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周家的人吧。老道士说。
几个中年人都愣了一下,而一位老人却笑起来:高人就是高人,难怪五行脉自古以来传承不断,从未出过大乱子。除了与八索一脉关系密切外,自身也是相当不凡。
不用捧我。老道士一脸冷冰冰地说:你们是因为上代家主与这代两个广字辈死在长平古战场的事来的吧。
没错。另一位身材高大,虽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穿着一身淡金色绣梅花短褂的老人说:我们找到了广运,他已经疯了。逼不得已,自其魂魄中搜出长平之事。此来也无别意,请五行脉的高人给个交代罢了。倘若之后无事,我们转身就走。
老道士眼睛扫过两位老人的梅花短褂,冷哼一声:周家执法堂向来铁面无私,搜魂手段,是要伤人魂魄的。周广运资质不错,但被你们这样弄过,怕以后再无前途可言。
这无需高人费心了,我们只想知道长平古战场发生的事。淡金短褂的老人脸色同样沉了下来。
派两名执法长老和四个广字辈的人来,倒也看得起我。老道士淡淡的说:长平古战场的事情,你们既然知道,也不必多说。你们来找我,无非是想借此事让我帮你们找回降魔剑。
高人倒猜的准。蓝底短褂的老人笑呵呵地说:您猜的不错,家主来之前吩咐了,只要高人帮我们周家这个忙,上次的利用一笔勾销,周家还会欠你们五行脉一个大人情。日后有何事,尽管来找。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老道士的眼睛从两个老头身上离开,扫过四个与周广运同辈的中年人:但是,倘若我不同意呢。
淡金老头愣了一下,似乎很是意外。倒是那位蓝底短褂的老人笑眯眯地说:高人自然有高人的想法,何不坦诚。或许,我们能商量出结果来。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老道士举起一根手指:我要你们周家帮我灭掉所有和地养尸丹有关的人和物,仅此一件,做完后,我帮你们拿回降魔剑。
没问……
淡金老头一句话才说出俩字,就被蓝底老头挡住了。他再次笑眯眯地说:连高人也要帮忙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办的。还请高人先说说,这地养尸丹与哪些人有关联。降魔剑虽重要,但对于现在的周家来说,只有我们老一辈看重罢了。要真找不回来,也就罢了。
你们周家若真舍得……老道士欲言又止。
而蓝底老头一直笑眯眯的也不吭声,我在一旁玩手指,心里暗骂一声,两个老狐狸。
降魔剑的下落,与天尸脉有关。而地养尸丹,同样与他们有关。老道士忽然说。
是钟家还是四脉?蓝底老头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天尸三脉,不包含秘尸脉。老道士说:我不知道降魔剑在谁手里,但一定和拿着地养尸丹的人离的不远。
蓝底老头点点头,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伪。毕竟周家搜过周广运的魂,得知了长平古战场的一切。但说起周广运,我倒觉得太可惜了。脾气温和,人也不错,只是没想到为了家族的事疯了之后,还被摆了一道。听老道士那话,估计他以后是废了。
这事,容我与家主商量商量。蓝底老头恢复了笑脸,冲老道士拱拱手:鄙人周高平,这是我弟弟周高阳。待与家主商量后,再与高人说一声。
说罢,六人转身就走。
我愣了愣,很想拉住他问一声:你们不留个手机号或者QQ吗?
老道士也没表现出意外,待周家六人彻底离去后,拉住我的胳膊:走!
缩地法快速前行,赶到之前行尸脉离去的位置后,我再用通冥玉佩查看他们的位置。
有行尸相助,他们走的很快,这点功夫,已经走出几百里开外了。不过,看他们那样子,似乎是到了地方。
为了防止被金翎尸发现异常,老道士没敢让我跟的太近,知晓大概位置后,就从我额头取下了玉佩。
再次以缩地法前行,离目的地还在十里开外,老道士就停了下来。估计缩地法对他影响很大,盘坐在地上后,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闭目养气。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睁开眼站起来。
面对我询问的神情,老道士根本不做它想,拉过我的胳膊伸手就是一刀。我顺手从他袖子里掏了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你这样会不会太危险……呃,咳咳……
老道士右手画好血符,改变了形体气息,也不理会被包子噎住的我,飘飘然离去。
我在那又是捶胸又是打背,闹腾半天才把包子咽下去,差点就窒息了。死老头,也太不关心我了。
这时,我感觉到胸前一阵滚烫。
赶紧揭开衣服把通冥玉佩拿出来,玉佩的颜色比之前要红不少。即使放在手心,也烫的吓人。
这是什么怪现象?
