里的守墓人重要吗?”

  “老六,咱们兄弟这么多年,虽不能说是出生入死,但也能说屡遭险情,我的为人大家能不清楚吗?不错,我是贪,不仅贪图这墓中的财宝,更贪图弟兄们之间的情谊。我这左腿是怎么断的?还不是在魏侯墓中替范五挨了一根滚木;我这后背上的箭伤,是在花墙坟里替常二挡的;我的脚趾为啥少了一根?还不是为了救你,自己被夹子给夹住了。总之,我要是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大家的,就让我一辈子待在这座墓里别出去。”

  刘德义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我也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过去。

  沉默片刻后,福六开口说道:“咱们六人患难之交,肝胆相照,大家都明白,我也没有说你有对不起弟兄们的话,我的意思是说这座墓中的守墓人比机关陷阱要厉害得多。若你执意要捉住守墓人,我们五人不会反对,照你的意思干就是了,五条性命就交给你了。”

  “最后一次,干完这一次我便金盆洗手。再说,只要能捉住守墓人,摘下他的封土盾,他以后就会俯首帖耳地供我们差遣,咱们想再去挖掘古墓,轮不上咱们动手,守墓人便会替咱们掘开。”

  “这倒是不假,守墓人就像一匹草原上的野马,若你没本事驯服它,就休想靠近它,否则会被它踢个鼻青脸肿,腿断腰折。一旦你将它驯服,它便会乖乖地任你骑上马背,任你驱使。”

  “所以我才想着捉住守墓人,只要将他擒住制服,那咱就等于拥有了无数的古董珍宝,什么时候想把玩欣赏一番,就跟守墓人说一声,他会像超市里寄存物品柜前的服务员那样,把古玩给你搁在面前。那将是何等地惬意。”

  “是这样不假,但这只是顺利擒获守墓人后的事情,眼下的这守墓人极其狡诈,又对墓中的地形了如指掌,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加上墓中机关重重,所以咱们须得小心行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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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3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3)


  “这是自然,那咱俩就这么说定了,另外,暂时先不要跟大家挑明了直说,雯雯他们四个人啥都不懂,说不说无所谓,倒是胡三他们知晓这其中缘由后,心里怕是搁不住。自己先乱了阵脚,这是我最担心的。就胡三那火爆脾气,非得把事情搅乱不可,有些事情其实不告诉他,效果反而会更好。等事情办妥后,大家找个饭店,我再给他们赔礼道歉,解释清楚。”

  “那只能这样了,其实我倒不担心胡三他们,最担心的是雯雯他们四个人,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守墓人的诅咒反而不会伤害到他们,就怕他们事先知根知底的,猛地见到有什么异常后心里一慌乱,诅咒便会乘虚而入,如蛆附骨般地钉入他们心里。这样的诅咒是最可怕的,我是无能为力,还得请我的师父出马才能帮他们除去这诅咒。”

  “你师父最近可好?好几年没见他老人家了。”

  “身子骨硬朗着呢,今年正月我去给他老人家拜年,他非要跟我推手,结果我坚持了没十分钟就败了下来,甚是惭愧呀。”

  “过些日子你陪我去拜见他老人家,我陪他过两招,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行呀,只要你不怕像上次那样被推得胳膊脱臼,我倒是乐意看热闹。胡三他们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咱们去外边等着他们吧。”

  刘德义答应了一声,便听到两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自己躲在门后的过道里,听他俩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都没吭一声,他俩过来冷不丁地看到我在这里靠着木墙偷听他们说话,你说我这年轻人的脸还往哪儿搁呀。更气人的是,刚才进来听到他们二人说起守墓人的事情,竟一时忘记了我是在追赶掳走雯雯的那人,扎着耳朵愣是听了大半天,这要是日后刘德义跟雯雯说起这事,雯雯一定会大为生气,说不定会真的不理我。

  我这心里又急又慌又羞又怕,刘德义和福六的脚步越来越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肯定没替我出个主意想个办法,说不定你现在正偷着乐,想着瞧我尴尬得涨红着脸,低头站在他们二人面前不停地用脚来回蹭着石灰地,是不是?

