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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鬼人(很老的鬼故事了,再次去读,依然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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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12-4-27 19: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晓芋的鬼故事 晓芋

    “挂号信!”

    “哦!”

    “姐,你的挂号信!”我大声地叫着。

    “好,我拿一下印章。”大姐走进房间接着又走出来。

    “真奇怪,才回来休假,怎么会有挂号信?”大姐自言自语道。“谢谢你!”

    姐走回屋里急忙撕开信封读起来,脸上的肌肉由轻松转为僵硬。呆了一会,她的心情有些激动,母亲在缝纫机前并没有注意到。停顿了片刻后她眼眶含泪,声音颤抖地说:“妈,我有事要到彰化去一趟。”

    “什么事?”

    “晓……晓芋她过世了!”

    晓芋,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我想不起她的长相。母亲似乎有些印象,停下手里的活问大姐:“是不是那个穿得很怪的女孩?她怎么会这样?嗯!玺儿,你明天过去一趟吧!看看可不可以帮点忙。”

    晓芋,我渐渐回想起来,是那位全身俱黑的女孩子,包括她的眼睛,她的脚踏车,但除了这些,我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奇怪的是为何通知的信并不是讣闻,而是一封看似平常的挂号信呢?

    姐原是不肯耽搁,但就算这时赶去,晓芋离开人世这个事实也已经无法改变。就在姐姐沉浸在悲伤中时,电话铃响了,她似乎颇有预感地跑过去接。

    “玺儿,晓芋死了!”

    “呜……”姐姐终于哭出声来,哽咽地埋怨道:“为什么到现在才让我们知道,她真是……”

    “玺儿,我已经通知桐桐了,我们明天坐头班的火车过去!”

    “嗯……好……”姐姐泣不成声地应着。

    第二天清晨,在母亲的催促下我载着大姐去了车站,芷子姐和桐桐姐已经先到了,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刚刚寒喧几句公车到了,挥手向她们离去的身影告别时,心中竟生出几许伤感,生命真的是短暂无常。

    “玺儿,晓芋怎么会……”桐儿的眼眶又红了。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芷子叹了一口气说。

    “对啊!你们还记不记得她来的第一天?”

    “嗯。那天……”芷子和桐桐几乎同时开口,三个人的思绪在同一时间回到过去那些少年轻狂的日子中去。

    “这是你们新来的同学!”黄老师微笑着介绍。

    好怪的一个人,好短的头发,玺儿在心里暗暗地这样说。

    “我不怪,我的头发也不短!”

    玺儿吓了一跳,她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事。

    “我叫晓芋。我想这种称呼你们都很不习惯吧!”黝黑的眸子里透露出诡异的神秘感,好像漫画吸血鬼中女主角,只是头发短了一点。

    “你还真会想耶!吸血鬼,我没那么恐怖。”

    玺儿脸色苍白地望着她:“为何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直觉吧!”晓芋的眼睛眨了一下。

    “好了,好了,赶快画,待会天黑了!”玺儿有些心不在焉,黄老师催促着她。

    “晓芋,你的画还真怪,色调太暗了!”

    “我就是喜欢暗一点,因为适合我。”她闪烁的目光落在芷子脸上,芷子竟觉得有一丝凉意掠过。

    “玺儿,你怎么这么慢啊?我想去吃冰!”桐桐几乎是撒娇地说。

    “我真受不了你,好好,我马上好!”

    “玺儿啊,你用色太单调了,下回改进一点。晓芋,你的画有点怪耶,死气沉沉的,用亮一点的颜色吧!小芷和桐桐稍微调和一下,一个是太率性,一个又太过雕琢!”

    芷子。桐桐与玺儿三人是全年级最有绘画天分的三位,芷子的画像她的个性,风格简约,桐桐重于景物的精雕细琢,玺儿则一味地喜爱苍凉。黄老师常说玺儿的画像极了自己十几岁时的画,但是觉得芷子最有前途,她常说芷子一定能在画坛闯出一点名号,当然可能也是她自己未了的一个心愿吧。晓芋的画完全是一种另类风格,用色过于黯淡,但在构图与画面的协调性上却表现了个人的成熟度,这也是其他三人所比不上的。当然这也是黄老师积极希望她加入的原因,她希望这三人能在共同创作中激发各自的潜力。

    这一日的作画,黄老师点评同时大胆地在画上做着修改,玺儿。桐桐觉得有点可惜,芷子神色自若,晓芋微微笑着,似乎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们在构图上可能要跟晓芋好好学学,不要太局限于实景的描绘。一幅画的灵魂是作者欲表现的思想,大胆在图上做适当增删才能画出自己的风格。”黄老师顿了一顿,接着说:“不过晓芋你的画总是缺乏活力,整张图一直看不出清楚的重点,这点是你该向她们学。”

    晓芋点点头,两眼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黄老师未曾察觉。

    “老师,我们想去吃冰,你要不要去?”

    “老师还要回去煮饭呢!哪像你们那么有空。其实就算绘画不能成为职业,但至少能培养成一种兴趣,或许你们的父母并不这么想。”黄老师笑了一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努力会有多少成果呢?这些学生在学艺竞赛之后同样要去面对升学的压力,但基于自己对这条路上的执着,就算艰苦也仍会坚持一下。

    “晓芋,要不要一起来?”

    晓于笑了,但是她的笑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桐桐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是这间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芷子很疑惑地问。

    “直觉。我不是说过嘛!”

    “怎么都没人?”玺儿小心打量着这家冰店。

    “是吗?”晓芋望望玺儿,似笑非笑地说。

    “晓芋,你喜欢什么啊?我们三个除了画,都喜欢刘文正的歌,还有江玲啊……”芷子说。

    “我啊!”晓芋望望三人,目光闪过奇异的亮光神秘地答道:“我喜欢说鬼故事。”

    芷子。桐桐与玺儿几乎同时大笑出口。“真的,我们都爱听鬼故事耶!真好,不过桐桐最胆小了,爱听晚上又怕睡不着觉。”玺儿说。

    “那好,我现在就说一个……《爱吃冰的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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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的鬼故事 爱吃冰的小孩

    “威威刚学会走路那年,妈妈经常带他去糖厂吃冰……”

    “是不是这里啊?”桐桐警觉地环顾了下四周,晓芋望着她微笑着点点头。

    “别插嘴啦!”芷子的不悦总是立即表现出来,桐桐吐吐舌头。

    “威威最爱吃草莓冰,阿珠的果酱淋在上头,甜甜酸酸冰冰凉凉的,他总是伸长着舌头,一口一口地舔到嘴里。后来威威的妈妈没有空,只能一周带他来一次,威威很不开心,常常吵着要到这里来,”妈妈说,“威威,那妈妈买草莓冰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我要到冰店去,吃完后我们可以去公园玩,还可以去溪上的桥去跳一格一格的木板,真好玩!”

    妈妈没有办法了。威威是他们惟一的儿了,从小已经溺爱成性。

    “唉!你现在这么小,如果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去不用妈妈带了。”

    威威望着妈妈,对“自己去”这几个字似乎很有兴趣,但妈妈没有注意到。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妈妈照例带威威去冰店吃冰,但威威的神情却与往日大不相同,一路上不停地四处张望,妈妈奇怪地问他:“威威,你在找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威威心虚的答道,不过妈妈还是没有察觉。

    又过了一周,星期五早上祖母托人到工厂通知,说威威不见了,家里少了十块钱,应该是他拿走的。

    妈妈惊慌地请假回家,找遍了威威能去的地方,就是看不到他的踪影。傍晚时,隔街的老伯告诉妈妈,溪里掉下一个小孩,因为桥上正好有一块木板裂了,小孩跳上去,整个人就往下掉,根本没有机会救他。

    妈妈发狂般地冲向溪旁,湍湍的溪水和往常一样平静地流淌着,掉下去的孩子已根本不知道去向。爸爸也来了,哀伤的脸上也带着愤怒,威威的妈妈知道当初他就反对自己出外工作,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小孩不是威威。

    日了一天天过去,直到第四天警察局才打电话来说威威找到了,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全身浮肿的尸体。妈妈痛哭欲绝,爸爸眼中燃烧着怨恨,只是所有的追悔和怨恨都已经没有用处。

    当威威的骨灰被葬进坟中,爸爸妈**缘分也彻底结束了,惟一留下的就只有妈妈肚里那个三个月的小孩。

    看看这样的结局威威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不过,威威还是最喜欢每周六下午来这里吃冰。威威掉下溪时撞伤了头,头上的血一直不停地流,所以每次吃冰时威威都会伸出长长的舌头把滴落到盘子上的血一口一口舔进嘴里,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好像现在……晓芋忽然指指桐桐说:“他就坐在你后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像这样……”晓芋低下头,舔舔盘中的草莓冰,满足而诡异地笑着。

    桐桐的脊背完全麻痹了,牙齿不住地打颤,芷子向后望望神色很不自在,玺儿则拉着芷子忍不住全身发起抖来。天色完全暗下来,空荡荡的冰店里更显恐怖。

    “他现在走过来向我要这盘冰了,他就站在……”晓芋又把手指向玺儿,玺儿“嗷”地大叫一声冲出门去,芷子拉起几近昏倒的桐桐对晓芋嚷着:“喂!你也别这样吓人了,很晚了,我们走吧!”接着又安慰桐桐说:“这不过是故事,别怕别怕!”

    桐桐捂着脸轻声哭着,从指缝里看着晓芋端起草莓冰放在隔桌,轻轻地说了句什么,芷子心想她一定是故弄玄虚,因此也没在意。

    走出门时,三人看到晓芋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花,芷子开始疑惑了,但晓芋随即用手拭去,脸上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不过从眼神中依旧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激动。

    玺儿吓的不敢自己回家。芷子说:“晓芋你住在哪儿啊?”

    “我啊!就住在附近。”

    “那我们走了哦!”

    晓芋点点头,骑上几乎是全黑的单车,黑衣黑裙。黑鞋黑袜,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背影三人突然觉得一股凄凉直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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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5:39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的鬼故事 晓芋的家

    “好奇怪,今天晓芋怎么没来?”桐桐说。

    “是啊,昨天看她还好好的,难不成是感冒了?”芷子响应着说。

    “反正今天是星期六,这样吧!我们画完画去她家看看。”玺儿提议着。

    “好啊!她人这么怪,不知道她家里又是怎么样?”桐桐还是有很强的好奇心。

    那天的天气很好,一早便阳光普照。耶!好灿烂的日子。三人忍不住兴奋地高呼着,三辆单车在农地的乡间小路轧过,明亮的日光洒在三人的身上,真是一个快乐又悠闲的日子。

    “嗯。今天你们三人的心情好像不错!画里很能表现明亮年轻的生命。好吧今天就出去好好玩吧!”

    黄老师很满意地点点头,从画中能表现自己的想法,她很高兴三人都有了长成。

    “晓芋的家,我问过她是在这条巷子。”玺儿很肯定的说。

    古老而平凡的砖房,一排属于公务员的宿舍,沉静中却有着苍凉的气氛,玺儿的心中又有所感,芷子望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静,好阴森的感觉,真像鬼屋!”桐桐忍不住这样说道。

    “你就是这样,幻想力真好。”芷子摇摇头。

    “三十号,嗯,那应该是隔壁这间!”玺儿看着门牌。

    正好位于巷底,玺儿曾听母亲说这样的房子是很少有人愿意住,或许是公家的宿舍因此也不得不接受吧!

    按下电铃,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隔住,因此声音很小。过了一会,一阵拖鞋声由里及外传出来。门打开后,三个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立在面前,问明她们的来意后他点点头,右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从相貌上看,这男人的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但仪容穿着却感觉憔悴和落魄。

    “真暗!”进入屋里后三人心中都浮出这样的感觉。

    让她们更觉奇怪的是炎热的中午,他家的窗户却紧闭着,百叶窗隔绝了光线,整个屋内充满了阴暗与诡异的感觉。男人走进的后堂,接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看看三人,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说:“你们是晓芋的同学吧!她现在正在楼上。嗯,要不要叫她下来?”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神情隐隐透露出哀伤的感觉。

    “伯母,是不是晓芋的身体不好,不便下楼?”芷子很耽心地问着。

    “不,嗯……这样吧,我带你们上楼好了!”

    楼上共有三间房,晓芋的房间位在楼梯右首。伯母轻轻地敲门,里头没有回音,又等了一会伯母见还是没有动静就决定旋开门。黑暗的房内有人微微动了一下,伯母作了一个很不自在的表情,示意三人进屋后自己走楼去。

    屋里仅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晓芋坐在地上垂着头,心情似乎很沉重,桐桐因为怕黑伸手就要去捻亮灯。

    “别开!”晓芋虽没有抬头,却已察觉了她的行动,芷子小心地拉拉她的衣袖,接着给玺儿使了个眼色,三人向晓芋身边走去。

    “晓芋,你好点了没?”玺儿很关心地问着。

    “我?”晓芋发出了一句疑问,接着静下来停了一会,很总冷静地说:“我很好。

    对三人的来访她丝毫没有表示欢乐,不过三人早已习惯,因为这和是晓芋,这就是她的性格。

    “晓芋,你是不是独生女啊?”一派天真的桐桐这句话问的很不恰当,芷子嗔怪地望着她摇头。

    “我……是吧!”晓芋的语气很不确定,令人感到相当疑惑。

    三人再看看房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没有一般女孩喜欢的小饰品,屋内除了软床。书柜。衣柜之外,还有一张詹姆士。迪恩的海报。玺儿与桐桐并不清楚谁是詹姆士。迪恩,芷子倒是有些印象,记得他演过一场电影叫做《天伦梦觉》,似乎描写的是兄弟与父子间的纠葛,但已经记得很不清楚了。

    房间左侧的墙角放着一辆几乎全毁的玩具车,这样的对象依然被保存着确实令人疑惑,桐桐好奇地走向前看了一眼,伸出手要摸一下,突然晓芋大声喊了一句:“别碰它!”桐桐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三四步。晓芋这时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桐桐,似乎在告诉她这件东西对她很重要。

    过了一会,晓芋站起来走向玩具车,然后向三人招招手,招呼她们围在自己身边坐下,开口讲了起来:“这个玩具车不是我的,而且……唉!你最好别碰它。”

    她的表情很认真。

    “为什么?”桐桐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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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6:08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的鬼故事 阿珠

    “当然是有一个故事的……”晓芋抬起头望向詹姆士。迪恩的海报,眼神却似乎飘向了远方,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阿珠喜欢夏天,尤其是顶着大太阳在院子玩,好亮好亮的感觉,。她总是开心的笑着,因为她知道爸爸喜欢自己的笑,自己是爸爸心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不管工作有多忙,爸爸从不忘记中午回家来看阿珠。阿珠每次总是耐心地坐在门口等爸爸归来,明媚的阳光温暖地照着自己充满期待的眼睛。爸爸一看到阿珠,就一把抱起她,奋力把她举向天空大声笑着,阿珠知道自己是爸爸生命中惟一的动力。妈妈也因此常说在爸爸的心中自己总是位居第二,脸上常有嫉妒的神情,阿珠总是笑得很开心。

