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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问道东南

小说的形式诉说夏末道兴巫衰的历史神话--巫颂(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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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青月




    粉香迷醉,肉光致致。无数纤手、翘乳、隆臀、粉腿在夏侯的身上摩擦、蠕动,夏侯两个嘴角差点就拉到下巴上,苦着一张脸,死死的守住了自己最后一条底线。体内土性真元流转,锁死了那一丝旖念,一点真阳不动,任你十方八面的心魔冲突。

    黑冥森斜斜的躺在软垫上,嘴角流出了一丝血红色的酒液,突然指着夏侯暴怒道:“一群没用的贱人!篪虎兄弟可是对她们不满么?来人啊,全部拉下去砍了,再换一批识趣乖巧的妙人儿上来。”

    夏侯一惊,这里怎么不把人命当作人命的?眼看数十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劲装大汉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感受到那些少女绝望的颤抖,夏侯猛然开声吼到:“黑冥兄弟,和这些女人没关系。我修炼的剑术,在大成之前不能亲近女色,盛情我心领了,但是这些姑娘,还请手下留情就是。”说完,他端起面前一小瓮酒,举手示意后,一口干尽。

    黑冥森阴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轻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奇怪,我粉音泽的姑娘,在安邑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货色,怎么就不能打动篪虎兄弟的铁石心肠呢?原来如此!都退下吧!”他也举起一个白玉四方兽面盏,朝着夏侯一笑,干了下去。

    那厉天候拍拍手,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手中折扇慢慢合上,看着夏侯微笑道:“不知篪虎兄弟修炼的什么剑术,居然连女子都不能接近?本候却是很好奇的。”看了夏侯一阵,他又微妙的笑了笑。

    刑天大风嘿嘿一声,大声道:“厉天候所言差了,篪虎兄弟所习的剑术,却又怎么能随意告知他人?这岂不是金毛犼自露肚脐、绿线毒蟒把自己的七寸要害暴露出来的事么?喝酒,喝酒!篪虎兄弟不能碰女人,那么,黑冥!”

    黑冥森嘿嘿笑了笑,对满脸不快的厉天候笑道:“十三王子长处安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忌讳?来人,请青月小姐出来。”轻轻一句话,就抹去了厉天候的不快,更是双手轻轻一挥,那些缠着夏侯的女子纷纷脸色发白的退了出去。这黑冥森手段柔华,城府深厚,却是个人物。

    那厉天候却是狠狠瞪了刑天大风一眼,鼓掌笑道:“黑冥,你可算是舍得把青月拿出来了。”

    黑冥森幽怨的看了厉天候以及刑天四兄弟一眼,有气无力的用右手托住了脑袋:“唉,谁叫你们这些贵客上门呢?我黑冥森,得罪得起谁?”

    厉天候还要罗嗦,刑天玄蛭却是冷冰冰的说道:“传说青月箫技大夏无双,不知真假。”

    黑冥森立刻有了精神:“真,比十足赤金还真,怎么不真?要是她的箫技不能让诸位哥哥满意,你们砸了我粉音泽就是。”

    脚步声起,一青衣女子在八名美丽少女的簇拥下,缓步行了进来。

    长衫如烟,身形如魅;长目开合间,秋波迷离;秀眉微颦处,万千妖娆;肤如羊脂,唇似青波;语音呖呖,如春莺初鸣;粉面含羞,若樱桃早熟。这女子身量极高,比身边侍女高出一个头去,体态轻柔风流,那青衣却是极薄,夜风吹拂处,那青衣随风而舞,把她的身体轮廓惊心动魄的勾勒了出来。酥胸可勘一握,柳腰在夜风中彷佛随时可能折断,那一对惊人笔直紧致的长腿,更是诱人无比。

    夏侯喉咙里咯咯了一声,差点没咳出一口酒来。来到粉音泽不过一个多小时,所见的美女比前世加起来还多,可是这青月一出,却比前世今世所有的美女都胜过了一筹。他甚至很是有点罪恶感的想到,就算自己前世的妻子小花和青月比较起来,差距怕是都有数个安邑城墙这么高。

    刑天玄蛭身形不动,双目已经微微泛红,凛冽的寒气让他身边所有的酒盏酒瓮酒坛都结上了厚厚的冰;刑天大风、刑天鞶、刑天鳌龙同时吞了一口吐沫,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女子的占有**,原本盘坐在地的他们同时挺起了腰肢,脸上带出了一丝狂热的**。

    那一直温文尔雅,彷佛翩翩秀士的厉天候浑身一抖,有如画皮的恶鬼被撕去了那一层美女的人皮,披散的长发猛的冲天竖起,脸上一阵的狰狞扭曲,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几颗惨白的牙齿,在灯火下闪闪发光。他双目眯成了一条缝隙,毫不掩饰的贪婪、凶残的欲火熊熊燃烧,彷佛要把青月就这么压在身体下面,当着众人拼命蹂躏虐待一般。

    整个大厅的雄性生物中,唯一对青月视若无睹的,只有白了。他已经喝得浑身鳞片张开,一丝丝酒气不断从鳞片下飘散出来,双目彷佛要滴出血来。这家伙紧紧的抓着一条烧烤的猪腿,傻乎乎的坐在夏侯身后的屋角,流着口水看着那猪腿,有点糊涂的脑浆子,还在盘算着要从哪里下嘴才是最合适的。

    那青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惊悸,一点点的羞涩,还有几分无奈和不忿。奇怪的神情糅合在她美丽的脸上,却彷佛一罐子蜂蜜中加了几滴烈酒,更是醇香醉人。那厉天候的鼻子里,已经有粗重的喘息声发出来啦。

    “黑冥公子,诸位大人,小女青月有礼了。”青月手里挽着一支四尺紫玉箫,微微的欠下了身体。

    黑冥森桀桀怪笑了几声,抓起一小瓮酒灌了一口,很直白的指着青月笑道:“前司乐令青涪之女青月,嘿,嘿嘿。青涪令触犯了大王,被下令灭族,女子尽数投入乐坊,这青月,却是小弟好容易才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一身的清白。”

    诡笑着扫了厉天候、刑天四兄弟一眼,黑冥森悠然道:“小弟以人头担保,青月姑娘还是清纯处子,红丸未失。十方上品原玉,你们带走她,小弟附赠青月姑娘四十老母一个,风姿犹存哩。”

    夏侯看到那青月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深深的低下了头去。

    厉天候却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十方上品原玉?黑冥森,你这价钱也太厉害了些。”

    黑冥森耸耸肩膀,一副不怕你不上当的样子:“辅弼相丞之下,合计二十一令,掌我大夏朝军、政、文教、百艺之事,可以说大夏朝的所有权力,就在这二十一人手中。嘿,嘿嘿,嘿嘿嘿嘿,就算是厉天候,想要找一名令的女儿任意蹂躏虐杀,怕是也没那好运吧?”

    随意指了青月一下,黑冥森很无所谓的看了诸人一眼:“就算是一头猪,只要她是一名令的女儿,就有无数人想要一亲芳泽,何况是这样的美人儿?十方上品原玉,这价钱简直太公道了。”他大声说道:“重要的不是她的容貌才艺,重要的是她父亲的身份啊。一名令的女儿,豪门贵女,玩弄起来岂不是更加的爽快。”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厉天候一眼:“慢慢的一寸寸虐杀的时候,听她的喘息惨叫,岂不是更有万千滋味?说不定还能刺激得在她身上多来几次。十方原玉,合算呀!买的就是她的身份!如果只是美女,我粉音泽上千美人儿,你一个玉钱带走一个就是。”

    那青月低着头,身形纹丝不动,可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却突然落在了地上。

    夏侯心中不知怎的,彷佛又看到了一片盛开的茉莉花,双目中黄色的幽光暴闪,怒道:“无耻小人,给老子闭嘴!”

    巨大的声音吓了整个大厅中所有人一跳,就连一直阴阳怪气扭捏作态的黑冥森,都猛的竖起了身体,愕然的看向了夏侯。那青月更是惊愕的抬起头来,沾着两条泪痕的粉白脸蛋上,蓦然冒出了一些说不出的东西,是希冀还是绝望,却也说不清楚。

    黑冥森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冷冷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起来:“刑天大兄,刑天老二,你们的友客,骂我无耻小人?”

    刑天玄蛭看了黑冥森一眼,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懒得说话。刑天大风咳嗽了一声,嘿然道:“黑冥,这个。”

    厉天候满脸和善的扫了夏侯一眼,手中折扇摇啊摇的,笑道:“篪虎兄弟,果然还是南方蛮荒本色啊。”话说得客气,可是言语中的含义,却是对夏侯鄙视甚至无视到了极处。厉天候脸上冷笑,心里寻思道:“原本以为此人可堪拉拢一二,却只是一武夫,又有何用?”

    夏侯死死的瞪了厉天候一眼,冷漠的说道:“蛮荒本色又如何?”

    黑冥森突然又恢复了那软绵绵彷佛鼻涕虫一样的做派,整个软在了一美貌少妇的怀里,反手拧了一把那少妇的胸脯,笑道:“好啦,好啦,我粉音泽乃是风流雅致的场所,刚才你们一阵拼斗死了一个东夷人也就罢了,那火金豹却是让我心疼得很呢。你们还想怎么的?”

    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手绢,轻轻的挥动了一下,娇声笑道:“好啦,我这里今晚上可不许再出什么煞风景的事情。青月,还不快点吹一曲‘平湖秋’?也让人家看看,你是否值十方原玉啊。”

    青月斜靠在露台的石栏干上,手中那近乎透明的紫玉箫凑近了淡青色的嘴唇,一缕妙音彷佛自天际传来。秋日下,平湖如镜,气清冷,黄叶翻飞。一人红衣,如烈火,于那湖上缓步而行。金风,黄叶,碧水,红衣。那轻轻的箫音,却带出了五颜六色的景象。

    厉天候第一个鼓掌叫好:“妙极,不愧是司乐令箫神青涪的女儿。”

    刑天玄蛭抬起眼帘,眼里白光隐隐,脸上大有垂怜之色。刑天大风三兄弟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摸了摸口袋,同时摇头不语。

    青月手中紫玉箫轻轻划了一道弧线,低声回到:“厉天候过誉了。青月此时,不过是待宰幼兽尔。”

    厉天候嘿嘿笑,满意而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了青月窈窕的身体,猛的举起酒盏灌下了一盏美酒:“待宰幼兽?这比喻本候喜欢。只是要看,那手持屠刀之人,却是何人了。”

    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阴森的笑声,厉天候瞥了黑冥森一眼:“黑冥老三,十方上品原玉,价钱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怎么,你就不能稍微的。”

    黑冥森高高的昂起了头,很是自负的说道:“十方上品原玉换一箫神司乐令的女儿,附赠老母一个,这生意实在是合算呀,合算。如此美人,又有如此奇技,除非厉天候玩过三五次后不小心失手杀了她,否则怎么都是合算的。”

    厉天候脸色有点难看,冷哼了一声。夏侯心里恍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黑冥兄,十方原玉,价值几何?”

    厉天候脸色一变,冷冷的看向了夏侯。刑天四兄弟同时哼了一声,面色古怪的看着夏侯。黑冥森则是突然笑起来,朝着夏侯举盏示意:“篪虎兄弟果然是豪气,豪气呀,安邑城里,就没有这么干脆的汉子。十方上品原玉么,却也不值什么钱,无非就是方圆一里的小城一座而已。”

    刑天玄蛭突然冷冷的说道:“大夏律,里许之城,下辖三镇、九亭、二十七村,民两万,奴三千,军千。拥地五十里,岁纳两百玉钱。”

    夏侯整个就硬在了那里,他在大草原上,经过那被灭族的部族驻地所拣来的财物却也不少,但是想想也知道,那些他看起来很是值钱的物事,再多一百倍,也换不来这么一座里许方圆的小城。黑冥森给青月定下的价钱,果然是高到了极点,难怪以厉天候身为十三王子的身份,却也对十方上品原玉的价钱有点踌躇了。

    当下,夏侯只能无奈带抱歉的看了青月一眼,闷头坐了下去,举起酒瓮,把里面一点残酒一饮而尽。青月正好抬头看向夏侯,猛然见到这个粗豪的南蛮野人眸子里那丰富多变的情绪,不由得眼睛里亮了一下,脸上更是露出了感激却是认命的苦笑。

    厉天候坐在美女环绕中,却正好看到了青月的那一丝笑容,不由得心头一动。低下头寻思了一阵,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微笑道:“那么,本候就出十方上品原玉又如何?青月小姐,本候对你的箫技,可是仰慕已久啊。”

    夏侯眼里黄色的鬼火猛的闪了一下,厉天候则是得意得哈哈大笑,脸上冒出了一片不正常的黑色雾气,彷佛幽魂一样缓缓旋转,渐渐的,他原本还算是俊美的脸庞,整个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气旋,鬼气森森,好不骇人。

    青月的脸变得有点透明,一股彷佛死尸上才有的死气慢慢的渗了出来。

    厉天候转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青月,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脸上结实的肌肉一根根暴了起来,一股子怒火按捺不住的直冲脑门。一掌拍在了那桌子上,把面前那青石条案震成了粉碎,夏侯咆哮到:“刑天大哥,若是我要赚十方上品原玉,需要多久?”

    刑天大风没吭声,只是灌了一口酒。

    刑天玄蛭眼里一亮,挺直了身体:“篪虎兄弟,十方上品原玉,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刑天鞶手里酒盏轻轻晃动,淡淡的说道:“本朝对外征战,斩首一万,赏原玉一方。若是篪虎兄弟能帅军斩下十万头颅,嘿嘿。”

    厉天候大笑:“刑天老二,你们说得也太轻松了。斩首十万?是斩杀东夷还是海人?篪虎暴龙除非能以尉的身份率领二十万以上的军队,否则,如何斩首十万呢?”

    夏侯愕然。二十万大军?自己能率领二十万大军的时候,自然不会为十方原玉郁闷了。刑天大风他们这样穷得无法形容的高官子弟,想必也只是极其罕见的希罕货色。

    厉天候看到夏侯这茫然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罢了,罢了,本候和你一蛮荒的蛮子赌什么气呢?青月姑娘,和本候回府罢!这蛮子却也有趣,刑天大风,你也不教教他,就算他有这么多钱,他有资格和本候争东西么?”

    厉天候很是温和的看着刑天四兄弟:“你们说,整个安邑,有几个人有资格和本候争东西呢?”

    一个厚重彷佛雷霆的声音响起:“老十三,我,行否?”

    厉天候的脸色一变,猛的皱起了眉头:“九哥,你,何必来坏我的好事?”

    混天候大步的走了进来,拊掌大笑:“有趣,有趣,本候今日晚来片刻,却是错过了连场的好戏。篪虎兄弟居然连胜三场,本候大为后悔,怎么就被一些闲杂事情给耽搁了呢?”

    彷佛黑夜鬼魅一样身披黑色华贵宫裙的刑天华蓥悄步走了进来,细细的说道:“莫非混天候以为陪我试招,只是杂务不成?”刑天华蓥似笑非笑的看了刑天大风他们一眼,淡然道:“大哥,怎么我一次没跟着你们,你们就动手伤人呢?”

    刑天大风干笑,举起酒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混天候却是看着厉天候怪笑起来:“老十三,给九哥一个面子,这青月姑娘,九哥要了。嘿嘿,你不会要和九哥我争人吧?”说到最后几个字,混天候眼里已经冒出了一丝丝白亮白亮的电光,空气中响起了细微的莫名炸裂声。

    厉天候脸上的黑气更盛,疯狂的旋转了几圈黑气突然收敛,他又恢复了那温和公子的形状,躬身道:“九哥都这么说了,做兄弟的,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九哥向来远离女色,怎么这次却想起和兄弟我争风?”

    混天候大笑,看了刑天大风一眼,猛的指向了夏侯:“黑冥老三,本候也不废话。青月跟着篪虎兄弟走,你开多少价码,明天去我府里拿就是。哼,你的价钱,不会高得太离谱罢?似乎你这次迎宾的女子,身上的宫裙可都是直接从宫廷里拿出来的正品货色。”

    黑冥森浑身猛的一僵,突然大笑起来:“混天候说得哪里话?小三我怎么敢胡乱开价呢?十枚玉钱,篪虎兄弟领走青月就是。”他干笑着,近乎谄媚的看着混天候,可是身体却依然赖皮虫一样软在软垫上,死活不肯站起来。

    夏侯整个愣在了那里,和青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出话来。混天候,大夏王的第九子,他没事送自己这么一份人情作甚么?