  我偷偷地溜出去,在外面的石桌子边等着他俩?

  我赶紧返回门边,拉开门,装作正巧进来的样子?

  我眼睛一闭,靠着木墙躺下去,装作被人击昏过去的样子,被他俩摇晃醒后,装失忆?

  我甩开大步迎上去,大声说道这件事就咱们仨人知道?

  我低着头,等他们过来后主动承认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行为?

  我蹑手蹑脚地沿着木墙溜到一边,猫下腰躲在一旁,希望他们不会注意到我?

  六个答案我一个都没选,因为当时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迅速地把衣服翻过来,边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叽哩咕噜大叫几声,边拉开门跑了出去,找到我进来时的暗门,钻了进去,掩上暗门的时候,才看到刘德义和福六的手电光束从那道门内射了出来。

  他二人的脚步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朝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我苦笑一声,找到那个又矮又窄的门洞钻了进去,还是不放心,索性沿着下来时的原路,跑了上去,一直出了假山,跑到棺炕旁边,才停下脚步,边喘粗气边想,就在这里歇歇脚,稍等片刻后再沿原路跑回去,见到他二人后便告诉他们雯雯被人掳走了,让大家赶紧去找。

  主意已定,我便在棺炕旁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是大家一起去找雯雯呢,还是分头去找。大家一起去找固然很安全,但在这么多门之间来回进出很耗时间,而且自己刚才已经耽搁一些时间了。要不就分头去找,只要见到那人就赶紧大声呼叫,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如果那人想要对雯雯和我下毒手,根本犯不着趴在石桌子上装晕,直接躲在门洞后面,等我俩进去的时候朝我俩后脑勺砸两下就行。

  那人究竟什么来头?会不会是福六说的守墓人?雯雯落在他手里……

  说是在棺炕上坐了下去,其实是屁股刚沾到棺炕边,便站起身来了,因为我得赶紧回去找雯雯,哪还有时间供我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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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4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4)


  如果墓里有监控探头,便会记录下这样的画面: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下面的门洞里跑上来,一直跑到棺炕旁边,一屁股坐下去后,又赶紧起身,急急忙忙地又朝门洞里跑了回去,很像是一个马拉松运动员跑到转折点,转身往回返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往回跑。

  跑进门洞,我便一路大声地喊叫着雯雯的名字,希望刘德义和福六听到我的喊叫声后,觅音寻来跟我汇合,然后大家分头去找雯雯。不料我扯着嗓子一直喊进了刚才那间像客厅、有六扇门的屋子里,也没见到刘德义和福六的影子。我再使劲一呼喊,还是没人出来,也没人答应。

  于是,一个盗墓人便徘徊在六扇门前,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

  终于,这个盗墓人进去了,因为他迟早都会进去。进去前,他还用羊蹄子在门楣上划了三道深深的横道。

  后来我师父常二跟我说,这六扇门当中,只有这扇门后面才算得上是墓主的归息之处,其他的屋子都是用来抖排场的,所以,再遇到这种类型的墓穴,一定要先在地表搞清楚下面的结构,挖掘的地道也要事先计算好角度,这样才能保证地道不会挖进别的屋子里去。

  但是,我另外一个师父杨剑,跟常二说的却大相径庭。杨剑说,其实这种结构的墓葬,墓主的棺椁旁所放置的陪葬品,只是整个墓葬中的一小部分,其他屋子里的许多物件都价值不菲,一点也不逊色于棺椁内的物件。只是大家多年来的思维习惯告诉自己,最珍贵的陪葬品一定是搁在棺椁里,或者放在棺椁旁,最远也不会离开墓主几米远的地方。所以,杨剑一再地告诫我,遇到这种结构的墓葬时,千万别挖个地洞直接奔向棺椁,洗刷一番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就如同你参加一场婚介公司组织的相亲聚会,进场后看到一个羞羞答答的姑娘,便认准了她会是你最好的伴侣,于是,便不再看别的姑娘一眼,拉起这个女孩的手走出了聚会场地,连门票都忘了补。

