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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東莪'

《都市聊斋惊悚夜:鬼话连篇》 作者:布川鸿内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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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7: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夜 弱郎(1)


茶楼里安静的环境以及舒适的轻音乐,让我放松了几天以来紧绷的神经,望着一旁黑瘦的侯文峰我好奇地问道“文峰,你在西藏究竟干什么了,怎么变的这么黑这么瘦?”
侯文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吞了下去才说道“真的想听吗?”
钟队长也来了兴趣“说说看,你小子的经历总是很奇特,就当在菜没上完之前消遣一下。”
“那好,我讲一个西藏弱郎的故事。”侯文峰又喝了一杯啤酒才慢慢打开话匣。
弱郎是藏语的音译,翻译成汉语就是行尸,是指人死后再起来到处乱闯,危害活人,弱郎既非复活也不是诈尸,而是那些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故异致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或寻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藏区的葬俗本身给起尸提供了极好机会,在藏区,尤其在城镇,不管什么人死,并不马上送往*台去喂鹰,而是先在其家中安放几天请僧人诵经祈祷,超度亡灵,送往生等一系列葬礼活动,尸体在家至少停放三至七天后才就葬。若发生起尸,一般都有在这期间。但是在偏僻的地区情况又不一样了。
我讲的这个故事要从我进入藏北的可可西里地区开始讲起。在多年逃避那个村庄怪人追杀的过程中,我居然爱上了这种生活,所以时不时就会背起行囊全国各地的跑,祖国的河山真是壮丽,那些古老的神秘文化和宗教文化深深的吸引着我。
记得那天天气非常的恶劣,我不是铁打的,这里的恶劣环境让我很不适应,这里属于高寒缺氧山区,一望无垠稀松草原偶尔能见到几只牦牛到处游荡,我带去的水都喝完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远处山坡上的牦牛在我的眼中出现了重影,不一会我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来后却发现躺在游牧部落的帐篷里,我依然很虚弱,帐篷里很黑,但隐隐有光线从头顶穿透下来,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游牧部落由于环境所迫,只能到处游荡,逐水草而居,三天两头搬一次家,他们在搬家的过程中发现了我,于是就将我带了回来。多亏了这些素不相识的同胞我才能活着。
把我救回来的是次仁曲批大叔,大叔五十多岁,皮肤很黑带有典型高原红, 次仁曲批大叔不太会讲普通话,但是加上我手势的比划他还是能理解其中大半的意思。
我和大叔正在比手划脚的攀谈着,此时帘子被掀开了,进来的是德协麦朵大娘,德协麦朵大娘是次仁曲批大叔的妻子,他们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都在拉萨工作、上大学,只有小儿子德吉愿意留在这里游牧。说起三个儿子,次仁曲批很是骄傲,他说几个儿子无论在哪都没让自己操心过,即便是上大学的钱也是两个儿子自己挣来的。
德吉比我小十多岁,能讲普通话,但说的不纯正,不过并不影响交流,有的时候他甚至充当我和次仁曲批大叔的翻译。我在他们的照料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在我即将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望着这普普通通淳朴善良的一家人,我热泪盈眶。德协麦朵大娘用她那双粗糙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心底泛起一股久违的暖流,从小我就是孤儿很少这么亲近的感受到一个母亲的爱,在那一刻我甚至把德协麦朵大娘当作了自己的母亲。
我和德吉站在帐外驻足观望次仁曲批大叔的身影,我必须和次仁曲批大叔告别,这是礼节的问题。然而我们等了将近一天,都没见到次仁曲批大叔的身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高原上的风呼呼地刮到脸上生疼,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很大。德协麦朵大娘也坐不住了,她从帐内出来吩咐着儿子去找找,德吉返回帐内取来一把挂刀就匆匆的跑出去了,我想追出去,但德协麦朵大娘固执的拉住了我,嘴里嘟囔着什么。我知道她是怕我出事,毕竟我不熟悉这里的情况。
在我的劝说之下,德协麦朵大娘缓缓放开了我,她或许不能真正理解我的意思,但所有的母亲都一样都会担心自己的儿子。
我急忙赶上德吉,德吉诧异地望了一下我,然后叫我跟紧他,别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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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夜 弱郎(2)


入夜的高原上很静,时不时传来野兽悠远的嚎叫,让人胆战心惊。德吉也开始有点紧张了“阿爸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
我知道德吉在担心什么。很快德吉的担心就成了现实,我们在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发现了次仁曲批大叔,只是次仁曲批大叔躺在一个坑洼的水草地里一动不动,已经断气了。
我的心猛得抽搐了一下,鼻子直泛酸。德吉似乎显得很平静,只见他四处打量着环境,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索出了一捆绳索,只见他将绳索的一头系在了次仁曲批大叔的左腿上,将另一头绑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我很诧异,甚至有点生气为什么德吉要这样处理自己父亲的遗体。德吉将自己父亲遗体上的衣物全都给扒了,让父亲赤身*的躺在那。
“德吉兄弟,你这样做无异于将大叔曝尸荒野,任有野兽凌辱,你这是为什么?”我质问着德吉。
“侯大哥,这是我们这里古老的野葬习俗,如果让天鹰、野狐、狼犬等野兽啄食掉了,就被认为已经升上了天堂,这是好事呢。”德吉略带伤感的说道。
我曾听协会里的人说过野葬,是*的葬式之一,但从未真正的见到过,在感情上很难接受一个熟悉的朋友或是亲人被野兽啄食。
“那为什么还绑着绳子。”我又发现了第二个不解的地方。
“弱郎!”德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阿爸很可能在死前有心愿未了,死后肯定会变成弱郎到处乱闯,危害大家,我将阿爸的遗体绑在石块上是防止父亲变成弱郎。”
“弱郎?”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就是汉语当中的起尸,跟僵尸差不多。”德吉了解的还真不少“这里不比城镇,阿爸要是真变成了弱郎危险是很大的,因为在我们没有条件筑矮门防范弱郎的入侵,更别提繁杂的葬礼仪式。”
我越听越觉得离奇,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矮门?”
“对,因为弱郎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个,连眼珠子都有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所以矮门是阻挡弱郎很有效的方法。”
“你的描述像是在说僵尸,不过矮门的道理跟中原一些地区门槛的道理是一样,门槛具有遮挡污物和避邪的作用,门口横上一道门槛,象征着竖立一道墙,将一切不好的东西挡门外,特别是要把那些鬼怪拒之门外,以保一家人的平安幸福,只不过现代人居家过日子,门槛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象征意义,出出进进跨一跨门槛,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侯大哥我们快回去吧,看样子要下雨了。”德吉皱着眉头望着天空。
天空中的云层像是编织了一张巨大的黑网,暗雷在云层内涌动,时不时闪着亮光。我真有些于心不忍,次仁曲批大叔就这样安详的躺在那里等待野兽来分享他的遗体。
德吉的冷静超出了我的想象,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
“德吉兄弟,为什么你父亲去世了你一点也不伤心?”