    刑天大风、刑天鞶、刑天鳌龙只是不断的喝酒。刑天玄蛭则是露出了淡淡的冷冷的笑容,缓缓的旋转着手上的四方青玉盏,缓缓的朝着混天候举起了酒盏。那厉天候站在一侧,只是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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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7:1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七章 安排




    一行人从粉音泽略微有点摇晃的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身上披着黑色披风的刑天华蓥轻轻打了个呵欠,挽住了青月的手臂,冷冷的横了刑天大风四兄弟一眼,无力的把头放在了青月的肩膀上:“青月姐姐,你就跟我回府,住我那就好了。其他的,也不要担心什么。”

    混天候只是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着刑天华蓥,眼角余光轻轻的瞥了瞥青月,随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夏侯,脸上的笑容更盛。刑天玄蛭皱起了眉头,和刑天大风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有点气恼,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瞪了混天候一眼。于是,混天候脸上的笑容益发灿烂起来,和送客出门的黑冥森灰白发青的小脸,对比鲜明。

    台阶下,一个身穿大红长袍,面容精悍的男子飞快的上前了几步,在混天候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混天候脸色微微一变,随便朝着黑冥森挥挥手,笑道:“黑冥,不用远送,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什么?”顿了顿,看了看刑天华蓥一眼,混天候大步凑到了刑天华蓥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刑天华蓥脸色一变,猛然拉着青月一阵疾走,跟着混天候上了一步极大的四轮马车,在数十名红袍人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刑天鞶摸摸鼻子,气恼的说道:“华蓥可真正是我们的好妹妹啊,有事跑得比谁都快。”姓田鳌龙更加恼怒的喝道:“平时也就罢了,这次叫篪虎兄弟给那青月小妞挡灾,又是什么道理?”刑天大风皱起了眉头,无奈何的叹息道:“不过,我们这几个当哥哥的,又能把她怎么样?动手教训她?我们几个联手还得被她教训!”

    刑天玄蛭冷笑几声,横了黑冥森一眼,冷冰冰的训斥到:“黑冥,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这次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是九王子拿我们篪虎兄弟挡灾,避过大王的责难哩!”

    黑冥森脸上也冒出了笑容,他原本有点佝偻的身躯猛然挺直,彷佛冰天雪地里突然冒出了一根冰柱子一样,他同样带着淡淡的寒气笑道:“得,这次我认栽。十方原玉变成十个玉钱,嘿,我也不亏啊?那青月被送到我这里来,我一个铜钱都没花的。”

    抖抖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粉红色的手绢仔细的擦了擦脸,黑冥森立刻变得有点气宇轩昂的样子。他高高的挑着下巴,很是得意的笑着:“谁知道青月和你们家那魔头是朋友?居然唆使了九王子来捣乱。这次吃亏的是十三王子,和我们有什么干系?”他很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扫了刑天四兄弟一眼,笑嘻嘻的点点头:“不过,可不要让大王误认你们和九王子勾搭上了就好。”

    笑吟吟的点点头,黑冥森很是神气的一甩袖子,在几个美妇的簇拥下转身就走。

    夏侯眼看着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两兄弟同时低声咒骂了一句:“就知道给家里招惹是非的蠢丫头。还真以为她就是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随便什么事情都要顺着她么?”

    夏侯心中恍然,摇摇头,心里暗自惊叹这其中的钩心斗角的是非。很显然,那大王是要故意彻底的凌辱糟践青月家的所有人,那青月却和刑天华蓥是好友,刑天华蓥则是请了混天候来帮忙,趁机用低价把青月买了下来,却轻轻松松的做了个空头的人情,说是送给了夏侯,实际上夏侯连青月的头发都没能碰到一根!

    刑天华蓥、混天候这么一搅局,厉天候不仅是恨死了最终‘得到’了青月的自己,甚至大王那边也会对不识趣的自己产生恶感。如果那大王真的是心狠手辣到要把青月送进妓院凌辱,那么最符合那大王心意的,自然是厉天候把青月带回去直接虐待而死。而似乎故意捣乱,让青月从那悲惨命运中脱身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让某些大人物不高兴了呢?

    夏侯心里那个恼怒啊,搞到最后,自己原来是被人当枪使了。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无非就是青月,十枚玉钱,她就从粉音泽脱身,跟着刑天华蓥这个好朋友去享福了。刑天华蓥则是顺利的解救了自己的朋友,轻轻松松的在自己朋友圈子里得了个好名声。混天候则是摆足了威风,不仅落了自己十三弟的面子,还讨好了刑天华蓥,更在不知道究竟的外人眼里落了个大方、慷慨的声名!没看到他把青月‘送’给了夏侯么?

    “Fuck!”夏侯心里火气啊,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戏耍过?他无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心里在疯狂嚎叫:“早知今日,当年大学专业,我就应该报考人际心理学或者先考上公务员厮混几年也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特勤局特训的时候,自己拿到的那个鲜红的心理学、交际学、社交手段的综合鉴定成绩:不及格!

    看到夏侯黄澄澄的脸上一阵不爽,刑天大风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只能怪我们小妹实在不懂事情。今天的事情,显然她早就有了准备,故意等我们这边黑冥森把青月送到了厉天候面前,你却又发怒要竞争的时候她才故意闯了进来。”刑天大风脸上突然也冒出了怒气:“这次小妹实在是太过分,拿自己家里人做盾牌挡事,这算什么?”

    夏侯干笑了几声,看着刑天大风重重的点点头:“刑天大哥放心,这事情我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厉天候那边,怕是有不妥。”

    刑天玄蛭冷哼几声,淡淡的说道:“这却不要担心,厉天候虽然不成器,总归心里明白。昨天的事情,他自然会找混天候计较个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招惹到我们刑天家的头上,却也由不得他。”

    话说得凶狠,可是一行人都总觉得面上无光,被刑天华蓥、混天候玩了这么一手,真正是羊肉没吃到却沾染了一身臊气。刑天家四兄弟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角色,一想到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手,这口气却还发泄不出去,心里那个沉闷恼怒,不提可知。当下谁也没有骑上黑厣的意思,几个人就这么阴沉着脸蛋,在渐渐可以看清楚的大街上漫无边际的闲逛起来。

    走了几步,刑天玄蛭这才问刑天大风:“这个月,你可在宫内轮值过了?”

    刑天大风耸耸肩膀,一脸的气愤:“甭提这个。宫内这么多美貌娘儿,看得碰不得,岂不是逗火?倒是你前一阵子去了哪里?”

    刑天玄蛭淡然道:“北冥大空山,给曾祖找了几颗僵龙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海人的一支小队,狠斗了一顿,砍了百多个头颅,不大不小是个功劳。比不得你上次去云梦泽取暴龙皮做内甲,有点意思。”

    刑天大风和夏侯相视一笑,刑天大风猛然间大笑起来:“哈,可不是?何止有点意思?能找到篪虎兄弟,倒是,呃,呃,呃。”

    刑天大风一连串的笑声猛的憋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没一口气活活憋死。刑天玄蛭、刑天鳌龙、刑天鞶也同样脸色一僵,彷佛见了猫的老鼠,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的轻柔,异常的细微,脚步也下意识的放得轻缓起来。

    夏侯大是惊奇,连忙看了看左右,这才看到和粉音泽斜对门,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内,一个身穿整洁的粗布衣衫,身材枯瘦干瘪,脑袋上乱糟糟一团血色长发的小老头儿,正颤巍巍的夹着一个长条布包,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那老头儿脸上皮肤彷佛干瘪的橘子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皱纹,一对倒三角眼里,彷佛得了眼病的血红色眸子没有丝毫神光,简直就有如快要掉气的老痨病。

    偏偏那老头儿身后紧跟着八名黑衣男子,虽然同样是粗布长褂,头发凌乱,却是容貌坚毅刚劲,脚步整齐划一,一脚踏下,四周土地都微微一阵,天知道他们身上蕴藏了多强的力量。而他们近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以及身上那浓郁的煞气,让夏侯一眼分辨出,这八名男子都是铁血军人,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都是在尸山血海中闯荡出来的军人。

    豪放粗犷的刑天大风喉咙里干咳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老头儿远远的行了个军礼,右手紧握拳头狠狠的在自己心脏上砸了一下,手臂横放在胸前,支支吾吾的问候道:“叔祖,您,哈,您怎么也在这儿?”西坊,可整个都是妖娆出没的风流场所。

    刑天玄蛭更是点头哈腰的打起了哈哈:“祖父,前几天才听说您去了海外找凤凰木,怎么就回来了?”刑天鞶、刑天鳌龙根本就不敢吭声。

    那老头儿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只是朝着夏侯死死的打量了好一阵子,干瘪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找凤凰木,这次运气不错,直接就到手了。这不,这才带了木料过来请琴馆的师傅看了看,回去用巫力祭炼后,就可以请师傅做成一张好琴了。”

    刑天大风笑起来:“叔祖,您这么惦记着玟姑娘,不如直接收回府里好了,每次巴巴的去找了好东西来这里送给她,何苦来由?”

    老头儿惊讶的看着刑天大风,冷哼道:“我每天吃百斤肉食,莫非我就要在自己房里养一群牲口么?”

    夏侯愕然,这是什么比方啊?却看到老头儿一句话憋得刑天大风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已经颤巍巍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原本一直醉醺醺的跟在身后的白立刻尖叫了一声,朝着老头儿龇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尖锐的白牙,狠狠的拦在了夏侯的身前。

    老头儿微微一笑,朝着夏侯点点头:“好啊,居然是貔貅,还是快成年的貔貅。妙极,极妙。听得说,你昨夜连胜了三场?”

    夏侯点点头,一手把白拉在了自己身后,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道:“老丈消息灵通,的确侥幸赢了三场。”

    老头儿呵呵了几声,眼里一缕精光射出,和夏侯的视线一碰,夏侯两个眸子彷佛被针扎一样一阵酸疼,连忙扭过了头去。就听得那老头儿满意的说道:“消息不是很灵通,不过你们就在我隔壁动手,若是还不清楚战况,我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轻轻的把那长条布包在腋下紧了紧,老头儿有点惊疑的说道:“老丈?侥幸?嘿,你这蛮人说话却是有趣,比起那些书生,还要通道理点。”转过身去,狠狠的瞪着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四兄弟一眼,老头儿大声吼到:“少年轻狂,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看看,你们有轻狂的本钱么?这次如果不是篪虎暴龙投靠了你们,你们在安邑城内连续输了多少场?如果不是昨夜连赢了相柳家那娘娘腔三场,我就罚你们去东山挖矿,一群废物东西。”心里一愣,夏侯寻思道:“好麻,还说自己消息不灵通?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还说不灵通?我来安邑才多少时间呢?”他又有点奇怪的看了看这个身高不过五尺多点的老头儿,纳闷道:“这老头儿怎么这么暴力的?有这样在大街上教训自己的孙子去挑衅闹事的么?”

    却听得老头儿大声咆哮道:“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好好的把篪虎暴龙给我调教成九等以上的高手,给我把什么相柳柔啊、申公鲲啊这些小崽子的手下都废了!想当年老子刑天十三在安邑横行的时候,四大世家、二十五天候府、三百七十候府、上千大臣子弟、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军候,哪个不被老子打断了腿乖乖的求饶?”

    老头头上的红发一根根竖起,大声嚷嚷道:“现在看看你们,居然被相柳家的崽子给欺负上头了!告诉你们,再不把他们的气焰给老子压下去,老子就亲自带着暴熊军找他们祖父算帐!”夏侯清清楚楚的看到,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鳌龙的额头上,那冷汗是小溪一样的流淌了下来。却听得那老暴力分子手舞足蹈的嚎叫着:“给我打,不要顾忌什么大巫不许在安邑动手的狗屁规矩,要是你们的友客不能胜过相柳柔他们招揽来的废物,就亲自动手打断他们的腿,捏断他们的脖子,砸了他们家的大门都可以。”

    叫嚷着,叫嚷着,眼看着这老头儿身上的肌肉一根根的暴了起来,一块块的膨胀了起来,骨节子一阵乱响,身体居然猛的长高了两尺,眼里更是射出了尺许长的血红色光芒,刑天大风他们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那八个紧跟在老头儿身后的军汉猛的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抱住了老头儿,打着哈哈笑道:“候爷,您和一群小辈生气干什么?哈,就他们相柳柔之流,值得您亲自出手么?诶,您消消气,大哥儿他们肯定能打断他们的腿子。得了,您消消气啊。”

    一个军汉猛得抬头嚎叫起来:“玟姑娘,玟姑娘,准备茶水,老爷子有点上火,快点准备好琴案,赶快给他消消火儿。”

    眼看着八个军汉身上肌肉坟起,生拉活拽的把老头儿又给拖回了刚才出来的黑漆漆的大门里去,刑天大风他们这才突然吐出了一口冷气,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刑天玄蛭低声怒喝起来:“好一个混天候,好一个华蓥,他们知道祖父在这里,却自顾自的溜走了。好,这笔帐我们有得算了。”

    夏侯拼命的眨巴着眼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得,安邑这个城市,在他眼中是越来越古怪了。这个自称刑天十三的老头儿,大街上拼命叫嚷着要自己的孙子去打断另外一个大臣孙子的骨头,他老人家的声音,起码传出了数百米,难道就没有人理会么?

    白突然用爪子抓了一下夏侯的屁股,夏侯猛然回头,惊愕的看到,那昨天白日里趾高气扬的为难自己的相柳柔,正带着一批属下,浑身战栗的在后面远远的看着这边哩。眼看到夏侯发现了自己一行人,相柳柔立刻摆出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大声的叫嚷起来:“刑天大风,我相柳老六可不是怕了你!如果你们没种,居然请自己长辈出手的话,你们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分明色厉内荏的说完了这番话,相柳柔飞快的扫了一眼刑天十三进去的那扇大门,带着一众属下爬上那应该是马儿的坐骑,急速驶去。

    刑天大风长叹一声,无奈的看了看夏侯:“篪虎兄弟,见笑了。我家这叔祖,脾性方面,很是有点,不好。”

    刑天玄蛭则是仔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很是冷静的说道:“罢了,罢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正好安邑王令正在征召新军,篪虎兄弟先去新军营里厮混三个月,然后直接安排进我们家的军里,以后行事也就方便了。到时,就算成天找相柳老六他们的麻烦,也可以有了个好的遮盖名义,省得篪虎兄弟只是普通贵民,若是贸然向相柳老六他们挑斗,引来麻烦。”

    刑天鞶迟疑了一阵,低声说道:“可是,混天候昨日却说要邀请篪虎兄弟去他府上,和东夷人找来的剑手较量。”

    刑天大风不耐烦的说道:“那就推后几日罢!和那不知所谓的剑手比较,我们家这老爷子,我们招惹得起么?真要让他狂性大发,率领军队平了相柳家不成?真当他老人家作不出这种事情来?”

    刑天玄蛭也是连连点头:“就是这样。送篪虎兄弟去新军营三个月,胡乱弄点军功,弄个品级较高的军候封号出来,以后和相柳家、申公家他们争斗,万一弄出了大事来,却也有得分说的余地了。”

    不等夏侯自己发表意见,刑天兄弟已经给他作出了安排。总之就是第二天就送夏侯去军营锻炼,白则留在刑天府邸里享受幸福而**的生活。在新军营锻炼期间,夏侯除了要熟悉大夏的军制等等,还要加紧修炼刑天大风他们替他挑选的一套高明的修炼巫力的法门。

    而隐隐约约的,夏侯觉得刑天兄弟他们这么急促的要把自己送到军营里面去,除了刑天十三的突然出现,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不希望夏侯在刑天府内和青月有过多纠缠。这应该是刑天兄弟他们出自于保护夏侯的好意。

    其二么,夏侯发现,似乎刑天大风的黑厣军,是真正的损失了不少人手,真的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啦。从刑天兄弟的言谈中可以知道,那些损失的好手,都是黑厣军的中高级军官,可都是在和相柳柔他们属下的冲突中,被人重伤不起的。

    夏侯长嘘了一口气,只感觉最近一切事情发展得都太快了,快得他自己都无法掌握。

    来到安邑,很顺利的就成为了刑天大风他们的友客,立刻来到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高级的妓院喝了一顿花酒,打了一场大架,得罪了一个王子,然后马上就要去参加军队,成为一名军人!而自己稀里糊涂的卷入了这些事情,甚至就连这些事情、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好没有来由!

    也许,对于这一切都无所谓的,只有白了。

    看着睡眼惺忪的趴在黑厣的背上吐口水的白,夏侯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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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八章 新军




    夏侯跟随刑天大风属下的黑厣军都校,虎军候青丘猛走出刑天家大门的时候,正好脸上带着丝丝红晕的刑天华蓥和青月,正携手走了过来。不出所料,混天候正陪伴在她们身边,看到夏侯和青丘猛,混天候微笑着点了点下巴。青月对夏侯还露出了一个略微带着点感激的笑容。而那刑天华蓥,则是对夏侯根本无视了。

    默不作声的骑着黑厣前行了数百丈,夏侯回头看了看大街,没有发现碍眼的人,这才好奇的问青丘猛:“华蓥小姐,昨夜通宵未归?”

