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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绯月ぃ离

《降头师》作者:徐旖梦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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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月ぃ离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0: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阵嘈杂声从树上传来,她一扭头。就见两个身材庞大的怪物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它们全身上下都被坚硬的黑色鳞片所覆盖,健壮的后肢像马匹一样纵横跳跃,前爪如猛兽般锋利,他们像出弦的箭一样向树下扑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地怪物,她却好像能将它们区分开一样,两种感情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好像张口就能叫出它们的名字...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胆孤魂!居然敢在下界兴风作浪!”怪物咆哮地声音像打雷一样,树下一群幽魂四散逃窜,它们驰骋其中,像奔跑在羊群中的豹子,矫健地将幽魂踩在脚下,抓在手里,或者直接撕成两半!一个怪物突然直起身子,叫了一声:“不好!哥哥!跑脱了一个!”
  安源居高临下,就见一个幽魂正在没命地向黑色铁门冲去,怪物的身手再矫捷,也不可能在他冲破铁门之前抓到他了!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种非常悦耳地声音,像某种鸟类的鸣叫,又像是女孩子的歌唱,柔柔的,却极具穿透力,在她还没有找到声音来源的时候,大树顶上突然亮起了金光!
  这光芒就好像太阳初升的辉煌,将金光洒向大树的每一个枝杈,伴随着悦耳的声音让大树通体透彻!
  漏网的幽魂马上就要通过黑色铁门了,却一下子整个暴露在了金光之中,安源听见他发出一种怕人的惨叫声,整个身体开始冒起烟来,幽魂倒在地上翻滚挣扎,惨叫声越来越弱,最终化为一缕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规规矩矩排队进入铁门的鬼魂,依旧是寂静无语,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缓缓前行。
  金光犹如昙花一现,很快就褪去了。怪物带着用草绳紧紧捆在一起的幽魂们回到树上来,其中一个很高兴得说道:“哥!要是没有金姬妹妹,走脱了幽魂,咱们哥俩就又要受罚了!”另一个点点头,将手里的幽魂递给弟弟:“你把他们送到山里吧,这丫头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我过去看看。”
  “好吧。”做弟弟的好像不太情愿,但是还是接了过来:“喂了老虎我就赶回来,你先陪她说说话吧!”
  话音刚落,它就飞快的窜下树枝,拖着一串幽魂奔向大山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安源觉得她要留在这里,尽管跟去山里看喂老虎可能更加好玩,但是她却还是留了下来,跟着这年长的怪物慢慢向树顶走去。穿过茂盛的枝杈,她听见怪物低声说道:“丫头,在干什么?”
  树顶最高的枝杈上坐着一个少女,她身上的衣服是安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华丽,那就好像是用金线织就,银线缝制一般熠熠生辉,她的容貌很是娇美,皮肤像陶瓷一样白皙,她撩起裙角,就见右脚上穿着一只碧玉雕凿,宝石镶嵌的小鞋,左脚上的鞋却落在了地上。
  怪物走上前去,用它那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捡起鞋子,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慢慢给她穿上,这简直和刚才冲杀肆虐的样子天壤之别啊!安源漂浮在他们头顶上,觉得这样的梦还真是有意思,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并不全是梦,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总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七章
  “郁垒!”少女娇嗔一声。
  安源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郁垒?!说起来,这怪物的样子她原本也见过啊!难道说这就是宋河星的前世?!这里就是鬼门?!...
  “说好了要带我玩的,为什么又忘记了?!”少女鼓起脸颊来。郁垒用锋利的爪子挠挠头顶:“我叫神荼来了啊,你让他带你去玩也是一样的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行!不一样!我喜欢你陪我玩!”少女不依不饶的喊道:“我一个人在树顶就这么枯坐着,你却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我好可怜!我好可怜啊!”
  “金姬...”郁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要再耍小孩脾气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金姬从树枝上跳下来,与其说是跳下来,不如说是飘落下来,她扬起美丽的小脸看着他:“我不够漂亮吗?我的出身也一点都不卑微啊!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你误解了。”他看着她,又长又大的角向身后弯曲,有些不自然的歪着头:“神荼就很喜欢你啊,可是你在他面前总是一言不发的,让他不知所措...”“我喜欢的是你!”金姬严肃的看着他:“不要再给我提神荼了!”
  他们在树顶争执不下,安源惊讶的发现神荼就站在树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金姬伤人的话多半都被他听见了。从那布满黑色鳞片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安源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他,她还记得这家伙托生在陈思思身上的时候。态度又多么恶劣,也难怪呢,遭受过这么令人尴尬地感情经历啊!
  就听到“忽”的一声。..安源连忙抬头,就看到一只金色的大鸟腾空而起。扑腾着金光闪闪地翅膀向远处飞去,郁垒低声叫了一声:“金姬...”
  “哥哥!”神荼从安源身边穿过,向树顶走去:“小丫头闹脾气,就由她去吧,咱们今天找点什么乐子呢?”“我想找白泽聊聊天。”郁垒神情黯淡:“你自己去玩吧。”“真想不通你跟那老猴子有什么好说的!哥。你真地对人界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吗?那些渺小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郁垒看了他一眼,迈步向树下走去:“你自己去玩吧。”
  安源看着神荼注视他离开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令她伤心,又让她害怕地东西,她听见他低声说道:“...如果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让步就好,可是...”他一挥爪子,身边的树枝像被利刃削断一样,纷纷掉落。
  安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的心一个劲乱跳,难道这就和大叔被贬下凡有关系?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什么呆啊?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四周一闪,她看到郁垒一个坐在树下一动也不动。神荼从树杈间钻了出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还没有清醒?!快动一动!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说着。他转身向灵巧的猎豹一样向树下窜去。郁垒跟在他身后,安源连忙跟了过去。两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如风驰电掣一般,很快离开了大树的范围。一片混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类地身影!同样是没有脚的男子,一副无主孤魂的样子,当他看到他们地时候,血污斑斑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恐地神色!
  神荼突然一跃向前,用一种匪夷所思地速度扑向那男子!巨大的爪子死死抓住他地脑袋!尾巴缠绕在他身上,孤魂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一只胳膊就已经消失在了怪物的血盆大口里!
  “要不是有任务,还真是想多吃一点!”他贪婪的舔着嘴巴,血红的眼睛看着郁垒:“真是麻烦!如果知道有现在的痛苦,乖乖去鬼门报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祸害人间呢?”
  鬼魂在他的爪子下面惨叫呻吟,那声音令安源不忍再听下去了,她看到郁垒背对这边,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神荼一侧闪了过去!有一个漏网之鱼!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神荼明明看到了,却没有动作,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大声叫道:“哥哥,还有一个!交给你了啊,我带这个家伙回去!”
  说着,他转头便向大山的方向跑。
  安源看着郁垒回身扑向那红衣鬼魂,不好的预感又浮上心来
  不记得了吗?!很久以前你就是为了郁垒舍弃了自己的千年修行,现在还要为他舍弃什么呢?要和我反目成仇吗?!你以为我这次就会放过你?!
  陈思思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紧紧捂上耳朵,脑海里还是萦绕着那疯狂的声音,闭上眼睛,她却还是看到了郁垒背着红衣女子前往鬼门,将她推进轮回事情原来就是这样的,就是因为这样触犯天条,浑沌六界,所以才会从看守鬼门的仙使,变成了一个凡人,可是她又是什么呢?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慢慢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身上金光闪闪的衣裙,那辉煌的色彩令人不敢逼视,她看到身形巨大的神荼半跪在她面前,一脸殷切地看着她:“哥哥已经走了,如果他肯好好修行,有一天还是有机会回到这里来的,你就不要太伤心了,金姬!”
  金姬?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呢?”他悲伤的看着她:“你在我面前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默?”
  “因为我爱他。”话说出口,她突然好像放下了千钧重担一样,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虽然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抑制她从心底涌上的快乐:“我必须去找他,我必须要和他在一起。”
  “这样值得吗?!放弃你千年的修行,放弃永远没有止尽的生命,你就要和他一起做一个会被生老病死掌控的凡人?!金姬!你醒醒吧!”神荼几乎要抓狂一般的叫道,整棵大树随着他的愤怒在微微颤抖,她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她解开精美的衣裙,将这象征着神力的衣衫一层层脱掉,最后露出最最纯洁的胴体来,她微笑的看着他:“有一天你也会到人界来的,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和蔼一些啊。”
  神荼愤怒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鬼门:“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离开这里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没有人能再帮助你们!可是我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微笑着投身进了鬼门回转的浑沌中。
  等我啊,大叔,我终于想起来我究竟是谁了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八章
  赵鑫从梦里惊醒,她好像听到了安源的声音。
  长途车在夜色中平稳的行驶,她抬起头,看到身边的降头师靠在椅背上轻轻闭着双眼,她看到过他睡着的样子,所以现在可以断定他是在闭目养神。说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一起出来这么些天,她真没再见到他睡熟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
  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她又想起来山上的那个吻。
  他当时的表情差点让她笑出来,从来没有过的惊讶,在那一瞬间让他看上去像个凡人了,他甚至轻轻抬起手,让她以为他要拥抱她,虽然最终还是垂下去,但是她看到了他心中的一角,至少那一角里有她的立身之地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淳于吕没有睁眼,轻声问道赵鑫连忙转过头:“本来不想打扰你,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城里?我可就跟猴子干请了三天假。”“我们已经尽量快了,要是按照一般的旅程,没有十天回不去城里。”他回头看着车窗外面的一片漆黑:“你还有一天时间
  赵鑫揉揉眼睛,傍晚上车的时候,好像车上并没有这么多人,现在左右座位上都坐满了人,黑压压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后排座上似乎有个很小的孩子,一直在铿铿呀呀的叫唤。看到她在东张西望,淳于吕突然抬起手,扶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那动作就像在教育一个半大的孩子:“你知道吗?一路上有什么在跟踪我们?”
  “跟踪?!”赵鑫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什么意思?!”
  “茅山道士并不死心啊。..”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那是一个非常漂亮地弧度。让赵鑫又忍不住联想起它的柔软来,她脸红了,连忙低下头。努力听他在说的话:“神荼想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人地一举一动我都非常明白,他想要逼我交出谶书,可是如果谶书真的落到了他地手上,那对于降头师界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这么说我不理解啊。”赵鑫皱起眉头:“你们降头师好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谁也不管谁的死活。就算有灾难降临,你还会在乎降头师界的存亡吗?”
  “如果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让你有这样地想法,我感到很抱歉。”他突然语气平和,倒让她吃了一惊:“虽然降头师的法则和你们有些大相径庭的地方,但是如果没有千百年来的团结和互助,就根本不可能发展到今天,历朝历代,对于降头师的误解一直存在。而我们互不干涉的规则也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冷血无情。降头术环环相扣,一个步骤出现问题,降头师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互不干涉,也就是为了避免降头师之间。因为有人一念之差。威胁到了另外同胞的安全,这也是降头师地生存之道。”
  他今晚似乎很健谈。赵鑫扭头看着他:“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降头师懂得爱情吗?你们可以掌控人们的生死情欲,但是你们懂得爱情吗?”
  淳于吕看着她,却久久没有说话。
  她深吸了口气:“上次解决廖夫人那档子事情的时候,你总是欲言又止地,是不是你和你的表姐前发生过什么事呢?”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地手脚冰凉,口舌发干,紧张得几乎不敢看他了。
  “这件事啊淳于吕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不过是一树来不及盛开就被冰雪压垮地花枝,降头师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地,情爱蒙蔽人的双眼,同情会令人判断失误,所以我们不需要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只不过
  他话没有说完,赵鑫的心跳突然加快,充满期待,又害怕失望,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后排一个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小姐,我的孩子饿了,请你帮我抱他一会,我在包里取些吃的。”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赵鑫一边诧异这么大年纪的女人竟然有那么小的孩子,一边还是热心肠的转过身:“把孩子给我
  “不要胡闹了!”淳于吕提高声音,一手突然遮住她的眼睛,赵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她的脸颊旁滑了过去,她听到他对后排的女人说道:“再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很少听到他这么生气地说话,赵鑫吃惊的一动也不动,生怕又做错了什么。
  他放开手,略带愠怒的看着她:“好好睡觉,天亮就到了。”
  “你在生什么气啊?”她惊讶的看着他:“帮助有需要的人不就是我的工作吗?再说了,不过是帮她抱一下孩子而已,你也不用这么神经质吧?”“神经质?”“不是吗?就算在你看来感情和同情都是没有必要的东西,都是从一生下来就应该丢弃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它们比什么都重要!”
  赵鑫脸涨得通红,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淳于吕的脸绷得很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怒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赵鑫感觉他的情绪似乎令周围的乘客都受到影响,那种并不是来自她的恐惧包围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用得着这样战战兢兢吗?!
  “你生气了?因为我说的话?”他微微眯起眼睛来,试探地问道。
  赵鑫嘴硬的嚷道:“了不起吗?只许你生气不成?对!我就是生气了!气得不得了!你要把我怎么样呢?司机先生,请你停车,我不要和这家伙一起走下去了!”
  随便一句气话,车子竟然真的停下来了。车厢里的气氛非常诡异,没有人说话,死一样的沉寂。赵鑫尴尬得连头都不敢抬,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下得去台,就算嘴巴再硬,也不可能深更半夜自己跑到高速路上徒步回城吧?!
  不识相的司机,玩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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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九章
  正当赵鑫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车子前门“呼”得一声打开了。
  “我真的要走了!”她虎着脸站起身,站在过道上,心里期盼着淳于吕能出声挽留她,只要给个适当的台阶下,她才不愿意徒步走回城去呢!谁知道他竟然无动于衷,全神贯注的看着黑暗的车窗,像是在侧耳聆听什么。
  赵鑫真是气坏了,她猛地转过头就要走下车去,却有一道强烈的白光从车前照过来,像是什么人在路上架设了聚光灯一样!她下意识的抬手遮挡眼睛,车座上的淳于吕却突然弹起身,一把将她抱住,转身将她扑倒在车子过道上!
  “呀!怎么回…?!”她的后背狠狠撞在地板上,咬到舌尖,嘴里有股血腥味,降头师曲起手臂将自己支撑在她身体上方,赵鑫昏头胀脑的,就觉得有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用手一摸,却是粘粘稠稠,她瞪大眼睛看着淳于吕,黑红色的血正从他的额角慢慢地落下来!
  “他们追上来了。”他依旧平静地说道。
  赵鑫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坐起身来,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刚才所乘坐的长途汽车,连同一车的旅客都不见踪影了!他们正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旷野,头上的月亮皎洁如玉,照着一片如水如霜的荒地,什么高速路,什么回城的捷径,全都像一场梦一样。
  只见月光下,巨大的野兽虎视眈眈,微微呲出獠牙,一身银白色的毛发像是将月光披在身上。..站在它身旁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长发纹丝不动地披散在肩上,平时总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赵鑫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淳于吕身上了,那苍白地皮肤上流过的血液让她又心焦。又愤怒,大声嚷道:“你是笨蛋吗?!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受伤地木头身体,为什么还要挡在我前面?!你这个笨蛋!”“从刚才就一直在大吵大闹的…”他带着一抹苦笑看着她:“现在不是争执这个问题的时间了,先关注一下这位先生和他的同伴吧。”
  李承祯上前一步,白狐在他身后发出微微的咆哮声。他用手指着赵鑫:“把这位小姐交给我,我不会再为难你地,降头师。”
  “不要再说废话了。”淳于吕抹了把额头上的血,冷笑着站起身来:“上次在小楼遇见你,如果不是你逃得及时,恐怕早就已经死在我的木桩下了吧?现在还敢来说大话?”“既然今天又来与你为敌,我就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李承祯又上前一步,慢慢摆好架势:“总而言之,今天这位小姐非要和我走不可了。”
  “等等!”赵鑫张开手臂。挡在他们之间,面冲李承祯说道:“李先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是和其他茅山道士不一样的!你不像潘戎那样不择手段。也不像神荼那样疯狂!你们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只有和降头师联手,才能最终收服真正邪恶的东西啊!…”
  李承祯眼睛一直紧盯着淳于吕。声音低沉的说道:“小姐。如果你再这么天真下去,迟早要丢掉性命的。这家伙是降头师。知道刚才他让你乘坐的是什么吗?那是搭载亡灵游魂的灵车!只要稍不小心,你就会被带进地狱!这样地男人,值得你去相信吗?!”“我…!”赵鑫一时语塞了一下,她回头看了眼淳于吕,横下心来说道:“那又怎么样?!他答应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尽快回城!所以他说到做到了!虽然和鬼同路,但是我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李承祯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着白光,他狠狠地说道:“你的身体,是千年阴木所成,再加上你本身地不同寻常,所以神荼大人和那位先生都想要得到你,为了不让你落在降头师手里,小姐,请跟我走吧。”“无药可救的是你们才对!号称要解救世人,其实才是真正地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赵鑫!”淳于吕伸手拉住她地胳膊,她愣了一下,印象里他似乎很少这么正式的唤她,就见他地神情有些紧绷,脸色不善:“既然牵扯到了那个人,你就不能再插手了,退到一边去,这里交给我了。”“可是你的伤…”“这孩子想伤到我?”他冷漠的扯了下嘴角:“还差得远呢!”
  李承祯催动咒语,围绕周身的白光越来越刺眼!白狐仰天长啸,风驰电掣一般向降头师扑来!淳于吕一把提起赵鑫,身体轻得像水中的泡沫一般,“呼”的就蹿出老远,他将她轻轻放在地上,马上回身迎战白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黑色的珠子!
  暗紫色的光笼罩在降头师周围,和刺眼的白光交相辉映,茅山道士的黄色符纸像布袋一样漫天飞舞,降头师身边风卷细砂,像一道保护网将他罩在里面!荒芜的旷野上顿时充满了时而刺耳,时而沉闷的爆裂声!赵鑫坐在地上紧张的注视着他们的交手,却只见到两种颜色的光芒在互相碰撞,根本看不清是谁出手了!
  忽然,就听见白狐一声嘶鸣,踉踉跄跄的从战圈中退出来,银白色的毛皮有几处可怕的伤口,鲜红的血从中渗出来,和沙土混为一谈,它脚步蹒跚的跑了两步,猛地向一旁翻倒,巨大的身体倒在土地上激起一阵烟尘!赵鑫见它挣扎了两下,却始终没能站起来。
  淳于吕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眯起眼睛,拼命想要看到光芒刺眼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依稀却见暗紫色的光芒渐渐被白光压制下去,几声爆响,符纸漫天飞舞,李承祯的吟诵声越来越大!她死命的捂住耳朵,这声音却像是直接传进她的脑子里,震耳欲聋,让她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她跪倒在地上,感觉越来越痛苦!
  彷徨无错中,却清晰地听到了降头师的声音:
  “原来如此。看来那个人帮了你们不少忙啊…!”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章
  混乱中淳于吕的声音给了她不少力量,赵鑫渐渐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睛。
  旷野上呈现出了奇怪的景象---月亮被青灰色的云雾遮盖住了,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不祥的阴影,刚才闪耀的刺眼光线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看到李承祯半跪在地上,如同白狐一样,白色的长袍上沾着点点血迹。在他面前站着的降头师,一身黑衣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他苍白的面孔愈发惨白,前额微微泛着青色的光晕,一只手停留在对手的头顶上。李承祯似乎承受着巨大的重荷,根本无法站立起来。
  赵鑫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淳于吕的眼神,还有他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令她感到恐惧,虽然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但是也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如此陌生和可怕过。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类所有,她甚至看到在他们头顶上的乌云中露出一双血红色狰狞的眼睛,只一闪而过,便遁无踪影了。
  “下地狱去吧。”他冷漠的说道。
  “住手!”随着赵鑫的呼声,原本瘫倒在地的白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突然猛地翻起身,咆哮地向他冲了过去,犬齿中鲜血淋漓!降头师冷笑一声,将手中黑色的珠链往地上一丢,就见一片黑色的雾瘴以两人为圆心,向周围猛地扩散开!白狐撞在上面,巨大的身体向外弹开,跌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李承祯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无奈身体根本动弹不得,他咬紧牙关想要站起来,却听到了肩膀骨头断裂的声音。..
  淳于吕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在耳朵里能令人五体生寒,毛骨悚然,他傲慢的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真不错啊,你们和那家伙联盟。结果只得到了这么一点力量吗?还是神荼地脑壳坏掉了,要你们来做炮灰?”
  剧痛折磨着李承祯,他总算亲身感受到了降头师的可怕,那为师父和神荼大人所忌惮的黑暗力量,真地让他感觉到了绝望。他拼命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却已经在心里渴望死亡能够令这痛苦终结…这样的怪物,真地没有然能够阻止他吗?!
  “淳于吕!你给我住手!”
  灰头土脸的赵鑫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刚才阻挡了白狐的黑色雾瘴,却对她没有一点作用,她拐着刚才摔倒时崴伤的脚,一瘸一拐的来到他们面前,降头师偏头看着她,一脸错讹。在他控制中地李承祯突然感觉浑身一轻,虽然还是无法动弹,但是至少不像是置身于绞肉机中了。
  “退下!这和你没有关系!”淳于吕冷着脸对她说道。
  赵鑫皱起眉头。大声嚷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吗?!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你已经打败他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放他走吧!”
  他似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冷笑一下:“没有那么简单,茅山道士和那个人已经联起手来了。他们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要一一铲除,这样就不会有后顾之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照你这么说,街上吵架的,两口子打架的…这些人也必须要丧命才能解决问题吗?!”赵鑫已经不太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面对这个男人,他现在的样子真的让她很害怕,但是她不能放着不管,不能让他的手上沾上更多地鲜血了:“不说别人,就是这个人,这个人他曾经救过我和小宋的命!要是没有他,那次小楼里我们就已经被童灵吃掉了!如果你要杀他的话,你不如把我也杀了!我把命还给他!”
  淳于吕看着她,眼睛里似乎燃烧着青色地火焰,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头,李承祯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你走开。你知道的,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但是今天这个男人,他必须要死…”
  噼--啪--!
  两个响亮地耳光让生死间徘徊地李承祯惊呆了,忘了身处何地,更让降头师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的看着面前百年来第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地女人,他前额的青色光晕渐渐消失了,惊讶让他的神气好像又回到了以往---那个她认识的淳于吕。
  赵鑫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清楚。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我都依然相信你的原因。你不是一个坏人,我说过,有时候你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可是如果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我只能说我错看你了,你和潘戎,和所有令你感到不齿的人一样,是一个恃强凌弱,涂炭生灵的人!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我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她的眼睛,在渐渐露出云端的月亮照耀下,显得比平时还要清澈,还要坚定。淳于吕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手慢慢垂在身侧,李承祯呻吟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白狐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银白色的清辉洒在旷野上,好像刚才的一场恶战只是一个梦,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赵鑫抓起他的手,手心里的冰凉让她心疼,她露出一抹微笑看着他:“你要走的路,自己原本已经想好了不是吗?你会说自己无情,你会说感情是要抛弃的废物,可是你根本就做不到,不要说一百年,就算一千年过去,你也还是你原本的样子,不是吗?”
  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降头师的脸颊慢慢滑落,他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一种东西在他的胸口里膨胀,让他一时间无法开口,已经有多久了,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他相信,看到她的笑容,绝对要比看到血溅满地令他愉悦。他越发紧地抓住她的手,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们回家吧。”赵鑫轻声说道。
  …降头师的黑暗力量会随着邪恶日益增长,直到有一天,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做恶了…
  李承祯仰面躺在旷野上,生平第一次,对他如神灵般侍奉的师父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一章
  安源鬼鬼祟祟的躲在洋房外的树林里,她怀里的黑猫显得有些不安,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她的脸色,但是还是乖巧的保持着安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路易斯看看渐晚的天色,露出了一抹微笑。
  “安小姐,原先你已经在这栋房子里见过神荼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吧?”他的头发恢复了原来的金黄色,长发在傍晚的凉风里微微飘动,闪着冷光。安源看着他点了点头:“上次你带我来,不是还在这里见到了赵鑫姐姐的弟弟吗?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律不是降头师吗?为什么会和茅山道士住在一起?”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来:“很简单。茅山道士的敌人是淳于吕,而律所侍奉的那个人,正好又是淳于吕的生死对头。人嘛,只要有了共同的利益点,就很容易便组成同盟了,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可是我们这样做…”安源犹豫的看了一眼怀里的黑猫:“真的可以救大叔出来吗?”