    后来,妈妈怀孕了。阿珠一天天看到爸爸幸福和期盼的神情,感到他的爱一天天离自己越来越远。

    弟弟出生后爸爸很少再抱阿珠,阿珠深深感到了被遗落的孤独。一天天过去了,弟弟在爸爸温暖的怀抱中渐渐长大,爸爸更加疼爱他,阿珠也就越来越觉得爸爸不再属于自己。有一天,当阿珠告诉爸爸自己喜欢玩具车时,爸爸似乎终于察觉了自己对阿珠的冷落,眼里露出歉疚的神情,很肯定地答应了她。

    那以后,阿珠每天骑着玩具车到巷口去等爸爸回来,爸爸仍是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经过直奔屋里的弟弟。在他心中,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阿珠越来越不开心,但却越来越喜欢自己的玩具车,因为只有它才真真正正属于自己。明亮的前院里不再有她纯粹笑容,因为爸爸再也没有在那里抱过她,阿珠知道明亮而灿烂的笑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弟弟长大后喜欢缠着阿珠。阿珠不喜欢他,每次他坐在玩具车后座,阿珠都会踩得很辛苦,但只有弟弟坐在后座时,爸爸才会摸摸自己的头,或者开心的称赞她是爱护弟弟的好姐姐。

    这一天到了下午爸爸还没有回来,阿珠载着弟弟来到巷口,焦虑不安地望着爸爸归来的路。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还是不见爸爸身影。阿珠知道爸爸在糖厂上班,只要顺着铁轨一定可以找到他。于是她载着弟弟上路了,走了不一会,天色突然阴暗下来,几声闷雷从远处滚滚而来,阿珠记得爸爸曾经告诉自己这是大雨将至的前兆,只是她丝毫不像放弃,因为爸爸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雨终于下起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姐弟俩身上,弟弟忍不住大哭起来,阿珠有些不开心地安慰他,可他还是不停地哭。阿珠渐渐感到不耐烦,铁轨边的土壤渗进雨水后变成又滑又粘的黄泥,车子深陷进去,阿珠越来越踩不动,但一想到爸爸,她还是一步步努力向前踩着。

    呜……呜……

    一辆火车尖叫着疾驰过来。阿珠心慌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远离铁轨,可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尽了,手脚就是不听使唤。眼看火车慢慢逼近,呜呜的呼啸声一次比一次猛烈,阿珠仍旧移不开那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了。情急之下,阿珠从车子上跳下来,接着准备拉开弟弟。弟弟尚小,没法自己走路,更没法自己爬下后座,但是不管阿珠怎样努力都无法拉开弟弟,弟弟的哭声越来越大,阿珠更是心慌。雨势越来越大,当火车察觉到阿珠和弟弟时,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砰!

    玩具车从阿珠身旁飞过去。

    “姐姐,救我!”

    阿珠听到弟弟最后一声无助的呼叫,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了。阿珠完全失去了知觉,等到她回过神来时,爸爸已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用力摇动着自己的身体,愤怒地狂叫着:“是你害死我儿子,是你害死我儿子!枉我将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你却害死我儿子!”

    阿珠盯着爸爸愤怒的脸,心一点一点死去,爸爸的眼中不再有慈爱。不!他根本不是自己的爸爸,的来自己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大雨依旧哗哗地下着,阿珠的眼睛一片模糊,她已经分不清楚是雨还是泪了,但是她还是深爱的爸爸,只要自己能救回弟弟,爸爸一定还会再爱自己,阿珠这样想着。

    阿珠静静地望着玩具车,突然发现弟弟居然仍坐在上面,伸长着手大声叫着,清楚而明晰地声音:“姐姐,救我,救我!”

    阿珠看到好多双手不断地拉扯弟弟的身子,她奋力冲向玩具车,使劲往回拉扯着弟弟。这次阿珠再也不肯放开,因为她知道这是惟一的机会再赢回爸爸的爱。

    那个力量好大,阿珠感到力不从心,但这时身后却有一股力量帮着自己。终于,那些手消失了,弟弟跳起身来,走到自己的身后,阿珠转头一看,一个奇怪的男孩露出笑脸望着自己。弟弟和他手牵着手,两个人的面貌竟有几分的相似,弟弟要求阿珠带回玩具车,阿珠点点头。

    爸爸妈妈抱着一个无头的尸体,说那是弟弟,阿珠努力使爸爸相信弟弟就在自己身边,但爸爸连正眼也不肯看她一眼。

    弟弟跟在自己身旁,那个男孩住在溪里,每天都要回去。阿珠再也没有出去过,她天天躲在房里,因为弟弟和那个男孩会陪着自己。男孩说自己叫威威,喜欢吃冰,每个星期六都会找弟弟和阿珠去吃冰,弟弟说只要玩具车在这儿,自己便可以永远陪着阿珠,而且除了阿珠别人都不可以碰玩具车,因为那是属于弟弟一个人的。阿珠渐渐长大了,爸爸始终未和她再讲过任何话,阿珠心里没有任何奢求,她惟一希望有一天爸爸可以看见弟弟,相信阿珠没有害死弟弟,他就在这里陪伴着阿珠,也陪伴的爸爸。

    阿珠小学时有个同学来看阿珠,阿珠不留意让他碰了一下玩具车,弟弟很生气,当晚就不见了。第二天那位同学没有来上课,听说前一晚他在浴室跌破了头,弟弟告诉阿珠那是他做的,脸上满是愉快的表情。阿珠越来越没法控制弟弟,阿珠的三个朋友来看她,弟弟还说要跟她们回家。晓芋说到这里,无可奈何地望望桐桐。

    “你是……说……你就是阿珠?”

    桐桐满脸恐惧地望着晓芋,晓芋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点点头,桐桐满脸惨白,向后退了一步,说:“别……别找我!”

    “明知道她胆子小,你还总是喜欢吓她!”芷子心中虽是惶恐,但终究保持久冷静,面带微笑地看着晓芋。

    “弟弟……你说你喜欢谁啊?”晓芋对着玩具车询问道,脸上毫无开玩笑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看你大概真的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芷子心中同样害怕,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新准备走了。

    晓芋看看她们说:“谢谢你们来看我,我下周一会去上课的!”她虽是这样说,眼神却仍旧不停地往玩具车上盯。

    玺儿看着她,想起楼下那男人的神情,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于是轻声安慰着:“晓芋,别怪自己,一切还是让它过去吧!”

    晓芋看看玺儿,眼含泪花微笑着说:“走吧!我弟弟好像比较喜欢你呢!”

    伯母一直送三人走出门,玺儿隐约听到伯母回去后对那男人人:“都那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晓芋?”

    “我……”以下的话玺儿没有听到。

    灿烂的阳光依旧铺了满地,什么时候阳光才会照进屋内呢?玺儿心中疑惑地想。桐桐急速地走着,脸色铁青,要走出巷口时,三人忍不住一起回头望了一眼。

    “还好没人……”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丝恐惧。

    走了一会,桐桐的眼泪流了下来。

    “干什么?”芷子问道,但刚一出口就全然明白了,因为自己心中也是同样的沉重。

    “没……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桐桐这样说着。

    “回家吧!”玺儿说。

    “嗯!”三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家竟是如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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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的鬼故事 红色的雪

    “玺儿,你是说晓芋与她爸爸之间的关系是造成她这种性格的最大原因?”芷子对玺儿提起过去的这段经历,开口询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玺儿点点头。

    “不,不,还有一件事……”桐桐接口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公园的防空洞?”

    “你是说……”三个人在路上一件件追亿着往事。

    “喂!你们看防空洞耶!”桐桐几乎是欢呼地叫着。

    “防空洞有什么稀奇的?”芷子很不以为然。

    “我还有是第一次看过防空洞,以前学院挖的都是防空壕,这让我想起了《魂断蓝桥》,好浪漫……”桐桐又陷入了幻想的国度里。

    “嗯,两人不经意的想遇,可惜……”玺儿叹了口气。

    “喂,你们就是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电影,但是你们看看……里面好脏哦!

    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芷子总习惯于现实生活的考量。

    “你还真是煞风景呢!我看以后你男朋友一定受不了你。”桐桐忍不住嗤嗤地笑着。

    三人不停地说,晓芋始终保持沉默。

    “晓芋你说呢?”桐桐扫了一眼身旁的晓芋不经意的问道。

    晓芋沉默了良久,伸出食指放在双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轻轻地说:“你们听……仔细听。是不是可以听见一个男人的哀嚎声?”

    “什么哀嚎声?”三个几乎同时开口,晓芋立即限止了,两手圈起来放在耳旁,表示要她静心去听。

    防空洞里除了隐隐呼哨的风声,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呼吸和心脏急速跳动的回音,但根本没有所谓的哀嚎声。

    “有!有!一定有的!是倩倩告诉我的!”晓芋轻轻地说着。

    “谁是倩倩?”桐桐瞪着好奇的眼睛问道。

    晓芋又开始讲故事。

    “倩倩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头发又黑又长。班上的男孩子总是偷偷地喜欢她,甚至偷偷地跟着她,但倩倩对他们总是爱理不理。倩倩的功课直很好,而且喜欢画画,美术老师非常喜欢她,夸她有天分。每个星期天,老师都会带着她和几个女孩子去各处写生。画了一阵子后,老师说他们画不出自己的想法,再画下去只是浪费时间,那几个同学见老师对她们的关心越来越少,渐渐就放弃了。

    但老师唯独对倩倩很爱护,倩倩尽心地画,老师兴味盎然地指点。倩倩也很喜欢他。她时常想,如果老师是自己的爸爸那该多少!……“

    老师告诉倩倩,自己以前有个女儿佳佳很像她。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但两年前却因病过世了,因此每次看到倩倩就像看见自己的女儿一样。倩倩很高兴,因为她越来越感觉老师像爸爸。老师常会紧紧地握她的手,告诉自己他是如何地深爱自己的女儿。

    有一天,老老紧紧地抱着倩倩,倩倩心里既害怕又高兴,因为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暖而强烈的慈爱了。老师眼里流露出与倩倩记忆不同的热情,使她感动地流下泪来,老师轻轻拍着倩倩的后背说:“倩倩别怕,老师永远不会离开你!”

    老师的拥抱越来越频繁,倩倩有时感到恐惧,但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这种感觉却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强烈,倩倩开始害怕和老师独处,老师说:“倩倩你害怕什么?”倩倩却说不上来。

    这种厌恶的感觉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得倩倩喘不过气来,有时深夜都会忍不住惊醒过来,但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父亲的爱还是老师的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老师奇异的眼神,还是他刺痛自己脸颊的胡须。

    终于有一天倩倩告诉老师,自己不再画画了,因为恐惧已使她无法再继续下去。老师非常失望,他告诉倩倩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然后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阴暗的防空洞,是佳佳曾经最喜欢的地方。老师说一开始是带佳佳来这里进行防空演习的,后来女儿渐渐喜欢上这个地方,常要自己讲许许多多的故事,她总是静静地听着,有时候倒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自己总是吻着她的脸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地爱她。

    倩倩全身恐惧地颤抖着,老师一步步走近自己,倩倩想逃出去,但老师却已抓自己的手。倩倩听到老师粗重急促的呼吸声,脑中一阵混乱,她分不清眼前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还是老师,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倩倩还是佳佳,她更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她慢慢地退向墙壁,老师深切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几丝狰狞的笑意,他一点点向倩倩逼过来,倩倩把脸向左扭过去。

    倩倩想起了放在书包里为美劳课准备的美工刀。老师已将她拉向自己,温柔地说:“佳佳,爸爸爱你!”

    老师的唇落在自己唇上,倩倩终于拿到了刀子。一阵天天旋地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不是爸爸,他不是爸爸!”

    然后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的手向上抬去。往事一件件回到眼前,等到一声巨大的惨叫声把倩倩惊醒时,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已沾满了鲜血。好多好多,红红的。倩倩笑了,她终于弄清楚那根本不是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滂沱大雨。倩倩想起了好多年前,就是这样的雨埋藏了她和爸爸之间的爱。

    老师在雨雾中失踪了。倩倩不知老师去了哪里,但她再也不会感到恐惧。每个晚上躺在床上她都能听得到那个熟悉的哀嚎声,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几天后,雨终于停了。防空洞传出异常的臭味,人们说老师是受不了生活的寂寞才自杀的。倩倩相信这个说法,因为老师死前的脸色是那么的愉悦与满足,虽然老师没有留下遗书,但倩倩却告诉警察,老师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了。

    老师为人正直生前从未与别人结仇,而且那把刺死他的美工刀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

    倩倩要妈妈帮自己再买一副手套,因为手套和最喜欢的衣服都弄脏了。倩倩将它们剪碎,一片片洒进溪里,像一朵朵美丽红艳的雪花。

    倩倩剪掉了长头发,因为倩倩不是佳佳。她还是喜欢画画,却开始迷恋黑色,觉得这样才适合自己。

    那个防空洞从此永远属于老师和佳佳,没有人敢再进去。因为没有人会忘记红色的血池里,老师爬满了蛆的身体。大家都说老师无儿无女实在可怜,到底谁是佳佳?或许只有老师一个人知道吧!倩倩这样想着。每次来到这儿都会告诉别人,防空洞里有个男人的哀嚎声。好多年了,刚刚我终于可以听见。你们再仔细点一定可以听得到的!老师留下的味道也一直没有消散,闻闻看是不是有啊?

    晓芋再度浮现似笑非笑的脸色,几乎全黑的眼球紧盯着三人。

    “啊……”接着,晓芋大叫了一声。三人忍不住向前狂奔,在呼呼的风中只听见晓芋诡秘的笑声一阵响过一阵。

晓芋的鬼故事 毕业旅行

    “那你是说晓芋所说的倩倩也是她自己了?”玺儿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晓芋真的是很怪,我实在怀疑她……”芷子停了一会看看玺儿,脸色微变,想了一会声音怪怪地自言自语道:“那晚……,毕业旅行的晚上……”

    “你是说……她说的那些故事?”玺儿想到这儿,全身颤抖得更厉害,因为那晚的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晓芋似乎顾忌着什么事。

    “还有没有?”

    “老师还有晓芋,她也去!”桐桐举手说,晓芋看了桐桐一眼,没有制止她,似乎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二月份的天还是相当的冷的。一大早,玺儿便起了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及携带的个人物品,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刚要出门时电话响了,是芷子打过来的,要她在家等晓芋。

    “大姐,你们要去哪里啊?”乐乐好奇地问。

    “北部啊,我们还会去基隆。宜兰附近玩。”玺儿回答说。

    “那你们要去几天啊?”

    “三天两夜啊!”

    “哦,真好。要在外面过夜,一定很好玩!”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旅行过夜,记得以前老师曾说与朋友一起出外旅行是体会人生很好的机会,希望这次能感受到!”