    皮肤黝黑,枯瘦有力的青丘猛抹了抹唇上的八字须,淡淡的笑了笑:“华蓥小姐身为二鼎大巫,虽是女子,行事无碍。”

    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夏侯那雄壮威武的身躯,青丘猛又很是热络的解释给他听:“安邑世家的规矩,不管男女,纯以巫力论高下。若华蓥小姐身为普通柔弱女子,此时早被嫁出去笼络其他中小世家了。但她身为二鼎大巫,则拥有大巫的所有权力,行止之间,只要不触犯一些禁忌规矩,就算刑天家主也是懒得理会的。”

    可能是一种战士和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者说青丘山和南方蛮荒靠得很近的干系,青丘猛对于夏侯这个初见面的蛮人很是有好感。他安慰夏侯道:“不要看华蓥小姐对你视若无睹的样子,她却也有骄横的资格。安邑王都中,王的儿子,各大天候哪个不成天的巴结她哄着她?加上她自己的巫力极强,篪虎兄弟作为一名九等巫武,华蓥小姐对你还算是客气了。”

    夏侯摸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他:“如此说来,一切都以武力论英雄了?”

    青丘猛微笑起来:“诚然如此。民间、军中、王庭之内,莫不如此。一名强大的巫,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百万子民的供奉。而那些没有力量的平民,不过是蝼蚁般的生灵,高下之别,却是大得紧了。”

    青丘猛的谈兴涌了上来,一边带着夏侯从安邑的西门出了城门,一边兴致勃勃的介绍到:“就说这军中,也是好汉才能出头。令、司、尉、都制、领制、辖制、都校、领校、辖校、都士、领士、辖士以及熊士、罴士、虎士,没有点能为担当,哪里能出人头地去?”顺带着,他也把如何分辨军官的标示,给夏侯大致的说了一遍,却也是简单。

    他坐在黑厣背上,指手画脚的比比画画着:“令、司、尉这些大人也就不说,可不是我们能触摸得边的。就说兄弟我区区一都校,一月可领铜熊钱三百!制官以上,月入更丰,想那都制手握重兵数万,年饷百枚玉钱,可个个都是拥有自己领地封城的人物。提升一级,那美女、美食、美服、美酒源源不绝啊,可也要有那本事才行!”

    夏侯看青丘猛黝黑的脸上满是红光,一副憧憬仰慕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都校大人如今距离那制官,却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啊。”

    青丘猛连连摇头:“罢了,罢了,不要提这个,提起来羞死先人。”

    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夏侯,青丘猛有点羡慕又有点无奈的说道:“自己事,自己心底明白。篪虎兄弟不过十余岁,已经是九等的巫武,潜质可想而知,日后的前程的广大啊。我青丘猛如今五十多啦,也不过是九等巫武的顶级水准,距离一鼎大巫,那是没有希望啦。”

    他叹息到:“天分有限,我的实力怕是再也难进一步了。积累的战功再多,最多让我升至金熊军候,想要在军中位置上再动一动,光凭军功还不行,非得有那分实力才行啊。”

    夏侯脑袋里面一团的雾水,这大夏朝的军制还真古怪,难道说个人实力不够强大,就不能做高级军官么?偏偏有了军功,却能评上很高的军候荣衔,但是就是坐不上高级军官的位置,天知道那些辅、令人等如何制定的军规军条。

    他坐在黑厣背上一言不发的低头想事情,青丘猛却似乎有点误会,连忙安慰他:“大叔我在这里发牢骚了,篪虎兄弟可千万别起了畏惧的心思。这巫力的修行,纯粹就是看你的天分潜质的,我青丘猛的天分不高,也许耗尽一生之力能配上一鼎大巫的标志就到了极限了。可是篪虎兄弟你的天分可一定好,只要努力潜修,多立战功,还怕以后不能风风光光的弄片封地,搞上她几百个美娘们专门下崽子么?”

    夏侯失笑,摇摇头,趁机向青丘猛请教起军队中的一些规矩来。那青丘猛却也痛快,很是直爽的说道:“没有别的规矩,总之我大夏的军队就认一个道理,拳头大的就是王,谁不服你就揍他!除了令、司、尉以及都制官不能碰,其他的将领,只要你能揍趴下他,你尽管下手就是。”

    舔舔嘴唇,青丘猛兴高采烈的喷着口水:“尤其大夏军规第一条,士兵能打趴下比自身高三阶军官者,立升一级,而败者降一级。所以兄弟你去了新军营,见到不顺眼的军官,而你又能打赢的,尽管揍!只要不揍死,打成残废都拉倒,有我们黑厣军、玄彪军在背后给你撑腰哩。”

    夏侯愕然,这里的军营,可还,真是充满了吸引力啊。

    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片桅杆吊斗出现,青丘猛收起了话头,吧嗒着嘴巴说道:“篪虎兄弟,这军中的规矩,你记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平日里狠狠操练,把自己的身子骨都给炼到最强去,晚上就修炼黑厣尉大人给你的那玩意,有机会就揍趴下几个,扬扬你的威名。”

    正说着,黑厣步伐极快,两人已经到了那新军营的门口,眼看着门口站着的一员黑衣大汉袖子上绣了个青铜色暴熊徽章,青丘猛不敢再大声叫嚷,轻轻的一步跳下黑厣,朝着那大汉猛的行了个军礼:“辖制大人!”

    那军候立刻还礼,朝青丘猛点头道:“金虎军候!”这汉子的军衔比青丘猛高了一级,可是在荣衔也就是战功功衔上却又低了一级,因而面对青丘猛,那是一点不敢有怠慢。毕竟荣衔代表了一个军人在军队中的所有成就,而军衔么,不过是代表了你个人的实力罢了。

    青丘猛放下手,指着夏侯笑道:“奉黑厣尉军令,送新军篪虎暴龙入新军营。”

    顿了顿,青丘猛低声道:“这可是我们黑厣军定下来的人,可千万别落入其他司、尉大人的眼中了。”

    那辖制笑了几声,缓缓点点头。看着夏侯很是弛缓的从黑厣背上爬了下来,这辖制官眼睛突然一亮,惊叹到:“好条汉子,嘿,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他背后几个校官、士官很是有点摩拳擦掌,似乎巴不得就和夏侯较量一下的样子。

    青丘猛却是脸上带着笑容,也不管夏侯在那里和几个军官大眼对小眼的瞪上了,自顾自的跑去了一边给夏侯登记个人资料。说是资料,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姓名、年龄、巫力等级三项,其他的什么家世户籍之类,那是一概俱无。

    青丘猛替夏侯办完了一应手续后,笑眯眯的就要离开。刚刚走出几步,他又急忙跑了回来,凑在了夏侯的耳朵边低声叮嘱到:“篪虎兄弟,大叔可提醒你一句,虽然说军中拳头最大,可这是说笑话。你可要明白,我大夏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好汉,如无必要,可千万别惹是生非啊。”

    夏侯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寻思道:“惹是生非?我不是这样的人吧?我不过是想要更强的力量,然后找到回去的路,去见我的爱人,顺便把杨头狠狠的揍一顿而已,我惹是生非作甚么?”眼前,一片白生生的茉莉花和绿油油的叶片,以及江南那特有的粉末一样的雨点,一闪而过。

    于是,原本和那些军官你瞪我我瞪你的夏侯,脸上突然露出了淳朴的笑容。他朝着一众军官拱手道:“诸位大人,篪虎暴龙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那辖制嘿嘿笑了几声,朝着夏侯点点头,随口说道:“来两个人,送篪虎兄弟去营帐,把一应的铠甲兵器之类的,都给领出来。唔,是黑厣军要的人啊,那,他的营房就安排在,唔,安排在。”沉思了好一阵子,那辖制这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安排在一号营房好了。”

    夏侯心里一怔,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似乎这一号营房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夏侯又害怕过谁来?就凭借他夏侯这辈子被前世更加强悍的身躯,更优秀的天赋资质,就算打不过,嗯,逃跑总没问题罢?

    千万别忘记,玄武真解中除了攻击的法门,那土遁之术,也是数一数二的。

    两名领士很热心的冲了出来,抓着夏侯的手就往军营里带,一边走,那肤色有点发青的领士一边大声嚷嚷道:“林辖制,您在这里继续盯着,说不准还有人送人进来。新来的夏侯兄弟,我们招待了。”

    另外一名肤色通红的领士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一掌朝着夏侯的肋骨压了下去:“篪虎暴龙?篪虎?啊哈,是南方蛮荒的蛮人么?听说你们皮粗肉厚,可都是不错的战士,但是却很少听说你们能够出现强大的巫武啊。”

    ‘砰’,那红肤领士一掌的重击声,甚至让那辖制都吓了一跳。林辖制飞快的转过身来,就要呵斥那两名领士。毕竟是黑厣军刑天大风派人送来的新军,如果刚刚进军营就被误伤出个好歹来,也是难得交待的。要知道,安邑附近绝大多数的军队,可都是刑天家的人直接掌握的。

    在场的军官、士兵全部愣住了,他们看着身体纹丝不动,若无其事的夏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出手试探夏侯的领士可是六等上品的巫武,一个新加入的蛮子,能够抵挡他的攻击不成?蛮人中,似乎并不盛产巫武的。

    那辖制勾了勾手指,从那负责登记新军资料的书记官手上把夏侯的资料拿了过来,匆匆的扫了一眼。那辖制的眼皮猛的跳了几下,突然大笑起来:“哈,居然是一名九等巫武,好啊!”他大手一挥,朝着那两个面色尴尬的领士喝道:“不用试探了,丢人现眼的。篪虎兄弟,按照你的能耐,做个校官都是有资格的。你们还试探干什么?带篪虎兄弟去领军械,快去!”

    夏侯无比憨厚的朝着那辖制笑了笑,低头看了看两个面色涨成通红的领士,连连点头:“有劳两位领士大人了。诶,军械在哪里领呢?”

    两领士尴尬一笑,匆匆的领着夏侯去了。那辖制歪着脑袋,盯着夏侯的资料看了半天,这才点点头:“啊,把他安排去一号营房,是不是过分了一点?九等巫武?看来,黑厣尉他们可是找到了好帮手,可以大打出手了啊。”

    那辖制幸灾乐祸的低声笑起来:“刑天家的高手众多,偏偏缺少篪虎暴龙这个档次的巫武,弄得黑厣军、玄彪军被一个小小的治司压得抬不起头来。嘿,这回可有热闹好看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辖制随手从那书记官手上抢过笔来,把夏侯的巫力等级修改成了:七等下品。

    而在军械营内,夏侯也碰到了老大的尴尬。

    那管理军械的领制官在夏侯面前暴跳如雷的吼叫着:“你,篪虎暴龙,你长得这么奇形怪状干什么?嗯?就算你是蛮人,见过蛮人长得像大猿猴的么?你说,你这个身材,手都有普通人的腰粗,我难道为了你,还要去特制一副铠甲不成?”

    那领制的手指头都快捅到了夏侯的鼻子上:“蛮人,我告诉你,除非你是我们一样的制官,否则你没有资格特制铠甲!你明白么?你这个该死的蛮子,有人长成你这个样子的么?你爹你娘,难道也是怪物?你们蛮人,都是一群下贱的蠢物!你们不应该参加我们大夏的军队,而是应该像海人一样,被我们杀个干净!”

    夏侯的脸色一变,眼里露出了危险的黄光。他冷淡的问那两名领士:“这位领制大人,不知道有多厉害啊。”

    两名领士支支吾吾了几声,那红色皮肤的领士对于这个能硬挨他一击的汉子很有好感,连忙告诫道:“申公领制的特长不在巫力上,他对于军队后勤的管理,才是他最大的特长。”

    夏侯眉头一抖,沉声道:“原来如此!”

    足足比那申公领制高出两个头的夏侯,居高临下的狠狠一拳拍下,直接把那领制官拍晕了过去。不喜欢招惹是非,但是上辈子就身为特工,沾染了不少血腥的夏侯,却也并不害怕是非啊。夏侯咕哝道:“你骂我也就罢了,反正我教养好,不计较。但是,不管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敢骂我爹娘的,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他高高的跳了起来,在两名领士惊恐的尖叫声中,一屁股坐在了申公领制的背上。那申公领制突然从昏迷中清醒,一声惨嚎,一口鲜血喷出了十几步远,立刻又昏了过去。夏侯站起来,按照前世西方绅士们最喜欢的动作,很优雅的朝两名目瞪口呆的领士弯腰行礼,语气温和的问道:“请问两位领士大人,按照大夏军规,我干翻了一名领制,我是不是应该提升一级了?”

    两名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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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九章 结因




    刑天家第六进院子的东侧院,开辟出了一个正正方方的花园。正是花开繁茂时,园内红花点点,香草处处,偶有数十点荧光从一些奇花异草上飞起,在空中几个回旋,卷起一丝丝的灵气,又冲了回去。于是,那花更加鲜艳,那草更加馥郁,点点花蜜草汁自然而然的渗了出来,顺着地上那白玉铺就的小小沟渠,汩汩的流进了园内正中的水池内。

    那水池长宽十丈许,深不过两尺,下铺白色玉砂,玉砂上是一块块拇指大小椭圆形玉块,青、红、紫、黑,各色繁呈。那池中清水泛着淡淡的银色,奇寒刺骨,风吹过,那水波微颤之间却有金铁撞击声发出。水波正中,一枚碗口大银白色海珠载波载浮,放出道道寒光,那池中清水却彷佛被那枚珠子所吸附,隐隐的围绕着它旋转不休。

    数十条白玉沟渠的出口就在这水池的边缘处,点点深紫、乳红、苍青、湛蓝各色花蜜草汁顺着那沟渠流淌而来,汇入这水池内,清雅飘逸的香气慢慢的蒸腾而起,水池上笼罩着一层很淡的七彩雾气,在炽热的阳光下就如一块硕大的宝石熠熠发光。

    刑天华蓥一丝不挂的躺在那水池里,大方的在天光下崭露出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珑玉体。她身体就这么白嫩嫩的一块儿,就连最细小的毛孔都看不到,通体上下,除了乌云般的长发和一对秀眉、睫毛,洁净没有一丝毛发,就如用极品的羊脂白玉雕成。偶尔刑天华蓥微微张开双腿,隐约可见方寸妙处一缕淡淡的粉红痕迹,却是除了红唇外身上唯一的异色。

    此刻,刑天华蓥的小腹正在急骤的上下起伏,双手结成了一个古怪的印结放在腰脐上,青白的十指之间,可见点点寒光闪动。那淡银色的池水被一丝丝的吸进华蓥的肌肤,很快又带着若有若无的血丝被逼了出来,华蓥的身体益发的白净,渐渐的就带上了一层浓浓的青玉色泽,整个花园内寒气大盛,四周花木吸纳灵气的速度更快了。

    ‘啪嗒’,池中一块紫色玉块突然炸裂成片片细纱,一条乳白色的灵气从那玉块中飞射出来,被华蓥吸入体内。就看到华蓥眉心处一团青白色光团急速闪动,四周五行灵气‘嗤嗤’有声的化为一条条溪流,被她吸入眉心穴中,华蓥显然体内涌起了极度的快感,渐渐的她红唇开合,发出了**蚀骨的呻吟声,通体被一团青色寒光笼罩得结结实实。

    一缕箫音自园中一角的青玉亭阁内飞起,彷佛悬崖峭壁,苍松古木,枝桠横斜,直指青天。风吹过,枝叶摇摆,发出海涛轰鸣巨响,那箫音竟然引发了天地的和鸣,不知哪里飞来数百鲜艳彩雀,在那园子上空随音而舞,欢呼雀跃,煞是高兴。

    刑天华蓥身上青光一敛,懒洋洋的从那银色水池中爬了起来,右手背在红唇上轻轻拍了拍,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一滴滴银色水珠从她身体滑下,那细嫩的肌肤,竟然是水滴都停留不住的。

    清风从四周卷起,华蓥头上如云长发彷佛有数十只巧手在梳理一样,很快就挽起了一个大大的发髻,懒懒的斜挂在了脑后。她也不穿衣服,就这么赤身**的走向了那青玉亭阁,脸上带着懒懒的、冷冷的笑容。顺着一条白玉铺成的小道走了几步,华蓥突然停了下来,扭过头来嘤声呖呖的吩咐道:“紫蜻,送两盏茶汤来。”

    几个身上穿着很古朴很厚重黑色长裙的少女从一排花藤后闪了出来,其中一名指甲涂成了紫色的少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缓缓起身退出了园子去。另外几个少女则是深深鞠躬后,彷佛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又滑到了那排花藤后面,在一张白玉圆桌边轻轻坐下,就彷佛石雕木偶一样僵硬的坐在了那里。

    亭阁内石凳上,青月手握玉箫,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她面前摊放着一块竹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细小的字迹。竹板上,更是有几个朱红色的印章痕迹,显然已经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手的披阅、审查后,才最终放在了她的面前。

    华蓥彷佛没有骨头一样,滑倒在青月身边的一张软榻上,冷冷的说道:“这就是那个蛮人的一切资料了。青月,不过是一个南方蛮荒的蛮人,你这么计较作甚么?害得我还要陪上一个人情,请那些贪心鬼一日一夜间赶到篪虎部族的山林,偷偷的找他们的族巫打听那蛮子的消息。”

    纤长的十指轻轻的划过了自己高耸弹力十足的胸脯,华蓥眯起了眼睛,有点后悔的叹道:“不合算啊,青月。请命巫出手的代价可是三方原玉,有那三方极品原玉,足够节省我一年的苦修了。”手指上带着一点点寒气在自己胸脯最凸起的那一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那一点受到寒气刺激,立刻挺拔了起来,华蓥脸上渐渐的带上了一丝**的笑意。

    青月随手把那玉箫放在了石桌上,苦着脸说道:“篪虎暴龙?看他的出身来历却是一个纯粹的蛮子。不过,毕竟在我最危急的关头出言帮我,我却不能欠他的人情。华蓥,若是我清净心神欠下了人的情义,以后这箫音,可也就不动听了。我的箫技,也难有寸进啊。”

    华蓥侧着身子,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的俏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青月,用那很暧昧,很滑腻,彷佛粘稠的花蜜一样的声音好奇的问道:“嗯?难不成,你对一个蛮子心动了?”