  “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我送你回去也可以啊。”路易斯露出一抹绅士的微笑。
  正在这时,洋房的大门慢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瘦长的老人,一身黑衣,圆礼帽遮住脸,握着拐杖的手如同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皮肤枯黄、骨瘦嶙峋。他身后跟着律,少年一脸恭敬的将他送上停在外面的车子,看着车子发动直到消失在街口,他才回头走进房子,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今天是道君的诞辰,神荼一早就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出去了。..就连李承祯的白狐也不在附近。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老人,就是赵律所侍奉地主人。”越来越低沉的夜幕中,路易斯的眼睛闪着异样地亮光:“虽然很想跟他比划一下。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个时间…你看到了,房子里只剩下赵律一个人。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安源咬了咬嘴唇,她怀里地黑猫已经蠢蠢欲动起来,洋房被笼罩在降头术阴沉的气息中,而这种气息对于它来说却是熟悉又甜美的。它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安源抚摸了下它的头顶,回头对路易斯坚定地点了点头。
  路易斯笑了一下,他挽起自己左手的袖子,抬起右手,手指突然变得尖锐起来,那如同刀刃一般的指甲划过皮肤,马上涌出近乎黑色的血液来!他伸出手,将自己的血洒在黑猫身上:“这座房子,是被茅山道术和降头术层层包围的。但是恶魔的血可以将这些屏障一一解除,这样我们就可以进入里面救出宋河星来了。”
  黑猫的毛被血液浸透了,它在安源怀里不断的挣扎。当她放开双手地时候,马上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洋房。一路上留下无数的血脚印!洋房大门紧闭。黑猫一跃跳上了排水管,很快便消失在了二楼。
  等了半天。安源却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地声响,她有点沉不住气了:“没问题吧?这个办法灵吗?”
  “要不要试一试?”
  他笑着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向洋房走了过去!安源连忙跟了上去,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近乎硫磺地气味,这是她感觉唯一不同寻常地地方。快到门口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如果成功了,那么大叔他…!
  砰----!
  大门被一脚踢开,脸色苍白地赵律站在门口,他凶恶的看着门外的两人,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真的不死心呢!你们还真是有办法,想出来用黑猫来破解屏障!…”“废话少说!”安源毫不示弱,冲上前去对他大叫道:“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进到屋子里去了!我现在只要你把大叔还给我,不会再为难你姐姐的事情!你快闪到一边去!让我们进去!”
  听到她的话,赵律却愣了一下:“你要救宋河星?!”
  “被你偷走了知觉,还被关在这个地方,你真是罪大恶极啊!”安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看在赵鑫姐姐的份上我不跟你多计较了,赶快让开,我们要进去了!”“何必跟他多费口舌呢?”路易斯微笑着说道:“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了,有我在这里,他不能阻拦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安源马上昂首挺胸的向屋里走去,赵律背后的门洞突然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嘴,迎面吹出一股寒气,硬是将安源推出几步!路易斯背上巨大的翅膀猛地打开,他在空中抓住什么向赵律扔了过去,少年身手敏捷的躲开了,原先站立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大洞!
  “继续走。”路易斯简洁地说道。
  安源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赵律的冷笑声,他看着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你这个笨女人,不知道上当了吗?”“你说什么呢?!”“这家伙是恶魔,他的话你真的相信吗?是不是说来帮你救出宋河星?是不是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他背后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召唤而来的亡灵在四周狰狞流窜:“看来你在死以前都不会明白了!”
  “你在胡扯什么啊?!”安源慌乱的看着他。
  路易斯没有说话,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金色长刀,突然将一束血红色的光团向门口砸去!赵律飞快地在身前画了一个圈,白色的火焰将光束反弹了回来!安源猛地坐倒在地上,这才逃过一劫。恶魔腾空而起,亡灵在奴魂者的操控下蜂拥而至,像围攻秃鹫的乌鸦一样,紧追不舍!
  突然就见半空中亮起火烧一般的光芒,箭一般突破白光的包围,向赵律袭去!他连忙闪到一边,火球撞进屋里发出巨大的爆破声,而少年也被震荡波及,半跪在地上,嘴角渗出些许血丝。
  “你这个年龄,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
  恶魔慢慢将落到地上,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就算是淳于吕,甚至是你所服侍的那个人,都不会这么毫无准备的与我对立的。”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二章
  安源心跳如擂,她爬起身,看着少年愈发苍白的脸:“不要再固执了!你会没命的!”
  赵律将一口血吐在地上,慢慢站起来:“蠢女人,这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姐姐而已,什么帮你救宋河星啊?!屏障被破,神荼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你觉得这点时间够你找到宋河星吗?!恐怕只够他破坏我姐姐的肉身吧!这点道理你不懂吗安源呆呆的看着他,又看看一旁的恶魔。路易斯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突然一言不发的挥动翅膀,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少年!赵律猛地挺起身,乳白色的光环围绕在他身边,当恶魔的利刃挥来的时候,被奴魂者所抓住的游魂们纷纷发出凄惨的叫声,在一片强光中灰飞烟灭!路易斯停住在半空中,大声笑了起来:“孩子!你以为就这样的能力足以和我抗衡吗?!乖乖受死吧!”
  “你也开心得太早了吧?!”赵律狠狠地瞪着他,突然,从他的肩膀上透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那光亮就算看到都会令人感觉眼珠灼痛!他的上衣在强光中四分五裂,安源只见到似乎有一只眼睛在他的肩膀上,一闪而过,她整个人已经被巨大的推力甩向后方,重重跌落在地上!
  路易斯也难敌冥咒的威力,不得不迅速向半空避让,等杀伤力巨大的白光消失以后,少年早已消失在了洋房门口!他冷笑了一下,连看都没有看跌落灰尘中的安源一眼,转头向屋顶露台飞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安源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受伤了,不然身上不会这么疼痛,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伤在哪里。因为到处都一样疼,她咬紧牙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手上擦破了皮。血混着沙土满身污脏。路易斯背叛了她?他欺骗她了?!一向最彬彬有礼的蛋糕店老板原来真的是个恶魔!她满心的信任在他这里却变成了利用地工具!
  被落井下石的委屈,让安源实在有心在这里大哭一场。但是如果真的如赵律所说,神荼他们马上就会回来地话,她真的没有时间在这里磨蹭了!她必须要救出大叔,今天要么两个人一起离开,要么就一块死在这里!
  主意既定。她便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洋房里走去!
  上一次在这里见到被囚禁在密室中的大叔时,她印象里是在二楼一处书房,拖着疼痛难忍的腿爬过一片狼藉得客厅,爬上楼梯,她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那间书房。赵律与路易斯的鏖战就在头顶的露台上展开,在这里不时可以听见爆破地声音,但是现在她已经心无旁骛了,明明和朝思暮想的人只隔一扇墙壁。可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见到他!
  书房里的壁炉上次应该就是那扇打开的,通往密室的小门,可是无论她怎么研究怎么扣扳。炉板都还是严丝合缝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打开的痕迹。安源急得快要哭了。她在壁炉旁跌坐下来。血从头上的伤口流了下来,刺得她眼睛生疼。她重重的拍打身边地墙壁,声嘶力竭的喊着:“大叔!你听到没有?!我是安源!我就在这里!!我来找你了!我救你出来…!”
  墙壁那边了无声息,她将头靠在墙上,眼泪终于还是无法抑制的落了下来。
  “需要帮助吗?小姐。”
  突然传来说话声,这声音干涩生硬,如同金石相碰一般刺耳,安源吓了一大跳,连忙抬起头,就见书房门口站着一个老人。
  他带着圆顶礼帽,一身黑衣罩在僵尸一般僵直干枯地身体上,两手拄着手杖,枯瘦的脸上千沟万壑布满了大大小小地皱纹,他有一双毒蛇一样地眼睛,黑黝黝的,用一种贪婪地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
  “需要帮助吗?小姐。”
  赵律已经没有办法阻拦恶魔的进攻了。
  房子的屏障被解除,他已经忘记自己究竟催动了多少双眼睛,冥咒的力量让他支撑到现在,却也让他筋疲力尽,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像火烧一般痛苦,血液在身体里倒流,他感觉眼前一片血色。
  路易斯慢慢降落在露台上,少年的抵抗让他多少也受了一点伤,黑色的翅膀被黑色的血液沾湿了,每一个脚印都留下黑色的印记,他的双眼散发着火焰一般的光芒,微笑地向他弯下身子:“真不错!没有想到你用区区一个凡人的血肉之躯,竟然将冥咒用到这种地步!可是你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当眼睛都睁开的时候,你就会被连人带灵魂被烧得一点不剩,想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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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月ぃ离 该用户已被删除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0: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论如何…”赵律擦掉嘴边的鲜血,勉强站在通往室内的门口:“…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真是愚蠢至极!”路易斯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令人胆寒的冷酷,他高高抬起头,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只到他腰间的少年:“我已经没有耐心跟你耗下去了!你以为等神荼回来你就能够躲过一劫吗?!不要做梦了!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我要让你下地狱去!”
  说着,他举起手里金色的大刀,冲着少年的头顶砍了下去!
  赵律催动咒语,想要召集亡魂作为盾牌,可是无论如何有一口气梗在胸口里,让他的法力无法释放,亦或是他根本已经油尽灯枯,没有还手的可能了?!电光火石之间,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真的要这样结束了吗?!他一定要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就算是将所有的眼睛全部张开,也一定要跟这个怪物同归于尽!…
  金刀挥下,少年全身已开始泛起微弱的白光,却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猛然间出现在他们中间!
  路易斯突然显得大惊失色,硬生生将刀收了回去,迅速向后跳了半步!
  一身白衣的少女张开双手立在赵律面前,虽然抬头仰视恶魔的眼睛还是木偶一般呆滞无神,可她的动作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
  她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长发在黑色翅膀卷起的狂风里飘动!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三章
  没人能够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具躯壳的身体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赵律目瞪口呆,路易斯也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让他更加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拿刀的手在颤抖?为什么明明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将她推向轮回,却又无法立刻做出决定?!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她就在这里,像刚出壳的小鸡一样脆弱,只消他动动手指便会灰飞烟灭…
  “姐姐…快走开!”赵律一只手撑在地上,痛苦得吐出一口血。
  女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恶魔,她的眼睛既没有仇恨,也没有恐惧,更没有一点点感情的流露,那只不过是两只乌黑的空洞,这让路易斯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所执着爱恋的那一个,她不过就是一个容器,一个与他对立的容器。
  他冷笑了一下,紧紧握着手里的刀,突然将其举了起来,对着面前的女人一刀劈了下来!
  赵律眼看着她将要身首异处,可他的身体此刻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自由活动!这就是过度使用冥咒的后果,他连法力都没办法施展自如了,只能眼看着金色的大刀向女人的头顶落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听到“咣”的一声,路易斯的刀刃与什么坚硬的东西碰撞了一下,他愣了愣,金刀已经自己弹了回来。
  “不好好看着真是会出乱子啊!”
  赵鑫歪倒在一旁地上,背上的衬衣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却没有流一滴血,像被砍伐的树干一样,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肉身。凶巴巴地回头看着路易斯:“不管你有什么样地理由,这身体我用了几十年了。现在也该还给我了吧?!”
  她的突然出现让恶魔吃了一惊,他连忙环顾左右,却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
  赵鑫知道他在找什么,冷笑了一下:“淳于当然也回来了!我们找到了把身体拿回来地办法,所以请你不要再阻碍我了!”“我在阻碍你?”路易斯伸出长着尖锐爪子的手指。指着跪坐在一旁地赵律:“问你自己的兄弟,到底所有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应该最清楚吧?”
  看着满身是血、摇摇欲坠的少年,赵鑫忍不住一阵心痛,她咬紧牙关道:“他的问题我自会解决,你走吧!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路易斯地翅膀焦躁的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吼:“玛格瑞特!我不会让你再这样任意妄为下去了!我们已经互相守候了十世,自从我们诞生那天就注定了要在一起的命运!你最好听我的话,乖乖回到轮回上去!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悲剧!”
  “什么叫做悲剧?!”她毫不示弱的盯着他看:“就像我的幻觉里。那样悲惨的从阳台上摔下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受到这样地折磨吗?!”
  路易斯一时语塞,眼神里带些异样。浑身僵硬的站在她面前。
  “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地爱人。不需要你的保护和等待了!”赵鑫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你可以明白。不管过去地轮回里我变成了什么样地人,怎么与你相遇。怎么和你相爱,但是现在的我就是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请你离开,我不想再这样子纠缠下去了!…”
  “是因为他吗?”路易斯声音低沉地问道。
  “什么?”赵鑫皱起眉头。
  “是因为降头师对不对?!难道我没有早就告诉你吗?!不可以爱上他!你不能!我不允许!”恶魔的吼声让整栋房子都颤抖起来,他一拳打在露台边沿,水泥石块马上像奶油一般裂开了:“他不过是肉体凡胎!他能带给你的只有灾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你真的这样一意孤行,我就只好再把你推回轮回上去了!…”
  “你可以试试看!”赵鑫将自己的肉身挡在身后:“以为我不会反抗吗?”
  “你的反抗?”路易斯冷笑一声:“我的爱人,黑暗在制造我们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赋予你破坏的能力,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制服我吗?”
  “我认为,她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降头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路易斯连忙回头,却见他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支撑一般漂浮在半空中,双手在胸前比出奇怪的手势,没有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好像有咒语的声音在人脑海里翻滚!路易斯突然大惊失色,他连忙低头,果然在地上看到自己刚才流下的黑色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成了法阵的样子,将他们包括赵律在内统统围在里面!
  黑色的血迹像一条条活着的长蛇,围绕着圆形的法阵来回蜿蜒,那中间蕴含着一股股奇异的色彩,随着降头师的吟唱,竟然变得五光十色起来,明亮的光束渐渐升起,像美丽却又诡异的玻璃罩子般,将所有人包裹在里面!路易斯发怒起来,他挥动翅膀尝试冲破法阵,却始终无济于事。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赵鑫反而平静起来:“这是我们从过世很久的金夫人那里取得的法阵,只是想借用一下恶魔的血液,请你委屈一下就好了。”
  路易斯咆哮着伸手想要抓住她,谁知降头师早就有所预防,他与她之间像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怎么也无法突破:“玛格瑞特!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的!就算你取回了肉身,我也还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只属于我!听明白了吗?!…”
  而赵鑫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旁的少年身上了,她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发现呢?他的模样明明长得很像母亲,那嘴唇柔和的线条和圆圆的眼睛…她一手抱着自己的肉身,一手伸向他。
  “啪”的一声,原本精疲力尽的赵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她的手一把打落,他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再假装可怜我了…如果想要骂我,想要唾弃我,我还会觉得你比较真诚…”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四章
  “为什么…这么说?”
  赵鑫倒是被他搞糊涂了,有点呆呆的看着他。
  赵律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指着她怀里的肉身:“如果真的当我是你的弟弟,就把她还给我。”“你到底哪里不对劲呢?!我才是你的姐姐!如果不让我的灵魂回到身体里,我就会落得比死还要悲惨的境地!”赵鑫有点生气的嚷道:“你给大家制造了这么多的麻烦,居然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还在教训我吗?!”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赵律又咳出一口血,推开了赵鑫过来搀扶的手:“我是降头师养大的,是降头师给了我力量!我已经不能算是活着的人了,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看,不能用自己的耳朵听,我浑身的污秽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不要假装关心我,我早就不是你的弟弟了…”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叫我到恶灵谷去?!”赵鑫大声打断他:“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要带你回家!我要带你回去见妈妈!不管是要打你一顿还是不原谅你!我们都永远是你的家人!”
  赵律冷笑一声:“我要永远都不会嫌弃我的家人…”
  他慢慢闭上眼睛,浑身上下突然发出微弱的乳白色的光芒,赵鑫听到路易斯突然开始笑了起来,空气中有一种地震一样的颤动在摇撼整个法阵,她连忙回头看向催动法阵的淳于吕,降头师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吃力的样子,一定是出事了!
  “你是被诅咒地…”路易斯贴近她的身边。..血红的眼睛里带着疯狂地光彩。
  如果再那样毫无节制的使用力量,他迟早会被烧成灰烬地…降头师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瞪大眼睛。看着少年身边的光亮越来越刺眼,她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就算是很生气。就算是很伤心,这孩子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啊!他是那个摇摇晃晃站在楼梯口,伸出双手大声叫着“鑫儿”的孩子啊!
  赵鑫将怀里地肉身扔在一旁,猛地扑了过去,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身体像烧红的炭一样滚烫。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衣料燃烧的声音,不怕刀砍的木头身体是不是还能经得住这样的高温?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就算是法术失败,就算她失去了唯一的栖身之处,注定要永无止尽的流浪在混沌之间,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下去!
  “你是我地弟弟啊…”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白色的光亮将他们包围在里面,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鲜血从赵律地眼睛里流了出来,他呆呆的看着面前地女子,她脸上带着让他熟悉地恼火:“虽然固执和爸爸很像。但是请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什么叫做嫌弃你知道吗?!如果还让我想要狠狠揍你一顿地话,那种感情就绝对不是嫌弃!你这个笨
  她的身体在路易斯的笑声里燃烧了起来,她放开怀里的赵律。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熊熊燃烧的身体,少年扑向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虚弱的倒在地上。赵鑫站起身。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变得那样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她想要回过头去再看看那个男人黑色的眼睛,却实在无能为力了。
  真的要这么结束了吗?…
  洋房的屋顶一角突然被整个掀了起来,传来野兽一般狂躁的吼叫声!就见半人半兽的黑色怪物猛地从屋顶大洞里跳了出来,尖锐的爪子里抱着什么东西,径直就像露台的方向跑了过来!
  淳于吕站在露台边沿,法阵的光亮已经慢慢褪去了,赵鑫的肉身毫无知觉的倒在地上,赵律躺在一旁,在他面前是一块被烧成黑炭的木头,还在微微冒着青烟。路易斯得意得直起身子,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降头师:“最后你还是失败了。我说过,我和她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现在我又要踏上寻找她的旅途了,你呢?”
  说完,他并没有期待降头师的回答,而是拍动翅膀迅速的消失在了天空中。黑色的怪物此时重重地落在了露台上!他满身黑色的鳞片泛着青光,头顶上巨大的角向后弯曲着,气喘吁吁的口中露出森白的牙齿,一只手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一只手拄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降头师,从他背后跑出金色眼睛的黑猫来,闪电一般扑向淳于吕,在他脚边亲昵的来回摩挲着。
  “感觉如何?”淳于吕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怪物:“郁垒大人?”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和生死不明的赵鑫,他焦躁的用拳头击打着地面:“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淳于吕的目光从他身上慢慢移到了他身后,脸色变得可怕起来,那种前所未有的冷冽让宋河星都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颤,就听他语气冷漠的慢慢说道:
  “好久不见了,洛。”
  出现在房顶上的老人依旧柱着拐杖,带着礼帽,他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勉强可以算得上笑容的表情,蛇一样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淳于吕:“我早就提醒过你,如果早点将谶书交出来,你的朋友们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了,为什么那样固执呢?”
  “固执的人是你才对吧?”降头师没有动,但是宋河星感觉他身边的气场前所未有的紧绷,好像随时可能爆炸一样:“为什么不放弃你那些疯狂的想法,乖乖回到你该去的坟墓里呢?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放弃的意思啊。”
  “我了解你。”
  老人狡黠的看着他:“为了保护谶书,很多年前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如何呢?为了保护谶书,你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走向灭亡吗?孩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第九部——木的骨血 第十五章
  “女人?”
  宋河星愣了一下,连忙低头看着地上的赵鑫:“小鑫!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不要再说废话了。”淳于吕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冷漠地说道:“除非杀了我,否则你不要想得到谶书,问题就是,你是不是能够杀得了我呢?”“还是这么有自信吗?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当年我手下留情,你也早就已经下地狱去了!…”“是你手下留情,还是因为机关算尽,却没想到遭到了法术反噬,败在一个根本没有学过降头术的孩子手里呢?”
  老人的脸色变得灰白起来,他的笑容没有了,死气沉沉的脸上罩着一层可怖的雾气:“真的要逼我杀了你吗?”
  “在你同盟军的地盘上?背着他们想要得到谶书?”淳于吕毫不示弱,反而越来越轻松起来:“今天我没有和你动手的心情,如果想要找我,欢迎你随时来。既然我们已经见面了,不妨以后经常走动一下,毕竟与我们有过交往,而且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说着,他走下露台边沿,俯身将赵鑫的肉身抱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宋河星:“我们走吧。”
  “看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老人冷冷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拐杖一下下有节奏的击打着地面:“淳于家最后的血脉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难道还是只有那一个办法?只有将你粉身碎骨,让你万劫不复,才可以从淳于家的男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麻烦啊…”
  洋房前面的树林里,披着貂皮大衣的陈思思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屋顶。..她身边聚集着十来个茅山弟子,方铎紧紧搀扶着受伤不轻的李承祯。后者艰难地说道:“大人,真的不用出手吗?”“两个怪物已经正式见面了,以后地事情可就精彩了。”她咬着指尖。眉宇间一片阴霾:“虽然失掉了郁垒这个筹码,不过与降头师正面冲突本来就与我不利。你们最近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要将我们地同盟军推到最前面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冷笑一下:“往后的事情,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宋河星的体力在迈进降头师房间的一刻消耗殆尽了。
  他失去怪物的体型,瞬间变回人形,和昏迷地安源一起滚在地板上。如果不是及时有人施以援手的话,他没有累死就被这丫头的体重压死了…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都回来了。”落英帮着淳于吕将赵鑫的肉身放回床上,又将昏迷的安源抱在椅子上,然后从桌子上的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宋河星:“去去晦气吧,你身上尽是令人讨厌的味道。”“你还真是不讨人喜欢…”这个没有见过的男人长着一头茶色地头发,虽然像女子一样清丽,可是总有种让他不喜欢的气息。但是又渴又饿的宋河星还是从他手里接过茶,一饮而尽了。
  香味从喉咙一路下去,他立马感觉身上地疲劳减少了一半。
  “她没有什么大碍吧?”落英关切地看着淳于吕。他正俯身在安源身边,听到他的问话。降头师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她和那个人一定正面接触过。”“什么?!你们见到了…?!”
  “那家伙是什么东西?!”宋河星坐在地上。大声嚷道:“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跟那白衣小子打过架以后发生地事情,我都浑浑噩噩地,一点也不清楚!小鑫是怎么了?!她不会死掉吧?!”
  他问起赵鑫,落英也一脸关切地看着降头师。
  淳于吕在床边坐下来,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躺在床上地赵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还不等宋河星出声抗议的时候,却看到他不知从她发际间什么地方拔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来!赵鑫发出了“咦”的一声,虽然眼睛还是紧紧闭着,却明显开始呼吸了。
  “你成功了。”落英欣慰地说了一句,可是马上又充满担忧地问道:“路易斯知道他被你骗了,那该多生气啊。”我可顾不得那么多了。”
  淳于吕站起身的时候,明显摇晃了一下,他转头对落英说道:“麻烦你将他们安顿一下,我在阳台上,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说完,他便带着黑猫从门口走了出去。
  将两位昏睡中的女子安排睡好,又将骂骂咧咧的宋河星也安顿好,拥有超好耐心的落英先生沿着仄仄的楼梯爬上屋顶的时候,就见夜色下一身黑衣的降头师正在那里等他。黑猫在他怀里撒娇,他有点心不在焉的看着不远处城市辉煌的夜景,苍白的肤色在霓虹灯闪耀下如同珐琅玉一般。
  “你想说什么?”落英将手拢在宽大的袖口里,微笑地问道。
  淳于吕深吸了一口气:“如愿以偿,我们见到了金夫人,她给了我交换灵魂的法阵,我救回了赵鑫,解放了宋河星…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只有你可以为我解答了,也只有你有这种资格。”
  落英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什么问题呢?”
  “当年你要娶薛若琳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向你以前所有的爱人一样,比你先老去,比你先死去,你难道没有害怕,也不觉得伤心吗?”他会提出的疑问,落英心里飞快的猜了一圈,却还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问题,这问题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从面前这冷若冰霜的男人口里说出来,却实在令他大为吃惊。他犹豫了一下,降头师依旧用执着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
  “说害怕和伤心…怎么可能没有呢?”落英垂下眼睛,清秀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如果真的可以和她厮守终身,我也可以不要我千年的修行,哪怕只是以凡人的肉体死去,也好过作为妖仙长生不死。你知道她被杀害的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吗?”
  淳于吕没有说话,安静得看着他。
  “我回到山上去了,去找我的父母,希望在与她喜结连理的同时能够抛弃我作为狐仙的身份,可是我被拒绝了…当我回到山庄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永远失去她了。”他淡色的眼睛平和的看着他,语调里却有些令人心碎的东西: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在爱人身边死去的那个人,如果是我该有多好呢?”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序
  墓穴的石门落下,赵鑫被阻隔在了黑暗的墓道中。
  “请不要为难她!”