德吉将胸膛拍的很响说道“伤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是男人,现在我要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照顾好阿妈,我要代替哥哥们撑起这个家,我相信哥哥们会理解的。”
“难道你不打算通知你两个哥哥吗?”我诧异地问道。
“就算他们赶回来都已经晚了。”德吉缓缓地道。
雷雨顷刻间就下来了,我们掀开门帘进帐,德协麦朵大娘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讲。德吉垂头丧气坐到了母亲身边用藏语低声嘀咕了几句。我发现德协麦朵大娘的神色立刻落寞了下来,我听到她在那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乎都快不见了。
我和德吉躺下以后,德吉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阿妈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脑海里回想着次仁曲批大叔这么多天对我的照顾,嘴角不知不觉尝到了一丝苦涩。
雨声淹没了帐内所有细小的声音,黑暗中,我看见德协麦朵大娘坐在角落点起了微弱的酥油灯,手中拿了一个玛尼轮(转经筒)开始了边摇边小声的吟诵,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安详和宁静,在大娘的诵经声中我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发现天还没亮,看看手表才夜晚两点多钟,外面很安静,我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呼吸了一下空气,高原的反应我已经适应了,反倒觉得这里稀薄的空气是那么的亲切。
我突然想起了次仁曲批大叔的遗体,于是我望了望帐内熟睡的德吉和大娘,偷偷的摸上了空旷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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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夜 弱郎(3)


外面的乌云已经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在了高原上。
我凭借着非凡的记忆力,在几乎没有路的高原上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次仁曲批大叔的遗体。借着月光,我看到次仁曲批大叔的遗体仍旧躺在那几乎上没动过,月光洒在他的遗体上,让他的皮肤显现出古怪的颜色,他那张脸看上去却是大了许多,我朝近移了移,发现大叔的脸部膨胀的异常厉害,皮肤有些发紫发黑,毛发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了,正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在上竖,并且身上也开始起透明淡黄的水泡。
我有些吃惊,莫非真要变弱郎了?我正想着,大叔的遗体突然动弹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发现是我自己多心了,只是一些细小的虫子在尸体上爬过,可能受了先入为主的影响。
胆子再大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空旷的四周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偶尔呼啸而过的一阵风刮起沙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更何况眼前还有一具尸体,而且随时有可能变成弱郎,说实话当时我还真有点害怕。
次仁曲批大叔遗体上的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大叔在什么时候,想来想去也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叔的尸体绝不会变化的这么快,而且面部的膨胀、皮肤的颜色、毛发的状态以及身体上的水泡都有些不同寻常。我正在大叔的身上仔细搜寻着线索,猛然间我感觉到大叔的身体正在动,我只当又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没有注意,直到一团黑影堵在了我的眼前,我才愣愣地抬起头,发现一双无神的眼珠正直直的瞪着我,瞳孔像是浑浊的蛋黄被戳破了一个孔,怪异地从孔内流出发丝般的黑线,继而充满了整个眼球。
我来不及反应,只好朝后一仰,接着双手撑地快速的撤退,直到爬到那块绑绳子的大石头后面才停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朝外张望,此时次仁曲批大叔已经直直地站起来了,眼睛盯着这块大石一动也不动。大叔开始朝我走来,我的心情很复杂。
栓在石头上的绳索紧紧地绷直了,大叔从我的身旁古怪的移动过去,不一会大叔的左脚就被绳索给牵制住了,再也迈不开步子。
大叔只是站了一会,然后又开始艰难的迈动步伐,半人高的石头居然被他拖着前行,我看见绳子已经深深地勒进了大叔左脚的肉里。
我跟在后面本想拖住石头,不让大叔再走,毕竟德吉说过,弱郎是会危害活人,会去完成自己生前未完成的心愿。但很快我就放弃了,大叔弱郎的执着让我很无奈,于是干脆帮着一起推。
大叔越来越往高处走,走到最后我居然还要在石头后面给他顶着,否则连石头带人都要滚下去,我吃力的顶着石头,一边往上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叔终于停了下来,双眼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藏区的早上来的特别早。
我喘着粗气,双手已经开始颤抖,酸得抬都抬不起来,我很诧异自己的行为,我回首看了看身后,我的天,我居然推着这么大一块石头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把它推上山!我转过头去望着大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天空中出现了一抹亮光,大叔慢慢地瘫到了地上。
“不是吧,我推了一晚上的石头就是到山顶看日出的...。”我苦笑了一下。
“那个方向是拉萨!是哥哥所在的拉萨。”德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我身后“阿爸很想去拉萨探望大哥和二哥,只是一直有病在身,不能长途跋涉。”
我皱起了眉头,心灵被彻底震撼了。我愣在那一动不动,望着拉萨的方向发呆。
“走吧,一会天鹰就会来啄食阿爸的身体。”德吉在此时默默流下了眼泪,我知道他一直把内心的痛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果然在我们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了,灰蓝的天空中盘旋着展翅的天鹰,它们发出悠远的呼哨声,逐渐飞近了那个山头。
我想次仁曲批大叔应该快要去天堂了吧。(弱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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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夜 婴声(1)


侯文峰怅然若失的喝着酒“我带着大娘的祝福,带着大叔对儿子的牵挂,带着他对儿子阴阳相隔的问候去了拉萨。”
“真有这样的事?”钟队长望着侯文峰将信将疑地问到。
“你可以不信,但是他们的爱却是真的。”侯文峰嘴角扬起了微笑。
“这是一个信不信由你的故事。”我笑道。
“切,世界上哪有这种事,人死了还能到处乱跑。”钟队长哈哈大笑接着和侯文峰碰了个杯。钟队长喝完一杯后脸上却露出了苦涩之情“说起来我也好几年没回家看看老爹老娘了。”
钟队长的苦笑僵住了,只见他盯着茶楼僻静的角落直皱眉“这女人怎么在这胡来。”钟队长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然后朝角落的那张桌子走去。
我们两人好奇,也跟着过去了。只见在那张幽雅的茶桌边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略显紧张。女的则看上去十分妖冶,打扮也相当的时髦,紧身的衣衫显出她妙曼玲珑的身材,只见她的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520香烟,见我们过来后白了我们一眼,并不理会。
“你,赶快离开!”钟队长对着眼镜男喊了一声,眼镜男咽了咽口水,一颗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们是谁,凭什么管。”
“警察!”钟队长出示了一下证件。眼镜男吓得跑下了楼,我听到茶楼木制的楼梯被他踩出一阵乱响。
“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这男的肯定有问题。”我在心中暗想着,很快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燕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生意都做到这里来了!”钟队长喊着那女人的名字。
“你管得着吗?我和朋友在这里喝喝茶难道也犯罪吗钟队长?”那女人嗤笑了一下,倚靠在围栏上吞云吐雾。
“你...。”钟队长很上火,还好我们及时阻止了他。
“算了,捉奸要在床,事实上我们的确只看到他们在这里喝喝茶而已。”侯文峰说道。
那女人抬眼看了看侯文峰“还是这位哥哥讲道理,嘿嘿,哥哥有没兴趣认识一下?”那叫燕子的女人将媚眼抛向侯文峰。
“不知廉耻!”钟队长恨恨地骂道“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就抓你了。”
侯文峰一直皱着眉头盯着那女人,这让我有点奇怪。
“有!”侯文峰突然冷冷地冒出一句,接着从我的身上摸走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那女人“你打上面的电话就能找到我了。”
钟队长十分不解侯文峰是什么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问,侯文峰就将我们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她印堂发黑,有一股怨气缠身!她迟早会来找你帮忙的。”
我和钟队长吃了一惊,我机械的回头望了望那女人,女人那张俏丽的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死灰一样的颜色,犹如脸上被糊上了水泥一样,我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是我看花了眼。
“这小姐是附近玫瑰夜总会的。”钟队长说道“上次扫他们的场子被我逮了一次。”
侯文峰注视着那叫燕子的女人,女人将名片收到了包里随后朝这边露了个轻蔑地笑“用空来找我玩。”燕子扭动着腰肢开始下楼。
“等一等小姐。”侯文峰跟到了楼梯口。
“怎么,现在就有兴趣?”燕子头也没回,扯了扯自己的文胸吊带“可惜老娘今天没心情,晚上去玫瑰夜总会找我。”
“这几天是否有什么怪事发生,我看你的脸色很差。”侯文峰望着燕子的背影问道。
燕子在楼梯上停了一停最后骂了一句“神经病!”