难道……
我冷汗直冒,记得上次在五行道观,玉佩贴近石兽时像烙铁一样。而在行尸脉的小院也是如此,难道说,在我附近有石兽?
这里距行尸脉那么近,如果出现石兽,肯定是他们的人拿着。
我快速回头四处看,这里是一片小树林。枝叶茂盛,偶尔听见几声鸟叫,却不见有人走来。
我心扑通扑通的跳,猫着腰想找处草堆灌木林什么的地方躲起来。只是刚走两步,却冷不防脚下一绊,整个身子顿时趴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是,被抓在手心的通冥玉佩,正对着额头贴上去了。
那种滚烫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咬紧牙关,生怕叫出来被人听见。而这时,周围忽然静了。
是一种诡异的静,不同于之前,更像我出没在一片无声的世界。
我根本没来得及回神,就听到上空“咔嚓”一声,仿似有雷声鸣动。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却惊骇的发现,原本位于头顶的树枝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
阴霾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只是偶尔雷电穿梭于云层之间,打出一片片电光。如巨大的神龙在翱翔天际,这是大自然的神威,令人忍不住敬畏。
我低头时,却见四处一片空白。脚下踩的不是大地,而是一片虚空。
这种诡异的情形,吓的我两腿发软,立刻跌倒在地。那种立于虚空,无物可撑的怪异感,让我觉得像在做梦。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在做梦?还是刚才那一跤摔的太狠,把脑袋摔坏了。
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雷霆,带着轰隆的巨响。如雷神在咆哮,自遥远的天际瞬息而来,轰隆一声击打在我身上。
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几乎弥漫整片虚空的雷霆打在身上,只让我颤抖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不可思议,实在难以置信。换做现实中,别说那么大的闪电了,就是220的普通电压,也能电死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是在哪里?
这是个无法想通的问题,因为周边没有任何活物。有的只是不断穿梭的雷霆闪电,以及遮盖整个天空的阴云。
我隐约看到,一缕缕青丝,淡不可见,却游荡着钻进了我的体内。紧接着,便是一股舒爽感,连方才被雷霆集中的不适感都消失了。
太神奇了!
我几乎沉迷于这种犹如吸毒的快感中,而下一瞬间,又是一道巨大的雷霆跨越无边虚空,重重击打在我身上。
我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裂开,脚下再也站不住,向着地面直坠而去。
没等我彻底脱离阴云地带,眼前一亮,再一看,前面是一片泥土落叶,散发着阵阵腐朽气味。
我撑着胳膊爬起来,头顶也不再是阴云与雷霆,而是原先的茂密树枝。刚才的一切,难道真是在做梦?
然而,手心里仍残留些许温热的通冥玉佩却提醒我,刚才不是做梦,而是另一种类似穿越的情景。
我把手心摊开,正见到玉佩上面的条纹,有一根似乎亮了下。没等我看清,又彻底熄灭了。
这如梦如幻的经历,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清醒。
与此同时,脑中突然浮现了一行字,我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否极泰来,镇守乾坤。奉天号令十方神,九星闪耀护我身,承天八索,万物莫视。
这段话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自己突然念出来更觉得古怪。
但随后,我感觉身上似乎有了什么莫名的变化。周围的树林,泥土,石块,甚至无法触摸的轻风,都好像与之前不同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下意识地去摸旁边的一根树木,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手从树木中穿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鬼穿木?