  门里,淳于吕快步走到门边,回过头来对干尸严厉的说道。
  干尸“咕咕”笑了两声:“还真是痴情种啊,明明是自己身困斗室,怎么还担心逃出去的人呢?”“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他冷冷得说道:“如果夫人真的想要帮助我们,就请放我走吧,答应您的事情,我一定不会食言的。”
  “你…”干尸将头转向他,蓝绿火焰的光线在她腐朽的脸上跳跃,这情景异常的诡异:“…你爱上凡人了啊。”
  淳于吕没有说话,在黑色石门上来回抚摸,想要找到出去的方法。
  “对我们降头师而言,婚姻是为了生儿育女,其次什么都不重要,爱情这种东西太虚幻了,不适合我们这些躲在阴影里的人。”干尸不紧不慢的说着:“更何况,你是丝罗瓶啊,淳于家终于能够出来你这样的人物,我真是打心底里觉得高兴。可是你想过没有,爱上凡人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没有过多的奢望。”很好。你可以不要求她的回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总有一天是会老去,会死掉,而你就要怀抱着对她的爱情和越来越强烈的悲伤永远生活下去,直到一天化为尘土。你没有灵魂,在世无法相守,就算死了,你也没有办法再遇见她。这种爱情对你来说,有多少甜蜜在里面呢?”
  密闭的空间里犹如刮过一阵大风,火把在墙壁上剧烈的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淳于吕直起身子,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直勾勾的看着她。干尸笑了起来:“我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威胁我也没有什么用。毕竟是这么长时间里唯一讨我欢心的孩子…淳于,你真的爱她吗?”
  他没有回答,转过头去继续寻找出去的方法。如果你真的爱她,也许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只要按照我说得去做,你就可以变回你本来的样子,恢复你的血肉之躯,怎么?没有兴趣吗?”
  淳于吕猛地回过头,干尸坐在太师椅上,用一种狡黠的表情注视着他,他皱起眉头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感兴趣的事情,又怎么能是你…”“不要嘴硬了。就算我是已经死掉的人,也没有闲心在这里和你打口舌功夫!”干尸喉咙里发出了不耐烦的呼呼声,它轻轻拍打着太师椅的扶手:“我再问你一遍,你爱她吗?”
  降头师的双手紧紧成拳,他抿着嘴唇,似乎稍不小心就会令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干尸又笑了起来:“看来我已经得到答案了。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可以恢复你的血肉之躯,像一个凡人一样去拥抱她,亲吻她,对她说出所有你想说的话,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只能维持一刻钟而已,在这之后,你就会像画在沙上的画一样,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如果害怕真的会陷入无止尽的悲伤,你不妨用这种方式来了结自己,至少,你把悲哀留给别人了,不是吗?”
  淳于吕有些意外的看着它,惊讶代替了冷漠的表情。干尸对他点了点头:“你会怎么选择呢?我的孩子。”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一章
  “里面的打印机坏了,麻烦找人修理一下!”
  赵鑫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边对外屋女警说道。办公室里,宋河星支起腿坐在桌子边上,头靠在椅背上正睡得香甜,口水在下巴上肆意流淌。她恼火的皱起眉头,将一堆文件夹扔到他脸上!
  “啊!…干、干嘛啊?!”
  “还嫌事情不够多吗?!文件快要堆成山了!非常想要加班吗?!”赵鑫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火冒三丈的对他嚷道:“前些日子你玩失踪,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在这里耍赖皮!告诉你,你的工作不要想交给我,我才不会帮你呢!”
  “怎么那么大火气啊?来事了?…哎呀!”头上又挨了一记,宋河星烦躁的坐起身:“说我们擅自离岗处分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这些文职的工作也交给我们啊?!不知道我们是屡破奇案的神仙组合?!”“现在说这么多废话有用吗?”白了他一眼,赵鑫随意翻动着手中的文件:“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些事情…你真的忘记了?还是故意装傻?”
  她的脸色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宋河星撇了撇嘴:“上一次你可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还想一头扎进去啊?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刀枪不入的木头身子了,你只不过是个肉眼凡胎,就不要再管那么多闲事了!”“闲事?!”赵鑫凶狠的瞪着他:“了不起的郁垒大人!把我这个肉眼凡胎的生活彻底搅乱以后,你还真是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啊!”
  “你怎么不分好歹哪?怎么不去问你那个无所不能地淳于大人?!看看他为什么也不理睬你了话说出口,宋河星马上就后悔了。..赵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他尴尬的挠挠后脑:“小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家都是为了你好,要知道以后还要面对怎么样地困难,谁也不知道啊。安源上次被下降,过去这些日子了都还没有痊愈。万一你…”
  赵鑫突然抓起桌上的提包,不等他开口阻止,一阵风似地从办公室里跑了出去。
  城市的风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上去却好像距离很远,仿佛并非是同一个空间的生物。车子途径地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一路上她却充满了犹豫和疑虑,说不清楚在担忧什么,可是每次想起来,她都能看见脑海里男人黑色的眼睛,里面的神色令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却从来没有肯定自己是否已经拥有了。
  还是这栋破旧的小楼,灰扑扑的,好像早已人去楼空。楼下中药店里的老女人还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无精打采的坐在摊子前面。赵鑫将车停在路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到这里来,来了想要做什么,可是她非常忠于自己地本能----她想见到他。
  一路沿着仄仄的楼梯爬上二楼。推开虚掩的房门,黑猫从门里跑了出来。在她地脚边摩挲。
  “你来了!”
  迎接她的却是落英热情地招呼。他正在忙活,桌面上摊放着一些新鲜地草药。空气里除了降头师奇异的香味还有一股淡淡地青草气息。赵鑫四下打量了一下,有点泄气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想来看看安源,她不在吗?”
  落英笑了笑:“淳于在帮她做法,虽然勉强控制住了降头术的危害,可是并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现在只有尽量拖延时间。她越来越虚弱,我们只有尽力而为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用干净的绢布擦擦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生气了?”
  “什么?!”
  “出生入死的同伴突然不再联系你,不理会你,所以小姐你生气了吗?”
  赵鑫下意识的摸摸脸:“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辩解的话在看到狐仙的笑容以后,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她索性皱起眉头来:“是很生气!不管是不是出生入死的同伴,我可是把弟弟的生死寄托在你们身上了,这样突然对我不理不睬,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淳于的心情你真的不了解吗?”落英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想要你做回普通人,想要你远离危险的事情,这样的心情你无法理解吗?”“就算是这样,可是从很久以前我就被卷进来了,现在想要把我一脚踢开,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几天来的郁闷一下子爆发出来,赵鑫的脸涨得通红:“有人问过我的想法吗?!就把我当成一个累赘看待,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可没有把你看成累赘。”落英笑着说道:“他把你当成…”
  “我不是说过吗?做法的时候请保持安静。”
  里屋的门开了,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他显得苍白阴郁,却是那样俊美,像天鹅湖里邪恶的黑天鹅,美丽却又孤独。赵鑫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淳于吕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只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放在了别处:“你怎么来了?”
  “姐姐?!是来看我的吗?!”
  不等赵鑫回答,安源从他背后跳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说道:“我还想去警察局看你们呢!大叔呢?!他没有一起来吗?!”
  少女消瘦了很多,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永远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但是至少她的笑容很开朗,赵鑫的心情不免受到影响,也轻松了很多:“他手头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空闲下来一定会来看你的。你父母那边不要担心,我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对你去参加学校旅游的事情没有什么怀疑,放心吧。”
  “那就好。”安源偷眼看了一下淳于吕,突然跑到落英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先生,带我去买蛋糕吧!好几天没吃甜的,嘴里都没味了!一起去吧!”
  落英有点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气氛尴尬的一对男女,点了点头,安源于是兴高采烈的挽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出门了。
  房间里只剩下赵鑫和淳于吕。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章
  “我来…是想知道安源怎么样了?”
  赵鑫说话的时候随时像要咬了舌头,虽然短短几天不见,但是她却觉得面前的男人没有当日在古墓中那样熟悉了,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了吗?于是在他们之间便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真是这样,她倒宁可自己永远做一棵会生根发芽的树。
  “理所当然的,她被下降了。”淳于吕走过来,眼神有些闪烁,好像在刻意躲避她的目光:“具体是什么降我还弄不清楚,她还没有完全发作,我们已经尽力克制她体内的降头术了。”“你说你们?”赵鑫好奇的皱起眉头:“落英先生也懂降头术吗?”
  “不,一点也不懂。但是狐仙有采集天地精气的法术,多少可以用自然的力量让她感觉好受一点,但是现在并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救她的命。”“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加害安源呢?!”赵鑫焦急地问道:“她不过是比其他孩子多了一点能力,可是完全无法威胁到他啊!”
  “他是为了威胁神荼。”淳于吕说话间将眼神转向了她,赵鑫吃了一惊:“什么意思?!安源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她不但和神荼有关系,还和他那个当哥哥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不顾性命去救宋河星?”“又在胡说什么啊?!那当然是因为…”
  “她爱他。”降头师的话无疑在赵鑫面前扔下了炸弹,轰得她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
  “安源就是金姬。”淳于吕在桌边坐下来,两眼定定地望着桌面:“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守护鬼门的神兽,她的光芒可以令魑魅魍魉瞬间烟消云散,却陷入了与镇守鬼门的兄弟两人之间纠缠地情愫中。.www,16K.Cn更新最快.后来郁垒被贬下凡。金姬悲痛欲绝,便随他一起来到凡间,几世轮回。一直苦苦的找寻着他…”
  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温柔,赵鑫在他对面慢慢坐了下来。心里忐忑不安----为什么他的脸上似乎带着悲怆地神色呢?她语气迟疑地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是安源告诉我的。”他干脆地说道:“似乎随着神荼的到来,她身体里金姬的灵魂也渐渐觉醒了,所以才想要不择手段,不惜信任恶魔都要救出宋河星。话说回来,虽然神荼下凡。托生到了女人身上,可是他内心深处对于金姬的爱情并没有什么改变,所以安源便成了他最大地弱点。”
  这么一说,赵鑫又不明白了:“陈思思爱着安源?别开玩笑了,不要说她的灵魂属于神荼,单看她平时没少折腾安源,怎么可能呢?!”“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对手是那个人。”
  说话的时候。淳于吕的身体明显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黑色的眼睛里波涛汹涌,一种不知是仇恨还是恐惧的东西在眼底翻滚。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知不觉紧攥成了拳头:“那个人…他从很久以前就非常擅长寻找别人的弱点,心里所爱地、所恨的、所喜、所忧…他都能很快找到。并且为己所用。神荼表面上带领茅山道士与他结盟。可是他们互相并不相信对方,于是他便控制了安源的生命。以此驯服神荼…”
  “太卑劣了!”赵鑫恼火地嚷了起来:“那个叫洛的家伙吗?!我还没有找他算帐呢,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为了我地父亲和弟弟…”“你又能做什么呢?”
  “?”
  突如其来地问话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对啊,她又能做什么呢?肉体凡胎,现在不要说降头师出手,就只要扔块砖头过来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又有什么办法来降服就连面前这个男人都忌惮地魔头呢?…虽然说了大话,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轻易认输,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退出吧。”淳于吕的眼神不再逃避,他严肃到可怕的看着她:“我答应过你,你弟弟的事情由我来处理,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你不要再参与这些事情,回到遇见我以前的生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气变得异常沉闷,静默在两人之间弥漫,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蜡烛微弱的暴鸣声时而响起。
  赵鑫慢慢坐直了身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淳于吕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又开始闪烁起来,那里面融合着的痛苦让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为什么你们能这样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让我退出?!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可以这样说?!”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肩膀微微颤抖着:“就是在这里,王头让我见到了你,接着是他的死亡,接着是我父亲殉职的真相,接着是在你的帮助下我一次次逃过了灭顶之灾!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你没有看到吗?!为了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我一直都是用什么样的信念支撑过来的,你可以假装没有这回事吗?!”
  降头师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一开始为什么要救我呢?”她的眼里泛着水气,却依旧是倔强的表情:“既然现在嫌弃我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累赘,一开始为什么不让我步父亲的后尘,而是一次次拉着我的手让我走到今天呢?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不为别的,就算只为了救我的弟弟,我也可以不用乞求你们的帮助!”
  赵鑫猛地站起身来,她不能再呆下去了,面对这个男人,她不愿他看到自己软弱的泪水:“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的隐藏,所有都是真的,包括对你的依赖,包括这双拥抱过你的手,也包括…”她想起山上那个记忆犹新的亲吻,却还是没能说出来:“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就算明天就有可能被杀掉,我还是从来没有后悔过,能够遇见你,我真的很高
  说完,她便转过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继而是匆促的脚步声,可是还没有等她惊讶得回过头去,肩膀已经被用力抓住!
  淳于吕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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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0: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三章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环抱着她的手臂从来没有这样热情和令人晕眩。赵鑫震惊之余想要回过头去面对他,却没想到被固执的拒绝了。
  “我是一个怯懦的人…”淳于吕的声音低沉中夹杂着痛苦,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发迹,气息在她的耳边吹拂,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请你…不要再坚持下去了,好吗?不要死,不要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明明已经答应你了,就算是要我从这世上消失,都一定会完成和你的约定,把赵律带回到你的身边,所以…请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好吗?”
  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恳求的语气,从这张习惯了冷漠和高傲的嘴唇里吐了出来,赵鑫心中的愤怒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抬起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给我一个适当的理由,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的家人战斗?”
  他沉默了一下,手臂收紧了一些,甚至令她感觉到有点疼痛了,就听到他用一种轻微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没有办法…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了…这次的敌人,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全身而退,更不要说可以好好的保护你了。就算你要说我自私,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死去!”
  真的会死啊。
  赵鑫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悲凉的觉悟。可是在他的怀里,那种积聚了很长时间的悲伤和气愤得到了舒解,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害怕失去,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确实拥有?就算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也代表他从来没有将她当成无谓地存在吗?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慢慢转过身去,抬起脸来直视着他的面孔。俊美地容颜异样苍白,带着一种忐忑不安的迟疑。原来这家伙也会露出这样地表情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竟然轻松的想要笑出声来了。她两只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这无数次让她依靠的肩膀,将她所有地感情都凝聚在眼睛里,静静地注视着他。
  “答应我吗?”淳于吕的双手垂在身侧,带点紧张的语气问道。
  “我们。都不是习惯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人。”赵鑫的答非所问让他惊讶了一下,却还是沉默的听了下去:“我们也不是能够轻易许下承诺的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烟消云散,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是我问你,如果,只是如果,我们能够从这所有的劫难里挣脱出来,平安地活下去,你可以依旧站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吗?”
  她的脸颊因为自己地话泛起了红晕,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这让他心里某一根绷了很紧的弦猛然间崩断了,巨大地感情填满了他地整个胸膛。这让他得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他的手慢慢抬起,却最终还是放了下去:“我…有这样地资格吗?可以吗?…”
  赵鑫笑了。她张开双手抱住了他,好像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坦率的拥抱过,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也许你没有听说过,可是每一个女人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许诺会用生命来守护她,让她远离一切的艰险…可是,当这样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需要他对我说一句话…”
  淳于吕犹豫着,最终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性,他抬起手来抱住了她:“是什么?”
  “一起去死吧。”
  她微笑的闭上眼睛,紧紧依偎着他:“如果那一天真的要来到的话,就一起去死吧。”山脚覆盖着柔软的青草,山腰上参天的树木遮天蔽日,山顶上却覆盖着千年的积雪,怪石嶙峋。那些黑色的石头像一根根尖锐的利刺直插天际,不要说走兽,就连飞禽也难以涉足这块禁区。
  恶魔盘踞在岩石上,他的身体和石头几乎融为了一体,这样俯瞰下去,穿过厚厚的云层,山下的村庄只不过像是孩子手中的积木,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他收拢了翅膀,静静地看着面前放在石头上的小小包裹。染着血迹的包裹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凛冽的寒冷让孩子睡得并不踏实,偶尔发出几声低微的啜泣。在距离他们不到一步远的地方,便是连雄鹰都恐惧的万丈深渊。
  恶魔尖锐的手爪慢慢划过婴儿的襁褓,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是的,绝不是她…可是,怎么会呢?…”
  回答他的,只有山顶上呼啸而过的寒风。他慢慢举起婴儿,更加谨慎的仔细端详,孩子受到惊扰从梦中醒了过来,可是饥饿让她无法大声哭泣,只有不安的扭动身体,咿咿呀呀的哼唧起来。
  “不是的,不是她。”恶魔血红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坚冰,空着的手一拳击打在身边的岩石上,石头顿时崩裂!他发出了恐怖的嘶吼声,猛地挥手,襁褓里的婴儿便无声的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很快消失在了山渐浓白的云雾中!
  突然,恶魔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去,却见到这根本不可能会有生灵的地方,竟然站着一个老人。
  枯瘦如柴的老人穿着单薄的黑衣,头戴礼帽,象蛇一样的面孔上带着令人心悸的笑容,他双手柱着拐杖,站在原地看着一脸诧异的恶魔:“不好意思,打扰你的清静了。”
  “你是什么东西?”恶魔不耐烦地问道。
  “上次和你失之交臂,没有好好自我介绍一下,真是惋惜,所以我这不就来登门造访了吗?”老人依旧笑咪咪地说道:“不用对我怀有敌意,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里的战友。”“战友?”恶魔对此嗤之以鼻,慢慢站起身来,巨大的身体是老人的好几倍:“还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么失礼的话,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吧,老东西。”
  老人摇摇头:“拥有同一个敌人,那我们就是战友。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把老骨头才不畏艰难跑到这里来找你。”“我没有什么敌人,因为和我为敌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恶魔露出跋扈的笑容来。
  老人却又摇了摇头:“错了。至少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活在这世界上。”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四章
  恶魔皱起眉头,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等他自己把话说完。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人笑道:“那个不顾你的警告,将你追寻十世的爱人,毫无顾忌的据为己有的男人,你已经宽恕他了吗?”
  “淳于吕?”恶魔冷笑一声:“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啊。玛格瑞特从她降生那天起,就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霸占她!降头师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我的玛格瑞特,早就已经重新降生在这个世上了!”
  “哦?是吗?”老人用拐杖心不在焉的敲着脚下的冻土:“这些日子你都是在寻找转生了的爱人啊,刚才被你扔下去的可怜的孩子,看来并不是她啊。”“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恶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巨大的金刀,他提刀逼近老人,后者却还是一脸的无所畏惧,一步也没有后退:“难道你心中没有疑问吗?早就该降临的女孩,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只是在白费功夫?”
  “你是什么意思?”恶魔明显迟疑了一下:“难道…我被骗了?!”
  “是的。”老人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赵鑫还活着。”“胡说八道!她明明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恶魔发出一声咆哮,老人身边的地面轰然裂开了一道,可他依旧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说道:“无意冒犯,可是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古代人埋葬死者的时候,有时会将一条丝线系上铃铛缠在死者的手腕上。铃铛留于地面,如果死者突然复生,亲人们就可以知道了。人类就是这么神奇的动物。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在此之前不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事情真相吗?”
  恶魔沉默了。但他握刀地手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黑色的翅膀“呼”地一声展开了,他带着高傲俯视面前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老人:“我会在找到你地,你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说完,他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天空。很快消失在了天际。
  老人嘴角带着微笑,目送恶魔的远去。
  淳于吕,如果要怨恨的话,是不是应该后悔自己竟然触犯了降头师地大忌呢?栖身于黑暗中的人,可笑的居然奢望爱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为惜吧?…“谢谢你!”
  宋河星无比真诚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孩,诚心诚意地又说了一遍。
  安源呈现病态的苍白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她有点扭捏地笑了一下:“知道了!不要再像个笨蛋一样被人抓住就好啦,说起来大叔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让人操心呢?”“你这家伙!才给一点颜色马上开染坊了!我警告你…”
  他突然不说了,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今天就饶过你了!”
  “是我看在你有带蛋糕来的份上饶过你吧!”安源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一手拉住他地胳膊,亲昵地挽着他。落英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真不错。至少我们又挺过一劫了。说起来安源小姐也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换一个人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就叫做祸害遗千年嘛!”赶在她开口自夸以前,宋河星连忙说道。
  一旁地赵鑫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能说句好听地吗?来地路上信誓旦旦要好好看望病人,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觉得自己很亲切啊!”宋河星不着边际的从安源地手臂里抽身出来,伏身抱起在脚边摩挲的黑猫:“倒是你,怎么又跟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到这里来了吗?”
  “绕过主人说这种话,你还真是不客气。”
  冷到骨头里的话语宣告了主人的到来,一身黑衣的淳于吕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宋河星反抗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好泄愤一样的端起茶了喝了一大口。
  “查到什么了吗?”赵鑫转头看着降头师,淳于吕摇摇头:“没有什么收获。”“没关系的,大家都在这里,一定会想出好办法来的。”她安慰似的对他笑了一下。淳于吕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变化,他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落英一直在一旁静静观察。
  这些天以来,这两个人之间都洋溢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他毕竟是千年的寿命了,感觉自然要敏锐一些,就算是他们刻意遮掩,还是会看出一些端倪来。终于达成共识了吗?这种想法不禁让他面露微笑,可是心里又不免隐隐有些担忧起来。这样真的好吗?如果为此走上不归路,他们真的能够避免所带来的痛苦吗?明明都是脆弱的人,为什么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啊?…
  你还不是一样?
  心底一个带笑的声音轻轻说道。
  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的点了点头。“我说…”赵鑫有些犹豫的看着桌子边上的同伴们,又看看一旁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落英,低声说道:“不觉得落英先生今天有点怪吗?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真的好像神游太虚…”
  “年纪大了啊。”淳于吕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单片眼睛,翻看着手里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喝茶聊天的。”
  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在座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不知道什么话就会被他纳入喝茶聊天的范畴,所以索性就都不说话了。而这种突然降临的沉闷仿佛比轻松的气氛更适合降头师,他满意地抬起头,合上笔记本:“那个人…大家都见到了,如果正面跟他冲突的话,你们觉得我们的胜算是多少?”除了落英以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宋河星开口道:“那家伙…和你的渊源,我多少从小鑫那里听到一些。既然是宿敌了,你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他,你觉得如何呢?”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五章
  淳于吕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声音低沉地说道:“和他的力量相比,除了力量尚未完全觉醒的神荼,茅山道士就像蝼蚁一样不堪一击,但是为什么他要选择和他们结盟,这里面的理由,你们想过没有?”
  “神荼的力量尚未觉醒?”比起结盟理由,宋河星更加关心这个问题:“虽然说我现在也不在状态,可是他毕竟是直接从鬼门掉下来的,为什么说他还没有觉醒呢?”“就是因为他是直接复生到了人类身上啊。”落英语气温和地说道:“陈思思早就已经死了,她的身体之所以还可以活动,完全是因为神荼的灵魂所致,可是如果他想用这样脆弱的肉体发挥鬼使的力量,恐怕是不可能的。而宋先生你,你的身体经过几世轮回,早就和灵魂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你才可以以真实面目展露在我们面前。除非神荼抛弃了现在的身体,完全变回原本的模样,否则他的力量就只能被封印起来。”
  “万一他回到本来的面目呢?我们岂不是就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赵鑫有些担忧地问道。
  淳于吕点点头:“是的。可是现在他恐怕不会这么做。”说着,他转头看看一旁沉默的安源:“如果舍弃了肉身,作为神荼原本的面貌出现,那么他在这个人世间所能停留的时间将非常短暂,也许他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不能马上就回到鬼门去吧。”
  安源咬了咬下唇,更加紧密地靠在宋河星身边。
  “洛那家伙想要你手中的谶书,而神荼想要消灭你,消灭小宋。他们之间就只有一种相同的利益,那就是你。”赵鑫皱起眉头:“神荼的算盘也许是想利用洛打败我们,然后再变回原本的模样消灭洛。..可是洛绝对不是束手就擒地人,甚至我觉得。他的力量还在鬼使之上,那么他为什么要和茅山道士们在一起呢?”
  “遭遇了法术反噬,又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那个人,他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吧?”淳于吕慢慢说道:“神荼将他安置在自己地住所。用结界将那里保护起来,这正是那个人所需要的,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他需要一个可以栖身地地方,而一旦他重新获得了最大的力量,他马上就会离开,甚至,将所有的茅山道士统统杀死…”
  他的话令人不寒而栗,安源抱起胳膊来:“如果是这样…那方铎该怎么办?!那小子虽然惹人讨厌。可是却不是坏人啊!如果会被杀死…被杀死的话…”
  “还有一个人,我们也许忽略他很久了。”落英微笑地说道。
  淳于吕点点头,面对其余三个人惊讶地注视说道:“茅山派掌门人潘戎。虽然上次在恶灵谷我重创了他。可是在神荼的帮助下他应该不至于一蹶不振…”“那小子!”安源叫嚷起来:“上次带走大叔的也是他!这家伙有什么问题啊!老做些讨人厌的事情!”