    猛的在那软榻上坐了起来,华蓥兴奋的看着青月,有点喘气的说道:“不过,若是你真的对那蛮子心动了,却也有眼光。他那体格倒是很有力的,比起安邑世家的那些俊俏公子,倒是多了些男人的味道。”说着说着,华蓥的手又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青月恼怒的狠狠一跺脚,喝道:“华蓥,你说什么?哪里是对他动心?不过是感恩罢了。厉天候要强行带我走,他的脾性,你还不知道么?有多少女子被他活活玩弄而死?我本当注定不测,没看你四位兄长都无意出言助我?却只有那么个蛮人,还敢出口顶撞厉天候了。”

    华蓥耸耸肩膀,看到紫蜻送了两盏青莹莹的茶汤过来,手一招,一盏茶汤到了自己手上,另外一盏则恰好滑落在了青月面前。端起那幽香缠绕的茶汤抿了一口,随手放在了软榻边的小几上,华蓥又笑起来:“那不过是蛮子不懂事罢了,我盘算着,他根本不懂天候的称号代表着什么。那南方蛮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又有几个是怜香惜玉的?他出言助你,不定是见了从来没见过的美人儿,心里发烧呢。”

    青月冷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不管怎样,我总算是欠了他个人情,偏偏混天候把祸水往谁身上引不好?偏要当着厉天候的面说把我送给了那篪虎暴龙,这不是逼着厉天候在背后对他下手么?”

    华蓥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青月窈窕的身躯,粉嫩的红舌在她耳垂上一阵舔舐后,笑道:“那又如何?莫非要混天候说,把你送给我那四个兄长?送给那蛮人也就罢了,我带你走,他敢说什么?如果送给我任何一个兄长中的一个,你现在早就被收进他们房内肆意怜爱了。”

    停顿了一下,华蓥和青月肩并肩的坐在了石凳上,笑吟吟的说道:“再者,让厉天候找那蛮子出气,总比让厉天候恨上我刑天家的好。谁知道,以后厉天候是否成为大王呢?若是让他嫉恨了,虽然我刑天家不怕,总是不好的事情。”

    青月只是无言的轻叹,那华蓥则是兴致勃勃的抓起那块竹板看了一阵,手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细细的风刀,把那竹板劈成了碎片,随手就丢进了亭阁外的花圃中。沉吟了一阵,华蓥又在青月脸蛋上吻了一口:“好啦,青月,我的宝贝儿,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欠了个蛮子的人情,怕心里惦记着,影响你的箫技么?我出力给他足够的好处,不就成了?你还担心作甚么?”

    青月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过脸来,两人的红唇凑在了一起,任凭那华蓥搂住了自己,用力的吮吸。粉舌纠缠间,青月的发髻散乱,唇齿中发出了细细的猫儿一般的呻吟求饶声。良久,同样粉脸潮红的华蓥才把青月放松开去。

    两女嬉笑亵玩了一阵,青月整个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华蓥的怀里,头枕在了华蓥的胸上,两只细嫩滑腻的小手却不断的抚摸着华蓥的脸蛋、下巴、长颈,很是幽怨的叹息起来:“原本青月之父得罪了大王,被大王下令灭门时,青月自知难以有救了。想到青月日后可能被那些粗鲁男子把玩折磨,还真不如死了的好。”

    重重的在青月的红唇上吻了一口,华蓥笑道:“怎么会?大王要治你家的死罪,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安邑城中的姐妹,我又舍得谁?我不是托了混天候,把你给救出来了么?虽然没办法帮了你的家人,但是只要你没事,日后总有个盼头。”

    青月扭动了一下身躯,俏眼瞥了一下自己的玉箫,低沉的发狠道:“只要别让那好心的篪虎暴龙受我的连累,我青月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我父亲和家人讨一个公道。大王我是不敢冒犯的,可是在大王面前进谗言,取代了我父亲职位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玉箫突然无故发出了清脆的长鸣声,青月就在那萧声中发誓道:“我要让那些小人知晓,我青家的箫技才是天下无双。好华蓥,你可记得要替我回报了那蛮子,千万不要让他受到什么不测,影响了我的心境才好。”

    华蓥轻轻点头,许诺到:“放心罢,我请混天候警告厉天候,不许他对那蛮子下手就是。加之有我大哥二哥他们照应着,他在军营中,却又哪里会出什么事故?若是他日后上了战场不幸阵亡,却又和你无关了,你还理睬他作甚么?”

    青月身体整个软在了华蓥的怀里,就看她媚眼如丝,细细呖呖的哼哼个不停。

    华蓥如玉般细腻白嫩的肌肤也是泛起了一片片的晕红,她的手不自禁的抚摸着青月的胸脯,低声赞叹道:“安邑城中这么多好姐妹,我却独爱煞了你。青月,自从知道你家犯了事,被大王责罚,我心里却还有点高兴哩。如此一来,你跟随在我身边,却还有谁能说三道四的?”

    青月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被华蓥解下,两条白鱼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亭阁之中喘息呻吟声大作。就听得青月颤抖着说道:“我也是做如此想,知道你怎么都不会放任我不管哩。好华蓥,就算你以后嫁人了也好,我也不会和你分开哩。”

    春潮涌动,春水潺潺。华蓥在那里嘻嘻的笑起来:“好青月,你就在我这里好好的练你的箫技罢,其他杂事,我帮你就是。你是神女一般的人物,还理会这么多肮脏事体作甚么?那篪虎蛮子,求的不过是金钱美女,我叫人安排他一个官职就好了。”

    就在刑天家府邸的西边,过两条大街的地方,大夏王十三王子厉天候的府邸里,一栋用青金岩搭就的大殿上,厉天候正在那里大声叫嚷:“不过是一个南方的蛮子,九哥居然把青月那贱货送给了他?那蛮子现在哪里?我要他死!”

    空荡荡长宽十几丈没有一根柱子的殿堂内,稀稀拉拉的站着十几个形形色色的男子。那厉天候双目赤红,眉毛倒竖,正在殿堂中心快步的往来游走。就看他脚下如踏风雷,一脚迈出,就有青色光芒纠缠而上,发出雷霆般的声响,可见他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

    殿内就只有几张凳子,也就只有一个枯瘦矮小的老人蹲坐在了一张石凳上。那老者手上端着一块竹板看了看,又看看在大殿内发疯的厉天候,突然冷笑了几声:“十三王子错了。”

    厉天候猛的站住了脚步,脸上也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缓步走到了那老头身边坐下,请教到:“姜先生所说自然无错,不知本候错在哪里?”

    那姜先生翻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他左边眼珠里有三枚苍白彷佛鬼火的眸子在急速旋转,他冷冰冰的说道:“错在哪里?这事和那蛮子有何关系?分明是刑天华蓥要救那青月,混天候想要讨好刑天氏,自然出手助她。想那混天候却也不愿意担上青月身上的麻烦,那在场人中,谁还能被他架祸?除了那蛮子还能有谁?”

    冷笑几声,姜先生横了厉天候一眼,告诫他:“天候的最大敌手,是你的那些兄弟们,天候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蛮子抢了你的女人。荒唐,糊涂,若不是混天候搅局,那蛮子可能带走青月么?何况,从暗司打探来的消息可以知道,青月如今和那刑天华蓥搅在一起,那蛮子可沾了她一根头发不成?”

    厉天候凛然受教,嘻笑道:“姜先生教训得是,本候是被气糊涂了。那青月却是一块美肉,如今落到了那刑天家冷婆娘的嘴里,倒是可惜了。”他眼里凶光闪闪,压低了声音问道:“不过,混天候却是暂时动他不得,本候的这口怨气,总要姜先生帮忙出出才是。”

    姜先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串火红色的干叶片,慢条斯理的扯下了两片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不一时就看到他脸上一丝丝红晕冒起,头顶上也有小小的火苗烧了起来。那姜先生耷拉着眼皮说道:“天候说得是,虽然天候的怨气不能冲着那蛮子,但是天候的火气还真只能从他身上发。混天候,动不得;刑天家,无法动。天候动一动那蛮子,也好。”

    厉天候立刻追问他:“好在何处呢?”

    姜先生看了厉天候一眼,淡然道:“先么,削了刑天大风他们的面子,讨好了相柳家。候爷想要拉拢刑天氏,却哪里有混天候那么自在?混天候说不定已经把那刑天华蓥给干上了天去,说不得刑天华蓥只能嫁给了他。混天候和刑天氏的女人成了亲,天候认为,刑天厄会倾向谁呢?”

    厉天候阴沉着脸蛋摸了摸自己的下体,恶毒的说道:“那也不一定,刑天氏还有几个女子,本候总能找一个往死里弄去。”

    姜先生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胡说,没来由彻底得罪刑天家干甚?削了他们的面子就是,正好和相柳家的那几个打好关系。四大巫家,拉拢了一家,日后争夺王位就是天大的助力。别看刑天氏掌握了安邑大部军力,真要论起四大巫家的实力,谁比谁弱呢?”

    厉天候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那好,我派人去新军营宰了那蛮子就是,想必相柳老柔、申公鲲他们,乐意见他的人头。嘿嘿,相柳家,申公家,妙哉。”

    又扯了两片干叶塞进了嘴里,姜先生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叶片放进了袖子里的暗袋中,这才点点头:“好,这是最直接的好处,如果不能和刑天家的那群年轻人做朋友,彻底得罪他们又怎地?”

    张口喷出了一团火云,干瘪的姜先生一时间精神焕发,彷佛肌肉都突然舒展开来,身上活力无限的指点起来:“然后么,就是让混天候小觑了天候你啊。想那混天候就盯着天候,想要看天候你的反应哩。若是天候你不闻不问,不做一点反应,混天候心中定然对天候你有了戒心。但是若是天候立刻派出友客去新军营打伤或者打死了那蛮子,嘿嘿。”

    厉天候会意,得意洋洋的说道:“九哥就一定会以为我是一冲动的蠢物,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对我的提防就会转移到。”

    姜先生立刻接口到:“转移到其他几位天候的身上。须知道最近奉天候、承天候收复了几个小部族,手下高手友客很是增加了不少,又得了大批的金帛女子结交各家友好。此刻天候你故意作些让人看不起的事情来,最好挑动了刑天家的火气,让刑天大风他们和天候你斗个不停,最好是被刑天家的那几个欺负到天候你的头上来。嘿嘿。”

    厉天候‘嘿嘿嘿嘿’的怪笑起来:“九哥他们自然以为本候不堪作为。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而本候去就中取事,偷偷结交各家的子弟。”

    姜先生连连点头:“大善。须知大王最是忌讳诸王子相互争斗,结党营私。就让混天候他们斗罢,越是小觑了天候你,越好不过。”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厉天候嘴里发出了‘呵呵呵呵’的傻笑声,半天还没有停下来。

    姜先生摇摇头,看着竹板上那密密的字迹,低声盘算到:“七等巫武?唔,可不能信刑天大风他们自己登记的东西。这篪虎暴龙,很有可能是八等甚至九等的巫武。那,派四名九等上品的人进去新军营,也就足够了。何况,派出人手的,也许不止我们呢?”

    夏侯打倒了那申公领制后小半天的功夫,四名来自于厉天候府的九等巫武,也被送到了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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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章 训话




    夏侯去报到的地方,是中州安邑新军营的熊营。大夏很尊崇熊的图腾,就有如军候的最高标志就是熊一样,以熊为旗帜的新军营,自然也是最好的地位最高的。熊营负责训练的,是要补充进安邑王令所属各司、尉军队的新兵,每个士兵都是所谓的贵民,是天生拥有巫力潜质的强者,其中更不缺乏高等级的战士。

    高规格带来的就是高待遇。就以熊营的军械营来说,占地上千亩的军械营修建在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内,山谷只有一个出口,处于前方军营的最后面,是整个军营防御最强的地方。营房全部用开凿下来的山石建造,粗重结实,每一座石屋长宽都在百丈开外,里面堆放的都是精心护养的铠甲兵器以及各种器具。而申公领制所在的营房,是营地里最奢华的一所。

    所谓的奢华,也是相对而言的,无非就是搭建它所用的山石都是整整齐齐的方形石块,经过了精心的打磨而已。这样的营房在整个营地里显得有点鹤立鸡群,尤其它和附近的石屋隔开有数十丈的距离,视野开阔,没有什么障碍物。

    打晕了申公领制,夏侯气呼呼的从那营房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数百名军械营的护卫军正慢慢的聚集起来,站在了房门前的操场上,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也许因为在营地的关系,这些身穿粗布军装的护卫军没有披上铠甲,也没有拿起铁制兵器,手上只是握着统一形制的黑木棍,远远的摆开了一个弯月般阵形,包围了门口。

    夏侯冷哼了一声:“来得好快啊,我把申公领制给打晕了,你们想干什么?”

    半天的沉默后,一名都校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摇摇头说道:“什么都不想干。你打晕了申公领制没用的,熊营的人都知道他是半文职的军官,你打晕了他,也不能提升军职。唔,我们带他去找医官就是,顺便送你去见熊营的都制大人。”

    夏侯愕然:“打了他没用?不管了,谁叫他满嘴喷粪来?见都制作甚?莫非还要打我的板子?”夏侯眼珠乱转,士可杀不可辱,打板子的话,不如直接冲出去找刑天大风帮忙分说。要知道,前辈子特勤局的教官,都还不兴有体罚的。

    那都校怪笑了几声,摇摇头笑起来:“打板子?我们大夏的军队里没这个规矩,你能打趴下军官,那是你的能耐,打你干什么?去见都制,是因为你毕竟打的是领制官,这等‘壮举’总要记入军籍的。而按照军规,只有挨打的官员上一级的军官,才能登记详细情形,我们熊营比申公领制官大的,也只有都制大人了。”

    耸耸肩膀,夏侯提在嗓子眼里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呵呵笑道:“那你们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都校同样学着夏侯的样子耸耸肩膀,他也能理会那动作中的含义,无奈的说道:“我们军械营没有什么战斗力,士兵都是普通平民出身,一名四五等的巫武都能在军械营杀个血流成河。你既然敢打领制,那杀几个平民士兵又算什么?我们不多来些人,万一你狂性大发怎么办?”

    呆了呆,夏侯抓抓脑门苦笑起来,连连摇头。那两名领士这才从营房里钻了出来,大咧咧的吩咐道:“你们快去把领制送去医官那里,我们带篪虎兄弟去见都制就是。记得等领制醒了,还要他去都制大人那里把事情分说明白才行。”

    那青色皮肤的领士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打的人是领制官啊,申公领制的后台太硬,都制不出面的话,怕是篪虎兄弟你,可就难为了。”他摇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夏侯的手臂,示意他跟着,朝军械营的出口行去。

    夏侯紧跟在两名领士的身后,好奇的问道:“申公领制,莫非他是申公家的人?”他想起了在粉音泽碰到过的申公鲲。

    那领士点点头,皱眉道:“不是申公家的人,以他的巫力,怎么可能坐上领制的位置?赤狐兄弟,你是蛮荒之地来的,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这军营之中关系复杂,就算你靠上了刑天氏这颗大树,行事之间,还要多加考虑才是啊。”

    另外一名领士也是连连点头,抢着说道:“幸好我们熊营的都制大人是刑天氏的直系族人,你打了申公领制的事情,估计会被他轻轻抹去,根本不会追究什么。但是熊营中也有申公家的子弟,篪虎兄弟以后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那领士又提醒夏侯:“一号营更是世家子弟聚集的地方,前几天来熊营加入新军的,就有六七百名申公家的子弟,虽然和申公领制一样都是旁系族人,却也不好招惹呢。”

    夏侯紧紧的锁起了眉头,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再次的郁闷起来,自己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怎么就不多锻炼一下自己的手腕手段呢?没来由刚刚加入军营,就得罪这么大一股势力吧?就算简单的学得阴险奸诈点,也不会一时发怒就打晕一个高级军官啊?但是转眼间,神经有点粗线条的夏侯又立刻把这问题抛在了脑后,他有点好奇的咕哝道:“今年加入熊营的就有六七百子弟,那申公家一年能生多少啊?”