  杨剑的意思是,像这种结构的墓葬,随便你的地洞挖进了墓穴的哪个角落,都无关紧要,因为你需要打着手电,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地仔细搜寻,你只需要记住进来时的洞口打在哪间屋子就行了,当然,还需要记得多准备些装宝贝的包裹。

  不仅仅是在这种结构的墓穴上,在其他很多种结构的墓穴上,常二和杨剑的挖掘手法也各不相同,俩人经常为此争论得面红耳赤,每次都是我这个做徒弟的上前打圆场,以免二人伤了和气。俩人谁都不服谁,后来他们不止一次地当着众人的面打赌,比试谁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西夏王的真正陵寝,谁能从妗的墓穴中拿出整套的编钟,谁能从一片住宅小区下找到当年的景侯祭司坑,谁能从……

  结果却是各有输赢,不分上下。常二的名字里虽然有个二字,但他却不是我的二师父,他是我的三师父,二师父是杨剑。排名以年龄大小作顺序。

  我推开了六扇门中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地面是一层厚厚的朱砂,暗红色的朱砂像酒店门口迎接贵客的猩红地毯,像盛大婚礼上洒满一地的玫瑰花瓣,像屠宰场里正在流淌的血液,像快要凝固了的炙热岩浆。

  只有这种躺在地下数千年的朱砂红,才能让你既兴奋,又惶恐。

  朱砂被手电光一晃,一闪一闪地反射出淡红色的弱光。此刻我就像在月光下,独自一人漫步在一片掺杂着石英碎粒的沙滩上,只可惜沙滩上空的月亮换成了暗红色,像一只害红眼病多年的眼珠子在夜空瞪着,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雯雯,雯雯。”我继续大声地喊叫,声音瓮声瓮气地在墓室里激荡着。

  朱砂被脚一踩,沙沙地轻微作响,像是在为我喊叫的声音伴奏。此时的场景像极了一个穷得只剩下一只沙铃的乐队,努力地发出些沙哑的声响,来证明这个乐队还有乐器,还有主唱。

  我就是乐队主唱,但是我不想只是听到沙沙的伴奏声,我最想听到场下听众的回应声,哪怕是嘲笑声,也比无动于衷的沉寂要悦耳得多。但是我没有听到雯雯的回应声,刘德义和福六的声音也没听到,能听到的只是我自己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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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5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5)


  这里面没人,出去另换一扇门进去,我这样想。就像那支无人理会的穷乐队,打算改行去沿街串巷吆喝着卖糖葫芦一样。

  就在我刚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韩生和王昌的说话声。

  “韩生,王昌,我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啥时候下来的?”

  “刚下来不久,其他人呢?看到雯雯了吗?”

  “雯雯?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吗?我俩跟他们走散了,找了好几个屋子,都像死胡同一样没出路,隐隐约约听到像是有人在喊叫,还以为是胡三呢,没想到是你。”

  “其他的屋子里都没出路?看清楚了吗?也许有暗门。”

  “都仔细看过了,五间屋子里都没有暗门,我俩就是从你这道门里出来的,你低头瞧瞧,我们在地上画了记号。”

  地上确实画着个圆圈,我不由得感到惭愧,人家做记号都是在下面,而我却拿着羊蹄子使劲地画在门楣上,这可够得上损坏公物了。所以,多年以后,我一直有个好习惯,就是做记号的时候,尽量不去伤害任何物件。就连在回复帖子的时候,都只是简单地写上记号两个字,而不是使劲地画上长长的一道。

  “雯雯被人掳走了,一个身上穿着西装,脚下蹬着戏台上才能看到的绣花抓地靴,脸色像石灰,头发像小坟头上的荒草丛的人掳走了雯雯。”我一口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俩。

  他俩好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于是我又说了一遍。

  韩生说:“那咱赶紧去追。”王昌看着我胸前挂着的弩弓,说:“这是我的,我能用它来保护你俩。”说着,伸手从我脖子上摘了下来,挂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于是,我和韩生紧紧攥着羊蹄子,王昌端着弩弓,返回了这间地上铺了一层朱砂的屋子。