“你很快就会来找我的。”侯文峰嘴角露着自信的笑。
我们三人喝完酒就各自回家了。
一连几天都无所事事,我的屁股都快在椅子上坐出痱子了,我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我的左手捏着香烟、右手握着啤酒,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桌上一片狼藉全是花生壳,沈小蕾不知怎的全国到处飞这段时间,有时候倒是挺想她的。
电视里反复播放着警方端掉夜总会窝点的新闻,摇晃的镜头里面我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几个大字“玫瑰夜总会”。
“这是第几次了?真的端掉了?”我呢喃道。
黄赌毒永远都是社会的大瘤,就像艾滋病一样目前尚无治愈的办法。无论你怎么扫,总会死灰复燃,而且他们的方式也越来越隐蔽,你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夜总会仅仅是个空壳,一个入口,一个进入欲望之都的入口而已。
镜头里永远都是一群执法者指挥着捂着脸的小姐和嫖客蹲在墙角,出了事这些小姐永远都是这个欲望之都管理者的挡箭牌。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先生,我是玫瑰夜总会的燕子,我找那天那位先生。”燕子的声音在颤抖。
“行,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过来,他已经跟我打了招呼了。”挂掉电话之后我长吁了一口气,然后通知了侯文峰,侯文峰接到我的电话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只是淡淡在电话那头说了句“终于来了。”
燕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吃了一惊,没化妆的她像是另外一个人。我和侯文峰已经等了多时了,今天的燕子显得特别的憔悴,连头发都没怎么梳,蓬头垢面的,一张如白纸的脸上更是显出了惊恐之色。
在喝了一杯温水之后,燕子才算平静了下来。
“你们夜总会又被查了。”我问道。
“是,不过只是走走形式而已,过段时间就恢复营业了。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相求。”燕子露着乞求的眼神。
“说吧,那天在茶楼碰到你我就看出你有事了,既然大家能碰面就是缘分,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已经决定帮你了。”侯文峰说的很轻巧,但燕子却泪流满面非常激动。
“谢谢...谢谢。”燕子几乎是哭着朝侯文峰点头道谢的“我们没有被人尊重过,客人们看不起我们,老板压榨我们的血汗钱,我们只是玩物,只有钱才是最真实的朋友。”
“说主题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那天在茶楼侯先生就已经猜到了,其实这些天以来我的睡眠不好,夜晚总是睡不着,而且老是听到婴儿哭泣的声音,无论我怎么掩着耳朵,这哭声就像是具有强大的穿透力搅得我心烦意乱。我问过我的邻居,谁家也没有那么小的婴儿,也从没听到小孩的哭声,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燕子说着说着仿佛听到了那婴儿令人烦躁的哭声一样,瞬间将自己在椅子上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的瑟瑟发抖。
“换句话说就只有你一个人听到了?”侯文峰问道。
“不...不止...听到了,还...看到了!”燕子不停的在抖动,显得极为害怕。
“她的精神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我凑到侯文峰的边上耳语道。
“有一点,不过我认为她没有说谎。”侯文峰皱了皱眉“你冷静一下,长期处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中对身体不好,还有能把事情的经过说的详细些吗?”
燕子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倒了杯水给她喝,她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开始讲述怪事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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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夜 婴声(2)


每天在凌晨如同幽灵一般的回到家中,我害怕让邻居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在他们的口中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乖巧的孩子,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家,同邻里相处融洽。
日子一直都过得很平静,所有的平静直到半个月前被一个噩梦打破。
在梦中我光着脚身在一间幽静的暗房当中,房中黑得看不到墙角的棱线,我不知所措的四下摸索想找到出口,就在我摸索的过程中我的脚突然踢到了硬物,使我摔到了地上,于是我坐在地上胆怯的伸手去摸,这个硬物很光滑而且成圆柱形,像是一个容器,因为我摸到了封上的瓶口。此时我听到了“嘎”的轻响,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我像是看到了希望,在地上拼命朝那道光线爬去,但是无论我怎么爬,离那道光线的距离仿佛始终不会缩短,我的额上冒出了冷汗,脊背一阵阵发凉。
“吱......”
在一阵连续的轻响后,那道光线突然变大了。
那是一扇门,门被打开了,我看到门外洒进来的月光惨白的照在黑暗的地上,直晃眼睛。圆月高挂半空,而门外是却是黑暗、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如同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呆呆地望着月亮。
我正在发呆,突然门沿上出现了蠕动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细嫩的小手,这是一只婴儿肥嘟嘟的小手,他仿佛是从黑暗的深渊里爬上来扒在门沿上一样,那只小手艰难扒在门沿上,时不时往下缩一下,渐渐地我仿佛听到了哭声,那是婴儿凄惨的哭泣之声。我感到了害怕,于是我坐在地上往后缩了一缩,我的后脑勺碰到了身后的那个容器,我这才想起身后的硬物,于是借着月光机械地扭转头去看那个东西。
当我看到那个容器时,我的恐惧感立刻化为了惊声尖叫,身后的硬物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玻璃容器里面装着淡淡的黄色液体,在黄色液体当中飘浮着一个卷缩成海马形状的婴儿!婴儿的头非常硕大,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双小手握成拳状,整个身体几乎成淡黄的半透明颜色,我惊恐的往后退缩,全身几乎被冷汗浸透,意识很快就开始模糊,我喘着粗气想避开那个容器,就在此时容器当中的婴儿睡眼惺忪似的睁开了眼皮,眼眶内几乎全是眼白。
他动了!他在动!我吓得快无法呼吸了,因为我看到了门沿上的那个婴儿也要爬上来了,我终于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在晕过去倒在地上的一刹那,我看到了玻璃容器上有一张标签一样的纸贴在上面,上面有三排字,朦胧中我看到了172和14几个数字,还有几个英文字母。(侯文峰一边仔细的听着燕子的描叙,一边将燕子所说的画在上面,我不理解这仅仅是个梦而已干嘛要画图)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全是冰冷的汗,我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个梦,但这个却梦真实的可怕。我想下床到厨房去弄点水喝,但挪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很虚弱,甚至都快动不了了,最后我还是扶着床沿慢慢滚下了床,艰难的爬到厨房去倒水喝,就在我举起倒满水的透明玻璃杯的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婴儿就浸泡在我手中的杯子当中一样,吓得我立刻将杯子摔了出去,直接站了起来对着自来水猛喝,接着我冲了冲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下来,我卷缩在冰箱旁边已经没了动弹的力气,此时天花板上又传来了动静,像是屋顶上的吊灯摇晃发出的细微声响,你们知道我抬头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和侯文峰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看到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如同蜘蛛一样四肢扒在天花板上,只见他歪着脖子,仰着他那张灰白的脸,用那双浓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突然他咧开嘴朝我露出诡异的微笑,没有笑声,但却有如襁褓当中婴儿哭泣一般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脸,那些哭声,那张诡异的面孔!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了,因为我被吓晕了过去。
侯文峰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五六岁的小男孩?瓶子当中的婴儿?”侯文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所画的瓶子当中的婴儿,又看了看写在画中瓶子上的数字念道“172,14?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生过孩子没有?”我突然好奇地问道。
燕子没有回答,这时侯文峰抬起了头皱眉说道“你好像并非做梦,你看到的是婴儿的婴怨,这样吧,我想知道从你来到这个城市的发生的所有事情才能下判断,当然了只挑重要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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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夜 婴声(3)