    玺儿向乐乐挥挥手,和晓芋。芷子一起走了。晓芋回头看看乐乐,黑色的衣服,诡异地笑。乐光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击,心中产生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但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或许是自己还小吧?乐乐这样想。

    前两日的旅行,晓芋显得很愉快。玺儿。桐桐几人很高兴,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晓芋脸上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最后半日行程是在台北的近郊,夜晚时车子进到了台北市区,晓芋的脸又阴沉下来,但除了玺儿之外。其余人都沉溺在歌声中未曾察觉。玺儿坐在晓芋身边,忍不住问她:“晓芋,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我不喜欢台北!”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

    “嘟……”

    麦克风传到了老师手中,嘟的声音使玺儿没有听到晓芋后面的话。就在玺儿请晓芋再回答一遍时老师开口了:“今天晚上是六人一个房间,自己决定和谁睡一间。明天是最后一天,我想两天来大家都累了,晚上早点睡吧。”

    “嗯,当然是我们四个人一间了,还有谁要和我们一间?”芷子走到两人身边。

    “我跟你们好了!”这时小黛走了过来。

    “晓芋,你是不是晚上要说鬼故事啊?那我也跟你们住一间好了!”秀杰跟在小黛身后问道。

    芷子的话使玺儿忘了自己刚才和晓芋的谈话,接着车子停了下来。

    “电梯不大,来排好队,我们的房间在八楼,刚好每个房间为一组,一起上去。”

    刚上了电梯,桐桐有些疑惑地问:“奇怪,怎么没有四楼?”

    “想也知道,台语你念念看,四是什么意思,笨!”芷子大笑着,接着觉得大腿一阵疼痛,桐桐正用力拧着自己。芷子立刻向旁避开,两人不停地嬉闹着,声音越来越大。

    “喂!你们两个克制点好不好,别让别人觉得我们学校就是这样?”玺儿白了两人一眼。

    “你装什么正经?”桐桐在玺儿的腋下呵着痒,接着三人笑成一团。

    只有晓芋的表情一直没有变,眼神转了几转,向四周不住地望着。小黛与秀杰虽也是熟识,但却不像四人如此交好,因此看着三人只是微微地笑着。

    “对了!晓芋,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到底是怎么回事?”玺儿又想起了车上的谈话。

    “哦,没什么,只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

    晓芋看看小黛及秀杰,似乎不愿继续说。玺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六人上了楼。

    学校安排的房间是通铺,旅舍说通常适合五至七人一间,但老师考虑到七人可能太挤,因此把自己的套房接成了普间,与学生同住通铺。老师说自己一个人昨反而不习惯,不如跟学生一起挤挤更好。

    玺儿她们被安排在最靠近电梯的房间,玺儿最后一个进房,刚要关门时发现门栓松动得很厉害,旁边还加装着一个铁勾子以防脱落。看上去很不安全,但想想只有一个晚上也就算了,而且老师就睡吧隔壁,敲敲墙都能听见,也没什么不妥的。

    小黛似乎累了,洗完澡躺在最里侧很快便睡着了,秀杰因为等着听鬼故事在一旁撑着眼皮打盹。女孩子洗澡一向很慢,秀杰等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打着哈欠说:“待会晓芋要说故事时,记得叫醒我。”

    “哦,好!”桐桐答应着。

    桐桐接着洗澡,芷子与玺儿想出去逛逛,出门时老师正好过来查房,叮咛他们最好不要四处乱逛,以免受骗。两人表面上点头称日,老师走后伸伸舌头还是溜了出去。

    逛了一会,两天深怕迷路,于是买了点零食回到旅舍。进了电梯玺儿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心想或许是自己很少坐这样的乘载工具,因此才有此不习惯。上了楼,晓芋正在洗澡,三人打开电视轻松地说笑着。忽然浴室里“哗”的一声,听上去像是滑倒的声音。

    “晓芋你怎么了?”里头没有响应。过了一会,晓芋头上包着毛巾走了出来,玺儿问道:“晓芋你刚刚是不是滑倒了?”

    “哦,没事!我好了,谁要洗?”芷子说自己累了先去洗了。大约二十分钟后,里面传来一声惊呼,三人吓了一跳,玺儿跑过去用力敲门,又过了五六分钟门开了,芷子走出来说:“真是的,这家旅舍真是太差了,电灯一直闪来闪去,刚刚连热水也没了。哦!我倒忘了,玺儿你还没洗,不过等下可能就有了,我们打电话问问吧。”

    柜台的答复是热水系统临时有些问题,已派人检修,但要等上两三个钟头,玺儿只有自认倒霉。

    “没关系,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今天晚上不要睡好了,听晓芋讲鬼故事,等她讲完再去洗好了,前两天我都忍住了。”桐桐提议说。

    “那把她们两个也叫醒好了。”芷子说。

    “不要了。”晓芋拉住芷子:“太巧了!我想还是不要叫醒她们!”

    “什么太巧了?”玺儿从车上一直藏着这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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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的鬼故事 逃不出的八楼

    “有一年的毕业旅行,南部的某个中学决定上北部旅行。那是个三天两夜的旅行,第二天晚上学校的安排是到台北的近郊逛逛,因此选上了一家旅舍。旅舍的八楼都是通铺,一向租给各地上台北旅行的团体,尤其是学生或是受顾主招待员工。她们一共租了七间房间,喜儿她们就住在最靠近电梯旁的那间,刚进门的时候喜儿便觉得门栓有些松动,但因为老师就在隔壁她们也就没过多担心,心想反正就只有一晚。当晚,喜儿和芝子因为好奇一起溜出去逛,但两人但心迷路没走多久就回来了。”

    “进了电梯喜儿心里有些怪怪的,但她没有在意。回到房间后,芝子说自己很累想先去洗,喜儿因此让她先去洗了。芝子洗出来后热水没有了,打电话询问柜台,说已派人去检修,请她们等一两个钟头。”

    晓芋的故事强烈地暗示着什么,直觉告诉玺儿故事里面喜儿就是自己,想到这她立时惊恐地毛骨悚然。晓芋接着往下讲。

    “其中两人很快就睡了,另外四个因为心想已是最后一日,筱彤便提议聊到天亮。过了大约一个钟头,电话响了,喜儿接起来听到一个很怪的声音:”刚刚是你们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没有热水吗?‘“

    “那个声音不知因为透过电话机有所改变,还是话机的问题,平淡得几乎无法分辩是男是女,像录音带快转时发出的酷似卡通唐老鸭的声音,但是音调比常人慢了一点,因此听得很清楚。”

    “‘哦,是的,修好了是不是?’”

    “‘是啊!’那人并未说例如‘对不起’或‘非常抱歉’之类的客套话,接着便挂断了,但就在那时喜儿听到了话机里传来一个奇怪的笑声。”

    “‘修好了,我去洗了待会再聊吧!’喜儿这样说着。”

    “进了浴室,喜儿感到强烈的压抑感,似乎天花板及墙壁都在向自己不断逼拢过来,但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第一次住旅舍,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洗了大约二十分钟,喜儿感到有些气闷,这时才发现浴室的气窗没有打开。

    于是喜儿站上浴池边想要打开它,结果看到气窗被牢牢钉在框上,根本无法推开,喜儿感到一阵窒息,似乎浴室里面空气已经一点一点被自己吸尽,水蒸气四处弥漫着。喜儿越来越难受,想打开门锁出去,可她惊讶地发现浴室的门已经从外面锁住,根本打不开。喜儿惊慌了,心想或许是外头的同学跟自己开玩笑。

    这时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就要晕过去了,用力捶打着门,外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在里头已处于生死的瞬间了。喜儿终于摊倒在地,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绝望的哭声,她想这回自己真的要死掉了。电灯渐渐暗下来,喜儿感到胸腔淤积的废气越来越多,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一声。“

    “‘哗啦……’似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股气流随即灌进浴室,喜儿深深吸了几口。这时门开了,小玉冲进来,抱住喜儿说:”怎回事?怎加事?‘“

    “‘为什么把门锁上?为什么把门锁上?’喜儿已经些呓语”

    “‘没有人关上门啊!是你太紧张了,你看气窗的玻璃都被你的叫声震碎了!

    ‘“

    “走出门筱彤与芝子已经睡了,喜儿神色仍是非常紧张,喜儿一向习惯睡在门口,因此她们就把那个位置留给了喜儿。”

    “‘睡吧!最后一天了!’小玉说。”

    “躺下来后,喜儿对刚才可怕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等心情渐渐平静时心头却浮起了更大的疑惑,因为她依稀记得芝子说自己因气管不好晚上喘气声一直很大,可这时一切都沉寂下来喜儿却听不到芝子的呼吸声,再仔细听甚至其他五人也根本没有丝毫的声音。”

    “喜儿转过身望望小玉,这时小玉头上的毛巾掉了,脑袋上露出一个很大的孔,里面的脑浆不住地抖动着。喜儿高声地惊叫,小玉的身子渐渐地转过来,微微地笑着说:”你终于知道了,过来过来加入我们。其实一进到这个旅社,就注定我们六个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了。你和芝子进来时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是要爬上去打开气窗时,发现打不开,用力过猛摔下来,磕破了头。筱彤他们却都是窒息死的。‘“

    “喜儿想要爬起身,但身子却不听使唤,黯淡的光照着小玉脸上诡异的微笑。

    喜儿知道这时根本没有人能够自己,身子里的力量随着惊恐一点点耗尽,但无论如何必须忍住害怕,因为惟有压抑住恐惧自己才有办法逃离这个地方,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这里消失了五条性命。“

    “小玉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大笑着说:”别傻了,你以为你能够逃得掉吗?

    哈哈哈,一切都是注定的。‘“

    “喜儿力撑起身子,这时其他四人都站起身伸出手向喜儿靠拢,小玉坐在原处不停地笑,随着她的笑声其余四人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筱彤说:”喜儿,我们四个人是永远都不分开的,这回也不例外,过来吧喜儿。‘“

    “‘是啊!喜儿,你不是说你跟我们在一起才不觉得有压力吗?若没有我们你的日了一定很难过。过来吧,喜儿!’芝子的话带有强烈的诱导性。”

    “但对于死亡的恐惧依然战胜了友情,喜儿奋起身子用力冲向大门,打开铁勾拉开门,这时身后传来小玉高亢的笑声:”你会再回来的,你逃不掉的!哈哈哈。‘“

    “冲出大门,电梯依然在运转着。喜儿嘘了口气,幸好身后没有她们跟过来。

    喜儿按下电梯住上的按钮,深夜没有人乘电梯,一晃眼电梯上了八楼,打开门喜儿使劲按下一楼按钮。“

    “静静的电梯里,喜儿感到这几秒钟如同几世纪一样漫长。门终于开了,但就在这一刹那,喜儿双腿软绵绵地跪倒在地,因为她眼前所见的依然是八楼!”

    “门又关了,意志力迫使喜儿重新又站起来,按下二楼的电钮。这一次一定行的!喜儿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说着,但双腿颤抖的几乎无法站立。”

    “叮!门再度打开。”

    “‘不!不……不……天啊!饶了我吧!’尽管喜儿试了一次又一次,她依然到不了任何一个楼层,电梯楼层的按钮根本形同虚设,因为它们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地方——八楼。”

    “喜儿坐在电梯内,放声哭喊着。她知道自己永远逃离不了这个地方了,小玉的话清晰地在耳边回响:”你还会回来的。‘“

    “老师!喜儿的心中浮出这一点希望,急速冲出电梯,奔向老师的房间用力敲打着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头仍然没有回音。过了许久许久,门终于开了,但喜儿却吓呆了,来开门的居然就是小玉,她的笑脸马上就要撞在自己的鼻尖上,她诡笑着说:”你还是回来了,我就说你还是会回来的。‘“

    “‘小玉!饶了我吧!’喜儿一步步向后退去,这时八楼所有的房门不断的撞击着,似乎里头的人都要冲出来了,小玉又笑了,声音比上次更显得兴奋:”

    再等一会就行了,等她们都出来,你就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了!哈哈哈……‘“

    “天旋地转的喜儿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惟一支撑她的一点点希望就是对生命的眷恋。这时,她的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因为刚刚的电梯按钮惟一没有试过的就是八楼,小玉似乎察觉到她的神情,大声向里面叫关着:”

    快快快,全部都出来!‘“

    “七个房间同时翻落而下,八十多双手急速地向喜儿靠拢,喜儿奋力冲上电梯,一只手紧跟着伸进来使劲想撑开电梯门。喜儿用力按住关闭按钮,终于门关上了,可那只手却掉在喜儿的身前,依旧不停地向前爬行着,喜儿惊吓地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跳起身来用力踩在那只手上,血浆喷洒而出,那只手终于一动不动了。”

    “许久许久,电梯门开了。门外有了很大改变,喜儿终于长舒了口气,身体完全失去了力量。走出大门时她感到头上一阵眩晕,一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地问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但喜儿感到那声音越来越远……”

晓芋的鬼故事 染红

    “喜儿!喜儿!”这个声音就在远处飘荡着,喜儿想要张开眼,但身体没有丝毫力气。那应该是个男人的声音,喜儿这样想着。

    “快起来!你这样睡了很久了。”喜儿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是个约三十七八岁的男人。疑惑中喜儿觉得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终于想起来是陈大哥,但陈大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根本不了解。

    “阳光真刺眼!”喜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你太阳镜不是带了吗?为什么不戴?”喜儿有些疑惑,这时再看看四周她感到有些惊骇,自己正坐在一辆轿车的右座。旅舍呢?电梯呢?喜儿满腹狐疑。

    身旁的人虽然脑中没有很清楚的印象,却依稀觉得肯定是个熟人。

    “醒了吧!就快到了。”陈大哥说。

    “我们去哪里?”喜儿不觉这样问着。

    “你忘啦,我们刚谈完生意!”

    “谈生意?”

    话刚出口,喜儿立即从后照镜中看见了自己。不!不可能!自己的打扮,自己的年纪根本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不!一定是在做梦。但身旁略过的景色却清清楚楚,耳边的风声也呼呼作响,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你刚刚做了恶梦了吧!”

    “嗯!”

    “嘿!跑快点哦!”车旁发出高亢的挑衅声,喜儿只感到车旁一股强大的吸力,接着一辆车呼啸而过。

    “死小子!进口车又怎么样?”陈大哥大声咒骂着,用力踩下油门,车子的加速非常迟缓,但先前那辆车似乎故意逗着他们,逐渐慢下来,陈大哥有些得意,车子急速向前冲去。

    “裕隆车还追得上我们?来吧!嘿……”喜儿看清楚了,那辆车内共有四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年纪大约都在二十岁上下。

    “喂!大哥大姐啊!破铜烂铁车还想跟我们玩?算了吧!”驾驶座里那人嘴角扬起不屑的狞笑,“开车多半靠技术,进口车有什么了不起?”喜儿心中似乎突然了解了陈大哥的个性,肯拼肯冲永不服输。她想要劝他,可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根本没用。她向陈大哥摇摇头,但他撇过头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我们试试看!”

    “好!我教你们怎么开车,小孩子!”

    “老伯,请吧!哈!”