  屋子的正中央,散乱地堆砌着一堆木板,木板很厚,将近一米左右,这不是我目测的,而是我过去后,木板正好跟我的大腿持平。有几块木板上还留有被金属利器劈开过的痕迹,痕迹很明显,不用仔细看,一眼扫过去就能断定是被斧头之类的工具劈过。

  事实上也容不得我凑上前去仔细看,因为我们只是在去找雯雯的途中路过这堆木板而已,就像一个断了水的人急着要走出沙漠,路过了一棵倒下的胡杨树一样,目光从干枯的树上匆匆掠过,便不再看它第二眼,生怕自己会走不出沙漠,落个跟胡杨树一样的下场。

  这间屋子比其他的屋子都要大,但是却只有一扇门。

  韩生和王昌就是跟胡三他们走散后,从这扇门里出来的。韩生说,门后是很多土窑洞一样的屋子,一间连着一间,一间套着一间,像迷宫一样,所以他俩才和胡三他们走散的。据韩生说,走散的当时是这样的,胡三他们走在前面,韩生和王昌走在后面,走着走着,王昌看到一面土墙壁上有个凹洞,洞里搁着盏油灯,油灯是灰色的陶土烧成的,上面有鱼鳞一样的纹路,还有用红色和白色描画上去的花纹,灯盏里还有已经发黑的灯油,灯芯是棉线搓成的,油乎乎的,仿佛一点就能着。于是王昌便掏出打火机,凑过去点亮了油灯。韩生说:“快走吧,汽灯不比油灯亮吗?”王昌便跟着韩生走出了土屋子,外面的土屋子里有三扇门,却不知道胡三他们进了哪扇门,俩人生怕自己走错了,便站在原地喊叫胡三的名字,听到胡三在前面答应,也不敢贸然进去,只是喊叫:“胡三,你们出来,再领着我俩进去,我俩怕走错门。”胡三喊道:“那你们就站在原地别乱动,这里就他妈的是个大迷宫,我们这就返回去接你们。”韩生和王昌便站在原地不敢乱动,隔着土墙跟胡三喊着话,开始听着胡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马上就能从门里出来,可是他们并没有出来,声音在三扇门后面徘徊几圈后,竟然渐渐远去,隐隐约约听到胡三在喊:“你俩别动,我们马上就出来了。”后来便听不到胡三和范氏兄弟的声音了,他俩人站在原地大半天,腿都站得发麻了,还不见胡三和范氏兄弟出来,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便原路返回,走到有六扇门的屋子里,进进出出的没找到其他的出路,却不想遇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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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6节:第十二章 地下迷宫(6)


  王昌点头同意韩生说的经过,又补充说:“其实是胡三和范氏兄弟迷路了,不关我俩的事儿,我俩就站在原处没动,又大声喊叫着,喊叫声已经告诉了胡三和范氏兄弟我俩的方位,可胡三还是迷路了。”

  后来胡三回忆说,他和范氏兄弟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王昌的喊叫,王昌是这样喊的:“胡三哥,你们可别扔下我俩不管,我们找不到路了,快出来接我们呀,胡三哥,拜托,快一点回来呀。”倒是韩生比较镇定,在一旁不停地劝着王昌。胡三便顺着原路,辨着声音寻了过去,没想到这土窑洞进去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有何不妥,返回去的时候却辨不清路了,四周的墙壁都是一模一样的,土门洞也是一模一样的,反正就是明明听到王昌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可就是找不到原先进来时的门,他心里本来就有些烦躁,王昌又在外面哭天喊地地嚎叫,他心里就更烦了,可嘴上还得安慰着王昌,越是安慰,自己心里就越乱,三转两转地便渐渐听不到王昌的哭喊声了。

  所以,胡三说自己迷路主要是由于王昌在外面哭喊,才导致自己心慌意乱,忙中出错。而王昌则坚决否定自己曾经在外面哭喊过,王昌说大声喊叫和哭喊是两码事,自己没哭过。

  两人争执不下,便各自找证人替自己作证,胡三找来了范氏兄弟,王昌找来了韩生,结果范氏兄弟和韩生均面露微笑,闭口不语。所以,这件事便成了一桩无头案,两人至今仍各执一词。