  “自从上次与他交手以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少年。也许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个样子。”
  “什么意思?”赵鑫愈发困惑起来。
  降头师纤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的封面上慢慢勾画:“他并不是人类。或者说,他并不是一个活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一向标榜正义的茅山掌门。却原来也是个妖怪?!”宋河星话说出口马上后悔了,偷眼看看一旁的落英,后者给了他一个无所谓地笑容,接下去说道:“为了调查他,我受到淳于的委托也查阅了很多资料,狐仙的书籍中,记载了一段百年前地恶战----茅山弟子对我们的一个村落进行了屠杀,但是最后还是被我地父亲压制住了,重伤而逃,记载里有一段描述让我很在意,说那名逃跑地茅山弟子,有一头很罕见的蓝色头发。”
  “什么?!”赵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标志也太明显了!还有什么人能长出颜色那么风骚地头发啊!王头被杀的那天,跳跃在她眼前的那抹蓝色,至今还常常在噩梦中闪现!
  “不老不死吗?…”宋河星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着淳于吕:“除了你们降头师,茅山道术里有这种法术吗?!”
  回到他的却是落英:“茅山道术的极致是修仙,所谓道骨仙风,就是要在不断修炼自己的过程中脱去凡胎,跻身仙班,这样便可以法力大增,长生不老了。但是那个孩子的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的。除了符阵以外,他似乎并不常使用茅山道术,甚至是他的徒弟都能用的步,他都从来没有展现过。与淳于相斗,使用的却是武力,那种可怕的蛮力和敏捷的身手,不禁让人生疑,他到底是茅山道士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呢?”
  “这么说起来…”赵鑫连连点头:“有道理啊!可是他究竟是什么呢?难道说,他之所以长生不老的理由,和茅山道术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真的是这样…”淳于吕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恐怕那个人会去寻求茅山道士的帮助,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了。”
  “你的意思是说…?!”赵鑫恐慌的瞪大眼睛。
  安源慢慢说道:“难道是…他是接受了降头术的帮助,才活到了现在?…”“就这样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
  李承祯收起符袋,微笑的对在一旁不住道谢的屋主说道:“长久不用的空屋,很容易就会聚集一些不好的东西,可是它们一般力量微弱,最多只能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但是如果不及时清除,很有可能会靠吞噬人类的负面情绪慢慢壮大起来。不过现在我已经清理完了,你可以安心住进去了。”
  屋主千恩万谢的递上一封红包,李承祯笑了下,双手接了过来放进衣袋里。
  “师兄!这边也收拾好了!”
  方铎从屋后绕了出来,满头大汗的扛着一把梯子:“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从他手里接过梯子,将比较轻巧的符袋交给他,李承祯率先走出院子:“回去的路上请你吃一碗面吧。刚才教给你的心法都记住了吗?如果要避免鬼怪附身,你就不断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你这样的体制,如果没有我在身边,究竟要怎么活下去啊?”
  语气里带着责备和担忧,方铎被说得抬不起头来,默默跟在他身后。没想到李承祯在人行道上突然收住脚步,他没有看清前面,一头撞在师兄的后背上:“对、对不起!师兄!我…”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听到了李承祯冰冷的问话。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六章
  “对于特殊行业者的例行检查。”
  靠在巡逻车上的宋河星抱着双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赵鑫打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面色凝重:“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当面询问你。”
  “上次一别,小姐还很健康嘛。”李承祯一边应答,一边全身戒备,似乎降头师会从周围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他的反应看在宋河星眼里,让他冷笑一声:“不要担心,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想要对付你们的话,不用出动大部队吧?”
  方铎被这样的气氛吓到了,他伸手紧紧拉住师兄的手臂。李承祯放下肩上的梯子,递到他手里:“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跟上来。”“可是,师兄…!”“马上回去!”
  李承祯的语气让少年退缩了,他默默接过梯子,一步一回头地走开了。
  “你们想要问我什么?我可是没有话想要跟降头师的走狗说的。”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人,李承祯冷冷说道。“降头师的走狗?”宋河星一脸的哭笑不得:“想不到跟那个邪恶的老头结盟的人,竟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你没有自尊吗?!”
  李承祯咬着嘴唇,脸上闪过一抹戾气。赵鑫连忙接过话头:“我们今天来不是想要挑衅的。李先生,有一些问题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答复,这与我们之间的争斗无关,只是一点疑惑而已。”“哦?是吗?”他挑起眉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是关于你们的掌门人…”赵鑫紧紧盯着他,不愿放弃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小的表情变化:“…他真的是人类吗?还是被法术支撑地怪物,是不老不死的怪物?!”
  似乎有一阵响雷从李承祯的脚下滚过。..他地身体晃了晃,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掌门人天赋异禀,茅山派就是依靠他才走到了今天。他是我们的正统掌门人。如果要说这样地话来诋毁他的话,就算不才力量微薄。我也不惜与你们一战!”还是抵死不认啊!”宋河星恼火的上前一步:“你知道你们与那老头的结盟最终会将你们送上不归路的!到时候粉身碎骨都不奇怪,我们反而是想要帮助你们,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呢!”“有神荼大人和掌门人在,我们不会有事地!”李承祯依旧固执地说道。
  似乎没有什么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赵鑫叹了一口气:“算了。小宋,不用勉强他。可是李先生,毕竟小楼的时候你救过我们的命,方铎又是安源的同学,和我们出生入死过,所以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你知道怎样才可以找到我们的。”
  李承祯冷着脸道:“请回吧,我依旧无话可说。”
  赵鑫拉着宋河星的手臂。将他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车。车子发动,李承祯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了街道车流中。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不会错地。他坚持到今天的信念,一定不会错的…出昏暗的橘光。墙上用暗红地血渍书写着奇怪地符号,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潘戎赤裸着上身。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石台上,他全身地肤色如同死人一样惨白,双眼紧闭,原本耀眼的蓝色头反变成了蓝灰色。站在他身边的老人一身黑色长袍,袍脚拖地,颇像挂着黑布的竹竿子,他伸手用黑紫色的指甲在潘戎背上划开一道三寸间的小口子,没有一滴血流下来。
  “你还是很虚弱呢。”老人森森的笑着:“不过我会帮助你的,不要担心。”
  斗室的石门悄然打开,陈思思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茅山弟子,石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时候,这弟子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老人转身看着他们,眼里露出贪婪的光彩:“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准备令掌门人的仪式终止呢,害得我伤心了好半天。”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陈思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蔻丹一般的指尖点点一旁的弟子:“人给你带来了,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
  “不胜感激。”老人原地没动,可是他投在墙壁上的影子却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猛地向茅山弟子扑过去!弟子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脖子就被这绳索一般的黑影紧紧缠住了!他兀自瞪着一双突出眼眶的眼睛,惊恐又不可思议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人。
  “年轻的血液永远都是生命的源泉…”老人嘟嘟囔囔的摊开双手,他身体的周围突然冒出了一圈黑雾一般的轮廓,被禁锢的茅山弟子双脚离地,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鸣声,一点点向他移动了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魂六魄,受之无常…前驱之鬼,受我差遣…”
  老人发出奇怪的低吟声,悬在半空中的茅山弟子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陈思思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就感觉从她面前滑过的空气如同利刃一般锋锐!就见无数的裂伤遍布弟子的全身,鲜红的血液一点也没有流在地上,统统被黑雾吸引过去,它就像是海绵一般,贪婪的吸附着,索取着!
  茅山弟子并没有很快死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从关节处一点点脱出,骨肉分离,筋脉尽断,最后胸口也一点点被剥离开,肋骨像被一只手慢慢撬开一样,最后将一颗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露在了胸腔的外面!
  陈思思有些反胃,当她看到老人慢慢向那可怜的受害人走去的时候,几乎要抑制不住夺门而逃了。
  “好孩子…真是不错…”
  老人慢慢伸出手,最终将那颗心脏像攀折果实一般,一把抓在手里,毫不犹豫地从受害者的胸膛里扯了下来!他贪婪的看着手中的心脏,将其小心的收在了袖口里面,这才将手一挥。绑缚死去的茅山弟子的黑影瞬间消失了,他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落在地上,老人连看都不看那具尸体一眼,伸手抓向潘戎背上的伤口!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七章
  汇聚在老人四周的鲜血不知为什么,现在已经变成了黑红色,源源不断地向着少年的后背涌去!他发出了无意识痛苦的呻吟声,整个身体像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往上提起!陈思思紧张的看着一切发生,终于,当少年的头发渐渐变回了耀眼的亮蓝色,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老人嘿嘿一笑,看着瘫倒在石台上的少年:“神荼大人,你还真是做了一笔合算的买卖,我耗费精力为你的小弟疗伤,你在一旁作壁上观,到时候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说的什么话?”陈思思皱起眉头来:“上次你擅自对那女孩下降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现在又开始跟我说这种话了?!”“擅自下降?!”老人像是听到什么世纪大笑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如金石相碰,嘶哑刺耳,令陈思思都不寒而栗起来:“真是奇哉怪也,大人,是因为你是远古的存在,我才一直对你很客气,不过我身为降头师,什么时候下降,对谁下降,似乎并不需要为人所左右!倒是我要奉劝你一句,是时候该抛弃那些不必要的烦恼了,那女孩也不必要死,只要在她咽气之前,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你不明白吗?”
  他像蛇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令陈思思感到反胃,她皱起眉头来:“你竟敢威胁我?!”
  “这是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老人收了笑,平淡地说道:“想要试试吗?”
  她紧咬嘴唇,猛地转身走向石门。背后传来干涩的声音:“上次跟你提过那个叫做方铎地孩子,是时候该把他交给我了吧?”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焦急地青年。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算面前地孩子还很稚嫩,还不足以担当起重任。可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考虑了,他要把那最最艰难的任务托付给他。
  老人艰难的伸出手。紧紧拉住儿子的手。
  你要记住,我们这一族从你爷爷开始就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你一定要记住…
  青年终于流下了眼泪。
  父亲!你还不能离开啊!我们都还需要你!如果你走了…我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守护掌门人,又有什么能力可以辅佐他?!…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拒绝地权利。
  老人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从那天晚上。茅山门内几乎遭遇灭顶之灾的晚上开始,你的爷爷就已经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就算是与道义不符,就算是要被正义之士唾弃,都绝对不能放弃掌门的血脉!在他身上…他的身上,有我们复兴的钥匙!直到他完全觉醒之前,你都要在他身边,保护他…你记住了吗?
  是的…父亲,我记住了。
  青年痛苦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父亲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就交给你了,承祯,我地孩子…
  “父亲!”
  从梦中惊醒。李承祯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床单。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黎明并没有到来。他却已经睡意全无。慢慢翻起身,风吹动着窗帘一起一落。夜晚地寒意浸凉了整个房间。他走到窗边,从敞开地窗口看出去,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灿烂。从很小地时候开始,父亲就一直告诫他要远离世俗的诱惑与贪念,另一方面却又送他出国留学,学习一切可以为门派服务的知识。
  有时候,他不免要怀疑自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的努力,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可是一旦这样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父亲临终前那殷殷嘱托的神情就又浮现在眼前,让他不免为自己感到羞耻。他必须坚持下去,必须完成这一族所要完成的使命,所以就算要他死…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微弱的敲门声,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问道:“师兄,你睡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方铎,看到他竟然还没睡,有点惊讶的看着他:“对、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吗?!”
  李承祯摇摇头:“怎么没有回家去?明天不用上学吗?”
  少年连忙回答道:“明天是公休,所以今晚我就没有回家,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睡也睡不着,就想来找师兄说说话!”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祯拉开门,让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说晚了就去睡觉。明天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呢。”他打开灯,让方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己站在他旁边。方铎显得有些紧张,不住地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是、是这样的,师兄,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是…我们真的要和安源他们做战吗?”
  没想到他竟然问起这件事情,李承祯稍稍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想和自己的同学为敌吗?”
  “不、不是这样的!”方铎连忙连连摆手:“是师兄收留了身为孤儿的我,一直教育我,让我不再受到鬼怪的控制,还帮我找到了愿意收养我的家庭!所以不管师兄说什么,我都会照做的!就算是要和他们为敌…”
  说着,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承祯轻轻叹了口气:“不要露出那个样子,你也是马上要成人的男子汉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对、对不起…”
  嘴里在道歉,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了,方铎有些不顾一切地说道:“我想不明白啊!安源和赵鑫姐姐,甚至是淳于先生,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们都是坏人,为什么那时候要救我呢?没有师兄师父在身边,是他们在很亲切的照顾我,这些我都是亲眼看到的啊!师兄!请你告诉我,他们真的是十恶不赦,不得不杀掉的坏人吗?!”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八章
  他想起来那天在旷野上的打斗。
  降头师的恐怖令他记忆犹新,可是他更加忘不了那冒着生命危险扑过来救他的女人。明明是他在步步紧逼,明明是他想方设法要除他们而后快,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李先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是和其他茅山道士不一样的!你不像潘戎那样不择手段,也不像神荼那样疯狂!你们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只有和降头师联手,才能最终收服真正邪恶的东西啊!…
  她那时的话现在好像还在耳边回响,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诫他:她在骗人,她是降头师的走狗!…
  “师兄?”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方铎感觉到不安,他吸吸鼻子,又叫了一声。
  李承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自己的失神:“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既然是师父和神荼大人的意思,就不要犹豫照着去做就好了。你要记住,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正义而行,就算有些牺牲,也是逼不得已的…”苍白的话语,说出来他感觉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方铎迟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师兄,最近神荼大人很少传唤你了,就连师父也很少露面,就是因为我们和那个像蛇一样的降头师老爷爷结盟了吗?他不也是降头师吗?为什么我们可以认同他却不能认同淳于先生?相比较起来,我倒觉得淳于先生比较和蔼一些呢。”
  又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李承祯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拉着他的手臂让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了一天不觉得累吗?以后有问题我会慢慢回答你的,现在给我回去睡觉,听见了没有?”
  少年连忙依言向门外走去。.突然又回过头来:“对了,师兄!最近有几个师兄弟很久没来了,我去问其他师兄。他们都说没看见,你有派人出去做事吗?”
  他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最近事情繁多,身上地伤又没有完全好,所以很少履行大师兄的职务了,听他这么一说,他一边将少年推出门去。一边说道:“不要操心这么多事情,明天我就会去询问的,说不定跑回老家去探亲呢,快回去睡觉!”
  说完,门板便在方铎面前合上了。
  少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师兄地这种态度,笑了下,回头走上走廊,想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快到房门口地时候,却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铎吓得几乎惊叫起来。连忙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人竟是陈思思。他急忙行礼道:“神荼大人!?”
  “找你半天了,跑到哪里去了?有些事情。我想找你说说。”陈思思一手背在身后,示意他跟自己走。方铎连忙跟了上去:“需要我去叫大师兄来吗?!”“不用了。只要你一个人就好。”
  她两眼看着前方。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你一个人就好。”青灰色的拱门是洞穴的入口。
  门柱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地梵文,穿过拱门就是一个庞大的山洞。洞穴里空无一物,从洞顶射下的一束光照亮了中央的石坛。
  这便是淳于吕的冥想之所。
  每一个高等降头师都拥有一处这样的地方,绝对隐秘,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这是他们靠着强大的念力在意识深处自我构建起来的,当降头师进入冥想状态地时候,他们就会走进这里,思考未解决的问题,或者只是图个清静。
  他在石坛上缓缓坐下来,闭上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和那个人的决战在即,他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心绪理清,可是却一直有种躁动在心中翻腾。他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冷酷地对待敌人了,因为除了仇恨,另一种感情在他地心里生根发芽,这是他在漫长地岁月里都不曾体会过的感情,是也许他曾经有,但是很久以前就丢失地感情…
  落英问过他一个问题:当你报仇雪恨之后,要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他,在此之前他完全不加思索就能得到答案----要带着妹妹去见父亲母亲,再也不呆在这冰冷可怕的世界上了。可是现在却又有一个人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答案,她用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一遍遍在他面前说着:和我在一起吧!
  他的心偏离了以往的轨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可怕又甜蜜的,可怕的是他的肩上有了更多的包袱,心中有了更多的繁杂,面对敌人的时候胜算少了很多;甜蜜的是,他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样的笑容会让每个他认识的人大跌眼镜。就先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早在一年前,他不是也没有想到生命里还会再遇到那样的女子吗?…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张开眼睛,神情却变得冷酷起来,他低声说道:“很不简单啊,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洞穴角落的黑暗里面,一个人缓缓走上前来。越靠近石坛,他蓝色的头发越发耀眼,眼下的阴影越发浓重,少年手里紧紧握着长剑,死死的盯着他:“这就是你的冥想之所吗?还真是冷清呢。”“身为不速之客,你还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淳于吕看着他,并没有站起身来:“看来我对你的猜想没有错,如果不是降头师的法术,你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真是讽刺啊,堂堂茅山派掌门居然是靠降头术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潘戎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和你们有本质上的区别!不想跟你废话多说,今天是来取你性命的,乖乖受死吧!”
  “送你过来这里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吗?冥想之所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少年提剑一跃而起!想着他的头顶便扑了过来!淳于吕身形丝毫未动,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了暗紫色的光芒,这光芒犹如一条条活动的巨蟒,将少年的攻击挡在了半空中!潘戎落在地上,脸上带着冷笑:“因为是你的冥想之所,所以其他人的力量就会被消弱吗?你可不要洋洋得意,就算这样我还是可以杀了你!”
  说着,他猛地将剑插进脚下的岩石中!
  剑身瞬间笼上了一层黑雾,巨大的轰鸣声在洞穴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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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九章
  从剑身上漫出的黑雾将地面生生撑开了!如同一条黑色的大蛇在地面游走,飞也似地向淳于吕冲了过去!降头师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重量一般腾空而起,几乎与此同时,他刚才坐着的石坛在一声巨响中变得四分五裂!
  “别想逃!”潘戎猛地拔出剑,跃身便刺!
  淳于吕轻松闪过了他的攻击,眼神里带着的怜悯让潘戎捉狂,他发疯似的连连攻击,降头师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味躲闪,末了身影突然一闪竟然消失不见了!少年大惊失色之余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被突然感觉到一种噬骨钻心的疼痛,让他像只大虾一样拱起身子,手里的长剑落在了地上。
  “如果在恶灵谷,你还配做我的对手的话,那是因为你那个时候还能保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淳于吕负手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他:“而现在的你不过是那个人的傀儡而已,我不想杀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潘戎伏在地上,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猛地抬起头来疯狂的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丝罗瓶!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就算我借用了降头术来达到目的,也只是利用而已,你凭什么用这种蔑视的态度来对我?!…”
  “究竟是谁利用谁呢?”淳于吕将他轻松的压制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明明知道潜入别人的冥想之所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就算那个人自己都不敢保证他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才把你推到前面来了吗?所以说你已经沦为了他的随扈吗?乘自己还有一点自尊地时候,赶快离开吧!”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少年。
  “才发现吗?”潘戎狰狞地笑着,慢慢举起一只手来。他的手心里攥着一只玻璃瓶,瓶子里盛着黑色地药水。看到淳于吕有所动摇,他的笑容更加的扭曲起来:“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就算是冒生命危险也要到这里来的原因!”他狠狠将手里的瓶子摔向地面!
  玻璃瓶立时粉碎了,黑色地药水向周围四溅!淳于吕在胸口飞快比划着手势,口中默念咒语,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额头上泌出了细细的汗珠。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唯一清晰可辨的就是少年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我买水果来了!”
  赵鑫笑眯眯的从门里走进来,落英正在满屋子追逐安源,给她喝一种闻起来就很苦的草药。看到她进来,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小姐你来了…”“姐姐!我要吃水果!”安源连忙跑到她身边,偷眼看着落英手里的瓷碗。这孩子气地表现让落英有些哭笑不得,他索性放下手里的药碗,从赵鑫手里将水果接了过来:“你们坐着聊天吧,我去切水果。”“每次来都让先生你张罗。很不好意思啊。”
  “这里的厨房可是我一手建起来地。”落英笑着向她眨眨眼睛,转身提着水果走开了。
  “淳于呢?”赵鑫装作满不在乎的问道,眼睛向紧闭地里屋门瞟了几眼。安源偷偷地笑了笑:“姐姐怎么也不多少关心一下我地病情啊?先生生龙活虎的,问他干什么?”“死丫头!想挨打还是怎么着?!你就在这里…”
  话没说完。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胸口像被什么东西贯穿一般,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安源发现了她地异样。连忙扶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现在好了。”疼痛的感觉转瞬即逝,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沉重的恐慌,她瞪大眼睛看着里屋的房门,突然大步向那里走去!安源慌忙在后面喊着:“姐姐!落英先生说淳于先生在冥想,叫我们不要去打扰的…!”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猛地将房门一把推开!
  房间里只点着一根昏暗的小蜡烛,她看到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淳于吕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正想松一口气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突然就将降头师皱起眉头,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
  赵鑫发出一声惊叫扑了过去,正好让他失去知觉的身体倒在了自己的怀抱中!李承祯有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师弟:“你是说,方铎昨晚没有回来睡觉?”
  “是的,大师兄。”和方铎临时使用一个房间的茅山弟子肯定的回答道:“师兄不要太焦急,最近有几个师兄弟都有任务外出了,也许师父或者神荼大人差他办事去了,晚上就能回来。”
  李承祯只得点点头,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外出公干吗?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向他这个大师兄报备一声?别人也就算了,方铎是绝对不可能的啊!更何况半夜的时候还见过面的…他自己想着事情,没留意迎面过来了人,等看到的时候几乎要擦身而过了,才有些惊慌失措的拱起手来:“大人!”陈思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便要径自离开了。
  李承振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大人!有件事情想要询问您!”
  她停住步伐,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什么事?”“最近听说有几个师兄弟外出了,就连方铎也不见了,所以想问问大人您是否交给他工作了?…”
  “全都外出了。”陈思思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比较机密的事情,所以事先没有告诉你。”“那方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疑惑的阴影在心中扩散开来,李承祯连声追问道。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扭头向长廊走去,临了撇给他一句话:“昨天傍晚就走了!”
  昨天,傍晚?!
  李承祯皱起眉头来,那昨天半夜和他聊天的人是谁?…为什么大人要撒谎呢?有什么事情是他也不能够知道的?!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网住了摇摇欲坠的茅山派,就连一向迟钝的方铎,昨晚上不也提出了疑问吗?!
  可是,这家伙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章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落英叹了口气,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你也太大意了,居然会被这么卑鄙的手段伤到。”
  “是那家伙…”
  淳于吕喝了一口他刚递上来的药碗里绿色的汁液,皱起眉头来:“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茅山道士和那家伙之间,果然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喂,你不要再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了。”
  后半句是说给坐在他身边的赵鑫听的,她一直露出一种泫而欲泣的表情看着他:“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所以你回去吧。”“明明伤得很严重的样子啊!”赵鑫义愤填膺的站起来,脸气得通红:“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理由在别人做梦的时候下杀手吧?!真是无耻至极!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我说…”淳于吕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不是做梦的时候…”
  “现在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啊。”落英笑着看着他们:“小姐一直担心得不得了,从昨天就一直守在这里,所以多少说句感谢的话吧,淳于。”“在这里也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啊,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降头师冷着一张脸说道。如果不看在他身上有伤,赵鑫还真是想一拳就这么挥过去,最终还是忍下来了,她抓起身边的包包:“不管了!我走了,落英先生,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我送你出去。”落英连忙起身,跟着她走出里屋。..
  赵鑫走在他前面,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落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小姐…请不要生淳于的气,他只不过…”“我知道啊!”
  她猛地回过头来。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因为虚弱的样子被我看到了,所以在那里生闷气呢!所以接下来只好拜托落英先生了!有你在这里。安源和淳于都不让人担心,所以真地谢谢你啊!”“不…不客气。”这样的笑容真的让落英感觉到意外。
  他看着她轻快地走下楼梯,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暖意来。
  是不是一直将事情想得太悲观了呢?也许这两个人,可以得到曾经与他擦身而过的幸福也不一定呢。是啊,那就在他们身边继续守护吧。他真地想看到,这女子最幸福时的那抹笑容…赵鑫将车驶进车位,锁好方向盘,打开车门走下车。
  地下停车场的地面有些潮湿,她心里纳闷也许哪里的水管坏了,上去的时候应该找物业地人说一下,每月交给他们那么多管理费和停车费,结果却一个比一个懒,现在的人啊。真是一点职业情操都没有了!