    两辆车急冲而出,笔直的大路上互相追逐着,世界似乎完全属于了他们。

    “喂!大卡车!”喜儿惊喊着,但阵大哥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说:“机会来了!那些毛头孩子会知道要怎样开车的!”陈大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图,两辆车笔直地向前冲去,卡车的车尾不断地向他们逼近。

    “算了吧!”喜儿大声地叫着,但陈大哥始终保持着自信的笑容。以他的经验,自己前进的路线与大卡车尚有一段间距,就算闪避自己的左边尚有足够的空间,但那群孩子的右方根本无可无避,到最后他们将不得不停下来,他始终压迫着那群孩子使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挤向自己的前方。距离越来越近,那群孩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哈哈哈……认输了吧!”那辆车终于慢了下来,陈大哥却依然加速向前冲着。车子在宽广的大路上飞速驰骋,阳光在陈大哥洋溢着满足与自豪的脸上跳跃着。喜儿望着望着不由得痴了,虽然她仍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但这副表情和神态却深深印入了自己心中,唤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的确,陈大哥就是自己熟悉而深爱的人,喜儿不由地笑了。

    陈大哥听见她的笑声更是大声地狂笑着,阳光西斜,天边渐渐泛红,车流也不再稀疏,那辆车应该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了吧,两人不觉都是这样想着。“快到了。”陈大哥告诉喜儿。

    “怎么又来了!”陈大哥大声喊了一句,后视镜中刚才那辆车正急速向前冲来。因为发觉不及时,车子已近在眼前,陈大哥似乎没有放弃的想法,一咬牙更用力踩下油门。

    “嘿!”笑声中那辆车已冲到自己身旁,接着向右急转弯挤向自己的前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陈大哥吓了一跳,立向右方闪去,只可惜在高速公路上为时已晚。

    “嚓!”车子急速向后滑出去,接着翻滚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但喜儿发觉一只强壮的手臂却伸过来挽着自己,同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肯定地说:“别怕!”

    态度坚决从容,在混乱中让喜儿感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噗!”喜儿的身子掉进臭水池,一点点开始往下沉。混浊恶臭的水不断地灌进自己的鼻孔里,但她并不感到害怕,因为那双手依然紧紧地拥抱着自己,喜儿心中反而感到一股强烈的温暖。

    喜儿用力吐出口中的污水,脑中稍稍回复后,身子已经往上浮升,身边流过的水很温热。

    “没事吧!”喜儿吐尽口中略带咸腥的污水,睁开眼看着周围的情景,激烈地摇头大声哭叫着:“不……”

    晚霞的余晖映照在早已染红的河水和陈大哥的笑脸上。终于陈大哥闭上了双眼再度落入了河水中,河面上只有那双被夹断的腿在不住的浮沉。

    “不……不……大哥!大哥!”

    “喜儿!他已经死了!”筱彤说。

    “不……他没死……他没死!”喜儿神智已经濒临崩溃。

    “今晚你陪我在旅馆里过一天,别回去了!”筱彤安慰着说。

    “他没死,他没死!我不去我不去……”喜儿仍是不断地呓语。

    “喜儿!你不要这样!警察说一切都是意外,你别太难过了,我想陈大哥也不想你这样!”

    “不,不是意外,是……是他们!”

    “是谁啊?”筱彤细心地问着。

    筱彤问到这句话喜儿似乎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深寂了许久,咬咬下唇,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心情竟然又异常地平静了下来,说:“没什么,我累了,好吧!我跟你回去。”

    喜儿出奇的合作让筱彤很吃惊。想通了就好,筱彤这样想着。筱彤接着把喜儿带到一家新盖的旅舍。八楼的房间共有七间,她们订的房间就在八楼。听柜台说,老板眼见生意不好有意将八楼改为通铺。

    “这里……”喜儿吓了一跳,但到底这整日的遭遇完全是个梦境,还是这只不过与自己的梦相互吻合,筱彤看着她惊恐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没有。”喜儿藏匿着情绪,接着又说:“你若有事就不用陪我了,别担心我。”

    “我没事,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不要想太多。”

    “嗯!”喜儿点点头,关上了浴室门。

    水滴滴答答的响着,那一幕却清晰地回到眼前。温热的水渐渐变成红色,喜儿的精神又再度崩溃了。眼泪不断落下来,模糊印象中小玉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但喜儿已经不在害怕,右手向口袋移去——陈大哥的瑞士刀,喜儿非常开心地笑了。

    “奇怪,怎么这么久?”

    筱彤感到害怕,开始后悔对喜儿所作的建议。她用力敲打浴室的门,但里面始终没有回音,了解到事态的危急她立即通知了柜台,当浴室门被冲开时,喜儿的身子已经躺在染红的浴池里,脸上浮露着愉悦和满足的微笑。

    “不……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筱彤不停地哭着,为何她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呢?筱彤根本弄不清楚,每个人都有权选择生与死,不是旁人所能左右。喜儿终是死了。若陈大哥了解喜儿这样的心意,或许当时一切的努力都不需要。有时替别人做选择或安排并不一定是好的。筱彤这样胡思乱想。

    “祝福你们!下辈子能永远在一起!”筱彤暗暗发下这样的誓愿。

    旅馆遭逢这样的经历,老板立即决定翻修。八楼依照原有的构想全面改成通铺,但喜儿却始终在旅馆里徘徊,期待复仇的机会,等待一个与自己相契的生命,直到她发现一群来此游玩的国中女生。喜儿终于笑了,因为那次的梦似乎和这群女孩子很相类,她立即惊觉一切世事冥冥中早有注定,她知道这个机会总算来了。

晓芋的鬼故事 黑色洋装的女人

    “当喜儿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八百多个日子里的禁锢结束了,喜儿知道梦中的暗示终于有了解答。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自己,身体似乎不断地往下坠,眼前一片黑暗。接着许许多多的陌生而熟悉的场景浮出眼前,像拨快了几十倍速度的电影,一幕幕不停灌入自己脑中。最后她感觉整个脑子不断膨胀。

    膨胀,但速度一直没有减缓,脑袋像一个就要被吹破的气球,随时都会爆裂。

    “

    “‘啊!’喜儿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这时眼前突然闪了一下,一个静止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是一面镜子,是她,不……是自己,喜儿完全知道自己与她已经完全合而为一。”

    “铃……”电话响了。桐桐。芷子与玺儿三人的心几乎同时撞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动作。晓芋的故事就此打断,笑一笑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她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好了,我们知道了。”

    晓芋一边说一边朝玺儿望来,然后挂断了电话说:“热水已经修好了,玺儿你可以去洗了。”晓芋的目光闪过奇异的光芒,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玺儿对晓芋的话并没有反应,呆滞的眼神望着浴室的大门,身体颤抖着。桐桐此时已蜷缩在墙角,芷子虽是惊骇但依究保持冷静,伸出手握了一下玺儿的右臂表示安慰,但玺儿突的一缩移开身子,接着睁大双眼看着芷子的脸,芷子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大约两分钟,玺儿终于哭了出来,芷子握住她的右手说:“别哭,别哭,都是假的。”

    玺儿抽噎了很久终于安静下来。芷子说:“去洗个澡吧!大家今天都累了。”

    玺儿自知失态感到很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还是走进了浴室。玺儿小心检查了门,确定没有异样后,才决定关上。关门前她向三人看了一下,晓芋正在芷子耳边说着消消话,芷子的眼中一团迷雾,玺儿轻轻关上门。

    坐在浴池里,静静地想了许久心情才平静下来,穿上衣服准备走出浴室。忽然,电灯一灭一明闪了几下,玺儿的情绪马上又慌乱起来,差点惊叫出声。随后仔细看看似乎只是电压不太稳定,玺儿在心里笑笑却又分明感觉看见了什么。走出浴室,晓芋看见自己脸色微变,轻轻咳了一声,摇摇头。芷子眼里仍是不以为然的神色,桐桐则是脸色苍白,不住地询问:“是真的吗?”

    玺儿吹着头发一面问她们在讲什么。桐桐刚要开口,芷子打断她:“没什么,还是那些!”玺儿心想或许是自己刚才的举动使芷子不愿意说吧,于是默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到底晓芋说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玺儿心中的谜依然没有解开。

    “是说……”桐桐回答道。

    “不,等一下……还是我告诉你吧”芷子打断她说,“你还记得三年前考完大学时,我们去洗温泉那次的事吧!”

    “与这也有关系?”芷子肯定地点点头,桐桐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考完了大学,芷子约了我去洗温泉,那日只有我们两个人同去,我让芷子先进去,我在外头等着。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走了进去,我大声叫着:”喂!你不要进去!我同学还在里头。‘但她却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擦过我身边径直走进去,在她擦过我身体时我只感到一阵寒气。

    过了二十分钟芷子出来了,我问她是否看见一个空着黑色洋装的女人,她坚决否认说没有看过去这样的人,但我永远忘不她的样子,她那冷冽的眼神,从那日起我再也不敢去洗温泉。“

    玺儿看了芷子一眼说:“你不是说没有看见吗?那又跟晓芋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我后来才知道,晓芋说的……”芷子停顿了很久,叹了口气说:“一年前我休了学,你们都劝过我!但是我一直很坚决,你们一定觉得我很傻,但若是你们……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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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28:47 | 显示全部楼层
芷子的故事 报应

    两年前,是升大二的暑假,同学介绍我到一家唱片行打工,我认识了丛大哥。丛大哥大我十岁,是个很有历练的人,他常笑我太年轻容易受骗,我却笑一直说他对人心存戒备,难怪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

    那时候,志民去当兵了,家里趁这个机会要我和他断绝来往,因为他们说志民只是高中毕业根本不适合我。我不同意,父亲打了我。说如果我非要跟他去,就马上休学,他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那晚我看见了丛大哥,他说做人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要我找个机会和志民谈谈。

    志民终于放了假,他迫不急待地想要见我,但当我告诉他这件事后,他沉默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我恨他的没用,恨他的沉默,那夜我打电话告诉了丛大哥。

    我要他陪我喝酒,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我竟会想起他,我只知道只有他会陪在我的身旁,倾听我内心的痛苦。分手是我提出的。那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冲动,或许我已经不是那么爱他了,也可能我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给我的压力,但这时我却突然觉得只有丛大哥能够无怨无悔的陪着我。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那晚我……

    我终于知道丛大哥深爱着我,但自己对他的感觉却一无所知。我只知每次无论我发生任何事他都会适时地出现在我身旁。

    我好痛苦,好矛盾,但没有人能帮我,终于我接受了丛大哥。但我还是弄不清楚在短短三周之内,丛大哥和我从陌生变成情侣,一切宛如一场梦。

    我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说一直以来自己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直到遇见我才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我笑他年纪一大把了说话却像一个二十岁的学生。

    开学前三周,丛大哥买了辆跑车,是从日本进口的丰田原装敞篷车。他说看我心情不好想带我去兜兜风,那辆车其实只因为一个月前在展示场时我说了句“好漂亮”,丛大哥才决定买下它。我不知道当时我盯着这辆车时的眼神,但丛大哥一定是看出了我很想拥有它。

    八月,云淡风轻。的确是出游的好日子。我说喜欢南海岸的美,丛大哥点点头表示同意。宽广的大马路上,我们的车驰骋在高速公路上,享受着大家的羡慕与赞叹,徐徐的风从头顶呼啸而过,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们。

    “好像……”桐桐和玺儿同时这样说道。

    “其实我的心中也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异样。”芷子已不像过去那样坦然自在。

    “飞翔101!”我尖声叫着,因为那是我唯一认识的车型,但丛大哥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急速向前冲去。

    几秒钟之后,飞翔101已经被我们远远抛在后面。我兴奋地吹呼着,丛大哥听见我的笑声更是得意而满足地大声狂笑,这一切竟是如此熟悉,但这个情景我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飞翔101并没有死心,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但他们没有料到车子的加速和灵活性与我们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终于他们杳无踪影,我们再度露出了得意的笑声。

    后来丛大哥放慢了车速,似乎想起了某事,脸色怪异。我望着他心里滑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是他!但这是什么意思我却弄不清楚。

    丛大哥思索着,车速放慢了。我见他几次欲言又止,不安中瞥了一眼后照镜。

    结果我发现飞翔101就在我们身后,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丛大哥吓了一跳,脚用力踩下油门。

    飞翔101急冲到我们身裤,但前面被一辆车所阴隔,驾驶员急向左闪想钻到我们前面,但这时我们的车正加速向前冲去。

    “砰!”有东西狠狠撞到我们的车尾上,车子向左急偏,不可控制地向护栏冲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世界似乎已经停止,我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我回过神来,身边一个声音很肯定地说:“别怕!有我在!”这时,我想起了晓芋说过的故事,根本不敢张开双眼,但一双强壮的手臂却将我抱了起来:“别怕!有我在!”从他的声音我知道他已经没事了,慢慢张开眼睛,一看见他我忍不住放声大哭,泪眼模糊中我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车子几乎已经全毁,他拍拍我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四十分钟后交通警察到了,详细勘察了现场,要求我们对经过做出了询问笔录。然后冲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又转向我们说:“在四百多公尺外的桥下找到了三具尸体。!唉!年纪都快三十了还开这种快车,实在是……就现场的状况来看,我们实在弄不清原委,但就算是也是他们的错,放心吧!”

    三条人命!就这样结束了。是我们的错吗?我根本无法思考,但我不知道为何心中浮出了一丝喜悦,或许是对上天的感激吧!丛大哥脸色很难看,眼神中满是懊悔与痛苦。

    那夜我惊魂未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过了许久许久,我觉得梦见了那三个死去的人。他们满身是血地站在我身前,眼神中满是怨恨。恶狠狠地瞪着我,还伸手抓我。我感到全身丝毫动弹不得,三人手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到我的头上。脸上。我大声叫着,他们的手又慢慢伸向我的脖子,我高声惊叫着:“别……别……别过来!”

    但这时我的身上似乎浮出了一个影子,我两眼模糊地看到那三人脸色惊恐万状。我睁大眼睛再仔细看,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芷子忍不住发起抖来,她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我彻彻底底地感到冷,伸出手拉起棉被奋力裹住头脸,但她冰冷的声音却一字一句钻进耳内:”

    你们还认得我吧!‘“

    那三人呼喝了几声,说:“不是我们的错!”

    “那你们今天的目的又是什么?”

    静默了很久,似乎那三人不知如何接口。

    “一切都是注定的!走吧!”那个女人发出一个强烈的恫吓声。

    “那,那个男的……”

    “呵……呵……你们自己去看吧!”

    他们并没有回答,那女人也没有再说过话。又过了许久,我已经弄不清自己依然是醒着,还是仍在梦中,我慢慢拉下棉被,探出头去再看,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被子已被一身的冷汗打湿,这时我突然又想起晓芋的那个故事,难道那些事都是真的?不,不会!我要休息,我一定要睡着,绝对不再想了。

芷子的故事 爱?