燕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继续回忆。
大概五年前我来到了这里,林立的高楼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迷茫。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一个同村的老同学,暂时借住在她家里,直到我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才搬离了她家,找了一处老房子住了下来。
现在我的收入不错,但我依然住在那栋即将拆迁的老楼房里,这是一栋六层楼的楼房,呈长方形,有两道上楼的楼梯,分别开在大楼的一左一右,楼道里黑黑的,每一层楼的楼梯扶手都已经被锈蚀的很厉害了,衣服碰上去都会留下铁锈的红印,每层楼的墙壁都是油烟熏出来的颜色,乱如蜘蛛网的老电线几乎都能滴下油来,疏通管道和搬家公司的小广告几乎占领了每一寸雪白的墙壁。虽然这里的条件很差,但我却喜欢住在这里,这里大多都是租客,邻里之间没有隔阂,一到晚饭时间大家都会互相把菜端出来,聚在一起吃喝,好比一个大家庭。大家都和我一样是外地来的打工者,虽然职业不同,但至少人格是平等的。
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没有歧视的生活。
直到我认识了他,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男朋友,他是酒店的大堂经理,认识了他也是我平静生活噩梦的开始。
他叫郭冰,长得很帅,在酒店里很多女服务员都很青睐他,只有我对他不理不睬,也许是我初到陌生的环境,不愿过多的接触这里的人。说来也怪,我越是对他冷淡,他就对我越好。
郭冰对我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每天送花,死皮赖脸的要送我回家。不出半个月我的心就软了,因为他对我实在太好了,你们知道女人就是容易心软,很快我就和他同居了,起初我并不同意,但在一个月底聚会上我被姐妹们灌得糊里糊涂,接着就和郭冰开了房,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给了郭冰,当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躲到厕所里哭。郭冰在门外不断敲门,并说着一定对我负责之类的话,我相信了他,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郭冰在得到我的身体后就开始变了,变得很彻底,以前的甜言蜜语不见了,而且所有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他好赌、好色,经常彻夜不归,我一打电话他就骂人,回到家后将输钱的怨气全都发泄在我身上,不是打就是如野兽一样趴在我身上、侵占我的身体发泄他的不快,到后来我甚至已经麻木了。
酒店的保安见我这么憔悴,大概是同情我吧,他偷偷的告诉我郭冰的一些事情,郭冰以前混过黑社会,有一帮狐朋狗友,而且他还和酒店里的好几个女服务员有染,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很吃惊,哭得泪都干了,甚至还自杀过,只是一直没有成功,都被邻居们救下了,我这样一搞,他或许是害怕弄出人命,收敛了一些,但日子一长他始终还是如此。
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将事情告诉他,他瞪着眼睛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并大声喊着要我打掉,我再也无法容忍他了,跟他打了一架,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我保住了孩子,但他再也不理我了,我万念俱灰再次想到了自杀,命运仿佛在捉弄我,我又没死成。
我勒令他立刻搬出我租的房子,告诉他再也不想见到他,而他就像没听到一样,还将一帮狐朋狗友带到家里打牌,使我真正走上这条路的就是因为那一夜的悲痛,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怨。
那夜,他和他的朋友在家里打牌,家里起码聚集了七八个人,弄得家里乌烟瘴气,我还要挺着大肚子伺候他们给他们端茶送水。我一不小心将水杯打翻了,郭冰就当着他朋友的面毒打我,当时七八个人居然没有一个出来劝阻的,我望着他们的丑陋的嘴脸在我面前摇晃,耳旁仿佛听到了讪笑声,我的肚子一阵剧痛就晕死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可能他们怕我死了还是把我送到了医院。
但是我的孩子没了!
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我已经不会哭泣了,我在笑这个世界,笑这样的人生,既然好几次自杀都没要了我的命,那我就堕落,能有多堕落就多堕落,后来我就成了夜总会的小姐。
燕子讲述完了,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眼泪鼻涕都挂了下来。侯文峰起身找了一条毯子披在燕子的身上“告诉我你的真名,叫燕子这个风尘名字总觉得很怪。”
燕子慢慢抬起了头叫了声“侯大哥...我叫余方艳。”
“叫你方艳可以吗?”侯文峰轻声呢喃道。
“嗯,我感到很亲切。”
“你是在哪个医院流的产?”侯文峰问道。
“市医院。”
“你放心,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先呆在这,我出去一下。”侯文峰说完拉起我就出门了。
车子直奔市医院,侯文峰打了个电话给林方明,索性他还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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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2: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夜 婴声(4)


一路上侯文峰跟我谈了一些关于胎儿的事情“在日本因堕胎、难产和流产等原因而中止妊娠造成死亡的胎儿被称作“水子”,日本的一些僧侣认为胎儿具备成为人的可能性,灵魂应当和去世的成人一样受到供奉,而不是成为标本或是医疗垃圾,那些给人们带来不幸的“水子”亡灵本身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人们关注“水子”,供奉他们,使他们早日超度。上世纪70年代开始,日本很多寺院建立了专门供奉“水子”的墓地,使他们能像成人一样受到祭拜。”
“那余方艳看到五六岁左右的孩子,难道也是她未出生的胎儿?”我好奇地问道。
“嗯,难道你忘了大牙的事了吗?”
我恍然大悟。
车子很快就到了市医院的门口。
林方明站在医院大门口迎接我们“这么晚了你们又有什么事情?”
“帮我查一查余方艳的病历。”侯文峰顿了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们医院通常是怎么处理流产的胎儿的?”
“有专门处理医疗垃圾的地方。流产的胎儿会放到医疗垃圾里一块处理,还有一种情况是一些医学院拿去做了标本。”林方明很诧异的看了看我们两个。
侯文峰拿出了刚才在余方艳讲述过程中所画的画展开来问道“上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林方明皱了皱眉“按照你画的来看胎儿是装在瓶子里了,应该是做了标本,这个数字...对了,172可能是编号,而这个14可能代表了妊娠的周数。”
“能查到是被送去了哪家学校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侯文峰拍了拍林方明的肩膀说了声“谢谢”就拉着我离开了。
“喂,病历还要不要查啊?”林方明在后面喊道。
侯文峰回头朝他喊了声“谢谢不用了。”然后转头对着我说“看来我们要请老钟吃饭了。”
钟队长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将那张画做成了十多张带有编号和妊娠周数数字的单子送到了城里所有的医学院里。
不出一天就找到了与之相对应的胎儿标本,当我们三人赶到医学院的时候,那个瓶子就摆在院长的办公桌上,胎儿就如余方艳形容的那样漂浮在淡黄色福尔马林药水中。
“只要给他一块墓地,一个成为人的名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侯文峰抱起瓶子,我们三人迈开步子出了学校的大门。
我们带着胎儿的标本把余方艳给接了过来。
余方艳一眼就认出了瓶子里的标本就是噩梦当中的胎儿的时候,一开始还显出有些害怕,但当我们告诉她这个胎儿标本是她未出生孩子的时候,她的表情开始缓和,最后紧紧地将瓶子搂在怀中说什么也不再放开了。
在这个世界上,母爱是不分国籍、不分职业、没有贵贱之分的。
我们将车子开到了郊区,接着下车往山上走去,找了一块空地,然后挖坑将瓶子埋了下去,这一路上余方艳始终紧紧抱着那个瓶子,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她甚至不愿让我们将瓶子埋下去,最后在侯文峰的一再开解下终于放弃了努力。
我们给孩子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余念念”意思是让他记得自己的母亲,接着我们将孩子的名字刻在了一块木头上,然后将简易的墓碑重重的竖在了地里。
在我们离开荒山,准备下山的时候,山上刮起了一阵大风,在风中仿佛听到了空灵的婴孩嬉笑声。(婴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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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01: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夜 棺床
见过有人睡在像棺材一样的床上吗?
或许你在报纸或是电视的综艺八卦节目当中看到过,在外国确实有这样干的奇人。
余方艳不再做小姐,她怀着感激将五万块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愿拿这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用血和泪换来的血汗钱。
余方艳却固执的将钱塞到了我手中"苏大哥,你一定要收下,除非你嫌我的钱脏!"