  但是胡三和王昌都极力赞同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如若在墓穴中遇到土坑迷洞,千万记得不能走散,随时保持不掉队,最好是大家手拉手心连心地走进窑洞。

  但是后来,我师父杨剑却一语点醒梦中人,杨剑说:“胡三,你掏洞的功夫天下一绝,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明白为何你找不到路的时候,不顺着王昌的声音直直地挖个洞过去,那比你来回转悠还要省时间。再说王昌,一定是被吓懵了,站在原地连腿都不敢抬了吧,你不会边喊边沿着土墙走动走动,抬脚踹上土墙几脚,或者用羊蹄子凿出个窟窿,胡三他们也好辨别你的方向呀。”

  这都是后来大家闲聚在北京三里屯的一间酒吧里才说起的,现在却没能来得及想这些。我和韩生、王昌走在土屋子里,屋子很多,又很小,屋与屋之间或用门洞连通,或用通道连通。

  但是屋子的高度却和普通的屋子的高度差不多,土墙的顶端需要把头使劲往后仰才能看到,就像刷牙的时候嘴里含着水在喉咙里打转那样,所以我们三人只抬头望了一眼,便不再打量土屋子的顶端,而是前后有序地走在一模一样的土墙壁旁边。这样的土墙壁即使打磨得很光滑,也不会像普通墙壁那样反射手电的光束,土墙就静静地站在两边,不动声色地吸取着你手中的汽灯和手电发出的光束,三个人的一盏汽灯和三个手电的光,刚好能照亮一间屋子,如若往远处照射,便会看到光束中灰蒙蒙的细小土层悬浮着且还在慢慢飘动,就和薄雾中汽车大灯射出去的光柱差不多。

  我们三人就这样从一个屋子进入另一个屋子,反反复复好多遍。就像一杯开水从一个杯子倒入另一个杯子反复重复好多遍,开水就会变成温水。而我们三人的心里也越来越凉,不知道要走遍多少个屋子才算到头。

  在屋子里边根本觉不出屋子之间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大小不同罢了。门洞和外面的通道却是如同一条流水线加工出来的,大小宽窄,完全相同。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迷路,在这样的迷宫里走上十几分钟,人的脑子就麻木了,反应也变得迟钝了许多,走了两支烟的工夫,才想起来在屋子里和门洞旁、通道中留下记号。

  后来王昌回忆起当时的感受,说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妓女,生意好得不得了,连着接了十几个家伙大小不等的客人后,猛然想起来,安全套忘记给客人们戴上了。妓女想起了安全套后,便握在手里等着给再次光顾的客人戴上,结果却没有一个客人再来光顾她。

  就像上面说的那样,等我们想起来做记号的时候,却没有机会去做记号了,因为我们已经走出了这片土屋子迷宫。对,我们走出来了。后来胡三说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没做记号走了二十多分钟时间后,竟然能自己找到出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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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9: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7节:第十三章 守墓人(1)

  迷宫外面是一个四四方方,没有屋顶的屋子。有四堵墙壁没有屋顶的那叫院子,不叫屋子。我不知道该叫它院子还是屋子。一眼看过去确实像院子,因为向上看不到屋顶,只能看到四堵墙壁直直地延伸上去,消失在黑暗中。

  地面上铺着一层木炭屑和石灰掺杂起来的黑白灰,厚厚的一层。(注:后面很多地方会出现一些盗墓人的专有名词,文中不会详加解释,自己琢磨。)这样的黑白灰踩上去,应该会有那种松松软软的感觉,就像秋天走在林荫下的落叶里,春天踩在河边的草丛中一样。但是我们的脚踩上去却没有这种软绵绵的感觉,只能感觉到脚下的黑白灰硬邦邦的硌脚,就像夏天走进了干涸开裂的稻田,冬天踩到冻得结实的坚冰一样。