我变成鬼了?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情况,可我却知晓如何摆脱,好似这种事情早就印在了脑子里。
退!一个简单的退字,之前的异象统统消失了。再去摸树,手掌立被挡住。
我顿时愣住了。
把手中的通冥玉佩拿到眼前仔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烫了,也没有光纹闪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那段如咒语版的文字,仍刻印在脑海里,再也忘不掉。
难道,这是八索一脉的法术?我不禁猜测。
那种像把自己变成鬼一样的情景,很是新奇。我仔细琢磨咒语中的字眼,有一句护我身,还有一句万物莫视。
是不是指这种法术又能护身,又能让别人看不见我?
可我总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实际上包含了很多东西。就像电脑键盘,我们拿过去一看就知道,哪些键能打字母,哪些键组合起来能复制别人的文章。可如果设计到更深层的编程,我们就不理解了,即便所谓编程也是用同样的键盘完成。
不管怎么说,起码我也算有点本事了。如果以后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别的东西。
至于现在,我很想知道,如果施展了八索一脉的法术,是不是能潜进行尸脉?可我不确定自己能维持多久这种状态,因为我只懂念咒,连所谓道力从哪产生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施法的时候,我完全没什么负担,更不像第一次用通冥玉佩那样,没多久头疼的想要爆炸。
握着通冥玉佩,我再次念出了那句咒语:否极泰来,镇守乾坤。奉天号令十方神,九星闪耀护我身。承天八索,万物莫视!
陌生的怪异感再次袭来,我试着对准树木走过去,毫无意外的穿木而行。身体没有一丝改变,我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在树木中穿行的一丝丝阻碍感。并不是很大,像前面有一层薄膜。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从树木中穿行,却不会自主穿过大地,直接到地球的另一边。因为我根本不觉得这可行,就算可以,那种阻碍也不是现在的我能突破的。
也许我的祖先可以。比起老道士的缩地术,这种万物莫视的怪法显得更有趣。我从一只凑巧经过的老虎身上踩过去,脚直接和老鼠融为一体,而它却毫无所觉。
这令我信心大增,立刻快步向行尸脉的方向奔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种情况让我身体有了改变,就连奔跑的速度都提高了很多,跑起来如一阵风呼呼的就过去了。眼看四周的树林飞速倒退,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超人,而且我不用内裤外穿。
没多久,我就来到行尸脉所在的山前。这是一座仅有百米的小山,比起他们原本那座,就像高山与土洼。
不明白行尸脉为什么舍弃老巢直奔这里,但这并不妨碍我亲自去了解。
老道士的速度远比我快,更何况我刚才还耽误了不少功夫,这会在山上也没见他的影子。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找遍整座山,也没找到入口。
怎么回事?难道行尸脉会穿墙术,直接钻到山腹中了?这显然不大可能。
我试着直接往山腹中走,发现虽然进入石壁中,眼前依然明亮如白日。但那种阻碍感越来越大,只走不到七八米就被拦住,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前进。
这让我明白,法术也不是万能的。可如果我选对了地方,正是行尸脉被隐藏起来的入口,那七八米的距离,应该足够我进入了。
在山上山下来回奔走,让我沮丧的是,足足半个多小时,依然没找到入口所在。
而此时,手中的玉佩已经传来阵阵滚烫感,身上也似背了千斤重担,每一步迈出都有些艰难。
这是到极限的征兆,恰与我之前使用通冥玉佩延伸视野的时间相当。我不得不停止查找入口的行为,否则万一走进山壁里突然法术失灵了,那我是死在里面还是怎么着?
这种试验玩不了,动不动就玩命谁受得了啊。
所以,我干脆下山,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等待虚弱感过去。
老道士给我的养神丹吃了没多久,此时药效应该还没完全过去。解除法术后,感觉脑中一阵肿胀,像有东西在跳动。但身上不断传去暖流,让肿胀感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从行尸脉的小山里,走出了三个人。我看到他们是从一处地道里爬上来的,难怪我一直找不到,根本就没想到山脚的地下会不会有情况。
让我惊诧的是,那三个人走出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用黑布蒙着脑袋的人。
行尸!我汗毛顿时炸开,猛然想起,这里已距他们很近,以老道士之能都不敢太过接近,而我,却光明正大坐在这休息。行尸对生人的气息,就像我们于晴空中观察太阳,明亮的刺眼。三人三尸以极快的速度,向我所在的位置飞速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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