我没有办法无奈的把钱给收了。
望着余方艳背起行囊上火车的那瞬间,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我和侯文峰救出了一个火坑中的女人。
"这些钱以后就用来每年祭拜念念吧。"侯文峰叹气说道,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送走了余方艳,正当我们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侯文峰接到了钟队长的电话,我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讲什么,只是看到侯文峰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放下电话转头望向我愣愣地说道"死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郭冰!"
"啊,怎么死的,难道跟念念有关。"我惊讶地问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事情和念念有关,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父亲。
"这个还不知道,但是他却死得非常离奇,他是死在一张如同棺材一样的床上!"侯文峰呆呆地应道,估计他也没想到。
"走吧,我们去看看。"我对侯文峰说道。
驱车赶到郭冰住处的时候,我们都吃了一惊,郭冰住的地方哪还是人住的,比狗窝强不到哪去。啤酒瓶、烟头、扑克牌满地都是,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联想到那一张丑恶的脸。
钟队长管理着现场,法医在拍从床上抬下来的尸体,狭小的屋内一片狼藉,闪光灯安静地闪着。我看到郭冰那张消瘦的脸庞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表情,郭冰正如余方艳形容的那样相当的帅,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从肝温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没超过10个小时,这跟证人的口供相符合,应该是凌晨四点到五点左右死的,从尸体的身上没有殴打和受伤的痕迹来看,这个还真不好下结论,还有就是在死者的指甲缝里都是木屑和血迹,至于有没有中毒,要等到尸检以后才有定论。"法医严肃的说完,接着取走了屋内一些证物离开了。
"他是被吓破胆了!"侯文峰蹲在郭冰的尸体旁边皱眉轻声呢喃了一句。
"吓死?什么样的情况能将一个人的胆给吓破?"我的心中有些疑惑。
"是谁报的案?"侯文峰问道。
"是清晨扫地的环卫工人,据她所说,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扫地经过这里,看到屋内的灯光还亮着,而且还不时传出敲木板的响动,出于好奇她透过窗帘没有完全遮住的缝隙看到了那张古怪的床,那张床好像在晃动,里面好像有人,接着上面的木板忽然被踢开滑落到了地上,从床里猛的窜出一张翻着白眼的面孔,郭冰的一双手在半空中乱舞,接着郭冰轰然倒在右侧的木板上,双手耷拉下来晃了一会就一动不动了,环卫工被吓得丢掉了扫帚连忙跑到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钟队长道。
"清晨?也就是说在我们葬念念之前他已经死了?"侯文峰略有所思的说道。
此时钟队长指了指那张怪异的"床"说道"你们看,就是死在这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了,不知道是床还是棺了。"钟队长皱了皱眉头。
我们姑且称它为床吧。
这张床看上去相当的怪异,除了正常的床板外,还有被胡乱钉在厚床板边沿上的四块木板,要是再盖上地上的那块木板,简直跟棺材无异了,我仔细看了看那些木板,就是建材市场能买到的普通木板。
我凑近了些,想仔细观察一下这张床,毕竟这张床是史无前例的怪异,虽然我在报纸上见过在国外有老外有怪癖,生活在棺材里,但那是一种不一样的心境。
从发现这张床开始,我就身临其境的能感觉到郭冰处在怎样的一种恐惧当中,我发现每一块木板都钉得非常的不专业,好像不是一起钉上去的,而是一块一块分先后钉上去的,上面还有钉子甚至没有被敲下去,木板连接处的缝隙是拿衣服给塞住的。
这时,我看见侯文峰掀开地上的那块木板,只见木板上一道道细长的抓痕触目惊心,仿佛郭冰是被活埋在棺材里,拼命的挣扎想出来一样。
我探头看了看床里面的情况,几乎所有的木板内侧上都一样,都有一条条的抓痕。
柯晓来了现场,发现我和侯文峰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我知道他又想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情况怎么样?"钟队长不等柯晓开口就问道。
"队长,我到酒店问了一些情况,据保安所说郭冰这个人生活的很糜烂,简直就是烂人一个,大概在半个月之前因为偷盗了收银台的钱被辞退了,酒店看在失去的钱财不多,而且郭冰算是老员工了,所以并没有报警抓他。"柯晓看着文件说道。
望着木板上的抓痕和塞在木板缝隙里衣物,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双眼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周围的环境太吵,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对不起,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会?"我明白我这个天然的磁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于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侯文峰、钟队长以及柯晓都诧异地望着我。
"出去一下吧。"我坚毅地望着侯文峰点了点头,侯文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接着拍了拍钟队长的肩膀说道"老钟看来这案子要破了,咱们先出去一会,抽根烟。"
侯文峰重重的将门带上了,我闭上了眼睛长吁一口气,接着爬进了床内,直直的躺在了这张古怪的床上,我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郭冰身临其境的恐惧。
四周安静了下来,脑海中的画面再次浮现了,这副画面如同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泛着一圈一圈涟漪,在涟漪当中我看到一个黑影,接着涟漪慢慢平静了下来,画面开始逐渐清晰
我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只见郭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惊恐地望着右侧的床沿,一个光着身子、脑袋硕大的婴孩用他那双一节一节如藕般的小手扒在床沿上诡异地摇晃,婴孩的身高甚至没有地面到床的高度高,所以他扒在床沿上慢慢的摇晃着,木板床随着他的摇晃发出"吱吱嘎嘎"有节奏的怪响。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婴孩正是在标本瓶子当中的余念念!
郭冰开始不住的颤抖,并惊恐的呼喝"你你给我滚开!"
婴孩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仍旧不停的挂在床沿上左右摇晃。郭冰的喝止并没有起作用,只见他颤抖的用双手一点一点掰开那扒在床沿上细小的指节,我甚至听到了婴孩柔软未成形的指骼发出了如磨牙一般的声响。
婴孩发出了凄厉的哭声,接着突然就消失了。
郭冰惊魂未定抱着被子颤抖着坐在床上,双眼惊恐地打量着房子,只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快速地爬下了床,从墙角找出一块废旧木板,接着慌张地把它钉在右侧的床沿上。
"咚咚--"郭冰一面钉着钉子一面胆怯地环顾四周,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婴孩此时正扒在左侧的床沿,婴孩那双细嫩的小手仿佛从靠墙一面的缝隙里硬生生伸上来一样。
"咿呀咿呀吱吱。"郭冰挥起的锤子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来,屋内响起了婴孩喃喃呓语和木床板摇晃的发出的怪声。郭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地把头贴地朝床底看去。
婴孩正扒在内测的床板上,黑洞洞的眼神正无助的望着郭冰。
郭冰吓得瘫坐到了地上,一声不发,胸前剧烈的起伏着,不一会郭冰猛得站了起来,摔门而出。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门被一脚踢开,只见郭冰将几块木板狠狠地摔到地上,然后开始疯狂地钉自己的那张床。
在这个夜晚郭冰先后钉了几块木板,愣是把一张普通的床钉成了棺材模样。
到最后,郭冰拿着锤子,满头大汗、呆滞地站在这张怪异地床前一动不动,嘴角露着莫名其妙的笑容,突然他转过身来,又取来一块木板当做这张床的盖子。
郭冰的神情已经显得极不自然,精神仿佛有点不正常了,他在笑,笑得很古怪很邪"呵呵看你现在怎么爬到我床上。"郭冰说完便慢慢爬进了如棺一样的床,然后缓缓将盖子拉上。
郭冰错了,婴孩并没有停止!