  车门上锁的“哔哔”声响起的时候,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周围未免也太过安静了。没有换风机的轰鸣声,也没有保安巡视的声音。空气好像凝固住了,在这一片死一样的宁静中没有一点生气。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在这温暖的春季里。呼吸竟然看得见白气,身边地温度几乎是一点点往下掉。她的指尖感觉到了一种麻痛。她将手伸向枪套,悄悄拔出枪来。
  是什么东西?!鬼怪?!茅山道士?!还是降头师?!总之现在她不会再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是黑帮分子了,所以难免更加紧张起来。
  “谁在那里?!”她听到过道上有一些响动,像是一只大鸟降落地声音,她将背部紧紧贴在车子后备箱上,紧紧握着手枪大声问道。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她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但马上在心里痛骂自己胆小鬼,于是把心一横,身体飞快地转动,迅速地来到过道上!
  枪口所指地不速之客,却让她一下愣住了。
  路易斯静静地站在那里,皮肤依旧是羊脂一般洁白,好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安静里带着一点忧郁,他金色的长发松松绑在脑后,身上墨绿色地天鹅绒外衣显得异常高贵,胸口绣着精致美丽的花纹,就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王子。赵鑫觉得这样的装束有点眼熟,依稀就是在恶灵谷,她晕倒后做的那个梦里出现过的…
  “看到我很惊讶吗?我的公主。”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虽然语气很平静,可是赵鑫还是听出一些风雨欲来的狂暴,她紧张得直咽口水,对着他的枪口并没有放下来:“你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路易斯上前一步,她连忙后退数步,看到她这样,他便停了下来,露出一丝冷笑:“我想过与你再见的时候你会说的话,很多种可能,可是惟独没有这一句。你觉得我回来做什么?在被你们欺骗之后,被我这世上唯一爱着的女人欺骗之后,我回来做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让你杀了我!”她虽然直冒冷汗,可是还是语气强硬地说道。“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出她的意料之中,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跳如雷,露出狰狞恐怖的神情,而是用一种令人心痛的表情看着她:“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所能爱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在这令人生厌的世界上不断徘徊,也只是为了能够找到你,看着你,得到你的爱情。我们已经经过了那么多岁月,一次次轮回,最后你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为什么?!我想了很久,为什么这一次会出这样的纰漏?!”
  “什么叫做纰漏啊?!”鼓足勇气,赵鑫放下手里的枪,大声说道:“我不是你的玛格瑞特!我有自己的心,不管之前我轮回了多少次,也不管在你心目中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不可能能左右我的心,我爱的并不是你,希望你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接受不了!”
  路易斯脸上突然出现了狰狞的神情,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在赵鑫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你要干什…?!”
  惊恐的声音消失在他突然袭来的嘴唇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令她感觉到疼痛的吻!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一章
  不是这样的!
  赵鑫在心里大叫着,想要推开他,可是她的身体却像被捆绑一样无法动弹!正在绝望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胸膛猛地冲上来,穿过她的咽喉直达口腔!路易斯像被灼伤一样飞快地从她面前弹开,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在不远处。
  “淳于吕…”他从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不能小看男人的嫉妒心呢…看来他早知道我会回来找你!”
  “不要再靠近我了!”
  他一离开身边,赵鑫马上觉得身体恢复了自由,她迅速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将枪口对准了他:“路易斯!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还可以见面…!”“不要开玩笑了!”他大声喊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狂暴又狰狞:“除了爱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其他的关系!如果你不能爱我,我就要将你送进新的轮回中!我可以等待!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就算是要重新轮回…”赵鑫坚定地看着他,尽管她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是还是一字一句毫不犹豫地说道:“就算要重新轮回,我在等待的,我想要见到的人,也绝对不是你!”
  她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在他胸口上狠狠刺进了一刀。十世轮回中,就算他一次次目睹她悲惨的死去,一次次拥抱她失去生命的身体,也从来都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胸口好痛,痛得像要裂开一样。..那种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感觉就是人类所说地绝望吗?…
  他是恶魔,他不懂得悲伤,他的心里只有仇恨!
  嘴角闪过一丝暴戾的冷笑。他突然腾空而起,金色地长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色!巨大的身体长出了黑色地翅膀。血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赵鑫恐惧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看到眼前金光一闪,脖子上冷飕飕的一片!
  “不能忘记他吗?让我来成全你。”他冷笑着停驻在半空中。
  血,鲜红地血从她颈部的动脉中喷涌而出。赵鑫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很快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淳于吕突然感觉心头一颤,他皱着眉头捂住胸口。
  “还是不舒服吗?”落英关切的看着他。他摇摇头:“不,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和那个人的决战在即,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倒下来的。“说起来那老头还真够阴险的!”宋河星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地椅子上,怀里抱着黑猫:“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借茅山道士之手除掉你,看来他还是挺忌惮你的!怎么样?窝在屋子里这么多天,还没想出对付他们地办法吗?”“说得还真是轻巧!”一旁的安源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对方这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茅山道士地老巢也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想要主动出击,我们也没有下手的地方啊!会在这里说风凉话。怎么不想想办法对付你那个人格分裂地弟弟啊?!”
  “再说那家伙是我弟弟,我对你不客气啊!”宋河星凶巴巴地对她吹胡子瞪眼睛。
  “安小姐说的没错。”落英的笑容也没有了。一脸担忧的叹了口气:“对方按兵不动。让人很担心啊,不知道又再计划什么事情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淳于吕声音低沉地说道:“那个人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时候如果可以了结他,就要比等他完全恢复容易多了。那个人…他是可以在一夜之间将淳于家满门屠尽的角色,不能够对他掉以轻心!”
  他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出过往的事情,安源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可是…要怎么办才好呢?”
  “首先要找到他藏身的地方。”淳于吕继续说了下去:“想要恢复力量,想要控制潘戎,他就必须要得到神荼的帮助,一个人可以藏身的地方有很多,但是茅山道士人数众多,想要消失无踪并不那么容易。落英,可以请你帮忙,在附近山中寻找他们的踪迹吗?”
  落英点了点头。降头师又转向宋河星:“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想要借助警察的力量,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件发生,也请你留意一下,随时知会我。”
  他突然慎重又有礼貌的拜托,宋河星在身体本能抗拒之前,就乖乖的点头答应了。
  “我要做什么呢?!”安源急切地问道。淳于吕看了她一眼:“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而且在我们中间,你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一个,也包括赵鑫在内…”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要参与我们的行动,只要你们可以好好的待宰安全的地方,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安源噘起嘴巴刚要说什么,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原本自然的事情,却让淳于吕和落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这怎么可能?!降头师的居住地,整栋楼都在他的结界包围下,怎么可能有人在没有令他察觉的情况下走到门口来呢?!落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降头师示意他少安毋躁,自己身边的空气紧绷起来,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安源毫无察觉,欢喜得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是姐姐吗?!”
  “你怎么了?”宋河星奇怪的看着怀里的黑猫,它似乎发怒了,弓起背来,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安源打开门,却愣了一下,屋里的人听她用一种疑惑的声音说道:“咦?怎么是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让他进来。”淳于吕没有多问,简单地说道。
  跟在安源后面走进来的人,着实让宋河星吃了一惊----小小的个头,单薄的身体,脸上少了那副黑框眼镜,整个人唯唯诺诺的模样都有所改变---不速之客站在桌子旁边,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对面正襟危坐的降头师。
  “你来这里做什么?”
  淳于吕平静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是叫方铎吗?”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二章
  “看样子,你的情况还好啊。”
  方铎也不等主人让座,自己便在安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女孩没有对他这样无礼的举动作出反应,因为从他进来开始,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眼花还是什么,竟然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背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她困惑的站在一边,宋河星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印象里只会不断道歉的小鬼:“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家伙,现在看上去还真是不一样了!”
  “郁垒大人的眼力也不过如此啊。”少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无视宋河星的恼火,面对淳于吕说道:“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无知吧,淳于先生,毕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你眼睛里看到的,恐怕不是别人所见到的那么简单。”“被你称赞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淳于吕的脸色紧绷,落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不是很明白,脸色凝重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方铎笑了笑:“我是替我的主人前来问候你的。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必须要明白,就凭你们是不可能同时对抗我的主人和茅山道士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源忍不住叫嚷了起来:“你不就是茅山道士吗?!这么说来,难道你变成降头师了!?”
  淳于吕示意她少安毋躁,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满口仁义道德的笨蛋,可是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阴毒了?”“洛先生的目的,只是为了你手上的那个东西,如果你乖乖交出来了。就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方铎平静地说道。
  “我明白了!”宋河星恍然大悟一般指着少年:“这家伙身体里,是别人的灵魂是不是?!…虽然这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不过现在…他妈的。..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接受不了地!”
  听他这样一说,安源也一下子明白了:“方铎…上次在落英先生的山庄里。他就说自己是天生地灵媒,非常容易被附体,难道说…这一点被利用了?!可是茅山道士怎么会…?!”“茅山道士和那老头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对他们还有什么幻想啊?!”宋河星站起身来,对着少年摩拳擦掌:“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把你们那些阴险的计划全部说出来,否则的话。我把你的肠子都打出来!”
  “你不能碰他。”
  淳于吕的话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宋河星惊讶地看着他:“可是…!!”
  方铎有些高傲,又有些冷漠的看着周围心思各异的人,嘴角微微扬起来:“不用特别交待他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动起手来,我也不定会输给他。这具身体真的是出人意料的好用,完全符合我的心意,力量使用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你到底是谁?!”安源大声问道,她的眼圈有点潮红:“方铎怎么样了?!他的灵魂呢?!被你杀死了?!”
  宋河星向前扑了一下。却被落英一把拦住,他听到降头师慢慢说道:
  “我并不是忌惮你地力量才不愿与你动手,而是受了别人的拜托。一定要将你带回她的身边。”
  他慢慢抬起头,黑色地眼睛紧紧盯着他:
  “不要再伤她的心了。赵律。”
  她慢慢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下地草坪上。
  温暖地阳光穿过碧绿的树冠零碎洒在她身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青草地芬芳。暖融融的簇拥着她,让她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再多睡一会。舒服得伸了一个懒腰,一本摊开的小书从肚皮上滑落下去,随手捡起来,羊皮封面摸起来像油脂一般温润,上面用奇怪的文字写着什么,可是她却不认识,更奇怪的是这本书的内页里什么文字都没有,微微泛黄的纸张滑稽的一片片空白。
  她感到有些好笑,那么睡着之前她究竟在这里看什么书呢?
  拎起丝制的裙摆爬起身来,她站在树下向远处眺望,绿色的草坪一望无际的延伸,远处茂盛的小树林露出一座城堡的剪影,和这阳光灿烂下的树木草坪不同,那高耸的尖顶和塔楼都呈现出压抑的黑褐色,让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地方令她感觉到压抑。树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连忙转头去看,就见一匹黑马带着一个骑士向这边跑来了。
  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明亮的晃人眼睛,礼服胸前金色的紫藤花蔓形坠饰华丽又高贵,腰间的剑鞘随着坐骑的运动磕碰着长靴,那英俊无双的面容让她的心像擂鼓一般剧烈跳动,虽然知道很失礼,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走出树荫,用力挥动手臂向他招手:
  “路易斯!”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呢?她明明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认识他的…
  骑士勒住了疾驰的骏马,放慢速度缓缓向她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足以令太阳失色的笑容,来到她跟前并没有下马,而是向她伸出手来:“快上来!玛格瑞特!你的父母在等你!”
  是在对她说话吗?!她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将手递到他掌中,那强壮的手臂没有费太大力气就将她托到了马背上,紧贴着他坐下,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发顶吹拂。她的心快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了,只好用书将胸口紧紧压着,生怕被他知道自己的羞窘。
  “真是淘气的姑娘。”他放马向城堡的方向慢慢走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告诉所有人就自己跑到这里来,忘记晚上还有宴会吗?要是惹你父亲生气了,还要我去为你求情。”“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不用和姐姐她们一样向囚犯一样生活啊。”
  一句话顺畅的就从嘴巴里流了出来,她仰头靠在他的胸口上,紧张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在这男子身边她感觉到安全,心情放松了许多。
  “路易斯!你看那边!”她突然用手指着城堡的尖顶,他连忙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有鸽子吗?”“不是…我明明看见…”她摇摇头。可能是眼花了,一个午觉睡得头昏昏沉沉,才会看到那么奇怪的东西吧?路易斯没有追问,他微笑了一下,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扯动缰绳,加快速度通过了城堡的大门。
  蹲在城堡尖顶上的恶魔缓缓扇动了下翅膀。
  好女孩,就是这样。在这梦境里将以前的感情慢慢找回来吧。就算要将你的灵魂永远囚禁在这里,也不可以再让你的错觉引导你了----你是属于我的,从诞生那天开始……
  他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三章
  淳于吕放在桌上的手紧紧贴着桌面,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却让周围的空气千钧一般压在所有人肩膀上。安源想为刚才听到的事情表示惊讶,却被降头师的情绪吓坏了,没有咆哮,也没有发作,可是这样的沉默真的能让人产生更深层次的恐惧…
  附身在方铎身上的赵律显然也能感觉到这样的情绪,他不觉向门口的方向后退了几步:“就像你所听到的一样…路易斯将我姐姐的灵魂拿走了,在她的意识中,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回到肉体中来。她的身体,现在我的主人那里被好好的保护着。我今天就是来传达这件事情的。”
  “要对她做什么?!”宋河星发怒的叫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为什么要将她牵扯进来?!你这小子也太没有良心了吧?!小鑫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亲姐姐吗?!”
  “我要为她找到一条更幸福的道路,她只能留在我身边…”赵律浮起一抹冷笑:“主人正在修补我受创的身体,一旦我的身体可以活动了,那最后剩下的冥咒,就会将你们统统送进地狱,静静等待吧…”说着,他慢慢退向门口,楼道里不知何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黑暗,少年踏入其中时,马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门“轰”的一声关闭了!
  所有人都转向淳于吕,黑猫无声的跳上他的膝盖,安慰似的在他的胸口摩挲着,他慢慢抬起手,抚摸那柔软地毛皮。落英见他一直沉默。..便开口道:“路易斯做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但是洛那家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们必须要小心才是。特意过来告诉你这件事情,恐怕就是想要你阵脚大乱。你要少安毋躁…”
  淳于吕站起身来:“我要找到他,我必须要面对他了。”
  “你在发什么疯?!”一向温和的落英严厉的说道:“就算对自己地力量再有自信。你也不能在伤势未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见他啊!你忘记了?!对方是令淳于一族一夜灭门地怪物啊!”
  “怎么可能忘记?…”淳于吕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冷笑看着他的眼睛:“我用我所有的一切牢牢记住了,也用我所有的时间去准备和他地战斗,所以我现在必须去面对他了。不要阻拦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要去救赵鑫!可是你没有听到吗?!她以为自己的已经死了,所以无论现在她的灵魂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有意识重新回到肉体中来!你已经失去她了!”
  淳于吕一把抓起落英的衣领,安源发出了一声惊叫!
  “她…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他黑色的眼睛几乎要燃烧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是约好的,所以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给我记得清清楚楚,要是再说那种话,我一样不会饶过你落英出离平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任凭他抓着。
  一旁的宋河星紧张地咳嗽了一下:“我说…现在就算咱们自己打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解决问题啊。想要去救小鑫,可是我们连茅山道士和那老头现在藏在哪里都不知道啊,怎么去找?!”
  听他这样问。淳于吕突然放开了落英的衣领,回头看着宋河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
  刚刚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脸色苍白地男人,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依旧坚定地说道:
  “茅山道士和那怪物藏身地地方,我带你们去!”“这是为你新做的衣裙,漂亮吗?”
  侍女地面孔有些看不清楚,美丽的丝绸长裙也看不清楚,她眼睛里只有那窗口下面和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的人,他金色的头发那样夺目,柔软又美丽,让人想要拥在怀里轻轻抚摸…
  侍女将窗户关上了,她有点生气的看着她:“打开,我觉得气闷。”“小姐,你要更衣了,晚宴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来宾也在陆续到来,你再拖延下去老爷会很生气的。”“烦死了!我不想要把这些累赘的东西穿在身上!拿开!拿开迷迷糊糊中,她知道自己的反抗是无谓的,但是从心底涌起的那种难过无以复加,她随手抓起什么扔向紧闭的窗户,那东西将窗户狠狠撞击了一下落在地板上,窗户“吱吱呀呀”的打开了。院子里有马车的声音,应该是有宾客到了,她看着那躺在地板上的黑色羊皮小书,在侍女的抱怨声中走过去捡起来,却刚好看到刚进院子的宾客。
  纯黑色的马车很是诡异,没有贵族的纹徽,也没有丝毫装饰,赶车的车夫将脚蹬放在马车下面,一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从她的角度并不能完整地看到他的容貌,可是却能看到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大衣,这跟周围华丽的宾客们似乎显得格格不入,她刚想问侍女那是什么人,就见路易斯走上前去,和那陌生的男人友好的拥抱了一下---看来他们是朋友。她心想,将小书贴在胸口上,这羊皮的封面总是好像微微透着热度,让她感觉到安宁。
  侍女气呼呼的将窗户重新关上,扶着她的手让她走到床边来,七手八脚的开始为她穿上难受的紧身衣…费了好大功夫打扮停当的时候,他父亲派来催促的使者已经到了门口,叫她马上到宴会厅去。
  她依稀记得,今天的晚宴是为了她准备的。父亲之所以会为女儿们如此破费,举行这样盛大的宴会来庆祝她们的成年,还不是为了可以在社交圈里找到乘龙快婿,姐姐们都是这样出嫁的,女婿的条件不在乎人品,不在乎性格,甚至不在乎年龄,在乎的只是身价和地位…
  她觉得有点恶心,花枝招展的走下楼梯,接受宾客们倾慕的注目礼时,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崩溃…
  “玛格瑞特!”
  人群里有人招呼她,是满脸笑容的路易斯,她心跳了一下,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男子。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四章
  “这是淳于,他是从东方来的!现在是神学院的学生!”
  平静得几乎可以说得上冷漠的面容,带着独特又神秘的俊美,如果说路易斯就好像阿波罗一般热烈,那他就像月亮一般清冷,让人心碎…他走上前来,举止优雅却冷淡地向她行了个礼。
  她连忙还礼,藏在胸衣里的小书像烧红了一样的烙铁,在咬噬她的皮肉,她心烦意乱的看向路易斯,他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淳于!这位就是玛格瑞特!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女神!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你看,不管她怎样改变模样,我都还是可以找到她!”
  “是吗?”叫淳于的男人冷冷的说道:“那就恭喜你了。”
  他们在说什么呢?她有点听不明白,还没来得及询问,圆舞曲已经响起了,路易斯二话没说拉起她的手便走下舞池,成为了这盛大舞会的领舞者。她觉得骄傲,为庆贺成人举办的舞会上有这样的舞伴相陪,恐怕会让所有在场的女人嫉妒,而在他身边的快乐,她也想永远能够记住,就算会嫁给不爱的人…
  路易斯的舞跳得很好,他带着她像轻盈的气泡一般在满场旋转,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一般,身体不属于自己,依偎在他的臂弯里随时都会飞到天上去…旋转,旋转,她看到人群里那黑发男子默默地注视,为什么他的眼睛会令她感觉到心痛?为什么会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她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想起来的…
  “不舒服吗?”
  路易斯温和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连忙将目光转回他的脸上,微笑的摇摇头。..没有什么犹豫啊。她爱这男子,他就像从天堂派来拯救她地天使,是她的守护神…他将身体与她更加贴近一点。脚步轻盈地舞动着:“玛格瑞特,我会给你幸福的…和我在一起。这才是你的命运…”
  她心跳加速,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甜蜜的话语。正在这时,突然传来银匙敲击水晶杯的声响,刺耳又令人厌烦。乐队立刻停止了演奏,一支圆舞曲没有跳完,宾客们纷纷愣在原地,转头看向主人地坐席。
  那是她的父亲。
  她冷冷的注视他,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满身坠饰,珠光宝气,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这很容易令她联想起一具盛装的尸体。华丽难掩腐臭的气味当她的父亲带着骄傲的开口说话,却让她渐渐陷入绝望和震惊中,她没有想到却又在意料之中地是---她果然被高价卖掉了。卖给一个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卖给一个前几任妻子都死得不明不白地人,这便是她父亲的选择…她惊慌得回头。看着身边地路易斯。不知道为什么他湛蓝色地眼睛里泛起了丝丝血红,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路易斯来找过我。想要娶你为妻。”面对她地追问,父亲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是他虽然有钱,可是却没有很高的地位,公爵大人有王室血统,有权有势,你嫁给他后一定会很幸福的,我的女儿。”
  和姐姐们一样?嫁给有钱有势的人,然后慢慢枯萎,最后凋谢?!她有冲动马上跑出这座城堡形状的坟墓,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很难过吗?”
  夜风吹拂的走廊上,突然有人跟她说话,这让她吓了一跳,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回过头去,站在那里的是黑发的男人,依旧是一脸冷漠,平静的开口道:“你恨爱路易斯,是不是?”“是…”原本简单的问题,面对他时却很难说出口,她绞着手绢,咬咬嘴唇。男人慢慢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夜风吹来一阵奇异的香味,熟悉得令她想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难过了,人生就是这样。”他的语调依旧冷漠,却让她感觉到了平静:“你总是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想开一点。不管你将成为谁的妻子,路易斯都不会离开你的,他对你的感情,是你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他是想要安慰她吗?!可为什么她却更加难过?!为什么心里像有一团迷雾一样,一直挡在她靠近这男子的路途中…看到他转身要离开了,她连忙问道:“先生!你是叫淳于吗?你的名字是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知道,可是却总是想不起来?!”
  他稍稍偏过头,笑了一下,却没等她把这笑容看着切,他便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百多年前,那是我太爷爷在世的时候,茅山派发生了一件大事。”
  宋河星没想到自己的车里有一天会挤进来这么多三教九流的人,一只千年狐狸精,一位不老不死的降头师,还有一个茅山派的大弟子…安源陪着黑猫留在家里了,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降头术没有被驱除干净,随意便乖乖得留下了,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托到了他们手里。
  李承祯看着车窗外,继续说道:“…我们茅山派的掌门人,一直都是贤者居之,并非嫡传,但是那一代的掌门人,却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儿子,年纪不大,却表现出足以胜任掌门的力量和智慧,门派上下,没有一个不服他日后接任掌门之位,而我的太爷爷作为大弟子,也就被赋予辅佐未来掌门的责任。茅山派欣欣向荣,师兄弟团结一致,百年前是我们最团结一致的时候,要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好像有点犹豫该不该说下去,没有人催促他,过了不一会,他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看着坐在身边的淳于吕:
  “那时的掌门人突然病了,很古怪的病,一时间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了。所有弟子一筹莫展,都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后来山上来了一位奇人,他说可以治好掌门的病,有一幅药方,保证药到病除,可是缺一味药引,那就是…”
  落英冷笑了一声:“千年狐妖的心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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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五章
  “没错。”
  李承祯干脆的回答道:“虽然听上去非常愚蠢,但是看到那个人真的可以缓解掌门的痛苦,我的太爷爷和师兄弟们对此深信不疑。掌门将自己的儿子叫到跟前,严令他不许去攻击狐妖的村庄,不要想法救他,只要做好继承掌门之位的准备就可以…”
  “是潘戎吗?掌门的儿子?”宋河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是的。”一旦下定决心,李承祯的声音里也少了犹豫:“可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明明有办法可以救他却要错失良机,潘戎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瞒着我太爷爷,瞒着师兄弟,只身一人进山,找到了狐妖的村落。”“如果不是之前很多年来,茅山道士与我们之间存在的友好关系,我们的村落不会那么轻易就对他卸下防备的。”落英忍不住插嘴道。
  李承祯瞥了他一眼:“是这样没错…但是那时候潘戎已经被冲昏头脑了,他对狐妖的村落发动了攻击,他确实是一位很强大的修道者,那样的年纪在狐妖村里所向披靡,但是他很快发现这里并没有千年的狐妖,只是一些刚刚修为人形的小妖,他们的心肝根本没有用处“千年的大妖怪怎么会居住在一起呢?还真是没有常识!”同族的惨死让落英的声音有些刻薄。
  “但是后来真的出现了一只大狐妖。”李承祯慢慢说道:“据说他是狐妖一族的族长,道行深不可测,潘戎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成了重伤!那族长看同族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悲愤至极便要痛下杀手,幸亏那时候察觉到事情有异的太爷爷带着师兄弟们赶到了,一番苦战。师兄弟们死伤过半,这才将潘戎救了出来。回到道观,掌门人却早已一命呜呼,潘戎受伤过重也是奄奄一息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实在不愿意再回想了:“茅山派霎时间风雨飘摇。师兄弟死地死伤的伤,掌门不在了,下任掌门生死未卜,太爷爷心力交瘁,不得已又去请求那位奇人,希望他可以帮助潘戎活下来。那人一口答应下来了,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居然真地就活了潘戎,但是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酷、不苟言笑,太爷爷只当是他经历劫难,所以性格有些变化。还是毕恭毕敬将他扶上了掌门之位。可是在这以后,事情却越来越不对劲了…“不再使用道术的茅山掌门人。永远都不会长大也不会变老地少年。”淳于吕终于开口。却还是冷漠的口吻:“那时候你们对于降头术所知甚少,也难怪会上那样的当。”
  “为了维护茅山派的稳定。太爷爷将这个秘密传给了我的父亲,将潘戎托付给他,后来父亲又将这责任传给了我。我们怀着对于降头术地满腔怨恨,到处猎杀降头师,后来就遇到了你们。那个欺骗我们的降头师从那时候起就没有再露面,可是最近,我怀疑他又回来了…”
  “果然是洛啊。”落英抱起手臂,若有所思的抿起嘴唇。
  “那是他的名字吗?”李承祯的牙咬得咯咯直响:“他骗取了神荼大人的信任,又将掌门人交到了他的手里,师兄弟们陆续失踪,整个茅山派都陷入了恐慌的迷雾中!我的太爷爷、我地父亲、还有我自己在内,都可以为了茅山派付出我们的性命!但是决不是这样的付出!”