    在巨大的嘈杂声中,我醒了过来。经过一晚的波折,我的头昏昏沉沉。我轻轻地骂着:“也不想想才几点,一大早就吵吵吵?!”我伸出头向窗外一看,立即吓呆了。楼下躺着一个人,血迹模糊,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接着门外一阵强烈的撞击声:“出事了!丛先生出事了!”

    “不,不!不会是他,千万不能是他。”我脑中好几个闪雷不断地响着,慌乱中我终于开门,隔壁的陈老师说:“小芷,你要冷静点,丛先生昨晚自杀了!”

    “自杀?自杀?”我的嘴角居然浮出了一丝笑意,心中没有半点悲伤。只是不可思议的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真正爱过他,当我走到他身边时,我听见心中居然有个声音在大叫着:“死了!终于死了!”

    “是谁在说话?”我大声问着。终于弄清楚了,“是她!我知道一定是她,为什么选上了我?不!为何选上了我?我要问她为什么选上我?”芷子几乎有些发狂了,桐桐抱紧她说:“芷子!芷子!放松点,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丛大哥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是这样写的:芷: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我一直想要告诉你这件事,可惜……唉!错误只是我的一念之差,看过晚报我才知道原来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三个好友。刚刚他们来见过我了,我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不能再逃了。不要为我伤心,一切都是注定的。十年前我刚满二十岁,家父送我一辆新车,有一晚我们去泡温泉澡,出来时遇见一对夫妇。

    当时我们一共四个人,因为小,都不大懂事,指时手划脚说那女人很有韵味,可惜却跟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老凯子,难免有些浪费。臭脚仔建议逗逗他们,说那个老凯子开一辆破车还想泡女人真是自不量力。谁知道那老凯子居然是个能手,我们差点就给他害死。臭脚仔说,这老小子的车八成没法比加速,待会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我们害死,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去现场看过,整条河几乎都变成了红色,那个男人的脚还浮在水面上。

    这些年来,我一直梦见那一双脚,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她说她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两天后那个女人就自杀了。从那日起我就觉悟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女人刚刚也来见过我,她说她已经原谅了我,但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无法原谅自己。走上这条路或许是我最好的选择。芷!我知道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不过把我当成你的大哥,你的父亲,你给我的我知道根本不是情爱,回去找志民吧!

    我知道你还是爱他的,别放弃!真正的幸福要靠自己双手去争取,永别了!

    芷,别为我伤心!

    丛大哥他为何这样断言我没爱过他,我只是弄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罢了!

    男人总是这样武断,永远要为他们所爱的人做选择,我不接受!

    芷子摇头着,眼泪夺眶而出。在她心中到底爱着谁?或许只有她最清楚了,但芷子直至丛大哥死后才知道,在遇见丛大哥的那天起他便每日在自己的楼下等着,等着她下楼看着她上楼,难怪不论何时他都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志民呢?”桐桐问道。

    “他家开了一家牛排馆!”芷子静静地说着。

    “他还爱你吗?”

    “他?”芷子露出了冷笑,说:“他爱的是他妈!他说他妈不喜欢我缠着他!”

    桐桐再度想起了晓芋的话:“等小芷弄清楚自己的真爱时,却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有爱过。她想起了喜儿,至少在陈大哥死时他知道喜儿是爱着他的,但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人这一生或许只会爱过一次,但芷子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这一次!”

    “不,不会!我根本没有爱过,我不是错过了一次!不……不是!”

    “芷子你清醒点。火车快到站了!”桐桐说。

    “那个女人呢?”玺儿忍不住接着问道。

    “走了。那晚我梦见她道着歉向我拜别,说自己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芷子!你有没有想过再去念书?”桐桐幽幽地说。

    玺儿疑惑地看看桐桐,芷子叹口气说:“原来我是最不信命的,现在却不得不相信,我会考虑的。”

    “下车吧!”玺儿说。

    “嗯!”

    明年的今天一定是在异乡度过的,芷子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玺儿。桐桐看看芷子,两人忍不住泪又掉下来。

晓芋之死 晓芋之死

    火车到站了,在车票了截了角,走上月台,清晨的空气里隐隐有些潮湿的味道。

    “要下雨了!”玺儿望向天空轻轻地说着。

    “什么?”桐桐不经意地问着,玺儿却莫不作声。

    “呜……”火车进站了,芷子跨上火车,桐桐跟在她身后,玺儿又向天空看了几眼,终于走上车厢。

    火车开了,雨开始落下来。六年前同样是这样的雨,他们在这里含泪挥别,送走了芷子与桐桐,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这一日终于暂时画上句号,又过了一周玺儿又在这里和晓芋话别,从此之后她们就都没有再见过晓芋。

    偶尔休假,桐桐与芷子也难得回家。玺儿高二那年因在外过得不习惯,家里建议通学,玺儿虽不大愿意,但拗不过家人的苦劝还是答应了,通学后的第一周,玺儿在这里恍惚看见晓芋的背影,从那以后她们都没有再听过晓芋的消息。三人的学校生活一直很忙,芷子。桐桐都写过信给玺儿,要她去找找晓芋,因为信都退了回来,又过了一周玺儿登门拜访,才知道晓芋已经失踪了,晓芋的父亲坐在客厅仍是一言不发,晓芋的母亲摇着头似乎早已经绝望了。伯母留她多坐了一会,玺儿点点头。从伯父的眼神里看出他同样舍不得晓芋,只不过跨不过自己内心的障碍。晓芋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着短短的数字:“缘已经尽了,我也该走了。爸,妈,谢谢你们!还是说声抱歉!”

    “你那时怎么不跟上前去看看?”桐桐说。

    “其实我那时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很像,我甚至觉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相信她是看到了我,只不过她或许已经执意要离开了!”

    “我想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唉!人生的聚散本来就是非常短暂的,只不过只有真正付后才知道珍惜!”玺儿说。

    清晨的平快车里,除了她们三人还有一些通学的学生,车厢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位小男生坐在玺儿身边,因为靠着三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玺儿脑中仍是嗡嗡作响,但仍是微微一笑向里头靠了点。小男生点点头表示谢谢,没多久小男生似乎累了,很快就发出细微的鼾声。玺儿想起了芷子,朝她一笑。但芷子望着窗外,没有注意到小男生的举动。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身后一架手提录音机里正传来这样的歌声,芷子似有所感,叹了口气,这时身后一个女学生却抱怨着:“这好像是徐志摩的诗嘛!文诌诌的,转台转台!”

    过了一会,收音机又传来一首西洋音乐。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爱意味着什么吧这样的爱将持续到永远我需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就从这晚开始一直到时光停止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意义你就像我的灵感你让我的生命有了感觉我的确需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身后的四个女学生轻轻哼着,玺儿望过去,她们的脸上有着欢愉与青春的喜悦。或许她们的年龄比较适合这样的歌,充满了梦幻的爱!

    到了员林,人又多了起来。音乐里混着嘈杂的吵闹声,听起来相当刺耳。看看时间已是七点十几分了,应该快到了,玺儿之样想着。果然火车开始减速,终于慢慢停下来。三人站起身准备下车,身旁的小男孩仍在做着好梦,玺儿心想或许尚未到吧,因此也不好吵醒他,小心跨过他的身前,走下车厢。

    “奇怪讣闻留的地址怎么会是在彰化?”

    “是啊,会不会她已经嫁人了!”

    “只是为什么又不让我们知道?”

    玺儿摇摇头,对这一切不知如何回答。忽然,玺儿感觉身体冷不防被什么撞了一下,转过头吃惊地四下张望着。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可能一时眼花看错了!”

    “走吧!”

    晓芋的家距火车站尚有一段距离,三人拦了一辆出租车,桐桐拉开门又立即关上门,神色有些惊慌,司机瞪了她一眼,什么不悦地问道:“怎么啦?”

    “对不起,我以为……”桐桐脸色苍白,芷子看到她满腹疑云,三人重又上了车。

    “好了,就是这儿。前头好像在办丧事,我就不过去了!”

    到了晓芋家,灵篷早已架起。晓芋的照片放里上头,一位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眼眶微黑,眼中满是血丝,似乎好几夜没睡了。三人说明来意,那人点点头说:“哦,是你们!”意思是说早就在期待她们三人了。

    “你是……”芷子问道。

    “我是晓芋的……嗯……”似乎想不出如何形容,芷子心想或许他有难处吧,因此接着又问道:“晓芋的爸妈呢?”

    “他们……”男人摇摇头往内一指,意思是在里头。

    “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她?”桐桐的泪眼看就要落下来。

    “可以,可以,就在里头!”

    进到内堂,晓芋的棺木放在里头。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扶在棺木上不停地啜泣,伯父呆呆地望着棺木,伯母靠在沙发上,眼眶红肿似乎哭过一阵了。三人的脚步惊得她动了动身子,张开眼见是她们急忙起身说:“你们……来了啊!”说到这儿,激动地又掉下眼泪。

    “伯母你就别太难过了!”

    芷子虽是这样说,心里却再也忍不住悲伤了。伯母的声音憔悴而模糊:“太……太突然了!我……我……”

    说到这里她根本无法接续下去,停顿了许久,拿起一个牛皮纸袋,说:“这东西是她留下的,上面写的是你们三人同拆,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希望你们看过后……看过后能……能……”芷子扶住她,点点头表示知道她的意思。

    玺儿接过纸袋,略略摸了一下,感觉里头应该有一至两本书。

    这时那个妇人也走了过来,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似乎是要招呼三人,芷子心中一酸,立即阻止说道:“您别客气,我们在这儿看看她!”

    晓芋的脸色平和似乎没有多少痛苦,双手交握在胸前,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三人眼眶红热只不过都在极力克制着。芷子拉拉两人向厅里指指,示意她们到外头去。桐桐有些执拗,芷子又指指伯母三人,桐桐终于明白她不想更惹他们伤心,于是点点头强压着内心的伤痛,佯装平静地说:“伯父,伯母,我们先出去了。”伯母与那妇人都点点头,伯父没有丝毫动静。

    走到客厅时芷子向门外瞥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发白,似乎见到了什么,急忙冲了出去,玺儿。桐桐跟在身后,芷子自言自语道:“真奇怪!”

    “什么?”

    “没什么!”

    “晓芋会不会是自杀的?”芷子不经意地说着。

    “可能吧!”玺儿低声回答,桐桐声哽着,不解地说:“她……她真傻!”

    “其实每个人的生死都有原因,也不完全如此!”玺儿的眼泪噼啪落下。

    “看看晓芋留给我们的纸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芷子说。

    “嗯!”

    上面写的是三人同拆,且密封完整,因此家人应该没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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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3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晓芋之死 六张画

    撕开牛皮纸袋,看到一封信。六张画和两本日记本。六张画全是人物素描,画色灰暗,一看就出自晓芋之手。

    第一张画的是晓芋自己。短发大眼,略多的瞳仁,瘦削的脸颊,眼中微微闪露着奇异的光,神态惟妙惟肖。

    第二张画上共两个人,看年纪似乎是对祖孙,左边是个婴儿,头上毫发稀疏,脸颊微胖,张嘴嬉笑,右边的则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前额微秃,高而大的鼻子,唇下留着一撮仁字胡,双眼微微眯着但表情漠然。两人相距约手掌宽,色调处理更是强烈的对比,右首背景显得过度灰暗,感觉很不协调。

    翻开第三张画,三人几乎同时跳了一跳,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看上去像一对母子,那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穿着一袭黑色洋装,玺儿感觉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芷子身体强烈地抖动着,那小孩年纪约两三岁,头上被什么划破,鲜血淋漓,令人颇感心惊。

    第四张则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脸颊下凹,颧骨略高,双唇紧抿着,只有眼睛炯炯有神的似乎要穿画而出。

    第五张画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约都在四十上下,或许是对夫妻,左女右男。

    女子头发挽髻,是个颇为传统的女性,脸颊丰满,神情愉悦,张嘴微笑着。

    男子眼睛很小,满脸胡子茬,神情木然,两人装扮都十分纯朴。

    第六张画的却有十多人,其中三人色调颇为明亮,因此显得特别突出,仔细看便知是桐桐。玺儿。芷子三人。其余人面貌难辩,色调阴暗,轮廓也不是十分明朗,似乎有意在强调三人的独特性,亦有可能是在表示三人与其他人不同的重要所在……只是三人所站的位置与三人平时相处的样却有些差距,玺儿隔在桐桐与芷子中间,而不是桐桐与芷子互挽,同时两人的脸互相偏外,不知是何特别意思?

    这六张画除了一。六张上的人物外,玺儿几乎完全不识,只是隐隐觉得其中有着微妙之感,但一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日记记载得是十多年模糊岁月。不是每天都记,长短也不固定,有些只有一两句话。笔迹时而潦草,时而工整,也许代表了晓芋当时的心情。最后一页的记述距此约莫十多日,语气颇为奇怪,上面写的是:“结局又是如何?我也想知道!

    谁又会为它补上呢?“

    似乎在期待某本小说或是剧集的结束,之后就再没有记述。估计写完这句话后就将它封入信封,然后在封皮上写了三人同拆,但是为何没有寄出,没有人知道。三人同收的讣闻,可能是伯母在同学录上找到的,又或是晓芋过世前的特别交代。

    打开那封信,三人仔细地读了下去:桐桐。玺儿。芷子:收到这包东西可能你们会觉得惊讶,只是想想我的过去,最真实的还是跟你们一起度过的。

    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对我恐惧的表情,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最终我们还是成了好朋友,而这一切或许终究是缘分,又或是上天的特意安排。

    就如你们所想的我很怪,为何我又这么喜欢讲鬼故事呢?其实你们并不了解与它们在一起,我反而活得更为轻松,我的记忆似乎就是这样编织而成。

    第一张画是我十岁那年画的,每个人都被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竟然可以清楚地描绘出自己五六年后的模样,同时笔调灰暗,目光诡异,其实这是在我的世界里所感觉得自己的模样,从四岁那年开始就深深地刻画在我的脑海中。

    第二张画是我心中一直无法挥去的阴影,他们都是因我而离开这个世界。

    第三张画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两个人。

    第四张画是我一直弄不清楚画中人是谁,十七岁那年离开家,目的但是要寻找这个模糊的答案,一个月以前我终于弄清楚了。

    第五张画却是我在找到答案时,心中浮出的两个人的影像。

    第六张画如今我还是弄不清楚,为何我的脑中一直浮现这样的场景,我实在无法了解。

    从四岁那年开始我便活得非常痛苦,弟弟夺去了父亲对我的爱,但最痛苦的却是那场意外,埋藏了我对整个世界的幻想。从此以后我开始害怕雨天,每个下雨的夜晚我都会恐惧的哭泣,因为那场意外再度回到眼前,我没有勇气面对它,但没有人会在我的身旁,因为他们清楚的告诉我,我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我一直孤独,没有人愿意让他们的小孩和我在一起。

    有一个晚上,我竟然发现我的床边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他的头上不住的流血,却还不停地吵着:“吃冰!吃冰!我要吃冰!”