婴孩的细嫩小手从木板狭小的缝隙间缓缓地伸了进去,我仿佛听到了皮肉和木板之间摩擦撕扯开来的声音,那双小手露出了带血的阴森白骨,但却丝毫没有停止伸进缝隙的举动。
郭冰在棺内疯狂的抓木板,用衣服慌乱的往缝隙里塞,并疯狂的踢顶上的盖子,但此时那盖子仿佛被钉子钉上了一样纹丝不动。而那个婴孩仍在继续,接下来的一幕看得我心惊肉跳,我看见婴孩将整个身体从缝隙中吃力地一点点挤入,场面血淋淋的,直至完全挤进了缝隙,只留下血肉模糊的皮肉挂在木板的缝隙上,狭小的房间内响彻着皮肉撕扯绽开的声音和婴孩悲恸的哭声。
郭冰发出了吼叫,猛得踹开了顶上的木板。
我看见那个婴孩此时已经浑身是黏糊糊的血液,血肉模糊,像是整个人被浸泡在了粘稠血液当做一般。只见婴孩坐在郭冰的头上不断的放声哭泣,哭声充满了整间狭小的房间,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婴孩粘稠的鲜血一点一点从郭冰的头顶滑落,从头顶顺着脸颊一直滑到颈部。郭冰眼睛朝上翻,盯着头顶的婴孩,拼命的晃着脑袋,双手不停向上乱抓,想把婴孩从自己的头顶摇晃拉扯下来,但却怎么也甩不下来,郭冰的一张脸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不一会郭冰闭上了眼睛,抽搐了一下,接着轰然倒在右侧的木板上,双手耷拉在木板上不停的摇晃,最后静止。
那个婴孩霎时跟着消失了,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过,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猛得睁开眼睛,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瞬间袭遍我的全身,我赶忙从棺床里踉跄的爬了出来,冲出屋子,呼吸着屋外的空气。
钟队长见我脸色这么难看,好奇地盯着我问道"怎么样?"
我犹豫了片刻才吐出了几个字"自杀,作棺自缚!"
"也只好暂时先这么定了,等尸检报告出来再做研究,收队!"钟队长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声令下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走了。
对于郭冰的死没有任何人觉得的遗憾,反而觉得死有余辜,但我却很模糊的意识到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原因很可能跟郭冰的童年有关系,很多后来成为罪犯的人其实都是受了成长环境和社会上负面事件的影响,导致心态发生扭曲。
至于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看到了地上凌乱的扑克牌中间有一张陈旧的黑白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对母子开心的露着笑容,那笑容是多么的天真无邪,甚至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郭冰到底有怎样的成长环境我不清楚,我并没有想仔细去了解这个人,毕竟在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只是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因为沈小蕾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叫我去机场接她了。(棺床完)
第十八夜 画红
看着沈小蕾出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也许是久别胜新婚的开心吧。
只见沈小蕾除了带去的箱包以外,还吃力地拖着一个巨大的矩形物体,如果将那个物体竖起来估计跟沈小蕾一米六的身高差不多了。
"这什么玩意?"我好奇地打量着她拖在身后的那件东西。
"别废话,还不赶快帮忙?"沈小蕾白了我一眼,然后将那个东西交给了我。这东西不重,但也不是很轻,从这东西的外形上来看应该是一幅画。
"你一个美甲师出差就出差还带回来一幅这么大的画干什么?"我拖着东西跟沈小蕾的身后。
"这是师傅送的,不带回来不行啊,而且师傅是国内知名的大师,他的画很值钱呢。"沈小蕾转过头来说道。
差点忘了说,沈小蕾上大学的时候是美术系的学生,他在课余时间拜访了国内一名知名的油画大师为师,学了一段时间。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师傅了,正巧这次出差去的是他所在的城市,所以顺便拜访了他,师傅见到我很高兴,我在师傅家住了两三天,不过师母一直不在家。"沈小蕾说着皱起了眉头。
"你师傅多少岁数了?他有没有对你"我立即敏感的问道。
沈小蕾回过头白了我一眼"你的思想别那么肮脏好不好!师傅是正人君子,而且家里还有其他人在。"
"没我只是担心你。"我苦笑了一下。
沈小蕾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像兔子一样蹦跳到我面前,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香吻"谢谢老公关心,这是给你的奖励。"
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们疲惫不堪的回到家中,我将画甩在了客厅的中央,沈小蕾站在画的周围蹙眉"你说这画挂哪好呢?"
"傻了吧,把这么大一幅画带回来。"我打趣道。
"挂在墙上跟照片一样又不占地方,而且还能给你这办公室起到装饰的作用。"沈小蕾不屑一顾的看了看客厅简陋的摆设。
"上面画了什么,撕开来看看。"说到装饰我来了兴趣,兴许是一幅美女裸/体的油画,挂在墙上没事可以欣赏下。
沈小蕾开始撕开包在外面的报纸和碎布,那幅画慢慢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幅裸//体的女人。
不过女人倒是女人,裸/体倒也是裸/体,但是画中的女人侧身而坐,左脚拱起,右脚优美的伸展开,画中的女人低着头,左脚拱起的膝盖和长长的秀发刚好将脸部的表情遮挡住了,身体重要的部位都被这大师巧妙的运用人体的四肢给遮挡住了。
"真不愧为大师啊,后现代也没后到这种程度的。"我不禁感叹道。
"失望了吧,哈哈。"沈小蕾在那轻蔑地笑道。
画中的背景是一片暗红,层次感很明显,像是夜晚的一片枫树林。不过,女人雪白的肌肤和暗红背景的色彩对比太过强烈,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大师想表达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好奇地问着沈小蕾。
"哈哈,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半调子。"沈小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开始打量四周的墙壁寻找可以挂画的位置,最终我们选定了我办公桌、办公椅后面的墙壁,一推开门就能看见,说实话这位置实在不怎么好,但沈小蕾固执地将画挂了上去。
我坐在椅子上后仰着脑袋朝墙壁上看了看,画中的女人低头的样子刚好对着我,被隐藏起来的眼睛仿佛正好盯着我,让我感觉直发毛。
画始终是画,它不是活的,我也心安理得的不再去想它。我对画可说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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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01: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经沈小蕾介绍才略微的了解了一些,沈小蕾告诉我他的师傅对油画的色彩要求相当的高,高到了令人惊讶的地步,尤其是对红色的要求,有一次因为要交一幅反映南京大屠杀的油画,沈小蕾创作了一个星期高兴的拿着花去请教师傅,但是师傅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沈小蕾花了一个星期的心血给撕烂了,他只是淡淡地告诉沈小蕾三个字--不真实。
后来师傅给沈小蕾调了颜色,她闻到师傅调的红色颜料里有一种古怪的气味,那是什么味道她一时说不上来,总之感觉很奇怪。在师傅的眼中光是红色就有很多种,激烈的红色、温和的红色还有快乐的红色,不同的红色在光线下能展现出各种风情,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相同的颜色,也没有一个人完全掌握世界上的所有颜色,师傅还告诉沈小蕾他正在试图调制出真正的颜色,他说现在的颜色只是光线下的错觉,真正的颜色是永不褪色的,而用真实的颜色画出来的画是能感动人心,甚至使人流下眼泪。
其实我压根没听懂到底有什么区别,在我的认知当中,颜色无非就是小时候玩水彩笔的十二种,而且我感觉沈小蕾说的什么看了画感动和流泪真的很扯淡。
从开张到现在我一直很闲,不是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就是玩电脑,这天我趴在办公桌上又睡着了,但没过多久我就从惊恐中醒来过来,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我依然在客厅里,但多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站在我旁边,很奇怪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皮肤白皙、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遮挡住了脸,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仿佛都是黑点,密度很大,密密麻麻,像是针孔。不一会我就看到了那些细小的针孔开始喷溅出鲜血,活像异个人体筛子,霎时全身就变的血红一片,在这个梦中我甚至闻到了血腥味,梦中的女人空灵的喊了一声"救我!"然后我就从梦中惊醒了,我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猛得扭转头去盯着身后的那幅油画,我有一种直觉梦中的女人就是油画上的女人!