  “看来你已经知道什么了。”淳于吕平静地说道。
  “方铎那家伙…”他地语气里混合着悲伤和愤怒,还带着些许的无奈:“他是一个孤儿,我收他入茅山派,帮他找到养父母,他就像信任自己地父亲一样信任我,只要我所热爱地一切,他就会义无反顾地投入…这样的孩子,怎么可以去伤害他?!怎么可以利用他地信任?!与其要看着方铎,看着掌门,被那污秽之人利用,我倒宁可与他们同归于尽,结束这延续百年的荒唐!”
  车厢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宋河星突然手指前方山路尽头,低声说道:“就是那里吗?那家伙藏身的地方?!”羊皮封面的小书上,那一行字在眼前不断跳动,让她的太阳穴不断抽痛。
  婚期在即,她越来越少有机会能够见到路易斯,父亲加强了对她的看守,甚至不允许路易斯和他的朋友踏进城堡的范围。她很痛苦,也很麻木,可笑的是心里最最记挂的竟然是这封面上的字,那是什么?是她忘记了的重要的事情吗?她的脑袋里面迷迷糊糊,眼前也是迷迷糊糊,总觉得好像并非生活在真实中,就好像一个梦,梦醒了便是另一番天地…
  是因为最近太痛苦了吗?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小书盖在胸口上,偏头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一轮又大又亮的月亮嘲讽似的挂在窗框上,她想躲开它的光辉,却连移动身体的力气也没有了。月亮?就好像那黑发的男子?冷冷的,宁静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呢?
  突然,她听到窗外似乎响起一阵翅膀的轻拍声。是鸽子吗?可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玛格瑞特!”
  一声低唤,她看到镀着清辉的金色出现在窗户外,在她的惊讶还没有完全涌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轻盈的跳进了她的房间里,快步走到她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你还好吗?!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是怎么进来的?”出乎意料的是,看到他她显得很平静,他手掌的温暖令她感觉到舒服,慢慢将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让他搂着自己坐在床边。路易斯爱恋的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到你的身边。玛格瑞特,跟我走吧,不要再理会那个愚蠢的婚礼,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的。”
  和他一起走吗?她应该是愿意的啊。
  应该曾经无数次憧憬能够和这样的男子结为连理,能够生一群和他有一样美丽发色的孩子,能够永远也不分开,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她却听到自己说:“父亲该怎么办?姐姐们又该怎么办?公爵的势力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他想要追究我的悔婚,我所有的家人都难逃干系。”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六章
  路易斯低头看她的眼睛带着一点刺人的疼痛。
  她躺在他的手臂里,勇敢地看着他的脸:“我是爱你的,可是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不会怨恨你的选择…”“我的选择?”他突然露出了悲凉的神情,笑了一下:“面对你我还有什么选择可言?你放心吧,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可以令你感到幸福,不管你要嫁给怎样的人,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听候你的差遣,我的公主…”
  他的声音,他的表情,他这足以令所有女人心碎的感情,都让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抬起手,慢慢抚摸他那完美的脸庞,手指在每一条轮廓上徘徊,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路易斯…路易斯啊…”
  他伏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陈思思火冒三丈,将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的头发蓬乱,两眼通红,衣冠不整,相信那些所有迷恋她的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都会以为是什么恶鬼附体,才会让美丽性感的尤物这样疯狂!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啃咬着自己的指甲,服侍左右的茅山弟子早就远远地躲开了。生怕会遭池鱼之灾。
  “这个叛徒…不会放过他的!李承祯!…”
  她喃喃自语,将身边的落地灯一脚踢开,玻璃制成地灯座在墙角撞得粉碎。哗啦啦的四散开来。
  房门被打开了,方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似乎并没有看到一屋子可怕地狼藉,语气冷淡地说道:“神荼大人,我的主人有请,你最好赶快跟我过去。”
  虽然知道这孩子的身体里是赵律的灵魂,可是面对这自己造成的怪物。陈思思还是觉得心有余悸,那本来一幅胆怯地模样,总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少年变成这样,她看着一点也不习惯。赤脚走过散落的玻璃渣,她毫不在意割伤流血的脚底,径直走到他面前:“我也正想找他呢!带我去见他!”
  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他默默转身,向阴暗的走廊走去山间的洋房陈旧潮湿,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不久以前因为在这里发生的命案,警方曾经将这里封锁过一段时间,不知道那诡异的降头师怎么知道这里地。陈思思讨厌这个地方。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和邪恶气息,都让她极为不安。现在茅山弟子的数量越来越少。她对于自己所预测地未来充满担忧。
  客厅的壁炉坍塌在一旁,露出一条长长地甬道。少年带着她慢慢拾阶而下,走了不远,就见到一座天然形成地山洞。山洞石壁上燃着青绿色的火把,中间是一座不高地石坛,上面躺着赵律的真身。青黑色的眼睛陆续睁开,在他身上遍布着可怕的印记,好像是富有生命的东西,在一点点吞噬少年的身体。“主人,神荼大人来了。”赵律声音低沉地说道。
  枯瘦的老人如梦初醒,从石坛边慢慢站起身来,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像野兽一般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她:“有人穿过了我们的结界,带着敌人过来了。”“我已经知道了。”陈思思生硬地说道:“是李承祯。我没有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他竟然会做这种事情。反正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讨厌一切计划外的变故。”老人慢慢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石坛旁边又升起了一块石头,上面躺着一个毫无知觉的女人,看到她的脸,陈思思吃了一惊:“赵鑫?!她不是已经被淳于吕救走了吗?!…”“只要是我手掌心里的东西,迟早还要回来的。”老人冷笑着:“恶魔带走了她的灵魂,可是只有一具空壳的身体,也足以对付淳于那蠢小子了!潘戎!”
  随着他的话音,蓝色头发的少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旁,老人微笑地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强壮,你去负责你们茅山派的那个叛徒李承祯吧,消灭他,肃清门风!”
  潘戎听到这样的命令,没有任何表示,却很快消失在了山洞的黑暗里。
  陈思思觉得毛骨悚然,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控制当中了,她现在深深明白了这一点。“还有你,律…”老人继续说道:“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和淳于之间的战斗,挡住他们,让那孩子一个人来见我。”
  赵律点点头,转身向来时的甬道走去。
  老人将目光转向陈思思,看得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冷:“至于你,神荼大人,金姬的性命就在我手里,如果想要事情完美的了结,你最好就呆在这里,把这一出戏看得完完整整。相信我,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他像蛇一样舔了下嘴唇,陈思思厌恶的看着他:“假装走投无路,与我们联手对付淳于吕。其实很久以前你就在觊觎茅山派的力量吧?你处心积虑,为了让茅山派成为你的粮食,你的奴才,所以才走到今天的吧?!我得意洋洋的做着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美梦,在背后嘲笑我的人就是你吧?!”
  “也不用这样绝望啊,神荼大人。”老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毒刺一样扎着她的神经:“各取所需。反正你也不是着人世间的存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没必要在乎啊,等除掉了淳于吕和郁垒,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可以带着金姬回到鬼门去,从此不问俗事,这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啊!”
  冷冷的看着他,陈思思已经没有力气做更多的辩驳。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掉了茅山派,也输掉了一切可以重头再来的机会。现在该怎么办呢?听从这条毒蛇的话,接受他所许诺的结局?她有些六神无主,更多忐忑不安,事情到底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呢?谁会死去?谁又会活下来?…
  “他们来了。”
  老人闭起眼睛,充满惬意地说道。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七章
  “乖乖,真不想再走进这个地方…”
  宋河星用脚踢着屋前干涸的土地,那里还残留着警方封锁用的黄线。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山间老旧的小楼,自从那个疯狂的富商死后,这里不是就被封起来了吗?怎么还会被再次利用起来?
  “洛…”淳于吕像是叹气一样吐出这个名字:“他会闻着自己法术的味道前来。这里他曾经埋下了祸根,就像狗撒尿圈地盘一样,这是他的领地了。”“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宋河星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落英则看向李承祯:“你带我们到这里来,不怕神荼会怪罪你吗?还是暂且避一避,等事情了结以后…”
  “恐怕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干涩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众人来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李承祯被迫向后退了一步,胸前的衣服撕开了一道,鲜血慢慢渗了出来!他皱起眉头,看着落在他面前的少年。
  潘戎冷冷的瞪着他,眼底的阴影浓重,苍白的脸色犹如死人一般…或者说他真的已经死去多年了。他手里的匕首明晃晃的对着李承祯,蜷起的身子随时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李承祯慢慢直起身子:“真的要这样吗?掌门,你知道我最不愿面对的敌人,就是你啊…”
  “茅山派的叛徒。”潘戎从齿间挤出一句话。
  “你还跟他废什么话啊!”宋河星大声喊道:“这小子早就已经迷失心智了!不是对降头师恨之入骨吗?!现在却沦为降头师的奴仆了!赶紧动手!了结了他我们再往进走!…”
  “你的对手在这里!”
  一阵劲风吹过,风里带着危险的腥臭味,宋河星发出一声低吼,几乎在瞬间化身为郁垒的模样!黑色巨大地身体挡在落英面前,几乎同时。子弹一般快速的白光撞击在他坚硬的鳞甲上,很快消失为几缕清烟!落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微笑道:“谢、谢谢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保护自己。”
  “雕虫小技!”宋河星转头大吼一声:“不要躲在暗处了!今天我会替你姐姐好好收拾你!”
  赵律从小楼里慢慢走了出来。方铎的模样,眼睛里却带着刻骨地寒意,他的身体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光中,应召而来的鬼魂在四周呼啸而过!
  “除了淳于吕,没有人可以继续前进了。”他冷冷的说道。她跑得气喘吁吁。这一片山岗就好像褪色地油画,浓重又悲凉。
  丝绢的鞋子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运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荆棘刺破她的脚掌,一路上留下斑斑血迹。但是她无法停下来,捧在怀里的小书灼烧着她的胸口,让她眼前只有前面徐徐而行的那个人,他的背影寂寞孤独,又冷酷的让人不敢接近。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要追上来。
  为什么?她爱地人不是他啊,为什么还要这样牵挂?!…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慌乱的停了下来。努力将自己藏在一棵树后面。
  “还来追问我的名字吗?”他没有回头,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他发现我了!她心里一紧。又往树后躲了躲。“我地名字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你地爱人身边。”没有回应。他依旧自顾自说了下去:“再往前一步,你会万劫不复地。”
  他的声音似乎和某种声音重叠上了,在她地脑袋里来回回响,她感觉有种东西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让她不得不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勇敢地看着他:“告诉我你的名字!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再往前去了!”
  男人转过身,黑色的短发在风里微微飘动,他苍白的面容带着一抹近似嘲讽的笑意,慢慢开口道:“我没有名字,因为我的名字对你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快回去,不要忘记我的警告!”说着,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改变,变得巨大起来!黑色的短发变成了冷冽的银白色,让她困惑的黑色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背后生出两只巨大的翅膀,像魔鬼一般的肉翅呼呼生风,带着他很快飞到了半空中!
  她吓得步步后退,却还是将那本小书紧紧贴在胸前,翅膀煽起的风几乎要将她吹下山去,她脚步踉跄,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有受伤吧?!玛格瑞特!”
  路易斯紧张的看着她,将她发抖的身体搂在怀里,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眼泪无法抑制的落了下来:“你没有看见吗?刚才那个…”“你看到什么了?”他疑惑的表情更加令她不安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这样徘徊下去!她爱的是路易斯,却要嫁给别人为妻子,心里还放不下另外一个男人…她一定会遭报应的,会被恶魔带进地狱去。
  她紧紧依偎在路易斯胸前:“带我回去吧。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吧。我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徘徊了…”
  “傻女孩。”他温柔的抱起她,将她举到马背上,放马慢慢向山下走去。她疲惫的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书,脑袋里明明总是在呼唤的那个名字,现在依旧模糊不清,还是放弃吧,不要再继续下去…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就要在这个她爱恋的男人面前,嫁给那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明明烦心的事还很多,就不要再自寻烦恼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路易斯…我的这本书,你曾经看过吗?封皮上的字,你可以读出来吗?”
  他低下头有些困惑的看看她:“你的书?我没有看到什么书啊?你的书都在城堡的藏书室里,还是你又想看什么游记列传了?告诉我,我会给你找来的…”“你看不到吗?我手里的这本书?”她近乎绝望的再一次问道。路易斯默默地看了她一会:“亲爱的,你真的太累了。不要再胡乱猜想,有我呢,你不用为任何事情担忧…”
  她已经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两手紧紧抱着胸口的小书,脸色越来越严肃起来。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八章
  “进去了?!”
  宋河星将一个攻击的幽灵撕成两半,难以置信的嚷道:“我们在这里战斗,那家伙真的心安理得的进去了?!”
  “不要闪神!”落英在半空气泡一样的漂浮,发出一束光挡住了潘戎砍向李承祯的刀锋:“他信任我们,才把自己的背后交给我们,打起精神来,都不想死在这里吧?”“开什么玩笑?!”宋河星看着门前那冷酷的不断召唤亡灵的少年,心里的火真是不打一处来:“李承祯!不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结束这荒唐吗?!现在又害怕了?!”
  白狐随着狂风降临,潘戎不得不后退一段距离,李承祯默默站在风里,黑发飘舞,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悲伤和困惑,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桃木剑:“不管我是怎么期望的,这场战斗在所难免。掌门,也许这也是我们家族的责任,既然是由我们开始的,也就让我亲手来了结它吧。”
  “漂亮话说多了,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潘戎一跃而起,背上的强弩换在手中,接连发射出强有力的箭矢,白狐在李承祯的身边保护着他,卷起的飓风阻挡了箭矢的靠近!李承祯脚下飞快游走,一旁的落英心中不免担忧,一开始就使出了步罡决胜,看来李承祯心里对于他的掌门还是很忌惮的!
  宋河星这边也陷入了缠斗,鬼门的看守对上御魂者,一场恶战可谓鬼哭神嚎,赵律似乎将方铎的身体运用自如,召唤出无数的亡灵像满天乌鸦一般纠缠着宋河星。..尽管如此,他一时半会还是无奈那一身鬼使的坚硬鳞甲,稍有不慎。就被宋河星袭近身来!
  “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地狐妖是从哪里来的?”落英弹开了突袭的亡魂。躲开了潘戎地箭矢,忙乱中还不忘问李承祯:“茅山道士是狐妖的仇人,它为什么肯成为你地随从?”
  李承祯没有回答,漫天的符纸向潘戎压了下去,飓风包裹着他的步伐。限制他的行动!潘戎却没有一点慌张,不紧不慢的放下强弩,双手合十,一串咒语从口中飞出,符纸突然一张张爆裂开来,像燃烧地流星一样向李承祯劈头砸了下来!
  白狐低头俯冲,李承祯一把抓住它美丽的毛皮,眨眼间被带到了半空中!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燃烧的符纸砸成了无数深坑!
  落英迅速张开结界。那追赶着他们纷涌而至的箭矢统统被挡在了外面!
  “谢谢你。”李承祯骑着白狐落在他身边,诚心诚意地说道。落英看到白狐身上有一道很小的划伤,他伸手将指尖沾血。涂抹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幅画面----一个容貌很像李承祯的中年男人。从路边抱起一只小小的妖狐。它受伤了,不能再维持人形。那男人将它慢慢抱在怀里…
  “原来是这样。”落英笑了一下:“因为无谓地理由屠杀妖狐,最终还是良心不安,所以才做了件好事吗?…”“小心!”李承祯飞身来救,用桃木剑挡下了潘戎的箭矢,白狐怒吼一声向少年冲了过去!宋河星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在一旁,他地腹部露出一个血红的伤口,嘴里不住咆哮:“你们两个有空闲聊,不如来帮我一把?!这小子疯了!”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地无能吗?”赵律地脸色苍白,冷笑着发动了另一波攻击!镜子里的女人看上去那样陌生。
  洁白地婚纱,和婚纱一样苍白的脸,无法相信刚才走开的女人们会夸奖她的美丽,她实在看不出来这可怜的小东西美在哪里。她真的疯了吗?揣着一本谁也看不见的书,每天做着能够将自己逼疯的梦,每一次亲吻的时候,为什么抬起头总会看见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很久没有见到路易斯的朋友了,他的名字越来越模糊,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连这个人的存在都忘记了。
  为什么这样执著于他?路易斯是那样爱她,甚至不在乎她即将嫁为人妇,答应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却为什么还是无法忘记一个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男人?为什么这样害怕会忘记他?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衰弱,什么都不对劲,都是那么虚幻,她紧紧抓着手里黑色的小书,笃定它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不管还要过多久,她一定可以找到的…
  “小姐,牧师已经准备好了,婚礼要开始了。”
  一个侍女打开房门,满脸笑容的对她说道。
  教堂里宾朋满座,巨大的风笛奏响美妙的旋律,她手捧鲜花,身后跟着七八个花童,慢慢走向尽头的十字架,那里有她的丈夫在等待着她…没有幸福的感觉,甚至没有悲伤的感觉,她仿佛正行走在怪兽的乐园,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她又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玛格瑞特!
  蜂鸣般的喧闹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连忙四下寻找,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了路易斯的脸。其他人都是那样模糊,只有他是清晰可辨的,那安慰似的微笑是她最熟悉的,他一直在支撑着她,就算是这样的时刻…她别过脸,慢慢走上了圣坛。
  牧师在说些什么,她听不见,那将会被称为她的丈夫的老头长什么样子,她也看不清楚,胸口的小书烧得她心烦意乱,她像是在噩梦中挣扎的孩子,无论如何想要醒来,想要睁开眼睛。
  …鑫。
  一个声音微小的,却好像一把冰冷的剑穿过她的脖子!她猛一激灵,不顾一切地从圣坛前站起身,回过头去在宾客中搜寻!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她感觉很多人的手臂在压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跪下来,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正慢慢走出教堂的大门。
  那是他!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黑色的身影,那冷淡的脸庞也像就在眼前一样清晰!无法形容的力量从她的胸口涌了出来,她发疯一样挣脱了所有束缚,向门口追了过去!
  玛格瑞特!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十九章
  “你终于到这里来了。”
  淳于吕对这个山洞并不感到陌生,他停住脚步,看着坐在石坛边上的老人慢慢站起身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在黑暗中沉睡,我也不止一次想象和你的再次相遇。淳于,当年被我疼爱的孩子现在竟然与我为敌,你可以体会我难过的心情吗?”
  “不要再假惺惺的了。”他冷冷的说道,声音里却低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为了隐藏你的狼子野心,你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妻子。父亲待你恩重如山,你却还是对我们家所有人痛下杀手。不害怕报应到来的这一天吗?洛。”
  “还记得你的表姐?”老人发出了难听的笑声:“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她来了,当然,除了上一次我试图培养的我们的后代,可惜那个小姑娘被你残忍的放逐了…我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呢?并不全是为了她会泄露我的秘密,让你们早有准备,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承认我的存在,就算生下了我的孩子,在她心里,依旧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淳于吕脸上并没有一点动摇的表情,他默默地注视着他。
  “上了年纪的人,果然比较喜欢说废话。”老人狰狞的笑着:“既然你马上就要死了,这些废话不妨说给你听,我将我所有的屈辱都埋葬在了白狐的山庄里,那里有我第一个亲手杀死的女人,听说你们也见过她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现在想想看,如果她不背叛我的话,也许还能活得久一点…”
  “不要再让我恶心了。”
  淳于吕冷冷的说道:“赵鑫在哪里?你还想利用她来威胁我交出谶书吗?”
  “老套的手段。不过对你很有用。”老人吃吃得笑着,他抬起手,石坛后面缓缓升起一块发亮地物体。就好像困在琥珀中的昆虫一般,赵鑫毫无知觉的被封在里面。双眼紧闭,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地作为,恶魔为了找回他的新娘,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和她地灵魂一起封在里面。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就算是你我的力量也不要想将它弄开。”
  他狡猾的眨眨眼睛:“可是我有一个办法,孩子,只要你乖乖将谶书交给我,我会让这姑娘毫发无伤的回到你手里。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听起来很诱人。”淳于吕爽快地说道:“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就被你骗了,那还并不是和以前那些可怜地人一样,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是什么意思?”老人脸色一沉。
  “路易斯曾经是勉强跟我称得上朋友的人,”他邪佞的笑了笑:“他对于这份感情的执拗。可不是你这种老怪物可以随意化解的!如果没有赵鑫自己的觉醒,她便永远不可能回到这边的世界!就连我都束手无策,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着。他身边突然涌现出一股黑紫色的气流,炮弹一般向老人砸了过去!老人眨眼工夫消失了。刚刚站立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冒青烟地大坑!淳于吕冷笑了一声。随即灵巧的一跃而起,躲过了颈后突如其来的偷袭!他停在囚禁赵鑫地琥珀前。老人飞快的追了上来:“不听话地孩子!你从来都是这么不讨人喜欢!我还是送你去见你地家人吧!到时候再来拷问你可怜的灵魂!”
  老人发出一阵狂笑,淳于吕突然脸色一凛,苍白地面孔猛地向旁边撇去,黑红的血液飞溅出来,沾在了琥珀光滑的外壁上!真相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为什么四周都是尖利的岩石?为什么天空呈现出这样可怕的颜色?为什么教堂外面的山丘树林都不见了?为什么夺门而出的她会陷入这样古怪又恐怖的境地?!
  果然是一场恶梦吗?!她想要醒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玛格瑞特!”
  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跑,那湛蓝色的眼睛依旧温情似水,她却觉得陌生极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亲爱的,和我回去!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人,我会去恳求你的父亲!请你原谅我!现在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回去做的!只要你觉得幸福…”
  她恐惧,她慌乱,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我要追上他…”
  “谁?”路易斯皱起眉头:“你太累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天快下雨,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至于婚礼的事情…”“不要再骗我了!”她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像躲避瘟疫一样逃离他身边:“这一切都不对劲!所有人!你们和我是不一样的,我没有疯!告诉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究竟是谁?!”
  路易斯停在原地,他的脸色从开始的慌张慢慢平静下来,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你想起了什么?玛格瑞特?”
  “名字!”她绝望的看着他:“有一个名字!你把那个名字从我的记忆里面抹去了!我必须要想起来!我必须要想起来!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你让我感到害怕!…”“玛格瑞特,你是太累了。”他慢慢向她伸出手:“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的情绪不稳,所以你会有各种各样的幻觉,不要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在怀疑我的感情吗?我们不是说好,以后无论如何,都一定会一块走下去,你答应让我陪在你身边…”
  他的强调,那泫然欲泣的表情,都让她的心陷入了混乱,她看着他伸出的手,慢慢抬起手来…
  藏在胸口的小书突然像烙铁一样烧灼着她的胸口,她惊叫一声,突然回过神来,那黑色的身影已经块消失在远处了,她提起裙摆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路易斯站在原地,金色的长发渐渐变成了银白色,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女孩渐行渐远。这就是命运吗?无论他怎样抗争,决定好的结局永远改变不了?
  他只是想令她幸福啊…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章
  “等等我!等等我!”