  这就说明地下可能有暗流,或者墓室里有通向地面的洞。这种黑白灰也是用来防潮的,并且防潮的效果是最好的一种。地下涌上来的潮气和地面渗下来的水,都会被吸收进这种黑白灰里,黑白灰遇潮变硬,紧紧地裹住下面铺的一层霸王泥,时间一长,便在墓室内部形成坚硬的保护层。地下哪怕有暗河在流动,也涌不过霸王泥上面的这层黑白灰,即便是山洪冲进了墓室,也会从黑白灰的缝隙中迅速渗入地下。

  所以我们三人就像初冬时分,走进了上冻的庄稼地一样,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没走几步,猛地听到前方也有脚踩在黑白灰上发出来的声响,大家急忙停脚,手电的光束顺着声音晃射过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土台,四四方方的土台,近两米多高,周围趴着通上土台的几阶土台阶,声音就是从土台后面传过来的。

  王昌脑袋一缩,弓腰含胸,脚下一个后垫步,悄然无息地藏在了我和韩生背后,拿着手电的左手向上一翻,架住右手端上来的弩弓的弩身,探头探脑地朝土台方向瞄着。

  韩生扭头瞥了他一眼,转过来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分头绕过去。”说完,熄灭手电,握着羊蹄子,踮着脚尖走近土台,然后背靠着土台向右边走去。

  我也熄灭了手电,将手中的汽灯交给了王昌,边抽出羊蹄子边示意他往前直走,一直走上土台为止。王昌面显难色,没等他开口说话,我拔脚便朝土台左边溜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却瞅见王昌的手电光束往右边晃了几下,又往我这边晃了几下,最后终于直直地晃上了土台,不再来回晃动。

  土台边的黑白灰照样是硬邦邦的,必须垫着脚尖才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可身旁的土台却异常潮湿,就像一场暴雨过后的土城墙一般,所以不能用手扶着土台往前走,那样会抹上黏糊糊的一手泥,我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如同看电视里主持人嗲声调笑的节目。一旦粘上这些泥,我就必须把手伸在裤子上使劲地来回擦拭,而我更害怕手心里粘满了滑不溜秋的泥后握不紧羊蹄子。

  尽管手上没粘上泥,汗珠子却从手心深处渗了出来,若不是六棱的羊蹄子每个棱面都凹刻着一行阴文,我现在一定正攥着手心在衣服上擦汗呢。但不管怎么样,往身上擦汗总比擦泥干净多了。

  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也越来越沉,脚步声中夹杂着丝丝喘息声,听方向像是朝着土台上面走去。

  再走几步,便听不到脚踩黑白灰的声音,而是踏着土台阶的脚步声,然后是用力的嘿哟声,像是一个人在使劲地往土台上搬东西时发出来的声音。

  我这心里忍不住地纳闷,我们打着灯从土屋迷洞里出来,又朝这边走了一段距离,灯光不停地来回晃动,只要是在这屋子里的人,决无看不到灯光的道理,若是常二胡三他们看到灯光,应该能从狼眼手电发出的白光束猜到是我们,就应该出声呼叫我们才是,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理会我们,自顾自地往土台上搬什么东西呢?就是急着搬东西,喊我们一声过来搭把手不是更为妥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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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8: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8节:第十三章 守墓人(2)


  如若不是常二胡三他们,为何看到灯光却不躲不避,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往土台上走来?听声音绝对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难道周围还埋伏着其他人不成?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脚下则干脆放开步子往前小跑。心想,若是自己人,有声响没声响的都没关系,就是点燃一挂炮仗边走边响都无所谓。若不是常二胡三他们,而是另外有人,看到我们的灯光后,人家都不怕,我们却蹑手蹑脚、如履薄冰地绕过去,像什么话?我们三个还怕了他一个不成。

  我心底甚至盼着这人不是胡三等人,而是那个掳跑了雯雯的怪人。

  就在这时候,就听王昌大声喊道:“什……什么人……韩生……快……上来……”