    他不停的拉我的手。我想帮他擦去头上的血,他却摇摇手,似乎觉得那样子很好玩。对他我有一种强烈而特殊的感觉,他总是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只喜欢草莓冰,而且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他陪着我长大,他自己却一点也没有长大。他是第一个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一直到十岁那年,我遇见了第二张画里像里的男人,也就是我的老师。是他发觉了我作画的天分,在他身上我竟然再度享受到了父爱。然而,梦总是破碎得那么快,对他我越来越觉得恐惧,终于我逃出了那个防空洞。第二天,他就永远永远地消失了。也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那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我只记得老师倒了下去,满脸的惊愕。偏巧那天又是一个下雨天,我不知道老师拥住我到底是为了我内心的恐惧还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只记得我看见了那个女人的微笑,知道我们笑得非常开心,但她到底是何处而来,我根本不清楚。

    从那日起我有了第二个朋友,但我们却很少交谈,似乎都是在眼神与微笑中去了解双方的意思,但我却强烈地喜欢她。我喜爱她的打扮,她的穿着,似乎与我有着默契地吻合。

    与她相处的那段日子,我的脑中一直浮现许多奇异的幻像,那些片断性的画面几乎都重复出现同一个女人的模样,十二岁那年我终于清楚地画下了她的样子,竟然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晓芋之死 故事的终结?

    她的样貌。身形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从那日起每隔一段日子我都会梦见她,每次我都是几近疯狂地从梦中惊醒,但除了她却再也记不起什么,那对明亮清澈的双眼,不知是看透了什么,还是要述说什么?

    满头冷汗的我,根本分辩不清当时的心情到底是害怕还是期待?我一直以为她就是那个遗弃自己追寻幸福的母亲,但那种感觉却既不是憎恨也不是渴望,而是一种难以握紧却又挥之不去的复杂心情。

    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我将如何面对她呢?那时我见到了威威,威威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回他的母亲,看着他我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我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为她流泪。

    遇见你们也许是上天最后的一点恩赐吧!你们的敏锐。纯真和率直几乎完全感染了我。那时她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消息,我期待她的归来,却也恐惧她的出现,真实依然是美丽的,或许没有梦的夜反而更容易入睡吧!

    三年的日子里,每当想起你们在我的鬼故事中,那些渴望。微笑亦或恐惧的面孔,痛苦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当游览车驶入台北市区时,她回来了。走进旅舍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根本都是她刻意的安排,因为我几乎可以清楚地闻到她的味道,听见她足以掩没你们的笑声,紧密而强烈的压迫感将自己层层裹住。

    透过我的口她讲了那个故事,接着她开始狂笑,狂乱地在屋内盘旋,似乎一切的痛苦都已经完全宣泄,接着她慢慢安静下来,两眼直直地看着芷子。在那一时刻,我的脑海中浮出一个清晰的场景,原来芷子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只是我已经无法阻止。

    芷子,原谅我!我知道当时的你并不相信,但我真的无法预期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六年前的那场雨送走了芷子与桐桐,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望着全身颤抖的我,玺儿安慰我说:“很快的,我们会再见面的!”

    从那一夜起我又看见了那张脸,几乎每一夜都出现在我的梦中,最后我根本弄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像一个无法解开的魔咒缠绕着我。有一夜我几近疯狂的狂叫,醒来时全身已经湿透,走进浴室,在黑暗中竟看见了那双眼睛,我终于完完全全地弄明白了,十六年的岁月的过去了,终于我再次重新认识了自己。

    晓芋到底看见了什么?玺儿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晓芋所说的故事到底又隐含了怎样的真相呢?桐桐低低地啜泣着,芷子则静静地思索着,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你们是姐姐的同学?”语气中带有几分惊讶。

    三人抬头一看,竟然就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小男孩,玺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是啊!你是?”

    “我是她弟弟!”他似乎不知道如何称呼,朝里头作了个手势,脸色有些无奈,接着说:“我妈叫我要来送她,我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

    三人对望了一眼,晓芋的弟弟不是……,那位妇人走了出来,似乎是听见了小男孩的声音,招了招手小男孩走内堂。

    “晓芋的弟弟?难道那位妇人就是晓芋的亲生母亲?”三人一起这样想着。

    但为何她的长相与那张画没有丝毫的相似?晓芋说的勇敢面对,难道就是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时伯父走了出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股莫名的兴奋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芷子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轻轻哼了一声。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小男孩搀着妇人走了出来,伯母跟在她身后,三人连忙起身。妇人看见伯父,似乎刻意回避着,表情很不自在,接着门口那个男子也走了进来,接过妇人,一看便知是妇人的丈夫。

    “幸子,别伤心了,这是晓芋的命!”伯母摇摇头对妇人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到我,当时我还不肯认她!”那妇人啜泣着说:“她说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完成一个心愿而已,我只想……唉!”她看了伯父一眼,有着强烈的怨责。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她实在太看不开了!幸子,他就是晓芋的父亲吗?”

    伯母向那男子指了一指,妇人看看伯父,再看看伯母并没有回答。

    做完了告别仪式,漫长的车队中或许只有她们三人是晓芋的唯一朋友,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熊熊的烈火烧尽了一切,故事难道就是这样终结了吗?看着小男孩捧着的骨灰,三人的眼睛完全模糊了。

晓芋之死 奇异的梦

    傍晚的火车站,熙攘的人群。三人的泪已经流尽,唯一带回来的只是心中的怅惘与失落。

    “桐桐!”一个清朗的声音,桐桐双眉间闪露一丝喜悦。

    “倪林!”玺儿与芷子几乎是同时叫出。稍短的头发。T恤短裤,身材不是很高,却给人清爽健康的感觉。

    桐桐毫不避忌地快步走向前,倪林一把拥住她,桐桐指指两人,倪林轻轻笑着手却没有松开。桐桐略略一挣,说:“你怎么来啦?”话声低沉,声音有些埋怨。

    “我不是说来接你吗?”一副无辜的表情,接着看看玺儿和芷子两人,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嗯。今晚到我家吧!我们再好好看看那封信和日记本。”桐桐说,两人点点头。

    “什么?”

    “闭嘴,跟你没关系!”桐桐斥责地说。

    “好!反正我只是司机。”

    芷子看看两人,露出闪过一丝微笑随即黯淡下来。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倪林,你不是很多朋友在国外念书吗?”

    “是啊!我也想出去,只是要看桐桐怎么打算。怎么啦?”倪林嘴角带笑看着桐桐。

    “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桐桐瞪了倪林一眼。

    “我想出去念书,想请你帮我找些资料。”

    “放心吧!芷子,有我盯着他。”

    下了交流道,到了桐桐家已是晚上六点多,吃过饭三人随即上楼。信里描述地都是晓芋的心境,三人觉得十分迷惑。

    “她说重新认识自己是什么意思?”桐桐说。

    “我想看她的日记应该会有所了解吧!”芷子说。

    桐桐与玺儿点点头再次翻开日记,日记所述也都是心境的描述,而且大部分都很短暂。其中也包括说过的几个鬼故事,只是有一篇似乎被什么浸湿过,内容颇为详细得讲述了晓芋的梦境,三人认真读下去,一种莫明的恐惧感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那一夜我做了这样的梦。

    那是一个好黑好黑的夜,我看见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她的双颊下凹。颧骨高耸,手上提着一盏煤油灯。天一直下着雨,她脚下的木屐踩在泥地上,裤管和脚上许多污泥。我似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但除了那个女人和那盏灯,周遭一片黑暗。

    远处慢慢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是一只狗,不……不是,好像是一群狗一阵又一阵的哀哭着,声音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清楚。渐渐地,就像在眼前一样。

    前面越来越暗,似乎有东西挡住了路。走到近前,是一条黑色的大狗。鼻头高高向上抬起,呜呜地哀嚎着,在微弱的灯光里仍然可以看到它双眼流出的泪来。

    女人看了黑狗一眼没有理会,绕过去接着向前走。过了一会,竟又看见了那条黑狗,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体型姿势都是一模一样,只是声音比刚才更加凄厉,不知是警示还是威吓。她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煤油灯向黑狗的头靠近了。在灯光的映照下,女人看到黑狗的眼睛竟流着血,一双眼也从漆黑转为通红。女人吓得一把松下手,煤油灯“叭”地一声掉下去,刚好落在黑狗身前,红色的眼及眼下的鲜血被映照得更清楚。女人惊慌失措地向后倾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爬去。

    一阵阵的哀嚎和哗哗的雨声充斥了整条街道。女人全身湿透,寒冷和恐惧缠得她从头至脚悚悚而动,爬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大约爬了七八心的距离,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沙”地声响,有东西似乎正在接近。也许因为过度惊吓她没有察觉,又爬了三四尺猛地抬起头尖声狂叫。一张巨大的脸正贴在她的脸前,头上脸上都感觉一阵冰冷黏腻。两只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头上突起长出两只弯曲的犄角,脸上流出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一个男人焦急的呼叫声,但前面的称呼,我却始终记不清楚,听声音就在不远处。

    以后的影像更加模糊。那女人大声狂叫,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我错了!我错了!……”尖细的声音里没有忏悔,也不是怨恨,而是一种莫名的悲哀。我脑中不断地闪现她那张瘦削憔悴的脸和那双盛满哀伤的眼,接着又是几声狂笑,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随即惊醒过来。

    走进浴室,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她,又或她变成了我。因为从镜中我看见了那双眼,那种感觉也与镜中的我几乎完全重合。

    “难道?难道晓芋……”三人互相对望一眼,仿佛被什么突然击中。因为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下这样一句话:“我竟找回了十六年前的我!”

    “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重新认识自己!”三人的疑惑终于解开了。翻开下一页,上面写着:“无论如何必须重回原处,我必须寻找事实的真相,结束这场恶梦。十二年过去了,依然唤不回父亲对我爱,这段缘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那是玺儿吧!我知道她看见了我,但那又如何呢?如今我和她早已活在不同的世界!我想是这里没错,应该就是里,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真的可以找到真相吗?但这样的环境我是如此熟悉,无论如何我相信多少有结果的。我依然是孤独的,身边陪伴的只有威威,他还是那么爱吃冰,等我找到真相,也应该为威威完成他的心愿!”

    “原来那天的女孩真的是晓芋。她看到了我,但她到底是去了哪里?”玺儿似乎有所顿悟。

    “今日的威威显得异常兴奋,不知是看见了什么?难道是今早要求我帮她画画的那对母子,或许是她们的亲情唤起了威威对过去的回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但从威威的表情中感觉不是,那是一种对亲情的眷恋。因此我特意将画留了下来,要他们明日再来,如果那女人真的是威威的母亲,即使我会更孤独,威威的游荡也总会结束,这不是一个美满的结局吗?”

晓芋之死 悔恨的泪

    “不!不会!威威居然是……”

    底下的话不知是有意隐去,还是结果实在难以置信。

    在图画的下方,我特意画上了威威。如果结果真如威威所预期的,我想这样的安排将有助于揭开掩藏的事实,整张铅笔的素描衬着威威头上的鲜血显得特别突兀。

    当她接到我手上的那张画时,吓得倒退了几步,眼神中的除了恐惧,还在悲哀和心虚,眼眶含着泪转身便要离去,我拦住了她。

    “放了我吧!为何这样的痛苦不让它过去?”她的脸极度扭曲着。

    “我并不需要你承认什么,只是希望能完成一个心愿。”

    “心愿?”她反复问着。威威一路向我们走来,脸上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嘴里狂叫着:“妈妈!”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听见了这个声音,但全身激动地强烈颤抖,嘴微微张着,不自觉地喊着:“威威!”声音里仍藏着深深的母爱,威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身体逐渐地变大膨胀,在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所有成长所必须经历的甜蜜与痛苦,等我再看清楚时,虽依稀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眼前已经不再是位稚童,而是一张坚毅成熟的脸,脸上带着两行泪痕感激地说:“妹妹,谢谢你!”他第一次这样叫我,声音自然而诚挚。

    她的脸特意避开我朝向屋外,嘴唇喃喃地说道:“二十年了,这么快就二十年了,我虽然强迫自己忘掉,但事情却反而更加清晰。”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的儿子因我一时疏忽离开了我,丈夫虽没有一句话,但眼中却燃烧着怨恨与痛苦。他不知道我腹中还有一条稚嫩可怜的生命,终究没有回来。当我饱尝这些痛苦才再见到他时,他的装束却告诉我所有的情份已经结束了,女儿注定是必须还给他的,但我却不让他知道那是他亲生的女儿,复仇已经深入女儿的骨髓,因为那根本就是她一生的宿命。”

    她没有收下那张画,转过身推门而去,她的话幻成几百张叠影,一幕幕清晰地落在我的眼前,我又听见了威威的声音:“妹妹!原谅妈妈。”但我早已决定不再落泪,我的生命既然植根于一个宿命,那亲情根本就不是我所该拥有的。

    原来晓芋的父亲是她亲生父亲,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无法置信。

    威威走了。或许故事到这儿也该结束了,所剩下的只是解开那个梦。四年的作画,虽没有留下什么,但我的梦在画中终究还是找到了端倪。

    看着画中场景脑中浮现了一男一女,他们都会是我梦中主角。临走前依旧这么孤独。想起了你们,也为你们画下了最后一张画。结局会是如何?我也想知道!

    谁又会为它补上呢?

    日记写到这里不再有后文,信上的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如果这样的故事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话,或许只是我们的友情,虽然我不曾珍惜过,但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晓芋“为什么?为什么?”三人的泪不住地落下来,既然生命已经承载如此多的痛苦,为何还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天色蒙蒙亮了,三人对望着沉默许久。芷子霍地站起身来说:“来!去找寻真正的结局!”

    “嗯!”玺儿与桐桐也同意这样的决定,桐桐走下楼拨通了电话。

    “倪林吗?”电话那头应声了,桐桐继续说:“你现在就过来!”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但倪林好像没有丝毫的不快,因为桐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到彰化!”桐桐这样说着,三人跳上车都感觉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清早的路上,车子并不算多,当车子到了花坛时,三人才醒过来,精神出奇的好。

    “要到哪里去玩?”倪林这样问着。

    “玩?!”桐桐瞪了他一眼,倪林便一声不吱了。

    “先去找晓芋的亲生母亲!”芷子说。

    “我想也是。”玺儿说。

    灵棚的架子已经拆去,但屋子里昨日那种阴暗的气氛始终没有散去。三人径自走向内堂,小男孩正在看电视,仍是一脸的愉悦欢笑。三人态度还算温和,因为知道根本怪不得他。小男孩看见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立即关掉电视说:“你们还没走啊?”