  波涛汹涌的海浪是从哪里来的?血红色的海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在岸边声嘶力竭的呼唤着海中央的男子。他显得那样平静,黑发在风中吹拂,苍白的容颜带着不可思议的柔和神情。他是要走了吗?走去哪里?为什么一想到他要离开她的心就会如此疼痛?!…他们绝对不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你的名字!我只需要一个名字!”她绝望的大喊着。
  海浪阻止她前进的步伐,像有生命的手一样拉扯着她的脚踝,她身后尖利的岩石上端坐着收起双翅的恶魔,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玛格瑞特,平静地接受你的命运吧。永远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当他完全沉没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有关于他一丝一毫的记忆了,你会永远幸福的!”
  黑发男子一点点被海浪吞噬了,他的嘴唇微微煽动,她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被撕裂开,一种东西随着他的消失在慢慢离她而去,她害怕,无助,无计可施!
  “我的公主…”恶魔低声喃喃道。
  海浪已经没过了男人的胸膛,海水的颜色变成了黑红色,她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从胸衣里取出那本羊皮封面的小书,封面上的字在不停跳动,她的眼泪让一切变得更加模糊----既然你是存在的,就一定是有什么要告诉我!让我看看!让我看到!…
  恶魔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心里有些不安起来,猛地站起身,巨大的翅膀张开来!现在要带她回城堡去了。一切已经结束了,她不会再有一点的反抗,就算慢慢变成傀儡的灵魂。也比离开他身边来地好!
  正刚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到站在海水中的女人慢慢发出了声响:
  “我知道了…我看到了…我明白了…”
  她将手慢慢伸向快要被吞没地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淳于吕----!淳、于、吕----落英张开结界,将受伤不轻地宋河星和李承祯包裹在里面,这项工作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不轻松了。“不是活了千年的狐妖吗?怎么好像没什么战斗的天赋啊?”宋河星遍体鳞伤,一边埋怨道:“这两个小鬼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不要命的打!真的非取我们地性命不可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承祯担忧的看着结界外面为了保护他们来回奔波的白狐,它美丽的白毛也沾上了点点血迹。
  “为了能够留在你身边。它真的付出不少啊。”落英喃喃道。李承祯还没有探究他这样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就看他两手置于胸前,笔划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额头上突然迸发出一阵光亮来!结界外的白狐似乎与他产生了共鸣,它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像是要冲破什么东西一样弓起背,痛苦地嘶鸣!
  李承祯一把抓住他的手,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疯了吗?!”
  强烈的白光从白狐身体里迸发出来,那光线如此强烈。令一直拼命攻击结界地潘戎和赵律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白狐的啸鸣声在空气中回荡,激起微弱地震动,继而在那白光中模糊地巨大身影突然消失无踪!李承祯发疯似的跳起身。从结界中突破出去!
  “回来!”宋河星伸手抓他,却没有抓住。就看回过神来地潘戎和赵律一齐向他攻击过来!他低声骂了一句。正要上去救护,却看到李承祯身边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白色花瓣一样的光圈在他身边缓缓飘落。他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一切,眼看着潘戎的箭矢、赵律的亡魂撞在这片光晕中,像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与他丝毫无伤!他感觉什么东西慢慢靠近他的后背,那感觉及温暖又熟悉,连忙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是位身披白衣的女子,一头长发俱是美丽的银白色,她的面容是那样较好,根本是世上女子无法比拟的!而她注视他的眼神,充满了温驯的情感,又带着伙伴的坚定,让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样,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白狐?…”
  “虽然道行还不够深,可是已经有很强烈的心意了。”落英出现在他身边,面带微笑:“害怕你将她当成妖怪,所以一直隐藏自己的力量,甘愿以野兽的形态与你同生共死…茅山道士,既然我的族人已经原谅了你们的罪行,那就和她一起好好战斗吧,我们不能停在这里。”
  “话说得好听,可是你也好好战斗啊!”宋河星一边埋怨,一边挥动巨大的爪子逼退赵律的鬼魂,他像敏捷的豹子一般奋起直追,将两只亡魂撕碎吃了下去!李承祯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回过神来,他坚定地向白狐伸出手,白狐像得到命令一样很快腾空而起,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半空中,两人一块向潘戎俯冲下来,符纸与剑雨点般落下,逼的潘戎步步后退!
  战局很快被扭转,赵律看到潘戎的脚步渐渐有些迟缓了,毕竟人血维持的力量并不可能一直有效果,万一他倒下去,自己的处境可就更加不妙了!想到这里,他虚晃一招,骗得宋河星向一旁奔袭,自己用尽全力,想要将李承祯一击致命!
  本来是很好的机会,敌人身上都有伤,再加上李承祯和白狐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潘戎身上,他应该可以得手的,只要发出法术,那肉体凡胎的李承祯一定就会倒下的!…可是为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有个声音在他身体里一直大喊大叫,那种感情强烈到他都压制不下去!是什么?!是什么在阻止他袭击李承祯?!
  “师兄!!”
  从他的口中突然发出这么没出息的声音,不光是自己吃了一惊,就连正在鏖战的李承祯都连忙转过身来,要不是白狐手疾眼快,将他提离地面,就已经中了潘戎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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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一章
  “可恶!”
  是方铎!赵律深深明白这一点!这小子的意志力居然会这样顽强,竟然可以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他对于李承祯的杀意愈甚,身体就越发不被控制,他颓然跪倒在地上,落英轻盈的落在他身边:“放弃吧,那孩子不会让你对他的师兄出手的。你之前对他做了这么不礼貌的事情,现在放弃也多少可以挽回一些吧“在说什么啊?!”他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这具破身体我才不稀罕呢!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体,把你们统统送进地狱去!”话说完,方铎的身体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瘫下去,落英连忙接住他,少年在他的手臂中昏昏欲睡。
  “他还好吗?!”一旁缠斗的李承祯大声问道。落英点点头:“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原来他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沉睡啊。还真是不能小看的孩子。”“现在好了!快点把这蓝毛小子解决掉吧!”宋河星将最后一只亡魂撕碎,兴致高昂的向潘戎冲了过去,却被白狐半路拦住了:“喂!要做什么?!”
  “你们先进去吧,去和淳于会合。”李承祯手握桃木剑,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潘戎:“现在这是我们茅山派的事情了,虽然对两位很是感激,但是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来面对,让我自己来了结这件事情?”
  宋河星还想要说什么,落英却将他拦住了,微笑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你按照自己的愿望做吧。”
  说完,他拉着宋河星巨大的爪子。..居然没有费太大力气便将他拖进了小楼。
  楼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李承祯和他一向奉为神明地掌门人。
  “请出手吧。”他毕恭毕敬地说道。犹如两条黑色的巨龙在狭窄的山洞中纠缠、恶斗!
  巨大地声响时时响起,破碎的岩石毫无征兆地跌落下来。摔得粉碎!
  淳于吕背靠石壁站立着,他感觉黑色的衣物被潮湿的液体紧紧贴在身体上。已经无法感觉哪里受伤了,总之还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
  老人的样子也并没有特别轻松,他像秃鹫一样蹲坐在石坛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很不错啊!不愧是淳于家最后的血脉!还是因为谶书在你手里,所以才会在这么短地时间里变得这样强大?!”他流着口水,那蛇一样的脸散发出来的贪婪令人作呕,淳于吕慢慢抬起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等你在我脚下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或许会考虑告诉你真相的。”
  “大言不惭的小子!”老人一跃而起,裹挟着腥风黑云向他扑了过来!淳于吕一边吟唱咒语,一边向一旁躲闪,紫黑色的光束像蛇一样缠上了老人的身体,他冷笑一声。光束突然消失无踪,只有黑云扑向了淳于吕!他并不惊慌,回身准备应对地时候。面前突然张开了一个结界,将老人的黑云反弹了回去!
  老人仓促避开。一脸怒火的咆哮一声!
  淳于吕脸上出现了惊讶地神情。他呆呆看着悬在半空中,发出异样光亮的琥珀!那囚禁在内地女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她所发出地光亮正是保护了他的结界,强大无比地结界!他看到老人将攻击对准了琥珀,连忙冲上前去截住他,一番缠斗,淳于吕狠狠撞在了琥珀上,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原本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老人狞笑着,慢慢走近他:“可是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对于降头师来说最最愚蠢,也是最最致命的错误----你把你的心交给了女人。你原本是可以打赢我的,但是你现在已经被她分散了太多的注意力,你不再是我的对手了!快把谶书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不受折磨的死去!”
  “废话少说!”降头师眉宇间流露出了暴戾之气,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串黑色的念珠,吟唱咒语的音调突然起了变化,空气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动起来,老人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收了笑容:“真的想跟我同归于尽吗?不想想你的女人?如果你死了,她会怎么样呢?”
  “她会在没有你这种怪物的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淳于吕冷笑着回答道。
  通往山洞的甬道被坍塌的石块封住了,落英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倒叫宋河星有些意外:“刚才看你老神在在的,还以为你不担心淳于那家伙呢,现在怎么了?突然后悔让他一个人战斗?”“你不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落英击落一块巨石,却马上又有新的坍塌下来,这样子蛮干,山洞恐怕是要塌的!
  “什么决心?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河星疑惑的嘟囔道。
  “为了报仇,也为了赵鑫姑娘!”落英一筹莫展,满面愁容:“灭门之仇他是要报的,可是无论是不是能够从战斗中活下来,他都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愿意这样不老不死的样子面对赵鑫姑娘,他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平凡人一样对她诉说衷肠…”
  “想得太多了吧?!”宋河星用力将一块巨石挪开:“那家伙可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就算不是平凡人,只要可以在一块,她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可是淳于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啊…没有办法厮守终老,还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你说结束?”宋河星停下手里的举动,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结束?”
  “他可以成为凡人,但是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一过,马上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风过无痕。”
  落英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说道:“他要的就是这一刻钟的时间,要留给赵鑫姑娘最后的回忆,而不是无法终老的痛苦。“会变成散沙?!”宋河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丝罗瓶吗?!”
  “洛也是丝罗瓶。”
  落英迟缓地说道:“一个丝罗瓶想成为凡人死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吃掉另一个丝罗瓶的心肝。淳于之所以站在这里,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吧?”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二章
  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鑫清清楚楚感觉到了四肢的存在,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可是她却无法活动!眼前这模糊的东西是什么?她被关在什么东西里面吗?
  耳边传来轰轰的声音,那个吟唱咒语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熟悉!他就在附近!是来救她的吗?!她拼命活动四肢,却依旧于事无补,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停车场里受到路易斯的攻击,为什么又会到这里来?这是哪里?她是死了还是活着?!他知道她在这里吗?!
  一肚子的疑问,却半死不活的被困在这里,赵鑫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天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事情是谁做的…
  眼前突然白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几乎令她震聋耳朵!她感觉禁锢身体的东西突然一下全都消失了,身体不可抑制的向下坠,却没有掉落在地面上,有人抱住她,从空中稳稳的接住了她!
  “赵鑫!”
  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边!她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苍白的少年的脸孔!他的眼睛因为长期不见光亮变成了淡淡的青灰色,俊秀的面容却透明一样的苍白,盘踞在他身上的青黑色的眼睛像是根须一样紧紧攀附着他的肉体,可怕又触目惊心!
  这是她的弟弟!她一把抓住他:“赵律!你怎么在这里?!”
  “又一个不能小看的女人!”老人发出金石相碰般的冷笑声,他嘲弄般看着淳于吕焦急的脸孔:“可喜可贺,她竟然从恶魔的梦里醒过来了!现在我手中又多了一个活生生地筹码,律!快把那女人交给我!”
  赵律却没有动弹,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让赵鑫的肩膀感觉到了疼痛,她依旧紧紧抓着他:“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地!等这个坏人被除掉,我们就可以回去看妈妈了!你难道不想念她吗?!…”
  “律!快过来!”老人怒火冲天的喊道。
  淳于吕抓住机会。猛地向他冲了过去!老人枯瘦地手就像尖锐的叉子一样挥向他的胸!两人都已无暇顾及刚刚苏醒的赵鑫,陷入了新一番的恶斗中!
  律将她慢慢放在地上。让她站好,赵鑫紧抓着他地手依旧没有放开:“你看着我!我是你姐姐!我现在要你跟我回家,不要再做疯狂的事情了!…”“你还没有清醒吗?”他冷淡的回答让她一时语塞:“淳于吕不会赢的,我要保护你,我要把你带进胜利者的阵营。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不要说傻话了!”赵鑫恼火的大声喊道:“如果你还是我的弟弟,就好好看着我们做的事情!那种草菅人命的怪物害死了我们地父亲,你还想让他把你当成奴才使唤吗?!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家庭还会是完整的,爸爸不会死,你也不会被抢走!我们根本就不会被分开!”
  “你在说什么?”他慢慢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这个笨蛋!还不相信吗?他抢走你根本不是因为你拥有特别的能力那么简单!很多年以前,他将降头术根植在咱们地血统中。一代一代,为什么赵家地男人总是不长命?!就算是我,如果没有淳于的话。也早就死在这家伙地降头术下了!爸爸就是这样惨死的!你要帮助他吗?!你要抛弃自己的自尊帮助你的杀父仇人吗?!如果你回答我说是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认你是我的弟弟了!…”
  赵律瞪大眼睛。眼神空洞的看着不远处与降头师缠斗的老人。他身边的空气突然开始颤抖,压抑的感觉令赵鑫冷汗直冒。她试图抓住他的手臂,却被炙热的气流推了个跟斗,狼狈的坐在地上!白光在少年身边一点点扩散开,突然像发生爆炸一般轰然散开!向整个山洞扩散开来!岩石在发出可怕的咯咯声,赵鑫眼看着石壁裂开了巨大的缝隙,要被活埋了吗?!如果这些石头塌下来的话…!
  “抱紧我!”淳于吕不知什么时候冲过来的,她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带领下跳开坍塌的岩石,躲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他身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受伤不轻!赵鑫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侧脸,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了,久得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
  他低头看见了她明亮的眼睛,心里突然一痛,他紧紧抱抱她,突然放开手:“呆在这里!我去带赵律过来!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冥咒烧焦的!”没有多余的话,他便很快冲进了强烈白光造成的混乱中!
  老人没有想到,一直在他控制之下的冥咒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四周陷入一片混乱中,山洞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他到处在寻找淳于吕的影子,终于在一片迷雾中找到了他!他似乎也在寻找他,左顾右盼时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
  他飞身上前,尖锐的手爪抓向淳于吕!他错讹地回头时已经根本没有机会躲避了,老人干枯的手直插进他的腹部,伴着鲜血飞溅开来!“你会死的!我说过你会死的!”他发疯似的尖叫着,当淳于吕捂着血肉模糊的腹部慢慢弯下身去,他便兴高采烈的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真好,从刚才开始一直在保存力量,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啊。”
  淳于吕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并不属于他的笑容,老人从心底颤栗了起来,他目瞪口呆着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是你?!…”“我一直等了你很久,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降头师的黑发渐渐变成了茶色,细长的眼睛里混合着痛苦和快乐,狐妖的手爪剑一般刺进老人的胸口,带着扭曲的心情往深转动着:“没有想到吗?我之所以会活到现在,就是为了问你一句,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
  老人抓着他的肩膀,充满惊恐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吗?一点也不知道?…”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三章
  “我怎么能够理解你污秽的思想?”
  落英唇角渗出血来,他冷笑地说道。老人紧紧攀着他的肩膀,枯瘦的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上:“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如果当年你可以成为我的妻子…就像你对我的父辈们做的一样…我也许并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毒蛇的话,有谁会相信呢?!”落英狠狠甩开他的手,鲜血顺着他的衣袍缓缓流下来:“如果对我有仇恨,你尽可发泄到我的身上,为什么要杀害那样可爱的人儿?!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死了!我存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到你,然后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只是后悔,只是后悔,为什么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没有杀了你!我明明是有机会的!”
  “…大…大妈妈…”老人匍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落石激起的灰雾中!周围一片混乱,只有鲜血的味道在刺激着他的嗅觉。
  淳于吕小心翼翼的走在迷雾中,不时躲开落下的大石,他找不到赵律的身影,就连洛都不见了踪影,他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他就必须先要将赵鑫带出山洞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就算不能履行自己的诺言。也不能让她再置身于危险中了!…
  心意既定,他连忙掉转头想回到赵鑫藏身之地去。
  “战斗还没有结束。想要逃跑吗?!”
  犀利的攻击险些让他中招!淳于吕一步跳开去,却看到满身是血地老人站在他面前,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会如此严重?!他疑心有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你又要玩什么花招?真地不怕死吗?!”“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淳于家的狗崽子!”
  老人一边骂着,一边狞笑。.不顾一切地向他扑了过来:“把谶书交出来!那是属于我地东西!”
  “痴人说梦!”淳于吕借着他扑过来的力量一把抓向他的伤口,老人发出了森人的哀号声,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他手里多了一堆血红地肉块,那是丝罗瓶的心肝。
  老人并没有立刻死去,他张大嘴巴绝望的看着他,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和手中新鲜的肉块,都深深刺激着淳于吕的神经,胸口混合着快乐和痛苦,巨大的情绪让他无法抑制!虽然这种结局到来的似乎太过容易了一些。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他将肉块吞进了口中!
  一时间从那个雷雨交加地血腥之夜。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想飞轮一般在他的脑中回放。有人在不住狂笑。有人在悲切啼哭,他仿佛又看见家人死不瞑目地眼睛。那样的深仇大恨,今天终于报了吗?!…他感觉到浑身虚脱,瘫软地跪倒在地上。
  “淳于吕!”
  赵鑫从灰雾中跑了过来,落石砸伤了她地肩膀,所幸并不严重,她惊讶的扶起跪在地上地降头师,看着他唇边带血的样子:“又受伤了吗?!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出去!”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眼睛出奇的明亮,那不是那样黑不见底的眼眸,而是那样清澈,就好像下过雨的夜空,让她不知所措!他在慢慢发生某种变化,她却不能理解,只能无助的抱着他的身体:“什么叫没时间了?!你快起来,我带你出去!他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竟然带着些许欣慰和快乐:“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可是现在我终于有资格对你说这样的话了!赵鑫,我爱你!我淳于吕从来没有像这样爱一个女人!我爱你!你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赵鑫蒙住了,她任由他紧紧将自己抱在怀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淳于吕将脸颊紧紧贴在她的发际,身体的温暖从没有过的贴近,这就是凡人的肉体吗?敏锐地感受到一切甜蜜和痛苦,就算是要立刻消失的温暖,他也想就这么抱着,牢牢记住!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鑫带着哭腔问道。
  “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地活着,虽然没有不灭的灵魂,可是我希望我还是可以见到你…”他轻轻松开她,几近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孔:“永远都不要为我伤心,可以答应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赵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是因为他的话吗?悲凉的好想立刻要分开一样,她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里:“哪里都不要去!在这里就好!你说你是爱我的,所以就哪里都不要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紧紧相拥的两人同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向山洞甬道的方向飞去!
  “在随时都要坍塌的山洞里谈情说爱,你们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吧?”
  宋河星用强壮的身体为他们阻隔了飞落的石块,飞快的奔跑在狭窄的甬道里,以最快的速度在甬道彻底坍塌之前将他们带出了地洞!
  赵鑫心有余悸,却还是没有放开抓着淳于吕的手,后者也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脚下的山洞发出可怕的轰鸣声,地面在慢慢向下塌陷!“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好了!”宋河星啐了一口,招呼他俩赶快动身:“不用担心其他人了,我们先走远一点,他们会过来会合的!”
  淳于吕紧紧拉着赵鑫的手,带着她跑出摇摇欲坠的小楼,赵鑫这才发现这里就是当年她遇见童灵的地方,那时候几乎要死掉了,要是没有他…
  “淳于吕!”她突然大叫,降头师连忙回过头来,就看到她满脸泪水对他喊道:“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不管你有什么道理,要是敢一声不响离开我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此时宋河星突然发现了他有些异常,心里的担忧终于实现了,来不及多说,他发出一声咆哮,将两个人一手一个架起,飞快地跑向安全的山林中!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四章
  屡生祸端的小楼像被地底的大嘴慢慢吞噬,一点点消失在了飞沙走石中。
  宋河星蹲在高处向下俯视,除了他们三个人,同伴和敌人都不见了踪影:“真见鬼!打架打到这种地步也算人才!现在这情况到底谁输谁赢?!还有淳于吕你这个笨蛋!”他恼火的转过身,声音低沉的咆哮道:“你做出这种选择,有没有问过小鑫的意见?!她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什么?!现在你要消失了,不见了,变成一盘散沙?!你让她以后该怎么面对这段回忆?!…”
  “你在…说什么?”赵鑫脸上还带着泪痕,呆呆的看着他,又回头呆呆的看着身边的淳于吕:“他说什么?”
  淳于吕没有回答,一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肩膀,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浪费在哭泣和悲伤上…“他吃掉了那个老怪物的心肝!”宋河星语出惊人,将重磅炸弹扔在了赵鑫头上:“现在他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肉体凡胎了!高兴吗?但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只有一刻钟…不,从刚才到现在,也许只要几分钟时间,他就会在你面前灰飞烟灭,连座坟墓都不剩下!…”
  难怪他的眼眸变了样子,以前无论如何都没有一点光亮的宝石中,现在竟然看到了她的倒影…赵鑫没有力气去说不可能、是真的吗这些话了,她虚脱的坐在他身边,抬起手紧紧捧住他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他这样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看着她时,她不知道是应该打他,还是应该吻他…
  “我没有一点遗憾了。”淳于吕竟然笑了。这种笑容是所有人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看到过的,但是她曾经见到过----那盛开着白花的大树下,阳光照耀下笑颜灿烂地少年---就是那样没有负担的笑容。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吗?!她地胸口像要窒息一般的疼痛,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永远把你记在心里,不管多少轮回,你都不会消失…”
  宋河星看着他们,突然有点想哭地冲动。他转身飞快地向更高处攀爬,远远离开了这里。
  淳于吕用手臂环抱着她,他的身体里渐渐涌上一阵阵高热,毫不留情的灼烧着他的肉体,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表面浮上一层青白色地火焰,连忙放开手,将赵鑫推到了一边!
  “不要走!”她悲切地喊了一声。
  熊熊燃烧的火焰包围了降头师的身体!他像热浪中的飞蛾一般慢慢被托起,在火焰中无助的燃烧,青白的火焰一直像光柱一般直插天际。很远的地方都可以看到这条通天之路!…
  宋河星站在远处,豆大的眼泪从鬼使的眼睛里冒了出来,砸在伤痕累累地鳞甲上。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身上。他连忙回头,却是李承祯那只美丽的白狐。她一双温和地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让他更加想哭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
  李承祯怀里抱着潘戎的身体,浑身浴血。看来伤得也不轻,他疑惑地看着远处青白地火光,不是悲伤的神情,也没有惊讶,宋河星听到他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不是狐火吗?”赵鑫地声音已经嘶哑了,她的手被火焰烧得伤痕累累,依旧一次次尝试抓住男人的手!她不能就这么放他走!她不甘心!为什么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却要以这种方式结束?!
  淳于吕的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楚了,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她一次次徒劳的挣扎,却连出声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如果不要做这样的选择…“把眼睛睁开!”他的眼睛居然完全闭上了!赵鑫大声叫喊着,又一次将手伸向火焰声!她的身体竟然被青白的火焰容纳进去!她的头脑一下子混沌起来,却还是听见了匆匆赶来的宋河星惊恐的叫喊声!
  这是怎么回事?
  淳于吕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惊讶的对视着。在这火焰中似乎没有外面感觉到的那样炽热,温温的,暖暖的,好像泡在温水中一样。要一起变成灰烬吗?赵鑫突然笑了起来,淳于吕愧疚的看着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现在知道了吗?淳于,你这个笨蛋。”
  头顶上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连忙抬头,却看到一身白袍的落英慢慢得停驻在半空中,他的脸上带着他们熟悉的笑容,茶色的头发柔软美丽,整个人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似乎多了几分飘灵,像一个美丽的影子。他看着他们,微笑道:“也许我以前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希望死在爱人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可是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你问过我吗?眼睁睁看着你消失不在,她就会一直痛苦下去,永远无法得到救赎,你希望她的人生因此变得悲惨吗?那还不如自己吞下这苦果,陪伴她一生一世…”
  “现在这么说还有什么用呢?”淳于吕平静地说道:“请带她离开,消除她的记忆,让她永远忘记我吧…”
  “你敢!”赵鑫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落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从来没有这样释怀,这样开怀:“不要在争执了!淳于,我也再也不能帮你了,这就算是一份礼物,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让我看到这女子幸福的笑容吧,然后我就要离开了。”
  “你在说什么?”淳于吕惊讶的看着他。
  “狐妖的幻术举世无双。”落英细长的眼睛笑意满满,得意的轻轻说道:“你自以为吃下了丝罗瓶的心肝,难道一点疑惑也没有吗?虽然千年狐妖的心肝对于被下降的人没有一点作用,可是却出人意料的可以解除丝罗瓶的痛苦,这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我终于明白了,当年央求父亲让我变成凡人为什么会被拒绝了,那个狡猾的老头,他知道只有自己的心肝才能了我的心愿,所以居然隐瞒了这么久…”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第二十五章
  “你说什么…”
  淳于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吞下的…是你的…”
  落英点了点头:“不要有什么不必要的愧疚感了。洛,我已经亲手了结了他,在这世上我也没有什么存在的理由了,我想要到黄泉路上,看能不能再遇见我的琳…请你们好好的生活吧,把我们所错过的幸福统统找回来,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会真心祝福你们的。”
  说着,他的身体在青白的狐火中越来越淡,那令人心碎的微笑却依旧清晰,半空中传来他温和的声音:“小姐,你感到幸福吗?…”
  “我很幸福!谢谢你!落英!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狐火飞快的收缩,最终变成一头白狐的形状,以飞快的速度向天空奔去,很快消失在了湛蓝的天际!赵鑫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令他听见了,那守护着彼岸花的男子,那为爱情而活的狐仙,终于还是为自己画下了凄美的句点…也许正像他所说的,并没有完全结束呢,黄泉路上,也许身披嫁衣的女子还正在等他,带着盈盈笑意和眼角的小小黑痣…
  “你们还好吧?!”