我长吁了一口气坐到了办公桌上对着那幅画发呆。
"什么是真实的颜色?"我想起了沈小蕾的话,这幅画看得我很压抑,胸口非常的闷,我踱步到阳台上想透透气,突然间我的嘴角尝到了一丝咸味,我惊了一惊,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真的流下了眼泪,就连自己都没察觉到!我又想起沈小蕾说的话"真实的颜色画出来的画能感动人心,甚至使人流下眼泪。"
"真有这样的事?"我心中有点讶异,于是给侯文峰打电话,毕竟猎奇是我们俩共同的爱好。
当侯文峰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一下就叫出了大师的名字"文丁三的画!"侯文峰居然显得比较激动。
"你从哪搞到文大师的画的?这幅画拿到拍卖行少说值几百万!"侯文峰盯着那幅画看得出神,只听他继续说道"文大师的画极难搞到,据说现在外面流传的都是赝品,真品极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我怎么也不相信我居然把几百万挂在了墙上"不会吧这烂画值几百万?"我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侯文峰望了望我。
"人都没死能值这么多钱?"我苦笑了一下,在我的印象当中只有那些死人的画才值钱。
侯文峰看着看着突然将头转向了我"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弄到这画的?"
"是小蕾,你说的文大师是小蕾的师傅,你不知道吗?"我望着发呆地侯文峰说道"看来你们兄妹俩还是缺少沟通。"
"不行,我一定要搞一幅,马上打电话给小蕾。"侯文峰言出必行,马上拨通了小蕾的电话。
"你买的起吗?"我望着激动的侯文峰泼冷水。
"业内有个传闻,文大师的画只送不卖,只要他高兴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拿走他的画,他是个古怪的老人。"侯文峰顿了一顿"大概在几年前,我在旅行的途中在一位大娘的家中,看到过文大师的画,那画给人一种感动、真实的感觉,甚至感觉能和画融为一体。我出高价想买走那幅画,那位大娘就是不肯卖,她说那是文大师送给她的,是一份心意,虽然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但多少钱她也不卖。今天居然在你家看到了文大师的画,那种感觉依然很熟悉。"
"别打这画的主意,这是小蕾的,要经过她的同意。"我猜出了侯文峰的心思。
此时侯文峰转头望着画又出神了,只不过这次他皱起了眉头"但…仔细一看好像略有点不对劲,据我所知大师很少画人物,一般风景和战争画的比较多一点。"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画上的女人下来了,就站在我面前,身上全是针孔,感觉太真实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冒冷汗。"我咋舌道。
"怪。"侯文峰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盯着那画出神。
沈小蕾在半个小时后回来了。当得知侯文峰喜欢这画的时候,沈小蕾摇了摇头"师傅提醒过,画是不可以转送给他人的,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侯文峰听到这话,还是展开了愁眉,居然咧开嘴开心的大笑。看得我和沈小蕾一脸的茫然,还从未见过侯文峰为了一幅画如此开心,不过我和沈小蕾倒也知道一点,侯文峰喜欢玩收藏,从字画到钱币,还有火柴和香烟盒,在他的超大车库里甚至还停放着一辆百年前英国的古董自行车。
我们三人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
文丁三的住处在这座城市的郊区,四周大片的林子郁郁葱葱,在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净土,我们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格外好。
当我们风尘仆仆的赶到文丁三的住处时,发现在门口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只见她手中拿了一个文件夹正焦急地敲着文丁三的门。
"您也是找文大师的吗?"我开口问着那个中年妇女。
"是呀,我是家政公司的,文老师家的保姆又跑了,我这次上门来是专门想问一下文老师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保姆,已经跑十多个了,每一个连工钱也没拿就跑了,真是纳闷,文老师的脾气还真古怪,算了我明天再来吧。"中年妇女一边抱怨一边走开了。
就这样我们等在门口,顺便欣赏了一下附近的风景,附近是大片的树林,空气非常的新鲜,不过望着大片的绿色密林,我的心中还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听到了一阵轮子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好像是轮椅。接着在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张轮椅,在轮椅上坐了一个干瘪的老头,老头有着稀松的白发,一张干枯的脸颊上有很多老人斑,体型很消瘦,几乎就剩下皮包骨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骷髅头上凌乱的插了几根白发。
"师傅!"沈小蕾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我有点惊讶,这和我想象中的文大师的形象大打折扣。沈小蕾推着轮椅,轮椅上的老头用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我们一言不发,好像很不高兴。
"师傅这是我的男朋友和大哥。"沈小蕾一边介绍一边帮师傅开门。
文丁三冷淡地"哦"了一声,就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保姆老是跑了,伺候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的确很困难。进入了文丁三的房子,立刻就感觉到了古怪,墙壁上几乎全被画给挂满了,而且全都是女人*的画,跟挂在我家的那幅区别并不大,只是姿势略有不同,客厅里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文丁三对画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了,客厅里所有的陈设全都跟画画有关,甚至看不到电视之类普通的家用电器,反倒是养了十来只猫,这十多只猫在沙发以及桌子上安静地趴着,显得很惊恐,看着这些猫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鲜血飞溅的场面,吓了我一大跳。
"师傅我大哥想要一幅您的画。"沈小蕾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丁三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年轻人你觉得我的画好吗?"
"当然了,您是美术界的秦斗,您的画真实让人感动,在我眼中跟国宝没什么区别,否则我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了。"我诧异地望着侯文峰,惊讶他拍马屁的功力居然不再我之下。
文丁三眼神闪烁了一下,咧开嘴笑了笑"年轻人光凭你说的真实和感动,我愿意送一幅画给你,墙上这些画你随便挑吧。"
我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办成了,正准备起身,跟这样的老头聊天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岂料我的屁股刚离开椅子,就惊讶地听到侯文峰提出了要求"您能不能重新给我画一幅?"这下我和沈小蕾都呆住了,甚至包括文丁三。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怀疑您的权威,我只是想拥有一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画。"侯文峰望了望墙壁上挂的画"您墙壁上的这些画跟我在小蕾那里看到的画没多大区别。"
"年轻人别得寸进尺。"文丁三脸色变得很难看。
"难道你除了画人物,风景不会画了吗?我想要风景画。"侯文峰突然冒出一句令我和沈小蕾都惊讶的话。
"哥。"沈小蕾有些不快。
"小蕾推我回房,让他们走!"文丁三很不高兴,朝我们俩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我和侯文峰只好出了门。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来要画的吗?还惹他生气?"我很不理解侯文峰的过分要求。
"等着看吧,我的要求会实现的。"侯文峰不仅没有自责,相反还显出一副自信的表情。
不一会,沈小蕾轻轻将门给带上了出来了。
"师傅说让你明天早上来取画。"沈小蕾带出了文丁三的话。
"你看,我说吧。"侯文峰伸了个懒腰就转身离开。剩下我和沈小蕾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我们三人找了间宾馆住了下来,沈小蕾住一间,我和侯文峰住一间。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房间里的空调不制冷有点睡不着,而侯文峰躺在边上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就在我瞌睡终于来的时候,侯文峰却将我叫醒"苏锦别睡了,要看好戏了。"
"别了,越剧京剧我都没兴趣。"我朦胧的呓语。
"我敢保证这出戏绝对跌宕起伏。"侯文峰硬是将我拉拽而起,无奈我只好跟着他出了宾馆的门,只不过我们没有叫醒沈小蕾,我打了个呵欠将衣服紧了一紧,入夜之后还是有丝丝寒意。
"我们这是去哪啊?"我纳闷地问着侯文峰。
"去文大师那里。"
"啊,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心急啊,大师不是答应明天早上去取吗?现在才凌晨两点钟啊!"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奇怪的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侯文峰应了一声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两人鱼跃钻了进去。
文丁三的住处里灯火依然亮着,这下我来了精神"这老头一晚上能画出来吗,居然答应你一早就去取?"