    正说着,突然前方山林内,一阵巨响传来,那轰轰的钟声彷佛万千雷霆同时炸裂一样,卷起一阵狂风哗啦啦的朝四周横扫。夏侯眼睁睁的看到四周山头上树浪翻卷,地上一块块石子猛的跳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骇然:“好大的钟声,好强的巫力!见鬼,这敲钟的人,实力怕是不比我强十倍以上?这样的人不过是拿来敲钟的?”

    两名领士却是猛的跳起来,尖叫道:“聚军钟!”他们抬头看看天色,拉着夏侯就跑:“正午聚军,加之又是新军入营的最后两天,怕是都制大人聚兵训话了。快去,快去,钟声响后三十声计数内不能赶到大校场,每人就是一百毒蟒鞭啊。”

    夏侯不敢怠慢,前生有过一段时间军旅特训的他,深知哪里的军队都有自己铁一般的纪律。虽然他对于安邑没有感情,对于拱卫安邑的军队更是没有丝毫的认识、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加入新军营也不过是作为一个跳板,但是他也不愿意初来乍到就被打上一百鞭啊。

    一声闷哼,虽然土性元力的特长并不是速度,但是夏侯肌肉发达,爆发力极强,加上两条长腿迈开去每一步都比常人多出三五尺,他反而跑得比两名连蹦带跳的领士还要快上一些,脚步声无比沉重的,一路跟着从四周营房内冲出来的新军士兵冲到了大校场。

    那两名领士却是很讲义气的人,巴巴的追上了夏侯,拉着他到了校场的一角站定,嘱咐他就停在原处不要逗留,等聚兵过后两人再来安排他去营房,这才匆匆的跑向了大校场的正中位置。所有熊营的军官都在那里集合,按照军职的高低排成了一个还算整齐的队伍。

    整个校场内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就只能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声计数:“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最终,在那声音吐出三十之前,大校场站满了听到钟声赶来的新军士兵。夏侯一眼看过去,凭借着少数几次观看多兵种联合演习的经验,他判断出这个大校场内居然涌入了超过八万人!而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是,这八万人都在不断的相互拥挤着,你踩我一脚,我撞你一下,黑漆漆的人潮彷佛腐烂的果冻,在那里不断的起伏。

    如果不是两个领士把自己放在了校场的一角,夏侯怀疑就算以自己变态的防御,在那人潮的正中也会被挤断几根肋骨。真的不知道,那些倒霉的处于正中位置的新军,是怎么样幸存下来的。

    从来没有信过那个神的夏侯,本能的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他立刻醒悟过来,随口骂了一句:“操!”

    渐渐的,人潮停歇了下来,在正前方那些列队的军官身后,排成了一个,让夏侯无法形容的,彷佛是白痴用菜刀切的豆腐一样,到处都是毛刺,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抽象派艺术感的方阵。

    那个计数的声音隆隆响起:“做得不错,今天只花了三炷香的时间就整好了队伍,证明这一个月来的训练,还是有很大效果的。”

    那人不无得意的叫嚷道:“这足以证明,我们熊营是安邑最好的新军营,不愧是专门向王令直属的精锐军团,比如说黑厣军、玄彪军、御龙军提供新战士的新军营!你们选择加入我们熊营,并且能够通过我们熊营的测试站在这里,就证明你们的眼光还算不错!”

    夏侯皮肤上一阵寒毛直竖!到底说话的这位都制大人是一个白痴,还是大夏朝的军队实在就是这个水准?夏侯看着那乱糟糟的队形,站在队伍中还在扭屁股挖鼻孔的粗豪汉子,军容军纪就连前世军训的大学生都不如的熊营新军,他心里那个乐啊:“佛祖保佑,我的军营生活,看来很轻松嘛!三炷香整好了队伍都能得到夸奖?唔,如果不是那聚军钟讨厌,我完全可以睡了两柱香后再来集合。”

    狂风从四面八方朝着校场正前方的那个巨石搭建的高台汇聚了过去,青色的风影中,一条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锯齿长剑的中年男子慢慢的升了起来。他飘浮在离地百丈左右的高度,大声喝道:“熊营的士兵,有人见过我,但是也有人是最近几天才来熊营参军的。不过没关系,我是刑天鼌,熊营的都制官,这个新军营的最高将领。”

    刑天鼌大声笑起来:“两个月前,大夏王庭开始征召新军,两个月内,加上今天到我们熊营并且通过测试的好汉,现在一共是,嗯,堂弟,现在有多少人?”他低头朝着高台上的某人问道。

    方阵内一阵的哄笑,整个方阵顿时又是一阵的扭动,夏侯额头冷汗直流,心里一阵的惶恐,这样的军队能上战场么?不能否认,这里面的高手实在太多,起码夏侯身边,身上气息和他相近甚至超出的就有十几人,可是单兵实力强大,不证明这个军队也强吧?

    高台上,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回应到:“都制大人,加上今天早上最后一个入营的篪虎暴龙,现在熊营一共有八万七千五百三十五人。嗯,您继续训话,我去医官营看看,听说申公领制被人打晕了过去,伤势还不轻,用醒魂丹都没能救醒。”

    刑天鼌冷笑了几声,低声骂道:“申公领制?那废物啊?谁打晕了他?老子升那小子的官。啊呸!”悬浮在离地百丈的高空,身边又是狂风吹拂,刑天鼌很没有公德心的一口浓痰喷出,下方整整齐齐数千高中低级军官同时分润到了他的吐沫星子,顿时就有几个领制破口大骂起来。

    刑天鼌大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不就是一口吐沫么?怎么像是我上了你们老娘一样?诶,不对,你们老娘是我老姨子,这话可不能说。”又是一口浓痰吐出去,刑天鼌拔出锯齿长剑吼到:“不服的上来打,谁打赢了我这都制的位置就是他的,不敢上来动手,就给老子闭嘴!啊呸!怎么一个个都跟刑天鞶那厮一样呱噪!”

    军官团立刻闭上了嘴巴,但是原本还将就着算是整齐的军官队伍,也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夏侯再次在身上划了个十字:“神仙保佑,看来这个军营实在是太好鬼混了。唔,就这样的军队能够把那所谓的海人啊、东夷啊打得喘不过气来?那我岂不是军功一大把一大把的捞?传说做到了尉、司一级的高官,就能有大王亲自赏赐高深的巫道法门,嘿嘿,岂不是为我这个精英特工、半职业化的精锐军人准备的么?”

    夏侯歪着脑袋很憨厚的傻笑起来。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只要得到了高深的巫道法门,修练到极其强横的力量,到时候寻找回去地球的道路,在清新淡雅的茉莉花从中,一边咒骂该死的杨头,一边吃小花精心烹饪的狗肉,岂不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么?

    “嘿嘿,如果我能达到这里的所谓的大巫的水准,那岂不是就和那些怪物一样的特聘客座教官相等的实力了?那我肩膀上的肩章,也该长几条杠,添几颗星星,我的薪水,怎么也该浮动几百个百分点了吧?”夏侯傻乎乎的笑着,幸福啊。

    他可就顾着自己高兴了,哪里还理会刑天鼌在唧咕些什么?

    “唔,不过,似乎留在这里也不错!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原始社会了,美女都没有几个。但是到了安邑才知道,什么国际影星歌星的,都比不过一个粉音泽端茶送水的小姑娘啊。如果我能在这里做到高官,诶,还要不要回去呢?”夏侯拼命的盘算着,拼命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也生活了十几年,前生不过是有如一场梦幻啊。还不知道,前生的地球,和这辈子的世界,是否处于同一个时空哩!

    陷入痴呆状态的夏侯,也就没有看到,正在兴高采烈的喷口水,夸耀熊营出去的战士有多少人做到了士官,多少人到了校官,又有多少人达到了制官的高度时,四个一脸阴沉的黑衣人,在几个鼻青脸肿的士官率领下,飞快的走进了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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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8:4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明杀




    刑天鼌是一个呱噪的军人,夏侯最终给他下乐这么一个评语。

    不过是为了让这几天新加入的新军士兵认清自己的那张脸,刑天鼌就飘在天上罗嗦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落地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有点发青了。毕竟是巫武,擅长的是近身搏斗,并不善于掌控五行之力,使用各种法术,让他一个勉强达到一鼎下品的巫武飘在空中一个时辰,精神耗费也太大了。

    那两领士很是热情的在训话结束后找到了夏侯,把他领到了一号营内。这个营地显然比附近的其他营房要舒适一点,起码搭建这里营房的,都是上好的合抱原木,并且表面打磨得光滑水净,那木料还在放出淡淡清香。比起附近其他营地内那些树皮都没扒干净的材料,简直就是天差地远,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一号营三号营房,两领士领着夏侯进了营房,在靠门的角落里给他找了个空铺位,把一条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青布褥子铺在了那条长一丈二尺、宽五尺的青石板上,这床铺就算是准备好了。

    两人叫夏侯先熟悉一下同营房的伙伴,然后匆匆离去。新军营里最辛苦的人是谁?不就是他们这些兵头将尾的低级军官么?

    坐在床铺上朝着四周看了看,抬头望了望,夏侯心里很满意这营房的条件。屋顶距离地面足足有五丈高,这大热天的,空气流通,不会有什么异味。长五十丈、宽十丈的营房里黄沙打底,摆上了整整齐齐六行八十列同样规格的青石板,除了靠近门口的几块,其他的石板上已经全部铺上了褥子。但是唯独就是夏侯的褥子是青色粗布的,其他的那些褥子要么是上好的提花锦缎,要么是丝绸巢绸,最差的也是细麻布的。

    “操,果真一号营里都是世家子弟啊,怎么被褥都是自己带的?”凭借着以前特训得来的见识,夏侯很明显的注意到,就这个三号营房内都隐约的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新军士兵围绕在几个首领身边,相互之间都隔开了老大的距离。

    那些原本在营房内的新军看到夏侯这么高、这么壮的一条汉子坐在了铺位上,都是好一阵的打量。其中那几个为首的年轻人,眼里更是各色光芒射出了寸许远,彷佛刀锋一样,恨不得就把夏侯的身体给解剖了开来看个仔细。夏侯浑身彷佛被无数针扎一样,被四百多大男人这么盯着,怎么说也不是个滋味吧?

    过了好一阵,一个穿着新军的黑色粗布衣,头上扎着一条红色头巾的年轻人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狠狠的在夏侯铺位边沙地上踏了一脚,在那坚硬的地上踏出了一个尺许深的脚印后,这才大声喝道:“兄弟,你是哪家的?怎么都到熊营招人的最后几天了才过来?莫非你不是中州的世家子弟?那你也不用来安邑参军啊!九州九州,其他方向八州八大天候属下,也尽有精锐大军招人哩。”

    夏侯盘膝坐在铺位上,却差不多就有这个年轻人脖子这么高了。他随意的拱拱手,笑道:“在下篪虎暴龙,本是南方大荒大泽土人。这次来安邑,却是应朋友邀请来的。至于这参军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他可懒得解释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送到军队来了。原本也是,在夏侯想来,他应该算是刑天大风的门客,门客么,就是拿薪水坐在那里喷口水的那种人,怎么还要被送到军队来镀金呢?

    那年轻人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一脚就朝着夏侯心窝里蹬了过来,嘴里怒吼到:“你就是那个蛮子?打晕了我族兄的那蛮子?去死罢!”

    这年轻人显然巫力是倾向于风属性的,一脚弹出,速度极快,夏侯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脚尖已经到了他心窝口上了。幸好体内真元反应极快,一吸气,整个身体就被浩荡的玄武真元充得彷佛个气球一样。那年轻人的脚刚刚接触夏侯的身体,就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回来,自己彷佛踢在了一座大山上,就听得膝盖几声脆响,惨叫一声,不甚高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

    那边,营房内最是人多势众的一伙人中突然抢出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但是无比结实,整个人就彷佛一块钢锭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那看起来不过和夏侯一样十五六岁的样子,下手却无比狠毒,右手握成凤眼拳,朝着身体还在空中的那人就一拳砸了下去。看他落拳的位置,如果这一拳打中了,那出手袭击夏侯的申公家的子弟,非被打断脊椎骨不可。

    营房内一阵大乱,居然就有申公家的子弟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短剑,采用围魏救赵的手段去劈砍那黑漆漆的年轻人。同时有人大声咒骂道:“刑天家的,你们欺负人怎么的?这蛮子就是你们刑天家送来的,当我们没收到风声?”

    那刑天家的黑漆漆少年顾不得砸那申公家的子弟,整个人彷佛炮弹一样的朝着后面一弹,已经冲回了自己同伴人堆里。而他的那些同伴,刑天家的直系或者旁支的年轻人早就拔出了兵器冲了出去,‘叮叮当当’的和申公家的子弟打成了一团。

    夏侯看得是目瞪口呆啊!他坐在这营房里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就突然来了一场全武行了?这两家的新兵可是下手狠毒啊,刀刀朝着对方的要害捅,纯然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已经有十几个人浑身喷血的倒在了地上。幸好他们似乎并没有使用太强的力量,否则按照倒在地上那些血人中刀的位置,早就全部是死人了。

    “极品啊!这样的军队!”夏侯又是看得一脑袋冷汗,背心一阵发麻。如果在战场上,身边都是这样的战友,他敢发誓,肯定有打黑枪,哦,不,是射黑箭的家伙。

    那边,申公家的人抵挡不住人多势众的刑天家子弟的进攻,他们的首领已经扯着嗓子嚎叫起来:“相柳驲,你们干什么呢?给我往死力揍!”

    刑天家的首领也扯着嗓子叫嚷起来:“相柳驲,你们敢动手试试?防风奎狼,给哥哥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刑天、相柳、防风、申公,安邑的四大巫家,感情三号营房里,四个家族的人都有啊?

    夏侯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四家的混战。刑天家在场的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占了营房新军的三成以上,申公、相柳家的加起来大概有两百人开外,防风家的子弟稍微少点,百十人是有的,加上地上已经被打翻的十几个人,足足有四百六七十人在混战哩。

    正看得高兴呢,眼前的场景可是让夏侯想到了他当年如火如荼的特工生涯啊,不也是这样鲜血沸腾的过来的么?突然听到刑天家的那首领大声吼叫起来:“篪虎暴龙,你还在旁边看什么热闹?帮咱们放倒这些杂碎!你尽管动手,打死几个没关系的!这里申公、相柳家的,就没有一个值钱的货色。全他妈的是旁支的杂碎啊!”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气得乱骂,所有的言语都朝着那叫做刑天昁的年轻人咒骂了过去,言语之下流,用词之恶毒,让夏侯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啊。那刑天昁气得哇哇乱吼,突然身上一阵红光闪动,一掌把一名对手半条手臂劈出了烤肉的香气,大叫道:“篪虎暴龙,你还等着干什么?给我干翻他们!刑天家的人你不帮,你还算大风族叔的友客么?”

    “门客,不是打手罢?”夏侯摇摇头,无奈的摸了摸腰带暗袋里那片记载了高深巫术的龟甲,一声炸吼彷佛霹雳一样,腾空跳起来足足有三丈多高,彷佛投石器投出的巨石,带着‘呜呜’风声就朝着几个申公家的子弟压了过去。

    “你们刑天氏在军队中位高权重,我打重伤几个人,应该没什么是非吧?”身体还在空中呢,夏侯右手捏成了一个道诀,黄色土性元力一阵翻滚,手上黄色光芒闪动,狠狠的朝着黄沙铺就的地面一指,大喝了一声‘起’!

    数十根拳头粗的土柱狠狠的从地上飙了出来,不偏不倚的命中了数十名申公家、相柳家子弟的下体。这些年轻人一声惨嚎‘嗷呜’,双手抱着受了重创的下身猛的软在了地上,拼命的翻滚起来。饶是他们都是等级不低的巫武,身体强横,但是毕竟男人最大的弱点就在那里,那些土柱又是被夏侯用道术升起的,坚逾金刚,他们怎么受得了?

    那刑天昁等人乐得吱呱乱叫,趁着足足六七十个对手倒在地上不能反抗的大好时机,彷佛饿虎扑食一样冲向了剩下的那些敌手,两三人或者三四人围攻一个,很快就把他们尽数放翻在了地上。这些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倒在地上,可就没有了反抗的手段,只能抱着脑袋,身体蜷缩护住了要害位置,任凭雨点一样的沉重打击不断的落在了身上。

    刑天昁,一个身材高条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已经笑吟吟的朝着夏侯迎了上来,看着夏侯问候到:“篪虎先生果然是厉害的高手,难怪大风族叔特意叮嘱我们哩。”他也不说刑天大风叮嘱了他们什么话,手指头撇了一下鼻子,他厉声喝道:“给我打,全部打断了两条腿丢出新军营去。这些没用的废物,就算让他们加入了王令的军队也是浪费王庭的粮草军饷,要他们有什么用呢?”