  宋河星冲下山坡,冲到他们身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毫发未伤的两人。淳于吕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放开,这场美梦就此结束一般。赵鑫脸上流着泪,却笑着对他说道:“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全都是胡闹的家伙!”宋河星对着半空会挥拳头:“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自己这样逞英雄了!落英!要是让我再见到你…”
  “早就决定好了吧…”淳于吕轻轻叹了口气。从山坡上滚落的碎石,让三人突然惊觉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就见李承祯抱着潘戎从山坡上下来。身后跟着白狐:“真的是落英先生?”
  “他已经离开了。”赵鑫平静地说道,目光放在他怀里那蓝发少年身上,以往的仇恨似乎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还活着吗?”“并没有完全死去。”李承祯低头注视地眼神带着痛苦:“我没有能力结束他的生命。淳于,如果一直维系他生命的是降头术。我又该如何破解它呢?”
  淳于吕慢慢站起身,就算已经变成了凡人,笼罩在他身旁地那种气势依旧没有减少,他突然警戒的神情让宋河星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想要法术解除,就必须让施法地人死去。”淳于吕看着山坡下。声音低沉地说道:“如果他的法术还没有解除,就说明那家伙…根本还没有死!”
  “我的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可能就轻易遂了你们的心愿?!”
  腥风裹挟着狂笑声,宋河星和白狐反应敏捷地将其余四人护在身后,全神贯注对付那从山坡下跳上来的老人!
  他的模样变得更加恐怖了,全身的骨骼突出于薄薄的皮肤之下,干涸的血管呈现出黑青色,腹部的伤口向外流淌着黑血和内脏,他却似乎毫无痛觉。干枯的手抓指向淳于吕:“我全都听见了!你已经变成了凡人!现在你没有一点能力可以与我对抗了!要是不想让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就快点将谶书交出来!”
  淳于吕显得异常平静,他慢慢向前走去。赵鑫一把抓住他,却在看到她微笑地眼神后松开了手。他从宋河星与白狐之间走了出去。独自面对疯狂的怪物:“洛。我们互相争斗了一辈子,无论多少恩怨情仇。都在落英给你这一击后结束了,我不想再报仇,也不想再被你追逐下去了…”
  他将手伸向怀中,拿出一只不大的蓝布包来,蓝布被他地血迹沾污了,很难看出原本的颜色,他一抬手,将布包扔了过去!老人像恶狗扑食一样贪婪地将其抢在怀里,三下两下撕开蓝布,露出里面泛黄地纸张来!
  “终于…终于…被我得到了!”
  他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彩,一页一页翻看着,可是这样看下去,他脸上地狂喜慢慢转变成了疑惑,最终被狂怒所代替!
  “就是这样的。”淳于吕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欺骗你,千百年来一直为降头师们津津乐道的谶书,实际上只是一本无字天书。可是却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事实,淳于家作为收藏者,不得不将这么一本没有用处的书藏匿起来,处心积虑对付来自各方的攻击,才一天一天强大起来,根本和这本书没有一点关系。”
  “你骗人!”老人将发黄老旧的书页又来回翻看了一遍:“我不相信!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付出那么多,只是为了一本无字天书?!…”“这恐怕就是当初这本书作者的用意吧。你不是说过吗?更多的贪婪,更多的仇恨,更多的痛苦,才是降头师力量的源泉。你现在感觉到的是什么?洛?一路踏着尸体走到现在,却面对这样的结局,你是不是更加强大了呢?”
  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就好像在玩弄食物的狮子,目光如炬的看着几近崩溃的老人:“不会用脑筋思考吗?如果传说中记载着降头书终极秘密的谶书在我手里,百年过去了,我怎么可能只是与你打个平手而已?一向自视甚高的洛,到头来不过如此啊。”
  老人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可怕的咕咕声,他干枯的手似乎已经不为自己所能控制,泛黄的书页被山风吹起,一时间飘散的漫天都是!
  “你是骗我的…骗我的…”他向淳于吕伸出手,从指尖开始竟慢慢变成了尘埃,风过处,瘦骨嶙峋的身体一块块被风吹散,灰飞烟灭,最后空气里只留下他绝望的呻吟:“我不会相信…”
  “你不能不相信,这就是你的结局了,洛。”淳于吕轻声说道,从后面走上前来的赵鑫抓住他的手,他紧紧回握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看着那一片片黑色的灰烬被风一点点吹散,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部——最后的圆舞 完结篇
  “掌门!”
  突然传来了李承祯的惊叫声,就见他怀里的潘戎呼吸急促,随着洛的灰飞烟灭,他看似无尽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了,少年蓝色的头发一点点变得灰白起来,他无法开口说话,只是紧紧抓住李承祯的手。
  “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师兄弟们!”李承祯单膝跪地,将他托在手臂中:“承祯没有能够好好保护掌门,日后在黄泉见到父亲长辈,一定会负荆请罪,恳求宽恕!就请掌门先走一步,好好上路吧!”
  潘戎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一颗小小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慢慢滑落,此情此景,就连以前对他恨之入骨的赵鑫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李承祯将他慢慢平放在地上,目光温和的看着他。
  “不用担心,我会将他带走的。随着说话声,宋河星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就见一头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山坡之上,巨大弯曲的犄角,黑色鳞甲附体,强壮的后肢如同野兽一般。
  “神荼?”赵鑫惊讶得喊道。但是更令她惊讶的是,怪物手臂下夹着一个虚软的身体,那苍白的少年不是她的弟弟还能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律!”她想要扑上前去,却被淳于吕一把抱住。
  “我是好心,你不要误会了。”神荼瓮声瓮气地说道:“只有将他的灵魂带走,才能免于他受到冥咒焚身的痛苦。放弃吧,他很早以前就不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了,现在放他回到轮回中去,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不可以!我好不容易找他回来!不能再失掉他!我还要带他去见妈妈!我还要…”话没说完。赵鑫已经泣不成声了。
  李承祯抱着潘戎站起身,小心翼翼得将少年递给神荼:“请温柔的对待他们,将他们送进轮回中去吧。已经是饱经摧残地灵魂。希望来世能够平安幸福得过一辈子,不要在遭受苦难了…”说着。..他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神荼直起身子,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停在了宋河星脸上,兄弟四目相对。却又说不出来的恩怨情仇:“我要回到鬼门去了,帮我转告金姬,如果有一天她后悔自己地选择,尽管可以回来找我,我在桃树上等她!”
  “你就省省吧!”宋河星不示弱的冷笑道:“像你这种性格有缺陷地家伙,还是回去好好考虑怎么提升自己的智商吧!不要轻易就成了别人的工具!”
  神荼没有再说什么,他背后的空气突然卷起了漩涡一样的纹路,好像一潭静水被搅扰一般,鬼使抱着两个少年一脚踩了进去。赵鑫在他身后失声喊道:“律啊----!”
  赵律伏在神荼黑色强壮地手臂上,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似乎张开了眼睛。在赵鑫眼中,他似乎露出了小时候那样纯洁快乐的笑容。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可是她知道他说了什么:
  鑫儿,姐姐啊……“谁让你从我身边走过去不跟我打招呼的?!”
  安源背着书包。气势汹汹的拦在埋头往前走的少年面前,方铎吓了一跳,红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是你说的啊…让我在学校里假装不认识你,不许我跟你说话…”“现在规矩变了!你师兄还不时去淳于先生那里走动,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说话啦?!”安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超过他大步向校门口走去。
  方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距离上次小楼发生地恶战已经过去三个月,所有人身体上的创伤都在慢慢痊愈,心灵上的伤痕也在被时间慢慢磨平,虽然他并不能理解所有地事情,可是师兄还好好的活着,茅山派也在艰难地重建中,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幸福得不得了了!
  安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目光放在不远处那座维多利亚式地建筑上。现在那里还是一家蛋糕店,可是没有了王子一般的店主,生意明显不如以往。她有些寂寞地笑了一下,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快乐结局吧?不过也不是说游戏完全结束了啊,她坏心眼的想,当姐姐再次踏上轮回的时候,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吧?
  方铎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蛋糕店,有些局促的清了下喉咙,红着脸说道:“我、我可不可以请你…”
  “丫头!”
  听到一声招呼,安源马上笑逐颜开,撇下不知所措的方铎向路边跑去。宋河星靠在警车上,笑眯眯地向她挥手:“还在磨蹭什么啊?!说好了今天要去送小鑫他们,再晚火车就要开了!”“催啊催啊的,我总要等学校放学了才可以出来吧!…”
  “那个小鬼又在干什么?”
  宋河星摘下墨镜,皱起眉头来,看着学校门口胆怯的向这边频频张望的方铎:“回去晚了不怕他师兄打屁股吗?”“你就不要欺负他啦,还真是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安源将书包扔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副驾上,宋河星也低头钻进车里:“小小年纪要好好读书,不要搞什么自由恋爱的…”
  安源有点吃惊的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一下,伸头在他脸颊上亲了
  宋河星惊讶的看着她,方向盘差点失控:“你、你干什么?!”“不要担心啊!大叔!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好女人,从此以后只看你一个,不用担心我会喜欢上别的人!”“我、我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担忧?!”
  安源靠回椅背上,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就是这种死不承认的地方最不可爱了。”“你这家伙…!”
  “听说淳于楠已经走了?”
  宋河星稍稍愣了一下,马上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道:“是这样吧!淳于回到家,看到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就说小楠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人世。这样也好,她留下来也是痛苦,不如早点回到轮回上去!”“你能这么想得开还真是难得。”安源哼了一声:“就是赵鑫姐姐突然决定辞职,和淳于先生回老家去,我总觉得有些寂寞啊,以后不是想看到他们就能看到了…”
  “这座城市带给他们太多伤感了,所以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还是离开比较好。”宋河星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想到最好的拍档就要离开,他的心里还是很不痛快:“最讨厌就是淳于那个家伙!明明只是打了几个电话,为什么赵妈妈就那么喜欢他啊?!木头一样不解风情的家伙!你知道吗?他会带着黄色的菊花去医院探视病人的!…”
  不理会他的唠叨,安源笑眯眯地看这前方。
  道路边上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美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抬头看着她的爱人,那黑发的男人弯下身正在对她说些什么,一手亲密的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之间洋溢着一种令人心生安详的气氛,就像他们本来就是长在一起的,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令人火大…不过真的好像很幸福呢。”
  宋河星停下车子,将下巴放在方向盘上,嘟囔着,安源笑着轻轻拍拍他的背。
  城市的夏天明媚动人,阳光洒遍的地方,虽然有阴影,但是还会滋生出美丽的新芽,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巨大的黑色翅膀正在划过天际。
  永远都不要放弃吧,只要在前进那么一小步,你就会看见幸福的美丽笑颜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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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 11:17: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夕浪漫情人节 番外篇(上)
  周博,男,二十有七,单身.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可以遇见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女孩,组成一个家庭,房子不用太大,够住就好,再养一条狗每天下班以后挽着娇妻的手带狗儿下楼溜达,一直到八十岁…这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了.
  于是他一直向这个目标努力,相亲,失败,再相亲,再失败…以至于一个一米八几,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到二十七岁还没有一个女友相伴,母亲当然着急长年累月陷入了寻找合适相亲对象的战争中,最后终于想起来,老家隔壁的邻居,好像有个女孩子和他年纪相仿,邻居家的妈妈和周母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一个电话过去,两个老人家一拍即合,男未婚女未嫁,正好凑成一对!
  这么一说,他依稀记起有这么一个女孩---梳着细细的小辫子,大大的黑眼睛,依偎在柳树下边,娇滴滴的说着话…可惜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双方父母都搬到了不同的城市,一直没有密切的联系,不知道那女孩现在怎样了,做什么样的工作,长成了什么样的性格.
  “什么?警察?!”他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看着妈妈.
  周母笑呵呵的将照片递给他:“不是巡街的那种小警察,人家是刑警,刑警!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我好不容易才从她妈妈手里拿到她的照片,凑巧你们都是在一个城市里工作,这么有缘分,就见个面吧.”
  照片上的女孩,干练的发型,只有眼睛还是他记忆里的那样黑亮,看上去是个好女孩呢,虽然面对镜头显得有些不自然,可是愿意投身这种职业地女子,想必有一颗善良的心吧:“可是怎么约人家出来呢?总不能直接打电话过去…”你这个呆头小子!你离了你老娘还怎么办呢!”周母嗔怪道?:“放心吧,我已经和她妈妈说好了,今天不是七夕嘛,我在酒店给你们定了餐,带姑娘好好浪漫一下。..说不好明年我就抱孙子了呢!”
  老人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周博地目光又放回手中的照片上。
  “话说回来…妈妈,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吧?过去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忘记了…”“相亲?!!”
  宋河星地声音震天响,赵鑫在他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才让他住口:“至于吗?这是妈妈老朋友的儿子,总不能直截了当说我没兴趣吧。还是去看看…”她手里捏着相片,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
  宋河星看看她,突然伸手把相片抢了过来!
  “干什么啊!还给我!!”
  “我说呢!这么多年连男朋友都没有的赵大小姐居然想去相亲!原来这小伙长得还不错!是不是在什么银行之类地地方上班?西装真是笔挺呢!…呜!”鼻子上吃了一掌,赵鑫把相片抢了回去:“我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到了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嘴上很硬。脸上却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宋河星却严肃起来了:“这家伙太普通了!”“说什么啊?!”“对你来说这家伙太普通了啊!”“你脑袋坏掉了吗?我又不是要开动物园,找个三头六臂的丈夫干什么?”
  赵鑫瞥了他一眼,看看墙上的挂钟,该回去为晚上的气息浪漫之约准备了…:“帮我和猴子干说一声,今天我早退。”“真的要去吗?”宋河星瞪大眼睛看着她:“我还以为在二十一世纪,相亲这种东西是拿来开玩笑的!”
  她拿起外套,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抓起相片走出了办公室。
  宋河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亲密战友将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心里就说不出得难受…那家伙叫什么?周博?…
  “姐姐!晚上有没有安排?!我……”
  随着说话声。安源兴冲冲地推门进来,看到只有宋河星一个人在。不由愣了一下:“姐姐呢?”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宋河星没好气地把脚放在桌子上:“找她有什么事?我倒是可以帮她回答你----今晚没空!有、约、会!!”
  “约会?!”安源的表情像见鬼了----尽管她每天都看着那些东西飘来飘去。可是还是会露出惊讶地表情地:“谁约她了?!去了哪里?!”“一个好像是在银行上班的小男人…你怎么了?有什么急事?我跟你说啊,这家伙好像哪跟筋不对了。居然答应去相亲!女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就对自己绝望了?!”
  “相亲?!!”安源地声音高了八度:“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宋河星皱起眉头来看着她。
  “这个啊!”安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在他面前晃晃,宋河星闻到一种香甜的味道,信封上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体字写着什么:“什么东西?贺年卡?!”“你真是老土呢!大叔!”安源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是邀请卡!欧洲贵族在邀请他们的心上人赴宴时,都会写这样好看的邀请卡,要不是我强烈反对,还附一大束玫瑰花呢!”“真的假的?你终于有追求者了?”
  “不是给我的!”安源受不了的看着他:“是给赵鑫姐姐的!”
  宋河星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世道都是怎么了?!当年在学校里,明明是他比较受欢迎,怎么短短几年时间,风水就轮流转了?….
  “是路易斯啊!你记得吗?我们学校前面蛋糕屋的老板!”安源得意地对他说道:“他说上次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遇见了姐姐,一下子被她迷住了!出于礼貌,他希望可以请她共进晚餐!”
  “什么跟什么啊?!”宋河星嚷嚷起来:“他又是怎么认识小鑫的?!”
  “我没有跟你说吗?路易斯原来和淳于先生是旧交呢!上次就是和淳于一起见到了姐姐!…”安源说着,突然一拍大腿:“你开车带我去找姐姐吧!那个什么相亲的蠢东西就不要理了!和路易斯一块吃饭才叫做享受呢!”“花痴…”宋河星对她嗤之以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总比自己一个人郁闷强……
  他猛地站起身,吓了安源一跳:“看在今天过节的分上,我就帮你好了!要请我吃饭啊!”
  “好啊!我一定请你!”安源喜出望外,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走啦!说去就去!!”
  牛郎与织女相会的夜晚,渐渐拉开了浪漫的序幕,这幕下的惊涛暗涌,又注定这将不再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了……

七夕浪漫情人节 番外篇(下)
  你的身边,有真心相爱的人吗?
  握着他的手就会感到温暖,就算没有鲜花和巧克力,心里依旧会感到甜蜜幸福?有没有一个人,让你产生了组建家庭的想法,每天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笑脸,就会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七夕情人节,你是已经心有所属,还是依旧等待呢?
  “我们会不会因此被抓?!”
  安源靠在车座上,担心地看着专心开车的宋河星:“怎么会被抓?!我只不过打电话去了交管队,和我的老同学聊聊天罢了!”“可是说姐姐相亲的对象是一宗大案的嫌疑犯…”“你个小笨蛋!如果不这么说,人家怎么会告诉我们那家伙的车牌号,又怎么会调动监视系统告诉我们他的位置呢?!…”
  他突然瞪大眼睛,一边刹车,一边指着街对面:“看到没有!就是他!”
  安源连忙看过去,蓝色的高尔夫停在路边,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走到一旁的花店里去了:“好诈啊!明明是中国传统的七夕,为什么要送玫瑰花呢?!”
  “你忘记了你那位金发路易斯也想送玫瑰了吗?”宋河星瞥了她一眼:“我们走!”周博从没有给女孩子送过花,如果不是这一次母亲耳提面命,他也不会想到要送花…也许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好意思罢了。他看着手里一捧红艳的玫瑰,想到要把它交给那个只在照片上见到的女孩,心里不由就有些紧张起来……
  一走出花店的门,他就看到有一男一女站在他的车子旁边。男地身材很是高大。女孩显得很娇小,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吗?这是我的车……”
  “警察。”宋河星拿出徽章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用下巴点点一旁地小巷:“有些话要问你。”
  忐忑不安的跟着他们走进小巷。周博在心里拼命回想自己这辈子所有地过错,从上幼儿园的时候把便便糊在裤子上。到上小学的时候揪女孩子的辫子…他的一生在眼前回转,却实在找不出有什么惹警察上门地过错…难道他遗漏了什么?!!
  “出去啦!我们有话要说!”滥用公职让安源很紧张,小巷里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幽灵,她毫不客气的把它吼了出去。..周博惊讶得看着这古怪的女孩,宋河星清了下喉咙:“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婚姻情况!不用多说,老实交待吧!他紧张地抓着手里的玫瑰:“周、周博!二十七岁,未婚,住在……”
  “好了好了!”宋河星不耐烦地摆摆手,安源怕他更加过分,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周博是吧?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同事,赵鑫?是不是认识她?”
  “赵鑫?”他连忙连连点头:“是的!我和赵小姐约好的。今天晚上在凯悦酒店吃晚饭…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这个男人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安源不禁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和路易斯比较。他还真地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呢……
  “她能出什么事啊!”宋河星瞪起眼睛:“她是要让我来告诉你,晚上约会的事情不行了。她来不了了!所以就请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周博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是不是那里弄错了?我……”
  “快点回家睡觉!还有…”宋河星从他手里抽走了那一把玫瑰,威胁的看着他地眼睛:“这东西你今晚也用不上了。所以…谢啦!”说着,一手便拉起安源,大步向街上走去。
  “这样就没问题吧?!”安源连头都不敢回,小声问道。“怕什么?现在我再打电话,把小鑫骗到你那蛋糕店老板约会地餐厅去,这不就大功告成了?!”宋河星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顺手将那束玫瑰塞进她怀里:“给你吧,好歹也是个花季少女,怎么也不能太丢面子吧!”
  安源地脸蛋瞬间通红,她抱着花站在路边,看着他甩着钥匙开车去了,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强烈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哭,又忍不住想笑,本以为和自己全无关系的情人节,原来还是藏着小小的惊喜呢……
  “愣着干什么?!走啦!”宋河星在路边招招手,她连忙跑了过去。
  被丢在小巷里的周博真是欲哭无泪,他不能理解事情为什么会急转直下到这种地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打电话给妈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自己解决!赵鑫的变卦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想着,连忙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来。
  “为什么不听人劝告呢?”
  黑暗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周博的身体被着刺骨的寒冷瞬间冰冻一般,他一动不能动,就算恐惧到想要尖叫出来,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他很俊美,美得难分性别,却又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血红的眼睛近在咫尺,就连他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周博浑身发抖,却苦于说不出话,只好惊恐万分的看着面前似鬼似妖的东西。
  “…你怎么敢…怎么敢拥有她?离开,这是我的命令。…”
  苍白的手慢慢移开了,男人的脸也突然消失在黑暗中,他听见头顶上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儿飞过的声响,却连头也不敢抬,发疯似的向街上跑去!冲出巷口的时候,他狠狠撞到一个路人身上:“对、对不起…我赶时间…!!”
  “不要着急,如果你听从劝告,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的。”
  骇然抬头,他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衣,肤色白皙,虽然也生得很是俊美,眉宇间一种气势却有些吓人,他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居高临下一般的看着他,就像他只是一只小蚂蚁,生死皆可玩弄与鼓掌之中…周博已经承受不了更多惊吓了,什么相亲的女孩,什么母亲的教诲…全都被抛到脑后去了,他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发足狂奔,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家,只有自己的家,只有那床棉被,才可以给他真实的温暖!!
  这一切都是一场恶梦!只是恶梦而已!!……
  “小鑫吗?我啊,宋河星!”
  从观后镜里看着抱着玫瑰下车买饮料的安源,宋河星笑眯眯的拿着手机,随手将路易斯的邀请卡丢到车前去了:“忘了跟你说,你走以后有个叫周博的来找你,说他临时有事要出国,十年半载回不来了,请你不要惦记他!怎么样,反正没有什么劳神子约会了,出来和我喝两杯吧!……”
  “喀吧。”
  放下电话,赵鑫叹了口气,真是不走运。
  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灯光交错,身边的恋人们成双成对,今天是七夕情人节…她却还是一个人被留下来,穿着裙子,画好淡妆,自以为还算漂亮的走在街上,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陪伴…是真的年纪大了吗?怎么最近越来越容易伤感了?
  算了,什么都不管了,现在可没什么轧马路的心情,早点回家睡觉吧…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迎面过来的人却让她吃惊得瞪大眼睛。
  淳于吕停在人行道上,两手放在大衣外套里,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真巧。“是、是啊!”她突然有些慌张起来,紧紧抓着裙摆,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还是…降头师向前走了几步,和她擦肩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我知道一家餐厅很不错,可惜套餐分量有些多,一个人吃不了,想一起去吗?”
  说不上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赵鑫回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胃口很大。”他倔强的看着前方:“不过如果不方便的话……”
  “你还真是大煞风景呢。”赵鑫突然转身,一把挽起他的胳膊:“只有今天,我就大发慈悲陪陪你吧!这种阴阳怪气的脾气实在要好好改一改!我跟你说啊…”
  “我后悔了。放开我,我要回家。”
  “什么时候了还在耍小孩子的脾气?!在哪里?你说的那家餐厅?这边走?还是这边?……”
  城市的夜晚,因为这个节日变得有些许甜蜜,闪烁的灯光,包含了多少幸福和遗憾?…继续往下走吧,不要忘了在明年七夕到来之前,让自己真的沉浸在幸福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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