    “你妈妈呢?”小男孩指指里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在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的摆设都和昨日一样,那个叫幸子的女人坐在里头,低着头一脸默然,似乎还在想事情。

    “阿桑!”玺儿提高了嗓子说道。

    她微微抬起头,双鬓灰白脸颊憔悴,两眼布满了血丝,看着她的样子三人原有的不忿此刻也完全消失了。

    “阿桑,晓芋在信和日记里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只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们说得更详细些。”

    幸子摇摇头说:“唉!晓芋会弄成这样,其实有一半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那样的信命,那样的害怕恐惧,又那样的想要报复,或许晓芋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又静默了一会,缓缓地继续说:“二十年前晓芋出生的前一天晚上,天一直在下着雨。他……(她还是迟疑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回来,夜里我醒了过来,但我却不是痛醒的,而是一种冰冷的寒气沁入了身体。我欣喜地以为是他回来了,但转过身却看见一副冷冽哀伤的目光像我望来,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形出现在我眼前,我恐惧地想要大叫,她制止了我,说:”别害怕,我不会害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将会是你的女儿。希望你生下我之后,能将我送还给我的父亲。‘我恐惧地盯着她那哀求的眼神,点了点头。等我再仔细看清楚时,除了门前淅淅沥沥滴落的雨声,周围静得只能听见我心脏急速的跳动声。“

    “我开始怀疑也许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可晓芋一生下来,那双冷冽而忧伤的眼神一下子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这绝对不是梦。”

    “或许是出于报复心理,我没有向他说出实话。我躲在暗处看到当他在门口捡到晓芋时,晓芋对他大声地笑着。我知道晓芋是属于他的,不管是爱是恨都将与他紧密相连。”

    “离开他,离开晓芋。我的生活一点点明朗起来,但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个夜和晓芋的眼睛,忘不了被遗弃的她脸上露出那悲伤与疑惑的神情。这都是我的错!”

    幸子说到这里痛哭失声,桐桐握住她的手说:“阿桑,你别难过了,晓芋并没有怪过你。其实我们还想知道,你是在哪里遇见晓芋的。”

    “唉!她一直是在路旁帮人作画,说来也真的很巧,其实第一次看见她时,我的感觉便很强烈。等到她交给我那张画时,我已经完全确定她便是我的女儿,只是她的眼神已经似乎一直在审判我,让我根本无法面对。”

    “其实晓芋只是将你的第一个孩子,还回来给你,她是想完成一个心愿。”

    芷子说。

    “你是说威威!”

    三人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中除了悔恨是否曾经想过威威呢?但威威这样一个孩子为了再找回她的爱苦苦等了二十多年。

    “好好珍惜你的孩子吧!”三人接过晓芋的住址,挥挥手留下这的话,幸子握住男孩的手点了点头落下悔恨的泪。

破屋里的老妇 破屋里的老妇

    “奇怪,这儿的路真乱,还是问问看吧!”倪林这样说着。

    “好!我去问。”芷子坐在后座右侧立即接口说。

    “还是我陪你去好了,那里正好有家杂货店,顺便也帮你们买些咖啡,我看你们昨天好像都没睡好的样子。”倪林说。

    杂货店门口,一个老人坐在长板凳上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香烟,眯着双眼仔细而用力的吸着。

    “阿伯!请问这个住址是不是在这附近?”芷子和气地问道。

    “你说什么啊?”老人停顿了一下撇过头看了芷子一眼并没有回答,不知是他耳朵有些背,还是对芷子国语式的闽南语难以弄懂。

    “阿伯!伊是问你说附近是不是有这户人家?”倪林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次,老人终于弄懂了,芷子看看倪林点点头表示感谢,老人接过芷子手上的住址,缓缓拿起左口袋的老花眼镜,两眼眯得更小了,看了一会说:“又是来找阿朴伊厝(的房子),真奇怪阿朴的房子空了这么久,这几年怎么总有要租的,破烂烂的厝有什么好租的?!”老人唠叨了几句,走到屋外,食指指向大路细细地说了次,告诉他们先往前走,再怎么右转左转,看到三条岔路后沿着左侧的路走过去,等看到一排竹林就能看见阿朴的厝了。

    老人说的相当繁复,声音带着浓厚的乡音。芷子心想幸好倪林陪着来了,不然甭说是记了,连听也是个问题。

    “阿伯谢谢,顺便也跟你买四罐咖啡。”倪林这样说着。

    “奇怪你们为什么这么想租阿朴的厝?”倪林正要否认,芷子却阻止了他,对老人说:“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老人迟疑了一下:“人老了厚话(多嘴),少年人别介意!”

    “阿伯,以前你是不是看到有人来租?”倪林接着问了下去。

    “有啊!有一个查某囡囝在那里住了四年。说来也奇怪,伊一来就拿了一张画给我看,说有没有看过这间厝,伊的目睛(她的眼睛)全是黑仁(只看见黑色的瞳仁),看到就会惊(见到就怕)。一两个月前又有一个查某人来问,伊来没多久,那个查某囡囝就没看见了。阿朴那么多年了拢是一个人,孩儿媳妇早就搬出去了,都是嫌伊厝破到这个形了也不改,阿朴那个老烦颠(老顽固)真是头壳硬空空(不会变通)。”

    老人说了好一阵,芷子只听懂了大概,倪林又解释了一次。其实这地方也不算偏僻,但房子早已残破不堪阿朴却不愿将房子改建,因此子女不愿和她同住,他自己倒是住得很安稳,只是晓芋和晓芋的生母,还有芷子他们都为了这房子而来便让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年代看到这样的房子着实让人意外。这是间相当老旧的平房,黝黑腐朽的木门紧锁着,破损的外墙上原本密合的砖块也明显松动了,从上头往下看是个左下角有着缺口的正方形,缺口的部份正是屋子的前院。房子的右侧似乎是后来加盖上的,因为与房子的主体比起来不仅颜色不一,外头补墙的也是相当拙劣。右侧紧靠着浓密的竹林,而往左侧望却是整排四层以上的楼房,看起来不仅醒目而且显然的不搭调,就像两个不同的时空勉强地挤在一起。

    房子没有电铃,从外面望进去乌黑阴暗,不像有人在家,不过既然来了至少也该试一试。

    “咚咚咚!”

    “有人在吗?”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木门因为敲击剧烈地摇晃,似乎再用力一点,整扇门就会翻倒过去。连续问了五六声,里头终于传来答答的木屐声,但每个声音间却有很长的间隔,凭直觉便可知道里头的人行动相当不便。

    左侧的木门向左动了一下,终于露出一条缝来。一个佝偻身子的老妇向他们看了一眼,门渐渐开了,但老妇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等门完全开了之后,慢慢地又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往里头走了进去。

    “阿婆!”玺儿立即开口招呼,老人重咳了好一会儿,喉咙似乎还有着痰,不清不楚地说:“取这么多人来(带这么多人来),不会从另一个门进去啊!还要我这个老货仔(老人)来替你开门。”

    几句含含糊糊的话从她鼻子里哼出来,还是让玺儿这个道地的中部人听懂了,老妇似乎是认错人了。

    “阿婆!”这回老人根本没有回答就向着大厅的深处走去。

    四人跟在后头,房子的大厅相当大,可能很早前有着特殊的用途,只是目前已无法分辩了。大厅底正对一个木制的楼梯,可能这里曾是个大家子,底下一层住不下,因此在上头又隔出一层,后来一定是什么特别原因才荒废下来。老人在右侧推开一个布制的帘幔,又向里头走进去。四人又急忙跟上了,老人行动很慢。

    桐桐有些不忍,伸出手想要上前扶她一把,老人微微一缩,桐桐碰到了她右手的皮肤。桐桐立时感觉那皮肤不是因为老迈而产生的褶皱,而是因为受了伤才使整只手扭曲而变形。老人抬起头眼皮仅露出一条细缝,不大愉快地轻哼了一句:“去你自己的房间,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人的话玺儿似乎是懂了,原来她将她们之一认作了晓芋,只是到底房间在哪里他们并不清楚,但往老人走的反方向看去却发现一间厨房。芷子拉拉其余三人果断地认为就是那个方向,厨房的右侧是是浴室,看起来也是后接出来的,浴室的右侧便是前头加盖的那个部分。拉开门,墙上挂满了画。原来这儿便是晓芋所住的房间,房间另外还有一扇门可以通到屋外,难怪刚刚进门时老人会那样的不愉快。

    窗户对着竹林,即使在白天也相当阴暗。墙上的画皆是晓芋惯有的风格,阴暗沉郁但结构却显得相当成熟,完全不似年轻女孩的画。晓芋这四年难道就是这样度过的?作画,卖画,替人作素描。很难想像日子真的可以这样维系下去。

    “吃饭没?”近中午时门开了,老人手上端着一碗粥起进来,不耐烦地问着他们。空气中微微透着一股腐味,四人几乎吓了一跳,那粥根本已经馊了,但老人却一无所知。

    “阿婆!粥坏了,不要吃了。”桐桐立即从老人手中接过那碗粥。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我……”老人神情激动地说:“没人来帮我煮饭,我的目睛又看没什么有(眼睛看不太清楚),我没跟你收厝税(租金),又让你吃饭,就是要你帮我煮饭。”老人的生活在没有遇见晓芋之前到底又是怎么度过的,看着老人的样子桐桐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阿婆!阮不是伊,是伊的朋友啦!”玺儿这样说着,老人弄清楚了,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说:“是这样哦!那我去煮饭,你们还没吃饭吧!”

    老人走向厨房。

    “我们来煮好啦!阿婆你坐!”

    “阿芋去哪里了,这么久没回来。”四人沉默了,老人又继续说:“那个查某人来了以后,阿芋就不见了,也没跟我这个老货仔说一声。”

    四人看看厨房的冰箱,东西倒是一应俱全。老人说若不够,鸡蛋什么的可以叫杂货店送过来。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个老伯会这么清楚。一边做饭,三人又想起好多年前她们和晓芋参加的学艺竞赛,那时也是这样手忙脚乱,只是这一次却少了晓芋。

    “阿婆!阿芋是怎么跟你租的?”玺儿问道。

    “伊哦!”老人第一次露出笑容,说:“其实伊看起来怪怪的,那时候我的目睛还可以看清楚点,店仔那个老猴仔(杂货店的那个老伯)还说挺吓人的,不过我觉得很新鲜,就答应让她留下来。”

    “哦,伊是不是每天都出去画画?”芷子这样问道。老人疑惑地看着她,倪林马上翻译了一次,老人说:“是啊!每天都出去,她还画了一张送给我。”五人已经吃了一阵,老人愈说愈是心喜,说到画起身到房里,过了一会拿着一张画走过来说:“你们看!”玺儿。桐桐及芷子彼此望了一眼,因为她们同时想到了晓芋提到的第四张画。老人的画与画中人虽算不得非常相似,但神气还是有几分雷同,只是在老人那幅画里的人并不像第四张画里的人,双眼射出一股强烈的意念。

    “阿婆!这是……”玺儿问着。老人眼睛虽看不清楚,耳朵却很灵敏。

破屋里的老妇 谜样的事实

    “来!来看电视!我只可以听听声音!所以都很少看。”四人收拾过后,阿婆忙招呼著。

    厨房的后头,便是老人的房间,里头有台黑白老式的电视机,可能年久失修里头的影像已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房间后头便通著后院,四人坐了一会,实在很是沈闷,桐桐还是坐不住了,说:“阿婆,我想到后面走走。”桐桐的话,老人顿了一下,脸上随即变色,说:“后面?不!不行!别出去”原本和缓的语气已经变得近似恫吓,四人都觉不知所措,倪林解围说:“阿婆,伊是囡囝性(小孩子脾气),你莫生气,阮不会去的。”老人也觉刚刚的话实在太过严厉,改口笑道:“菜园才刚弄好,我只是怕你们弄坏。”桐桐向后院看了一眼,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但老人反应的激烈终究使人怀疑,四人互望了一眼,芷子向里头指了一指,意思是说还是先到晓芋的房间去吧,三人点点头同意了,玺儿忙开口说:“阿婆!我看我们先回阿芋的房间,顺便也帮她整理东西。”老人点点头。

    未免倪林不懂,三人简单地述说了一次,只是晓芋的父母一事未免繁复便略去不讲,只说了晓芋为何离开与梦中一事。

    “倪林你相信这些事吗?”芷子随意的问问。

    “其实连科学家都承认人对世上事物的看法,常常会受限目前可知的程度,甚至用视觉的感观去认定是否正确,因此怀疑是必须的,不要妄言妄论,也不要全然否认。反对唯物论的哲学家更认为,现实所见的物体不过是光线在视网膜上的映象,因此可能是经过扭曲或是…………”倪林一阵雄辩滔滔。

    “好啦!谁有空听你的大道理了?”桐桐皱皱鼻子打断他的话,倪林无奈地笑了笑,又看了芷子一眼,芷子嘴笑著摇摇头。

    “阿婆会不会跟晓芋的梦有很大的关连呢?”其实四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因晓芋来到这里主要的原因便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熟悉,而这些果然在她的画中呈现出来。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也就是房子加盖的部份,在晓芋的画中是没有的,而屋子的外貌也没有目前老旧,但竹林的位置、门与窗户的格局,一眼的印象还是认得出便是这幢房子。

    “你看这一张画得是不是这里的后院?”桐桐指著其中的一张画问道。

    画中的左半部是个竹林,中间是个菜园,而右边房舍相当的简陋,除了屋顶下面的围墙的部份约只半个人高,画中后头的部份看起来像是这幢房子,菜园与右边房舍之间,有个圆形的突起,依猜测是个化粪池,平常的时候可能是作浇灌菜园之用,但整个画也没什么异样,难道阿婆的恫声吓厉真只为了不让他们破坏菜园。

    “阿婆目前身体的状况,要照顾一个菜园已是相当的不容易,或许是为了这个吧”芷子说,只是真要说服自己,桐桐与玺儿觉得还是觉得必须眼见为实,而芷子则是想上阁楼去看上一看。

    “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多住个一两天,就算查不到什么?至少也通知阿婆的家人来看看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令人担心。”芷子说。

    桐桐与倪林家是世交,家人自小便已认定双方是要结成亲家,因此到是相当放心,玺儿则说暑假在家里没什么事做,电视节目也挺难看,在这里玩玩也好,芷子家里一向开明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都决定先跟家里打个电话。

    “阿婆,我们想待这多住几天,不知会不方便否?”“莫啦”阿婆正听著电视。

    “不过我们四人不好住同一间?”桐桐说。

    “楼上也可以住啦,不过很久没人住了,要打扫一下。”阿婆正要起身。

    “免啦!我们自己来。”芷子说,阿婆听著她怪腔调的话露出了笑点点头,说:“上面的东西,你们放旁点,这样较好睡。”阁楼的部份说要住人实在相当勉强,或许是许久没用堆了不少的杂物,除了一些三字经四字文之类的古书,还有一些大锅铲之类的东西。四人打扫之后,将东西堆放整齐,虽然上身无法完全立直但前后的空间还算是相当宽敞,就算住上十多个也不成问题,但这样的地方真要住久的确是没人受得了,难怪阿婆的儿女不愿与她同祝

    微弱的黄灯泡中,四人一边擦拭著,玺儿一边打趣著说:“倪林那你跟慧慧就住下面那间,我和芷子睡上面好了。”桐桐虽总没什么心机,但这会也是脸上一红重重地拧了玺儿一把,说:“倪林你睡晓芋那间好了,我们三个都睡上面。”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吃晚饭时,阿婆突然想起一事,脸色有些凝重说:“对了,你们还没跟我说,阿芋是去了那里?”“伊……伊……”玺儿迟疑著。