  声音惊恐慌乱,后面的喊声已经是语无伦次中夹杂着哇哇乱叫,听声音便知王昌一定是遇到了那个掳走雯雯的怪人,通上土台的台阶就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现在却来不及跑过去,听王昌那颤巍巍的喊声,这十几步的时间怕是能把他给吓晕了过去。

  我当即朝土台往上一跃,左手扒住土台边,右手使劲将羊蹄子扎进了土中,脚下再用力一磴,双手顺势借力按着土台爬了上去。

  果然是那个掳走雯雯的怪人。借着王昌手中手电的光亮,我看到那个身穿西服脚穿绣花靴的人正弯腰朝土台上使劲地拖着什么东西。

  直到我爬上土台,站直身子,对面的韩生也站了上来的时候,那人仍旧背对着我们,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拖着东西朝土台中央走来。

  他仿佛全然不知身后有人大声叫喊过,也不在意整个身子都被笼罩在王昌的手电光中。反而像那个凿壁偷光的人,趁着王昌手电射过来的光亮,加大力道拖着地上的东西。

  这可把韩生给激怒了,他就像一只老虎,遇见了面前的一只吃完草却不离开,站在面前剔牙的羊。

  韩生握着羊蹄子,蹿到了那人身后,开口说道:“雯雯呢?快把她交出来。”

  我也快步上前,倒拎着羊蹄子站在了那个怪人的侧边。王昌站在原地,握着手电照着他,手电上的弩弓自然也对准了他。

  那人头都没回,还是使劲拉着手里的东西。

  他双手抓着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只硕大的四足高耳大方鼎,鼎后面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支撑着,斜起来的鼎没从木板上滑落下去,他嘴里嘿的一声,使劲一拉,木板便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向前移动一步的距离。就像一个打鱼回来的渔夫,使劲地把渔船拖上岸一样。

  韩生涨红着脸,他没料到这人竟然对他的吼叫毫不理会,继续专心干他的活儿。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甚至连王昌都被这种方式的羞辱激怒了,大声喊道:“站住,再走一步老子一箭射死你,老子这弩箭下死的人不计其数。别说是你,就是当年的……”

  王昌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身影一晃,那人已经从我和韩生中间穿了过去,手里的木板“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等我回过头去,却看到那人站在王昌一边,手里赫然多出了一把弩弓。

  王昌的右手里却变得空无一物,只剩下左手里的手电。

  弩弓并没有对准王昌,也没有瞄着我和韩生,而是弩身朝地倒拎在他的手里,手柄上还挂着王昌刚才挂上去的那盏汽灯。

  汽灯来回晃动着,向上发出的光便左右交替着投射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脸便一下子变得煞白,一下子变得阴暗,下巴和鼻子映出来的黑影儿也在他的白脸上来回窜动,游动在披下来的黑发和白脸的空隙中,整个人也在灯光旁一瞬间变得异常高大,一瞬间又变得非常矮小,一下子离我们很近,一下子又飘得很远。

  王昌“啊”的一声惊叫,迅速地跃到了我和胡三身边,又哇哇大叫了几声,才惊魂不定地看了我和韩生两眼,手中的电灯光束也慢慢移向了那个怪人身边,来回照射着那人小腿以下的部位,始终没敢再往上移动半分。

  那人缓缓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是倒拎着那把乌黑的弩弓,汽灯仍旧在弩弓的手柄下晃来晃去,看着绣花靴子的双脚逆着王昌的手电光束一步一步地移了过来,与王昌擦肩而过,一直走到木板前面才停下来。他轻轻地放下弩弓,从手柄上摘下汽灯,抛在一旁,然后蹲身下去,双手来回地捏握木板,看上去想要找个握起来比较趁手的地方拿起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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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09: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9节:第十三章 守墓人(3)


  于是,我们眼前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可恶的怪人,抢了你手中的武器,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弯腰下去,撅起屁股对着你来回地摇摆。