    ‘哼’,一声彷佛针扎般的冷笑突然传来,那笑声彷佛锥子一样,直冲进了夏侯和刑天昁的耳朵里。刑天昁彷佛受到重锤敲击,不自然的退后了几步,脸色大变。夏侯却是自幼修道,心神稳固,却不把这点心神攻击放在眼里,转过身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营房门口走进来的年轻人。

    这慢吞吞走进来的人,双眉有如火焰,斜斜的朝着鬓角烧了过去,狮子鼻,鲇鱼嘴,黄澄澄的一张面皮,身材高大竟然和夏侯相差不大,神采飞扬,身上一圈圈的云气盘旋,分明巫力已经到了一个境界了。就看他那古怪的相貌,夏侯直觉此人非常的不好招惹,这,也许是他的本能,他的直觉给他的错觉吧。

    或者,更大的错觉就是,夏侯觉得,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记不清的某个地方,他应该见过这么一张非常有性格的脸。

    这人连连冷笑,看都不看夏侯和刑天昁一眼,稳稳的走过去,站在了乱糟糟的围殴圈子边,冷喝道:“都给我住手,莫非真要逼我出手么?”

    刑天、防风两家的子弟慢慢的后退,慢慢的在营房的一侧排成了一个防御的圆阵,冷冷的注视着这个身上煞气极重的年轻人。

    刑天昁咳嗽了一声:“申公豹,别仗着你是申公家主的玄长孙,就在这里卖弄你的威风。”申公豹?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夏侯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把这个念头抛在了一边,因为那申公豹已经猛然吐气开声,朝着刑天昁一拳轰出。那申公豹身材高大,身上却是没有多少肉,瘦骨嶙峋的拳头在空气中一震,就有一团碗口大小的雷光‘嗤啦’有声的朝刑天昁砸了过来。刑天昁同样冷笑一声,双掌一错,狠狠的朝着那雷光迎了上去。

    营房门口传来一声大喝:“闪开!”

    刑天昁稍微迟疑了一下,猛然间看到申公豹脸上不屑的冷笑,顿时身体不退反进,运足全身的力量,双掌上红色火焰腾起来足足有一尺高,重重的砸在了那雷光上。

    ‘嗡、喀喇’一声,刑天昁身上一道道电光乱窜,身上衣服尽数化为粉末,身体一片焦黑彷佛烧糊的树桩子一样被抛了起来,重重的朝着营房门口砸了过去。申公豹连连冷笑:“不自量力!”那刑天昁却是气得连连惨呼,在空中就晕了过去。

    夏侯两个大步就赶上了刑天昁,双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浑厚的土性元力冲进了刑天昁的身体。土性元力,乃是万物生长的根基,天地生气的本源,天生有滋养、滋润万般灵气的特性。就看到刑天昁身上黄色微光连连闪动,身上黑色焦皮‘啪啪’的连声炸裂,露出了下面重新生长好的白嫩皮肤来。他体内被那雷光差点烧毁的经脉,也被土性元力一阵的滋养,逐渐恢复。

    申公豹的眉头猛的一扬,就彷佛脸上突然烧起了两条火焰一样,大声喝彩:“好,你是巫武,却能巫力外放,同时又能使用土性的巫术,莫非你同时修了巫道不成?是条好汉子。”

    ‘哼哼哼哼’冷笑声不断传来,刑天鼌带着几个领制、辖制,身穿全副铠甲,腰间挂着佩剑,大步冲了进来。刑天鼌看着正在替刑天昁疗伤的夏侯,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光,朝着夏侯猛的点点头,随手大步朝着申公豹逼了过去,怒声咆哮到:“申公豹,你下手怎的如此歹毒?你可是一鼎下品的大巫,对一个七等巫武下如此毒手,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你的脸面?”

    申公豹冷笑:“莫非就他能动手打我族的子弟么?”

    刑天鼌看了看那些慢慢的爬起来的申公、相柳两家的弟子,怒喝到:“他们不过受皮肉之苦,你下手多重,你可知晓?”

    申公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族人,眼珠子一转,指着刑天昁笑道:“他如今莫非又有事么?”刑天鼌愣了一下,回头看看皮肤粉嫩白净彷佛初生婴儿的刑天昁,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夏侯却是突然松开手,任凭没有防备的刑天昁摔在了地上,然后‘重重’的一掌击打在了刑天昁的心口上。他耸耸肩膀,有意无意的看着申公豹笑道:“唔,刑天兄弟受创极重,没有三五个月的修养,怕是难得起身的。”

    刑天昁无比配合的,突然一口血水就喷了出来,他呻吟了几声,翻了个白眼,干净利落的晕倒了过去。

    刑天鼌大乐,指着申公豹的鼻子喝道:“哈,你完蛋了,申公豹,别以为你是申公家的第五代长孙就能在我熊营撒威风。”他威风凛凛的叫嚷到:“你来熊营一个多月了罢?军营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了一点罢?你出手重伤同僚,打得一名高级巫武重伤不起,这在战时,可是极大得罪名。我判你记大错一次,你服不服?”

    申公豹目瞪口呆的看着‘晕’过去的刑天昁,脸色气得一阵惨白,指着夏侯怒吼到:“好,好,好,篪虎暴龙是吧?我申公豹记得你了!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你要落在我手上!啊呸!”他双手一抖,狠狠的一脚跺在了地上,顿时整个三号营房内的铺位石板尽数粉碎。申公豹盯着刑天鼌喝道:“刑天都制,我要所有申公、相柳家的子弟单独住在两个营房内。”

    刑天鼌摸了摸佩剑的剑柄,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哼哼道:“啊?这样啊?好啊?随便你。不过,一号营内,没有空闲的营房了。你们申公、相柳家的子弟想要单独的营房,就去自己砍木头盖去。唔,顺便赔偿三号营房内所有的石板,这青石,可都是从五百里外的青燕山凿来的啊。那些平民、奴隶的,开采这些石板也辛苦是不是?”

    申公豹嘴角抽了抽,重重的点点头:“如此,大善。兄弟们,收拾家什,走!”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个个气哼哼的,更有数十人抱着下体,胡乱的抽走了自己的褥子,跟着申公豹走了开去。

    刑天鼌故意大声笑道:“他们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郦掌管百工,乃是辅弼相丞之中的百工之丞,正好给我们熊营多盖几所营房啊。这还不用花费我们自己的军费,剩下钱来给兄弟们润润肠胃,岂不是快活?”

    在场的刑天氏、防风氏的族人同时大笑,就连躺在地上‘晕倒’的刑天昁都大笑起来。夏侯却觉得前途一阵的黯淡无光。就这样的军队,他以后就要在这样门阀势力极重的军队里干事?还有前途可言么?幸好的就是,似乎自己投靠的,是势力比较强的那一家罢了。前世受到过极其严格的品德教育的夏侯,心里无端的有了一种罪恶感。

    但是,这种惶恐、这种罪恶感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五讲四美,社会公德这些东西,能打掉剑齿虎做食物么?啊呸,这里是蛮荒野人的地盘,我还讲究这些作甚么?按照白虎的说法,越堕落越快乐,我还把自己当好人哩?”

    顿时夏侯心里一阵的平静,却听得刑天鼌在问自己:“篪虎兄弟,干得漂亮,那一手巫术叫做什么?干净利落的收拾了几十个好手,嘿嘿,这手段可是,可是。”一众高级军官同时狂笑,用土柱子撞人家的下体,这手段怎么都不能说是很光明正大的。

    夏侯苦笑,只是连连拱手,给自己解嘲道:“这是我们山林中的手段,那些猛兽凶兽之类,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不过是双眼和他们的卵子,按道理,这人也差不多么?”

    刑天鼌、刑天昁等人再次大笑,刑天鼌踮起脚尖,好容易的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肩膀,点头道:“好,能够随机应变,篪虎兄弟比起那些蠢货新军,可是好得太多了。诸位兄弟,我看篪虎兄弟今日的能耐,充当一名领士甚至都士官,绰绰有余嘛。”

    夏侯在军营门口见过的那林辖士嘎嘎直乐:“按我看,按照篪虎兄弟的巫力,做个领校都是没问题的。不过是初来军营,这新军营的军职又算不了数的,胡乱给篪虎兄弟弄个都士官先做着,也省得一时升官太快,别的人眼红了背后说闲话哩。”

    于是,夏侯莫名其妙的帮刑天家的子弟打了一场架,就成了新军营平时可以管辖一百士兵,战时按照扩军的规模,最多可能管辖到三五百军士的都士官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古人诚不我欺哉!”夏侯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念叨这句话。

    升官了,自然就不需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务。刑天鼌领着一众儿军官站在营房的门口,监督着军械营的军士运来新的石板,更换那些被申公豹震碎的,同时闲扯起来。他们问题的核心,依然是这个让他们刑天家的子弟今日大出风头的篪虎暴龙。

    看到几个军械营的军士吃力的扛着钢斧把地上那几十根土柱削平,一名领制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问夏侯:“篪虎都士,你怎么想着去修炼巫法的?我们巫武们,是恨不得节省每一丝巫力打磨身躯,这身体是越强越好。你若是耗费巫力控制五行元力施展巫法,每日里能够用来熬炼身子的巫力可就少了许多,岂不是不妙?”

    刑天鼌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那领制的意见:“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高深的巫法的,所以我们这些自觉资质不够的巫,都修炼巫武来得直接。但是每个人的巫力资质却都有限,你又熬炼身躯,又祭炼巫法,打磨身子最好的时机也就这么十几年,你在身子长得最快的时候分散了精神去修炼巫法,可搞不好要两头落空!”

    夏侯点头,承认刑天鼌的说法无比的正确。一个巫武修炼的最好时机就是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十几年时间,错过了这个时机,身体一旦定型了,巫力对身体的强化作用就会突然削弱五成。哪个巫武不是自幼就战战兢兢的把全部的巫力都毫不保留的拿来锻炼每一丝肌肉?一边强化身体,一边还耗费大量的精力去修炼巫法的,最终就是巫法没有成就,身体也落了下乘,无法成为最强的战士。

    而没有一个强悍的躯体,那些威力强大的巫武技能,又如何是身体所能承受得起的?比如说刑天家的‘裂天千斩’,挥动纯粹以巫力凝聚的战斧,瞬间挥出数千数万斧,足以把大地都撕裂,把大海都劈开,一个脆弱的身躯,恐怕在凝聚那战斧的时候,就被巫力给撕破了。

    夏侯只能唯唯诺诺的解释说,这是在山林中生存的必须技能。他一边飞快的在心里编制着假话,一边滔滔不绝的形容山林中的猛兽如何凶悍,那些出名的凶兽更是如何的强大。一个没有成年的巫武,单纯凭借着武技,是如何困难才能在山林中生存下来。掌握一点点小小的巫术,这才是在山林中保命的不二法门啊。

    刑天鼌连连称是,重重的拍打着夏侯的肩膀鼓励道:“篪虎兄弟,你们蛮荒的生活困苦,我们也是听说了的,难怪你放着身体不尽力打磨,却去修炼巫法。要知道,我们巫武都是自幼被判定对五行元力的亲近力太低,却又因为家族的血脉关系,拥有极强的巫力天赋,这才修习巫武的。你既然也修炼的是武技,却学了半调子的巫法,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顿了顿,他笑道:“不过在军营里,可没有你那山林的讲究,全心全意的修炼武技就是。看篪虎兄弟的天赋,以后肯定是一个极强的武士。哈,要是你能得到一块封地,就能把自己的族人都迁徙到自己的封地上,岂不是比在山林里快活?”

    摇摇头,刑天鼌身上也渐渐的冒出了一片黄光,他恶狠狠的把手指朝着地面连连指动,那地面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刑天鼌气恼的咒骂起来:“操,还是老样子,老子是风、土双属性的巫力,怎么就一点土块都翻不起来?还是对元力的亲近不够啊,能够吸收他,却不能控制。唉!”

    刑天昁也是带着点诧异的看着夏侯:“篪虎督士居然能够成功的升起土柱,却是难得见到的好运气。可能,是你们蛮荒中人和山林亲近,对于天地元力的感觉,比起我们九州之人,却要敏锐一点吧。”

    夏侯只是不断的点头称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他怎么能告诉这些人,他不仅拥有极高的巫力天分,同时还在修炼玄武真解这种道家典籍呢?他又怎么能告诉他们,所谓的巫力潜质就是精神力、心神的强弱,而自己修炼的玄武真解,却能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心神呢?

    似乎,这些巫天生的潜质都是固定的!虽然他们天生就拥有强横的力量,但是想要再作突破却是困难的。而自己虽然如今不过是一个九等水准的巫武,却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唔,只要自己能够得到高级的巫道法门,也许最终获取世间最强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和刑天鼌他们打着哈哈,联络感情,那边,四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缓缓的走了过来。刑天鼌身边的亲兵感受到了这些黑衣人身上阴冷的杀气,立刻拔出长剑围了上去。一名领校大声喝道:“作甚?你们是一号营的么?滚开!”

    林辖制歪着脑袋想了想,走上前去,摆出了高级军官的派头喝骂道:“你们不是今天最后入营的新军么?测试的时候还打伤了好几个士官的!来这里作甚么?”

    四个黑衣人根本没有回答,只是把冷冰冰的视线全部投在了夏侯的身上。夏侯皱起眉头,低头看了自己半天,这才抬头问道:“看我作甚?”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根本不顾那些亲兵已经做势要杀人,冷冰冰的说道:“你,篪虎暴龙?”

    刑天鼌他们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低声嘀咕道:“仇人么?怎么有胆量追杀到新军营来?当老子是摆设?”刑天鼌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冒犯,夏侯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大哥刑天大风的友客,这新军营又是他刑天鼌的地盘,如果夏侯的仇人居然敢加入军队来追杀夏侯,岂不是不把熊营放在眼里?

    同样狂傲的高级军官们一个个脸色都有点发青,怒视着四名黑衣人,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夏侯却是双手抱在胸前,很轻松的点点头:“是我,什么事?我认识诸位么?”

    那黑衣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冰冰的把长剑丢向了夏侯:“挑战,决生死。你死,我们离开熊营。我们死,你留在熊营。”

    夏侯惊愕的退后了一步,根本不去接那柄轻飘飘的飞过来的长剑,喝道:“你们脑子有病!大爷我干吗要接你们的挑战?”

    另外一黑衣人上前几步,冷喝道:“不敢接受生死决,懦夫!”

    刑天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怒喝到:“大胆!你们是哪家的友客,敢来我熊营放肆,不要命了么?老子告诉你,熊营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老子说的话就是全部的规矩!现在我看你们都是来找死的!”刑天鼌的手猛的挥了一下,四周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把那四个黑衣人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四个黑衣人看都不看四周重兵,只是连声冷笑。那最开始说话的黑衣人冷冰冰的横了刑天鼌一眼,低沉的说道:“篪虎暴龙抢走了我们主人中意的女人,所以他必须死!篪虎蛮子,不要告诉我们青月如今不和你在一起。”

    这黑衣人的话,正好挑起了让夏侯最郁闷的事情,他禁不住口出粗言:“我操,你们是厉天候那小白脸的狗腿子?那青月丫头是被刑天华蓥那妞儿和混天候带走的,我连她手指都没碰一下,你现在来找我的麻烦,脑子被牛角象兽踏坏了?或者你妈生你的时候吃错了药?”想到混天候和刑天华蓥把自己当顶黑锅的倒霉鬼,夏侯心里那个气愤啊,就连前世市井里的粗话都骂出来了。

    那黑衣人不为所动,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夏侯:“若不是你横生枝节捣乱,我家主子早就带了那青月贱货离开,哪里会被混天候拦下?事情就是被你生生坏了,你不死,谁死?”

    另外一黑衣人出言更加恶毒:“不过,想来你也是不亏,那青月贱货在粉音泽说不得除了那处,其他地方早被男人用了个干净。说不得混天候玩个痛快了,还会送还给你,让你也尝尝司乐令女儿的味道,你这蛮子这辈子也不亏了。”

    刑天鼌眯起了眼睛,看了夏侯一眼,咕哝道:“厉天候?这是明目张胆的来我熊营里杀人啊。这次的事情,我记下来了,等着瞧,踏着我刑天家的面子往上爬?不怕摔死你么?”