    “阿芋,有事过一阵子才会回来。”芷子仍是有著机警,但她的话还是没让阿婆听懂,向倪林望了过来,倪林赶紧说了一次,阿婆点点头嘴边有著笑意说:“你们两个真的是蛮速配的,一个都会帮另一个解释。”阿婆的话倪林和芷子都觉得尴尬,桐桐却笑了,说:“伊才没查某囡囝缘(他才没女孩子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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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3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人同时大笑著。

    阿婆看著四人露出甜蜜温馨的笑容,好像也感染了他们年轻的朝气,沈郁的双眉舒展开来,满是皱纹的脸微微一张,双眼里闪露著兴奋的神色,但这样的神态并没有维持多久,老人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随即黯淡了,接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落入了沈思,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下来。

    “阿婆!你怎么了?”玺儿问道。

    “没……没什么?”阿婆抬起头,才发现这时四人碗筷都停顿了下来望著自己,眼睛里都有著关心的神色,勉强一笑,但双眼里隐隐却有著泪光,说:“吃饭啊!人老了心情容易不好,来来来,吃饭!吃饭”阿婆虽是这样说,但仍然感觉得出来这时心情还是没有平覆,可能是子女远离,这样的情景让她触景伤情吧0阿婆!你怎不去找找你的儿子女儿?“芷子说,老人渐渐也能习惯她奇怪的腔调了,虽略略迟疑了一会,还是听懂了说:”唉!我都这么老了,手脚又慢,何必去惹人嫌呢!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早就看开了“说起子女,老人的语气平顺和缓,心情竟没有任何的起伏,适才的感伤好像并不是为了这些。

    “阿婆,你待这里多久了?”桐桐随意地问著。

    阿婆有些惊讶,看了桐桐一眼,眼皮的细缝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桐桐的话问错了什么,桐桐感到相当不自在,阿婆轻轻地咳了一声说:“到底有多久我自己也忘了,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当然也希望能死在这里。”颓丧的脸中显得相当的固执。

    阿婆是在这里出生的,是她寡居后返回娘家,还是阿婆的丈夫是个赘婿,又或是阿婆根本就没有出嫁,只是这样问题实在不好再问下去。

    “阿婆,那你不会觉得没伴么?”桐桐很天真的问著。

    其实这样的问题照说是没什么不妥,但阿婆和缓的脸随即一敛,好像这句话正好触动了她的心结,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说:“这关你什么事?”初到老屋时见到的那个执拗不可理喻的老妇这时又回来了,阿婆站起身挥挥手,表示想进房了,连客套话也没说上一句,四人顿觉不知所措,桐桐受著气,又开始报怨倪林不肯为自己解围,倪林知她是小孩子脾气,微微笑著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收拾过后,决定到外头走走,四人顺口聊著,芷子想起刚刚的对话说:“刚刚桐桐问的两句话,好像阿婆都觉得很难回答,我的闽南语不好,倒底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一般问人家世,通常是问‘你们家’,很少用你这个指称,桐桐那样的问法的确是相当奇怪。”玺儿说。

    “哦!难怪阿婆迟疑了一会,我误打误撞正好却问中了核心。”“那‘没伴’这句话又有什么不妥吗?”芷子又问道。

    “这对女孩子家最好不要这样问,尤其对一个寡居的妇人,话中好像暗指人家不守妇道,或是问人是否有改嫁的意思。”倪林肯定地说著看了桐桐一眼。

    “我又没这个意思,阿婆好像太敏感了一点”老人的敏感与这两句话的意象连接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玺儿、芷子与倪林的心中同时浮现了出来,但于背后论人是非,妄加揣度实在是相当的不道德,因此三人都是闭口不言,只有桐桐仍是一脸的茫然。

    “对了!既然出来了,我们顺便买些日用品之类的。”玺儿提议道。

    “说得也是,至少该买些蚊香、蜡之类,阿婆的房子那么旧了,说不定晚上就停电了。”倪林说。

    “对啊!换洗的衣服就不用担心了,我都帮你们准备啦,反正我们身材都差不多。”桐桐很自在地说著,芷子和玺儿因倪林就在身旁颇觉尴尬。

    走到杂货店门口,除了杂货店老板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矮桌板凳正泡著茶,老板认出了四人,说:“你们还没回去啊!这么晚了,是想在阿朴那里过夜吗?”“是啊”倪林回答说,其余三人则是点点头。

    “来来来!陪我们喝喝茶吧”老板竟是相当的好客,拿起茶罐说:“乌龙好吗?”“阿儒伯,少年人可能会喜欢包种吧”中年人这样说著。

    “包种!老人家喝不习惯,而且我也没有。”老板呵呵地笑著。

    “是啊!味道淡了点,我也不爱喝”玺儿附和著,原来玺儿对茶也有著了解,其他三人虽也常到茶艺馆聊天,但对喝茶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也没表示什么意见。

    原来中年人与那年轻人是对父子就住在不远,老板喜欢泡茶,附近人若有空晚上通常都会过来坐坐。

    “阿伯,你在这里住多久了?”玺儿问道。

    “快四十年了”老板拿起茶壶在茶海上旋转著说。

    “那你是不是很早前就认识阿婆啊?”倪林这样问著。

    “哦!伊哦……”提到阿婆,老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滤过的茶慢慢地斟入茶杯中,说:“是啊,好早前他们是在打面(制面),生意好得不得了,后来不小心发生一件意外,生意渐渐也就淡了,最后就收起来了。”“爸,传说好像不是这样的样子”年轻人说。

    “是啊!说法有好多种,简直像个谜一样,至于实情我也不清楚。”“是怎么样的传说啊?”桐桐好奇,年轻人欲言又止看了父亲一眼。

    “阿儒伯,你说给他们听好了,你想以你的亲身经历应该可信度比较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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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19: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破屋里的老妇 双生女

    老板点点头掏出口袋里的硬盒长寿,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让整个脑部产生略微的晕,淡淡地说:

    “要从我年轻时说起了。

    我是乡下孩子,很小时便帮著父亲种著田,直到有一年发生了一场水灾,所有的田都浸在水里,我看著父亲望著一遍汪洋所流下的泪,便发下志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不再作这种看天的脸色过活的日子。

    我母亲很早就亡故了,到了我二十六岁那年我父亲也过世了,因此我决心离解解酒瘾。

    偶尔也和我们在一起坐坐,他说家里生意忙天天都起得很早,夥计又都作得不久,家里除了自己以外又都是女人,若要到远处去作生意、批面粉、送面总是不太方便,生意虽好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实在非常辛苦。

    他看我体格不错人又老实,长得粗粗壮壮的,话谈得投机,便说要我早晚到他家里帮忙,帮他运面粉、打面、送面都好,多存点钱可以作点生意,不要老是浑浑噩噩的。

    我看他为人直爽没点阿舍(富人)的味道,话也说得有理实在该趁年轻多辛苦点存点钱,因此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过去了,鸡才刚啼过,但阿林师家里早已是人声顶沸了,大锅里水汽正在不住地往上窜,整个房子里都笼罩在一阵白雾里,有一个年轻女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年纪差不多二十一二岁,动作非常熟练将锅里的面迅速捞起放到竹笼里,一头长发高高地挽起,斗大的汗珠从鬓角发根不住地往下掉,

    但她表情相当的轻松,嘴角泛著微微笑意,似乎屋内的闷湿烫热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长得并算是十分漂亮,只是一张脸白白净净,给人相当好感,应该就是老板的女儿吧!

    我这样想著,她动作停顿了一下因为正有人唤她的名字,叫做阿朴,真是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便是俭仆乐命。“

    “阿儒伯啊!当时你是不是就爱上她了?”年轻人笑著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好像是怪他没有分寸,但阿儒伯大笑著,说:

    “恒孝!你以为我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说什么爱不爱啊!我只不过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很特别。阿林师进来了,他看见我把我叫到后院,后院是个菜园,再左点便是仓库,菜园与仓库的中间个圆形的突起物,阿林师很是正经告诫我小心绕过,千万不要踩在上头。一进仓库时我便吓了一跳,阿朴竟然就站在眼前,一头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仓库里弥漫白色的面粉灰,这时也沾在她的头上,乌黑油亮的头发已经尽是灰白,只是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没有一点适才的安适愉快,阿林师看见我露出惊愕的表情,笑著说:

    “她们姐妹俩是一胎双生,难怪你会觉得奇怪,她是阿朴的姝妹叫做阿亚。”

    仔细再看看,果然有著不同,瘦削的脸颊显得鹳骨略微突出,一双眼大而乌黑湛然有神,她听见了父亲的话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但一碰上我的目光就马上避开,显得相当的羞怯,虽说是与阿朴一胎双生,但脸上却没有阿朴的成熟大方,感觉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身材也比阿朴较为单薄,低著头把束好的的面条齐整地放入袋中。

    阿朴的爸爸说她们俩的年纪二十有二,早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只是还没订过亲事。我觉得纳闷,她俩长得虽不出众,但看起来文秀白细,性情也挺乖巧勤奋,难道真是身子单薄两颊瘦削显得福薄命硬,因此没人上门提亲。只是口耳相传却说是阿林婶特意要将姐俩留住,因为少了她俩生意多数也维持不下去了,老一辈人则说要想结上这门亲事无非是要入赘,但除了穷人家又有谁会愿意,阿林师偏又眼界甚高,说什么就算不能门当户对,至少家世也不能让自己丢脸。

    但了解阿林师的人却都知道,他为人豪爽宽和,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完全不像是眼高于顶的人,后来言谈之间,发现他总是叹气,说其实只要男孩子家世清白,做事脚踏实地,其他倒不是挺重要,但姐妹俩需一人招赘这点却是肯定的。“

    “阿儒伯,那你不正符合这个条件吗?”玺儿也随著恒孝这样叫著,老板的脸微微烫红,说:

    “当然我也想过,但我的父母虽早已亡故,生前却都苦苦告诫为人需有骨气,男子汉大丈夫入赘女方家,不仅招人耻笑,以后在子孙辈面前也很难抬起头来,而且后来……”这时食中指间的烟过一半快烧至滤嘴了,阿儒伯立即捻熄烟,吃了口茶,又说了下去,只是已经忘了刚刚后面想说的话:

    “当时我觉得非常奇怪好好的后园却种著菜,倘若完全辟为仓库,不但地方大也更为方便,只是一来不熟,二来我只不过是过来帮忙,倒也不便过问。

    阿朴俩的亲事一拖就是两年,这时镇里来了一个外省的年轻人,年纪二十七八岁姓张,听说他原来是位军人但在大陆念过几年书,因此便被安排至这里的学校教教汉文。

    单身一人午晚两餐和我们一样,都习惯在面摊吃饭。虽然我们不常和外省人来往,但他人长得斯斯文文的,一脸的书卷气,年纪也与我们相当,常在一家面摊吃饭,见久了慢慢也就活络了,他的闽南语虽不是顶好但出奇的流利,不太像是个外省人,或许为了这个因素这里人倒也不排斥他,有空时向他请益,他便教教我写写字,念念汉文书,说多识点字以后绝对会有好处,不识字总是容易吃亏。

    因此虽是朋友,礼数总不能缺,他教我读书,我口中便称他“先生”(日语)。

    阿林师生意愈来愈忙,送面的事大部份的时候只好教给阿朴姐妹俩,阿朴性情开朗活泼,一张嘴总是没有停过,只是我为人老实也不知要和她谈些什么,阿勉则腼腆文静很少开口,但我反而能和她说上几句,阿亚为人很是细心,每家是多少份量都记得一清二楚,出来总是仔细地数过一遍,每天的数量总是丝毫不差,阿朴则比较迷糊该送多少面总取个大概,阿亚通常送过面后便回去了,阿朴则喜欢找些姐妹淘玩玩,送面的工作有时就交给我一个人。但先生来了后和阿朴便很有话说,阿亚也喜欢找他聊聊,可能是他们当先生的不像我们这些粗人,书读得多讲起话来,如何应对进退都比较识得大体,所以容易讨女孩子喜欢!”

    “阿儒伯,那你是不是吃醋了?”桐桐的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啦!但我想他一人无牵无挂,只要他愿意入赘,结成了阿朴这门亲事,那我反而不是更有点希望吗?”老人笑了,六人也被他的话逗得很是开心。

    “阿儒伯,你比较喜欢阿亚吧?”芷子说,阿儒伯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故意回避,接著说:

    “但阿林师对这门亲事却很是反对,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外省人随时都有回去的打算,就

    同时镇里人原本就不太赞同与外省人结亲!只是阿林师的原因并不是这样,好像有什么的忌讳,说话含含糊糊的,而且先生自己也没表明过态度,只不过喜欢找姐妹俩谈谈,有空时一起出去吃吃饭、看看戏,偶也拉我和他们同去。

    阿林师说了很多次要她们和先生少来往,阿亚很是听话除非我也跟去,不然也就回绝了,阿朴却仍然我行我素,有一回早上我听见阿林师在房子里大吼,阿俭低低地应了一句接著就没说什么了。不久阿朴就说上了一门亲事,是个外地人,刚到这里不久,听说家里兄弟很多,想学点技艺就在阿朴家里帮忙,年纪比阿朴还小上五岁,阿朴的父母看他为人老老实实的,家里虽没田也没地,到是个清白人家,就想让他入赘而他家里人也不反对。过了一个月阿朴就嫁了,在那同时先生也失踪了,我到学校问过,他们说老师不过是来代课,至于是去了那里他们也不清楚。

    阿朴嫁后,我当时正好也存了笔钱,便请媒婆上门提亲,但阿朴的爸爸劈头就拒绝了,说不想一年内连嫁二女,还想多留阿亚一年,我觉得奇怪,阿亚已经二十三岁了,再不嫁岂不成了老姑婆,心里便怀疑是阿朴的爸爸嫌我穷配不上他,一气之下就用那笔钱顶了这家店,自己作老板省得受人的气。

    之后阿朴姐妹俩就没有出来送面了,通常是阿朴的丈夫——阿栋与另外一名夥计负责,听说是阿朴怀孕了,阿亚工作更忙了因此没空出来走走。

    后来……后来……”

    老板的思绪似乎有些纷乱,叹了口气接点燃了第二根烟,又吸了一口说:

    “阿朴便生了个男孩,阿林师与阿栋都非常开心。吃过红蛋摆过了满月酒,阿林师说家里有后阿朴也作过了月子,可以让阿亚安心出嫁,便忙著找媒婆办阿勉的亲事,当我再看见阿亚时,她比以前憔悴许多,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整整地瘦上了一圈,简直像是生过了一场大病一样,明澈的双眼里满是疲惫哀伤的神气,或许是工作太忙难得休息吧!”

    “阿儒伯,那你怎么不再去提亲呢?”

    这回换上倪林问了,桐桐也觉得奇怪附和著说:

    “是啊!阿儒伯难道你这样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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