  韩生可以忍受淋着大雨不吃不喝地在建筑工地上干一天的活儿;可以忍受加班多干活儿换不到工钱;可以忍受辛苦半年的庄稼毁在一场冰雹中,可以忍受家里喂养的猪羊被假饲料撑死;可以忍受把兜里的钱全捐给想上学的孩子,自己却每天啃两个冷馒头;可以忍受那个开车熄火的城里人翻着白眼喊他:“农民工,过来帮忙推一下车”,车着火后没一句谢谢,只有排气管里喷到脸上的黑烟。

  这些韩生都能忍,但他却绝不能忍受眼前的这一幕。

  这个怪人仿佛根本就没看到我们,压根就没拿我们当回事儿,撅起屁股忙他自己的活儿。

  韩生决计不能容忍别人用屁股对着他,在他脸前晃来晃去地臭显摆。

  所以,他蹿上前去,一脚朝着那人撅起来的屁股踹了上去。

  韩生是实在人,不仅说话实在,办事实在,就连这一脚踹出的力道也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踹到那人的屁股,绝对能将他踹得翻两个跟斗后再摔一个狗啃屎。

  然而就在脚刚要踹上屁股的一霎那,那人腰一拧,身子一侧,胯部朝前一顶,韩生的这一脚登时踹了个空。

  韩生是实在人,实在人一般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特别是在抬脚踹人的时候。所以他没料到这么近的距离还会一脚踹空,于是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上的力道牵着他往前一个踉跄,站立不住,侧身滚倒在地。

  那人仍旧对我们不理不睬,转过身子来,继续抬起木板,朝着土台中央拖动。

  韩生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紧握住羊蹄子尖锐的一段,横在腰间,开叉回勾的一端便如同鹰爪一样蓄势待击。

  韩生就这样横握着羊蹄子,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个怪人,然后抡起羊蹄子砸向了那人的脑袋,韩生的羊蹄子刚抡起来,那人的腿也抬了起来,一脚精准地踹上了韩生的手腕。

  韩生手腕一阵疼痛,本来抡向怪人的羊蹄子在空中打了个折,一头扎进了土里。

  那人腿一缩,正好落在了另一条腿旁,双腿微曲,身子后仰,鼻中闷哼一声,使劲地把木板往后拖了一截后,松开双手将木板放在了地上,站直了身子,双手拍了拍衣服前襟上的木屑,又扭着腰,抬起腿来拍打着裤筒上的灰土。

  没等他腿落下来,我手中的羊蹄子便朝着他的腰横抽了过去,韩生也握起拳头击向了那人的脑袋。一旁的王昌也跃了过来,伸出双臂扭向他的脖子。

  不料那人头一低,猫腰朝着王昌怀里钻了过去,既避开了我横扫过去的羊蹄子,又躲开了韩生抡过去的拳头,王昌探过去的双手也扭空了,直挺挺地搁在那人的脑袋上面。

  那人又猛地抬高了头,站直身子,双手架住王昌的腋下向上一挺,便把王昌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朝着韩生摔了过去。

  我刚看到王昌被摔到了韩生身上,俩人摞在一起倒在了地上,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后一股大力推来,将我抛了出去,落在了王昌韩生二人身上。

  瞧着他俩的面容表情,一定是跟我一样,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又痛又酸的,想起都起不来。

  可我们眼里却看到那双绣花抓地靴走了过来,停在了我们三人面前。

  “这个土台就是祭祀坑里的祭祀台,这个鼎就是祭祀鼎,你们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祭祀品。”绣花靴的主人说话了,声音异常尖细,让你觉得像是一条竹叶青蛇钻进了你的耳朵里。

  “我家主人已经很久没能享用到这样的祭祀品了,他一定厌倦了整牛整羊的味道,一定会喜欢盗墓人这样的祭祀品。”

  抓地靴上用金丝绣着两只镇墓兽,在汽灯和手电的光束里闪闪发亮。靴子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两遍,又停了下来。

  “祭祀鼎里面已经有个盗墓人在等着你们了,你们是自己爬进去呢,还是让我把你们像扔羔羊那样扔进去?”

  韩生深深喘了口气,喊道:“你奶奶的,说话尖声尖气的像个死太监,你他妈的才是个十足的祭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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