    咳嗽一声,刑天鼌就要不顾一切的下令属下击杀这四名九等巫武,狠狠的拉下厉天候的面子。作为一名手掌实权的都制,家族的背景又是如此深厚,他才不忌惮厉天候一个没有实职的王子。可是夏侯已经是愤怒的吼叫了起来:“无耻!你们就只会在背后辱人家女儿家的清白么?街头的地痞无赖,都没有你们这么下作!不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堂而皇之的杀死老子么?来,来,来,怕了你老子夏侯就不是特勤,诶,怕了你,老子篪虎暴龙就是你养的。”

    这辈子,来自于蛮荒篪虎族人血脉中那种暴虐豪放的血气发作,刺激得夏侯双目血红,随手抢了一柄沉重的钢斧,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刑天鼌低呼一声:“糟糕,蛮子就是蛮子,怎么两句话就受不了了?来人啊,调弓箭手,若是篪虎督士有危险,给老子射死那四个杂碎!”

    刑天鼌看着已经和黑衣人混战一团的夏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个蛮子,老子倒是有点喜欢他了,嗯,倒是个可以深交的好汉。不过,哪个蛮子都是这种脾气,都是一点火气就炸开的蛮人。诶~~~!”

    ‘当当当当’四声巨响,四个黑衣人用巴掌宽的佩剑硬是挡住了夏侯沉重钢斧的劈砍,身影晃动,四条剑影已经劈向了夏侯的胸膛。

    刑天昁死死的盯着四个黑衣人那冷肃的面孔,低声惊呼起来:“这是四个死士啊,明知道闯入熊营公然挑战我刑天家的友客,是必死无疑的。厉天候居然派自己的死士来做这争风吃醋的蠢事,他是蠢材么?”

    刑天鼌认真的点点头:“看来,厉天候,真的是个蠢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看到那四个黑衣人的长剑已经成功的在夏侯的身上狠狠的劈了几剑,那些相柳家、申公家的子弟,居然连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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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扬名




    安邑城外,往东百里之处,有一座小小的城池。看那城门正门匾额上雕刻的蝌蚪苻文,正好是混天二字。这里正是混天候经过几次战场征伐,立下军功后得到的封地。比起只能在安邑城内拥有一座小小府邸的厉天候,混天候在这城中却是逍遥得多。

    长宽接近一里的小城只有浅浅窄窄的一条护城河,整个城内没有任何平民百姓居住,所有的居民都是混天候名下的军队士兵以及他蓄养的死士收罗的高手。城内简简单单的就两条纵横交叉的十字形大道,一对对士兵身披黑色铁甲大声咆哮着,背负着沉重的石块在大道上往来奔跑,浑身汗流浃背,一滴滴汗水滴落在滚烫的街道石板上,立刻被蒸发干净,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盐迹。

    城内混天候的府邸占地不大,前后就三进院子,正中一座大殿、两侧有厢房三列,前有校场,后有花园,简简单单。数十名身体笼在黑色披风内的护卫带着百多只虎头、牛身、豹尾的猛兽,在府邸各处缓缓游走。虽然是大白天的,戒备依旧森严。

    正中大殿内,混天候轻松的坐在正中的石椅上,手里端着一个黑色花岗岩开凿打磨的大碗,大口大口的喝着浓烈的谷酒。他面前三丈处,一片水波荡漾彷佛镜子般浮在空中,水波中有数条人影飞扑刺杀,正是夏侯和厉天候四名死士的交手镜头。

    猛然间,混天候把大碗一丢,重重鼓掌道:“好,老十三的这几个死士不错,这几剑方位老道,速度也快得紧。嘿嘿,虽然还不如我手上那个招灾惹祸的海外剑手,却也是难得的高手了。唔,这个蛮子要吃亏。”

    大殿内还有两列石椅,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个身穿厚重的蓝色长袍,袍子下摆上满是水波花纹的老人。那老者手里捏着一个奇怪的印咒,默默的注视着水镜中的战况,突然低低的笑了几声:“天候没发现么?那蛮子从开打至今,起码中了上百剑,他身上可有一点鲜血流出来?土性的巫力,果然是防御最强的,这厮的皮简直比三重玉甲还厚。”

    混天候立刻陪起了笑脸:“祭巫说得是,本候却是没有注意到。嘿,他身上果然没有伤痕。看来,等这篪虎暴龙从新军营出来了,刑天大风几兄弟铁定要带着他去满天下招惹是非。唉,这么一个九等巫武的好手,还不是世家子弟,委实难得。”

    那祭巫冷笑了几声,手上印诀一变,水镜中的镜头立刻朝着夏侯拉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黑衣人的剑锋划在了夏侯的皮肤上,居然激荡起了点点火星。他这才点点头,喃喃自语到:“天候既然已经和刑天家那刁蛮女拉上了关系,可要好好的利用才好。嘿嘿,可不要真的就相信了,刑天家这一代人中找不出高手。”

    混天候手一挥,一名侍女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黑木盘子,盘子里放着闪闪发光的六方青色玉块。那玉块长宽都在尺许左右,厚有存许,经过了精心的打磨,一道道很柔和的水汽从那玉块中慢慢的蒸腾了出来。混天候笑道:“这是本候前一阵子在东极大洋中意外得来的水玉六方,还请祭巫收下。不知,刑天家如今势力到底如何?”

    那祭巫左手袖子一挥,六方玉块也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里。那侍女乖巧的快步走开,祭巫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满足和轻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安邑九大巫殿中,就我所知,刑天家自十年前一共送了近千子弟加入巫殿。其中实力最强的,是刑天大风和刑天玄蛭的十六弟。去年冬祭日,刑天老十六,很顺当的以巫力举起了镇国五鼎。”

    混天候脸色微微一变:“五鼎大巫?他今年才多大?那其他的刑天子弟呢?”

    祭巫眼里蓝光闪动,耷拉着眼皮只是笑,良久才说道:“刑天家其他的那些送到巫殿中接受大巫指点的子弟,如今最弱的也是两鼎下品的巫士。说起来,刑天家放在明地里的最优秀的子弟就是刑天华蓥,也不过是两鼎的巫力。”

    混天候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那祭巫行礼:“多谢祭巫指点。”

    那祭巫瞥了混天候一眼,低声道:“指点说不上,这些事情,巫殿中人,只要是有点身份的都知道。不过,诸位王子却是不能插手巫殿的,所以这消息才值六块水玉啊。”手上印诀一收,把那水镜轻轻打成了碎片,这祭巫谓叹道:“天候知道我大夏的规矩,各大巫家的直系子弟,是不能直接出手相争的,但是想要在家族和王庭中得到好的评价,各大巫家的子弟却又必须相争。”

    冷笑了几声,这祭巫右手伸进了左手袖子里,摸了摸那六块水玉,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所以,诸大巫家在安邑明面里的子弟,都只能用自己的友客相互攻杀,以至于来自于八方蛮荒的高手巫武、巫士很是吃香。可是安邑四周设了极大的聚灵大阵,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混天候连连点头:“所以这最接近鼎巫的九等巫武、巫士,是最抢手的。”抿着嘴笑了笑,混天候若有所指的问那祭巫:“看来,这篪虎暴龙能够在四名九等巫武的围攻下坚持这么久,等得刑天大风他们利用他开始找其他各巫家子弟的麻烦,莫不是无人能制么?”

    祭巫点头:“然,故刑天大风他们,一定会在安邑惹出老大的名声。天候应该明白的,安邑的权势,有时看的并不是暗地里的势力,更多的时候,所有人注意的都是明地里的那分声名。”

    笑了笑,混天候端起了大碗,狠狠的喝了几口谷酒,笑道:“华蓥那刚给我托来了消息,说是青月的那事,托我给那蛮子弄点好处。”

    祭巫耸耸肩膀,站起身来:“蝼蚁般的蛮人,随便给点好处就行。那蛮人不过是一件工具,天候通过他去接近结交刑天大风他们兄弟几个,面子上应付过去也就是了。真正说起来,一个九等的巫武,原本是不值得天候这么盘算的。”

    混天候只是笑:“谁叫我们大夏的规矩太古怪了?嘿,看老十三这次的动作,如果不是被王令压着,怕是他早就动用鼎巫去杀死这篪虎暴龙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祭巫一眼,低声说道:“传说,三十年前从地巫殿走掉的祭巫姜先生,如今正在老十三的府上任总管。唔!”

    那祭巫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怪笑了几声:“地巫殿的事情,我们天巫殿是不理会的。”看了一眼脸上明显极其失望的混天候,那祭巫嘴唇抽了几下,很是压低了声音笑道:“不过,传说当年祭巫姜闾从地巫殿走掉,是和另外一祭巫争权失势。那祭巫,如今可是地巫殿的地巫啊,而且,当代地巫对于当年的事情,据说是念念不忘的。”

    混天候又笑了起来,站起来朝着那祭巫连连行礼:“原来如此。祭巫是要回巫殿么?本候还有稍许事情处置,待会才回安邑,就不送了。”

    那祭巫点点头:“不用送。”他转身朝殿门行去,突然又转过身来朝混天候看了一眼:“前几日进宫,大王最近很是烦闷,安邑最近两年太安静了些,天候若是能搅出些水花,倒能让大王多注意天候。”话音刚落,一片湛蓝的浪花从地上冒了出来,顷刻间卷起了那祭巫的身体,‘哗啦’一声水波落下,那祭巫却失去了踪影,只是混天候大殿前的校场被浇湿了一大片。

    熊营一号营校场上,夏侯怒声连连,手上钢斧舞得风车一般,彷佛一头发怒的狗熊,在胡乱的挥动着树干砸人,没有一点章法。凭借着他双臂数万斤的蛮力,那钢斧化为一团青光,时不时拉出几条长长的青色光带,带着破风声朝那四个黑衣人乱劈。

    四个黑衣人刚开始只是冷笑,不断的冷笑。夏侯的斧头也太没有法度了,明显就是一个只有蛮力的蛮子,这样的攻击,哪里能打中他们?

    不知不觉的,四个黑衣人放松了警惕,只是一股劲的挥动长剑,不断的朝夏侯身上乱劈乱刺。连续的金铁轰鸣,夏侯身上火星点点,一身刑天大风送他的黑色锦衣被划得支零破碎,很快的夏侯就只能袒露着上身,在那里笨拙的扭动着身体胡乱的四处冲撞。他彷佛一头发怒的没有理智的狗熊,一时朝着这个黑衣人劈两下,然后又朝着另外一个踏两脚,结果不能碰到他们分毫。

    刑天鼌等人刚开始看到那四柄长剑明晃晃的在夏侯身上乱劈,以为夏侯当场就要被重创,刑天鼌一声不吭的就要挥手下令四周数百名调来的弓箭手放箭,把那四个黑衣人给当场射死。但眼看着夏侯那土黄色身躯那变态的防御力,刑天鼌等一众高级军官全傻眼了:“这是九等巫武的身躯么?比起我们只能更强,不愧是罕见的号称防御第一的土性巫力啊。”

    夏侯则只是笨拙缓慢的挪动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一对眼睛眯着,注意观察着这些黑衣人使剑的手段。往来刺杀了几个回合,夏侯点点头,这些黑衣人所用的剑术,嗯,勉强暂时称为剑术吧,非常的简单。不过是最简单的劈、刺、削、挡等动作,但是在他们很强的**力量使用下,剑势极快,破坏力极强,普通战士被他们剑光笼罩住,怕不是三五下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底细,玄武真解练到了最高境界,比起单纯用巫力强化的身躯要更加坚固一倍以上,而施展道法对身体施加各种法术盔甲,让他的肌肤强度直追白身上的鳞甲,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损伤他分毫。这才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观察这些人的剑术啊。

    冷笑了几声,看到这些黑衣人技仅如此,夏侯的身体突然灵活了十倍不止,轻轻松松的避开了四支长剑的劈刺,身体一缩,已经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前。他左手握成拳头,拳头上闪动着淡淡的黄光,一个干净利落的勾拳,轰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万斤巨力把那黑衣人打得闷哼一声,瘦削的身体飞起来足足有三十几米高,重重的朝着后方摔了下去。

    剩下那三个黑衣人愣了一下,急促的叫了几声,突然收起了剑势,警惕的退后了几步。那被夏侯打飞的黑衣人发出了愤怒的嚎叫,身上闪过一道道红光,手上长剑更是腾起了寸许厚的淡淡火焰,身体无风自动,斜斜的朝着夏侯飘了过来。那人右手急速挥动,九等巫武的实力完全崭露,身上一块块肌肉暴跳起来,拇指粗细的血管在皮肤上凹凸颤动,彷佛毒蟒一样。那长剑被舞成了风车一般,带着嗤嗤的破空声以及滚滚热浪,朝着夏侯当头斩下。

    刑天鼌猛喝道:“篪虎都士当心,这是巫武技‘烈焰斩’!”刑天鼌、刑天昁对视一眼,心里大感不妙。烈焰斩不过是极下品的巫武技,可是毕竟也是巫武技啊,这是能够把体内巫力的破坏力完全发挥出来的独特技能。而蛮荒蛮人,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懂得类似的武技。纯粹凭着**去抵挡这可以粉碎一块巨石的下品巫武技,怕是夏侯非被重伤不可。

    夏侯却是冷笑一声,他能清楚的感知那黑衣人的巫力运转,什么巫武技?无非就是和真元流动一样,按照特定的经脉运转,把巫力集中在兵器上发出的暴力一击。这种运气运力的法门,对夏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对于完全凭借天生禀赋吃饭的巫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可以极大的增强自身破坏力的技能了。“烈焰斩?啊呀呀,看的‘华山迸裂斩’!”

    一团黄光同样笼罩在了夏侯的钢斧上,那钢斧居然显露出了岩石的色泽。而所谓的华山迸裂斩,诶,传出去简直丢人,无非是‘力劈华山’这一大众招数的逆向使用而已。

    黄色的钢斧和红色的长剑狠狠的对拼了一击,‘嗡’,‘啪啪’一声,夏侯的钢斧粉碎,一道红光狠狠的从他身上劈了过去。‘嗤啦’响声中,夏侯上半身被劈出了一条长五尺、厚一寸的伤痕,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飞快的滴了出来。刑天鼌大吼一声:“糟糕!那厮拿着的是上品利器!”而夏侯手中所用的钢斧,不过是军械营中的苦力士兵拿来砍树干的工具!两者碰撞的后果,就是夏侯的钢斧粉碎,而那长剑不过被迸裂了一大块而已。

    夏侯的身体急速后退,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他娘的,谁给我借一把好兵器?”

    两柄长剑几乎是同时飞向了夏侯,一柄是刑天鼌随身的锯齿大剑,而另外一柄漆黑的重剑,却赫然是申公豹丢出去的。夏侯心思一动,左手抓住了申公豹那漆黑的重剑反手握住,顺势一劈,挡住了那黑衣人旋风般劈来的数十剑,连串的金铁轰鸣声中,右手握住了刑天鼌那锯齿大剑,一声怒号,锯齿剑上突然冒出了片片寸许长的黄色锐芒,同样连续九十九剑反击了回去。

    叮叮叮叮、当当当当,彷佛打铁一样,两名九等巫武站在原地,蛮横的用兵器相互敲击起来。那黑衣人的臂力明显不如夏侯,但是他的巫力似乎是得到了极好的锻炼,反而比夏侯要深厚些许。如果不是夏侯体内的土性真元帮他提升了一倍的体力,连续的硬碰之后,或许是夏侯要被那黑衣人给劈成碎片。

    土性元力弥漫全身,滋养滋润,身上那条伤痕慢慢愈合,瞬间就消失了痕迹。夏侯仰天大吼一声,用围观的士兵绝对不可能听懂的,前世学来的伦敦俚语大声咒骂了一阵,身上原本就壮硕得吓人的肌肉更是鼓起来,比常人原本就宽了一半多的肩膀更是横地里长出去三寸,手臂‘嘎拉’一声伸长尺许,有如长臂猩猩一样,奋起全部的真元、全部的体力,呼啸着把那锯齿剑、黑色重剑朝那黑衣人挥了过去。左手漆黑重剑使的是一套猛砍猛劈的断门刀,右手锯齿剑则是荡起一圈圈银光,用的是招式邪气十足的魔门追魂剑。

    那黑衣人同样爆发了全部的力量,身上火焰足足升起一寸多,‘呀呀’猛嚎着把长剑劈向了夏侯。

    连续一百三十五击,申公豹的漆黑重剑显然是一把上好的货色,生生把那黑衣人的佩剑震成了粉碎。夏侯右手所使的追魂剑,已经在那黑衣人身上‘噗哧噗哧’的进出了九十九次,那黑衣人的上半身差点就被劈成了肉酱。

    ‘嘿哈’,夏侯怒吼一声,两柄足足百斤开外的重剑剑脊死力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腰杆,那黑衣人身上炸出了大团大团的火光,彷佛一团燃烧的煤块,‘哗啦啦’的带着风声火声飞了出去。那人精神力一散,对体内火性元力的控制立刻溃散,整个在空中炸开,足足十几丈方圆一团火光散了开去,一块块碎肉伴随着道道火光撒满了整个一号营。

    ‘当啷’一声巨响,浑身肌肉虬结彷佛怪兽的夏侯狠狠的碰撞了一下手上的两柄长剑,朝着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咆哮到:“要战,就来罢!你家篪虎爷爷向来是脑袋扎在腰带上办事,我都不怕死,你们还怕么?来,来,来,死个痛快!”