"嘘!"侯文峰做了个手势示意我闭嘴。
不一会,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和轮椅咕噜咕噜的响动,文丁三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只见他警觉的朝四下观望了一下,才慢慢滚动轮椅朝林子的深处滑去。
四周只有凉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和轮椅嘎吱嘎吱滚动的声音。
"这老头有古怪!"我轻声呢喃了一句。
"嗯,好戏才刚开始。"侯文峰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侯文峰白天的要求根本就是在放饵,这是他拿手的好戏,每次我都会被他钓起我的好奇心。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跟着轮椅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靠近,不一会眼前出现了一栋木屋,木屋里面摇曳着微弱的火光,火光从木屋的缝隙透出来,在这林子的深处如同鬼火一般诡异。
"他应该是在里面画画吧?艺术家都有怪癖,深更半夜到这种鬼地方画画。"我咽了咽口水说道。
侯文峰这时突然冲了出去,一脚踹开了木门。文丁三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手中的画笔惊得掉到了地上。
"你你们。"文丁三有些不知所措。
我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屋内有一股特别浓重的血腥味,闻得我都想作呕。我呆呆地望着文丁三身前画架上那幅画,画上是一片鲜红的底色,我又望了望轮椅旁边的一个颜料盒和散落一地的大号针筒,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脑袋里"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文大师,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侯文峰嘴角露着自信得微笑。
文丁三在愣一会后,恢复了平静,只见他扬起消瘦的脸庞哈哈大笑,沙哑的笑声使得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文丁三的笑声慢慢降了下去,最后神色凝重了下来"我早就猜到你们两个绝不简单,但我不能被人侮辱我的成就!"文丁三狠狠地说道"世界上最真实的颜色是什么,是血色!是人的鲜血!只有用人的鲜血为底色画出来的画才具有灵性!"
"你把那些保姆都杀了?你抽干了她们的血?"侯文峰皱着眉头凝望着散落在轮椅周围的针筒。
"没错,那又怎样,我相信她们会理解我,她们的灵魂会得到救赎,每一张画都有她们的贡献!"文丁三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却感到无比的厌恶,又是一张丑陋的嘴脸!
"那如果我把杀人的真凶交给警方,你认为你的罪孽会得到救赎吗?"侯文峰冷静地说道。此时文丁三的脸色很难看,神态一下子沮丧一下子惊恐地大喊"不要不要。"
我很诧异"怎么回事?难道文丁三不是真凶?"
"你个蠢材,以他的腿脚很健康状况,你认为能杀得了一个健康的女人?"侯文峰盯着文丁三冷冷地对我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文丁三是坐轮椅的。
"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文丁三,几十年前你郁郁不得志,因为你的画缺乏感动人的地方,颜色,市面上的颜色不能满足你画出自然的颜色,起初你想到了猫血,但是猫血依然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后来你联想到了人血,既然要画战争的场面,杀戮中飞溅的鲜血,为什么不真的就用人血,那才是最真实的吧文丁三?"侯文峰长吁了一口气。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刚进文丁三客厅的时候,看到那些猫会有鲜血飞溅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用人血做为天然的颜料之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了一代大师,那又怎样,我成功了!"文丁三低声奸笑着应道,接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真是丧心病狂,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你的事业,你的太太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当中,是她帮你杀了那些保姆!最后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离开了你。"侯文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几年前从大娘那幅画中我就看出了端倪,那幅画正是你用猫血做为背景而画的,起初我认为这只是个人爱好,也没太在意,但是我看到了你送给小蕾的那幅画,那幅画灵性很强,在画里我看到了被禁锢在画中的悲泣灵魂,让人看了很伤感,我终于坐不住了,因为你已经开始将手伸向了小蕾,依我看你留小蕾在家里住,是因为小蕾够单纯,而你又没有帮手导致颜料紧缺,小蕾是熟人戒备之心没那么强,你随便下个药就能一管一管抽干她的血!你没对弟子下手的真正原因或许是你还有那么一点点没有泯灭的良心!"
"哈哈哈,这只不过是你的异想天开罢了,你没有证据,你找不到尸体。"文丁三沙哑地笑着。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想对小蕾下手!"我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了。侯文峰拦住了我"别冲动。"侯文峰看了看手表"现在这个时候,老钟应该带着大娘快到了。"
"你咳咳。"文丁三干枯的老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我咳咳我没有脸再见小君了。"文丁三迟疑了一会,然后缓缓弯下了腰吃力的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几支针筒,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几支针筒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顺着长长的针喷溅了出来,我仿佛听到了鲜血"兹兹"往外冒的细微声响。
警笛声呼啸着朝这边过来,但我想已经太迟了。至于找尸体的事就是他们的事了,我和文峰也懒得继续参观了。
回到宾馆天已经麻麻亮,沈小蕾还在睡梦当中,等天色亮尽之后我们三人就坐上了返回的飞机,只是沈小蕾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不取画了,而且连道别也没说。
侯文峰只是告诉她文丁三以后会将画寄过来,现在他有急事离开这个城市了,沈小蕾将信将疑,不过并没有追问。
挂在墙上的那幅画被侯文峰取走了,他说要超度画中被禁锢的亡灵。(画红完)
第十九夜 契约
这几天我的电子邮箱几乎快要爆了,所有的来信几乎都是讲一些自己遇到怪事需要帮忙的。我觉得很奇怪,以前几天也没一封,怎么离开家这两天电子邮箱就爆了。
很快我就发现这是老牛帮的忙,老牛在他的八卦杂志上给我登了一篇文章,文章上面还言辞凿凿封我为"大师",我的住处开始不清净了,从以前的门可罗雀到这几天的门庭若市变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到最后发展到要预约才能见到我,更有甚者的是有记者打我电话说要采我。这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更年期的房东更是以此为借口强行涨了大幅的房租。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每天只见一个客人。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今天约我的人始终还没出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昏昏欲睡在心里暗想道"再等你半个小时,再不来我就去睡觉。"结果我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我赶忙脱掉外套准备进温暖的卧室补觉,这几天太忙睡眠有些严重不足,瞌睡简直是要命。
就在我以为今天的客人不会来了的时候,却响起了让人讨厌的敲门声,声音很小,但环境太安静了,我一下就听到了。我不喜欢装门铃尤其是半夜造访的朋友,那铃声跟午夜凶铃没什么区别。
"谁啊?"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然后凑近门上的猫眼去看外面的人,我从猫眼里看到,外面站了一个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只见他像是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整张脸都缩在斗篷的帽子里,我看不到他的脸,仿佛帽子里没有脸只是一个黑洞。
"请问是苏先生的家吗?我是今天约你的。"那人发出了很苍老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那声音像是破锣一样响着,嗡嗡嗡的。
我打开了门,那人却站在门口犹豫不定不进来。
"怎么了快进来啊,这都几点了怎么才来。"我焦急地催促道。
"能能把灯关了谈吗?"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古怪的要求"怎么了,谈鬼话连篇啊?行行行。"我的瞌睡促使我不想在这些无关痛痒的要求上浪费时间了,我关了灯,房间里依然有亮光,月光从窗外黯淡的洒进来。
"自然光我可关不了。"我嘀咕了一句。
老者快速的闪了进来然后背对着月光洒进来的窗户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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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0 10: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继续支持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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