    一声怒吼,两柄长剑重重的劈在了地上,前世无数次的血雨腥风,这辈子和无数猛兽拼死厮杀所养成的杀气、煞气、死气冲天而起,黄色的土性元力之外,竟然冒出了一层污血般的殷红色泽。夏侯大声的喘息着,一步步的朝前挪动着步子,嘴里疯狂吼叫着当年他们四灵将的战歌,有如发情的公牛,被捅了屁股的疯象,恶狠狠的朝着那三个面色惨变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刑天鼌、申公豹同时拊掌欢呼:“好汉,好大的煞气!”两人的声音都大,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两人猛的对了一眼,眼神撞击处,差点没撞出火星来。刑天鼌差点就喝令四周的弓箭手先把申公豹给就地解决了,对于申公豹把自己的佩剑莫名其妙的丢给夏侯卖好,刑天鼌可是非常非常的不满的。

    三名黑衣人虽然是厉天候餋养的死士,但是却哪里是真正能够视死如归的勇士?眼看着身体彷佛膨胀了一倍的夏侯亡命的,嘴里喷着白沫的冲了过来,腿子都有点发软了。原本九等上品的他们,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巫力,还不足七等巫武的水准。原本巫力的本质就是被五行元力五行化的精神力,重要的就是精神意志的坚定和战意,如今他们气为夏侯所夺,心魄受震,哪里还能集中精神?

    反而是夏侯原本元神就极其稳固,上辈子是铁血的战士,最精锐的特工,这辈子又见多了野兽和人之间疯狂的杀戮,此刻战意上涌,精神力在眉心穴那是彷佛核弹爆炸一样的拼命乱颤,他的战斗力反而上飙了百分之二百!

    眼看到大地颤抖,整个一号营的房屋一间间的倒塌了下去,黄色的土性元力从地下喷涌而出,疯狂的汇聚到了夏侯的身上,让他的巫力更加强大,让他体内的土性真元更加狂横,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一点点的人气,看起来就彷佛黄土疙瘩雕成的怪兽一样。

    ‘嗷呜’一声怪叫,夏侯左手漆黑重剑一剑横扫千军,右手锯齿长剑却来了一个轻盈华美的千山飘雪,就看到一道漆黑的剑光一闪,无数片黄色的雪花在天空飘落,三名九等巫武居然还来不及举起手中长剑,‘喀嚓’一声就被劈成了无数拳头大小的碎片。那些碎肉被剑锋上强大的土性元力侵袭,飘在天上的时候还是肉块,等落在了地上,已经变得和土疙瘩没什么区别了。

    夏侯两手握剑,仰天长嚎,发出了疯狂的野兽咆哮声!

    他这一吼不要紧,他身体四周聚集的土性元力来不及吸收,一阵胡乱的碰击后,彷佛炸弹一样朝着四周迅猛扫去。

    四周的新军战士纷纷躲避,那些军官更是懒得出手,军械营的军士吓得抱头鼠窜,眼看着一圈黄光扫出去了数百丈,土性元力所到之处,无数土刺、土柱、土块胡乱的捅了出来,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凭空出现,声势好不惊人!

    自此,夏侯以九等巫武之身,轻松斩杀四名同等的巫武,在新军营一战成名!刑天家的子弟个个扬眉吐气,大肆吹嘘自己刑天家友客的厉害。

    只有刑天鼌气得乱跳,挥动着自己的长剑叫嚷着要去安邑找刑天大风的麻烦,要他赔偿熊营的巨大损失!夏侯最后那一下聚集起来的土性元力爆炸,足足毁掉了三十几栋营房,打伤了四百多名军械营的平民军士,耗费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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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军阵




    把剑还给申公豹时,夏侯看着形容古怪的申公豹低声问道:“何以助我?”申公豹随手把长剑别在了腰带上,笑吟吟的看了夏侯半天,这才慢吞吞的转身离开。“你若死了,安邑可就太风平浪静了。”

    “诶!”夏侯搞不懂申公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皱眉看着他步伐轻快的带着一众族人离开。摸摸下巴,夏侯低声嘀咕道:“莫非,刚才我揍他的族人还不够狠,非要打出几个太监来,他才满意么?奇怪,郁闷,如果我能有朱雀那么的古灵精怪,擅长猜测他人心思,可好?”

    摆摆头,夏侯光着膀子,空着双手朝刑天鼌走去。看着四周乱糟糟的营房,夏侯感觉自己挺无辜的。被人劈了一剑不说,似乎,可能,这营房的损失最终还要算到自己的头上来,这是何苦?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钱包,夏侯怎么都觉得,自己所有钱币都不够搭建哪怕一间营房的。

    看到夏侯走了过来,刑天鼌指着那申公领制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几声:“不管怎样,入夜之前新的营房要给我搭建好,否则你就是违反了军令,我就有权砍了你的脑袋!申公领制,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罢?去,还不快去监工干活?怎么,你真的要违抗军令不成?”那头顶上还有一片浮肿的申公领制张了张嘴,气得七窍生烟,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恶狠狠的到一边咒骂那些军械营的士兵去了。

    刑天鼌大步走到夏侯面前,狠狠的拍了夏侯的肩膀胸膛一拳,喝道:“好兄弟,你居然杀了四个九等的巫武,好,看来只要不是倒霉到碰到那些大巫,战场上你大可以去得,管他什么海人东夷人,低级军官中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歪着脑袋想了想,刑天鼌猛的又把那申公领制给叫了回来:“这是篪虎都士,刚才那一仗你也看到了罢?他是一条好汉,所以我要一套配得上篪虎兄弟的铠甲和兵器。唔,这定制的费用,你找我们大哥刑天大风去讨要就是,反正篪虎兄弟以后也要加入黑厣军的。”

    停了一下,刑天鼌恶狠狠的凑到了那倒霉的申公领制面前,威吓到:“按照制官的标准给篪虎兄弟准备一套铠甲,你别给我弄那些奴隶兵的破铜烂铁来糊弄老子,否则我生拆了你的皮!别以为你是申公家的我就不敢动你!随便找个茬子我都能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申公领制只是干巴巴的应了几声,看都不敢看夏侯一眼,转身就跑。

    夏侯感觉刑天鼌做得有点过分了,当下低声劝到:“都制大人,大家都是同僚,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刑天鼌非常满意夏侯的那个‘我们’,他嘻嘻笑起来,踮起脚尖,勉强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笑道:“老子找他的茬子不是一次两次,他也不会在乎。他申公家的家主是丞公,安邑所有军队的军械营都是他们家的人把掌着,我们兄弟早就想要把这厮从熊营赶出去,却没得手罢了。”

    他哈哈笑道:“别看我故意折辱他,这厮本是申公家的旁系,他不会反抗,就算我真的惩治了他,却也没甚大事。”

    耸耸肩膀,刑天鼌再次艰难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放心罢,篪虎兄弟,你要学会我们安邑人的做法。一个没有多强巫力的子弟,不值钱的。没见我方才故意逼他,他却一句多话都不说么?他能怎样?”

    夏侯笑着点点头,心里思忖到:“希望我能适应这种社会制度。以实力划分社会阶层,有他的坏处,但是在这个世界,也许最理想不过。”

    四周到处都是军械营的士兵工蚁一样的忙碌着,他们抬着沉重的原木,嘿嘿的喊着口号,在地上挖出洞穴,打下基础,盖出新的营房来。那些平民军士,身上还穿着粗布的衣服,而奴隶军士则仅仅在下体上缠着一条黑布,眉心正中和两侧肩胛都烙上了漆黑的火印,昭示着他们奴隶的身份。

    无数一号营的新军士兵懒散的坐在四周的巨石顶、树杈上,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鲜果、烤肉甚至还有好酒吃喝得痛快,指指点点得拿出了铜熊钱打赌哪间营房会首先盖好。时不时有那新军士兵大声吼叫几声:“兀那奴才,快点干活,要是你们这一间营房首先盖好,大爷们请你们吃肉吃酒。”

    那些平民军士哈哈大笑,速度显然快了一点,而那些奴隶军士则是依旧麻木、呆滞彷佛生锈的机械零件,慢吞吞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活计,彷佛没听到那些新军的叫声一样。

    夏侯摇摇头,刑天鼌却是满脸欢畅的解释到:“我们新军营,清晨到正午时分训练军阵,午后直到入夜,所有士卒爱干什么干什么。所以,篪虎兄弟,你现在找个地方随便快活,等快入夜的时候回来用膳就是。”

    他看着夏侯腰袋上露出半截的龟甲,笑道:“这是大哥他们给你挑的巫诀?好好修炼,在军中,没有实力可不行。”说完,他随手把夏侯推向了一号营刑天家子弟聚集的一片树荫里,自己吐了一口浓痰,巫力形成一条皮鞭狠狠的抽搭在一路过奴隶的背上,怒骂了几声后,带着几个高级军官快步离开了。

    刑天昁坐在那树荫下正中的毯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石碗正在喝酒,看到夏侯茫然不知该作甚么的样子,连忙招呼起来:“篪虎兄弟,这边来,这边来。哎呀,这新军营也就是正午前有点事情,每日午后都是兄弟们快活的时候,你站在太阳地里作甚么?来来来,我这里的酒还是家里仆人专门送来的。”

    夏侯笑了几声,摇摇满是不解的脑袋,朝刑天昁等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他一边犯愁呢:“我是都士了?可是我属下的士兵在哪里?嗯,管我的辖校又是谁?操,这大夏的军队也太扯淡了吧?每天就训练一个上午啊?”夏侯突然明白了,大上午的那校场上乱糟糟的队形由来。

    当天夜里,吃过了一顿很是丰盛的晚餐,又被热情的刑天昁拉过去,陪着一伙刑天家的子弟在新盖起的营房内大呼小叫的赌到了凌晨时分,夏侯很幸运的赢了三十几个铜熊钱后,诸人这才草草的躺下了。聚赌了一个晚上,却没有任何一个军官过来查看,夏侯躺在褥子上,本能的又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老天,这样的军队在前辈子里叫做什么?他妈的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啊!”

    第二天一早,喝过了用一种绿色的很是香滑爽口的粟米熬的稀粥,啃了一大块肋条骨,又扒拉了几大块粟饼下去,夏侯一个人足足干掉了刑天昁他们六人份的食物后,心满意足的拍打着肚皮,跟着脸部肌肉有点抽筋的刑天昁他们去一号营的校场集合了。

    最高指挥官是一名领制,有新军九千八百多人。按照正常编制,一名领制的统辖人数是一万五千。但是一号营都是一些大的世家子弟,别的新军谁也不敢往这里面分配,所以就维持了这么一个人数。

    跟着同样被封为都士的刑天昁,夏侯终于找到了管理他们的辖校。这辖校也是刑天氏的远房族人,从辈分上是刑天昁的族叔。一名辖校下属三名都士,除了夏侯刑天昁,另外一名都士却是相柳家的一名族人。

    夏侯搞不清楚这新军营的军队都是怎么训练的。他就感觉,一个字,乱。二个字,混乱。三个字,非常乱。

    同一个营里,有两名辖校摆出了一大批的弓箭叫嚷着属下官兵去尝试用弓箭‘玩耍’,这是那两个辖校的原话。

    又有一名领校把所有下属士兵全部拉到了营后的山林里,大吼大叫的去扑杀那些野兽。整个就是街头地痞的混战,一点组织都没有,一点配合都没有,纯粹依靠士兵们自己的武力去作战。结果他们很幸运的碰到了十几头出来捕食的翼虎,没有丝毫配合的新兵居然被一群畜生各个击破,眼看着那领校铁青着脸蛋带了一批军械营的奴隶冲上山去,抬回来了百多个重伤的倒霉鬼。

    而干脆还有几个军官求省事,夏侯甚至怀疑他们根本不懂得应该如何训练士兵,死活就让属下的士兵坐在太阳地里修炼巫力。好死不死的又有好几个火性巫力的新军,品级还很高,都有五六等的样子。这些修炼火性巫力的家伙把近午时分的太阳真火一丝不拉的吸了过去,他们自己浑身舒坦,可是附近的同伴却被烧得惨叫,当场就有十几个人浑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而夏侯他们的上司却是一本正经的要求他们在大太阳地里列队,每个人都扛了一乌龟壳般的巨大盾牌,说是要训练他们如何抵御东夷人的弓箭,要教授他们大夏军队和东夷人冲突时最常用的‘铁壁阵’。很显然,这个阵法最重要的,就是队列了。

    所以,扛着铁壳的夏侯他们,被要求站成三十行十列的方阵,要求站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夏侯默默点头:“唔,有点正规军的味道了,起码知道要站阵列了。”

    问题却很快就出现了,那个辖校突然发现,队伍怎么都对不齐。不是队伍左边多了一个人,就是后面多了一个,总之就是没办法站成他满意的方阵。辖校气得大声咒骂,一个个的摆布着那些倒霉的士兵,彷佛放木桩子一样的喝令他们站好,最终发现了问题所在。

    夏侯的身材太古怪了。

    作为军官,按照大夏的规矩,军官要站在军列的正中。于是,夏侯很老实的站在了方阵最当中的位置。奈何他肩膀比常人宽了一半有余,身体稍微往左边晃晃,左边的士兵立刻挪开几步;身体往右边摆摆,右边最边上的那个倒霉蛋马上被撞出了队伍。尤其他修炼玄武真解,胸脯、后背的肌肉极度发达,也有常人两个厚,他随便扭动一下身躯,身边五六七八个士兵就被迫前后乱摆,如此一来,队伍如何站得好?

    那辖校气煞,愤怒的把夏侯从队伍中纠了出来,再次整队的时候,终于队伍站得像是有点样子了。在夏侯看来,这样的队伍歪歪斜斜彷佛瞎眼的泥瓦匠砌出的墙壁一样,可是毕竟还算是工整。

    刑天昁受命领着这帮新军绕着校场缓步奔跑,要求奔跑的同时能够保持阵形,同时还要听着口令不时的把盾牌举到天上去。夏侯就看到,这些新军跑步的时候,起码能听到百多个脚步声。刑天昁一声令下‘举起盾牌’,三百新军同时挥手,‘嗷呜’一声惨叫,有两百多人被同伴手中的铁盾狠狠的砸在了腿上、屁股上、脑门上、后脑勺,有十几个身体稍微弱点的,直接就被砸趴在了地上。

    夏侯终于按捺不住,只能是抱着肚子狂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抽筋一样抽着凉气嚎到:“老天爷,你千万不要让我和这样的同伴上战场啊。我发现我被他们杀死的概率,会比死在敌人手上要大得多啊。”

    那辖校却是抱着双手围绕着夏侯转悠了几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夏侯的长臂,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篪虎都士,你实在不适合和军阵,你看,因为有了你,一个好的队形都排不出来!所以,我觉得,你最好的职位,是大军的旗手!以后我们一号营的大旗,可就归你负责扛着!你这体格,你这身板,最是适合不过了。”

    那辖校越说越兴奋,口水四溅的大叫起来:“看,我们的大旗旗杆高六丈,正好要你这样雄伟的身材才配得上它。你一个人扛着它,凭你单人杀死四个九等巫武的实力,大旗绝对不会出纰漏。你属下的一百士兵,诶,我看看到底是哪一百个,到时候就算是我们一号营的护旗队,这样什么都解决了。”

    夏侯‘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兴奋的辖校,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夏侯这才无奈的叹着气,接受了自己的新使命。“扛旗就扛旗吧,也不是什么丑事。但是我不得不说,不是我篪虎暴龙无用,实在是你们大夏的军队太古怪了。别说是我,就把我前辈子里那几个王牌集团军拉过来和你们的士兵合练,他们也站不好一个方队的。”

    远处,刑天昁指挥的方阵正在绕过校场尽头的几根旗杆。突然间,一名倒霉鬼自己左脚绊在了同伴腿上,摔了个地滚葫芦。而在刑天昁指挥下拼命的挤成一团的新军们,翻翻滚滚的倒下了一大片。那辖校怒吼着冲了过去,而夏侯,已经整个笑得瘫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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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6:5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纷扰




    “阳光灿烂,凉风习习,呜呼,我是在从军还是在郊游呢?”

    很显然人类都是容易腐化堕落的,夏侯不过在大夏新军熊营内悠然自得的享受了三天,就感觉浑身的骨头筋肉都松散下来,整日里就躺在地上混日子,这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啊。熊营一号营的伙食明显是超过了正常标准的,每一顿都有酒有肉,加上刑天家的子弟可以享受粮草营的藏酒甚至他们直接从安邑运酒过来,夏侯也沾了不少口福。

    尤其,当其他新军都笨手笨脚的在大太阳地里接受那些不甚高明的教官操练时,夏侯能够带着自己麾下一百军士懒散的坐在树荫里,时不时举起酒坛抿上两口,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极大的**上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舒服啊,舒服!”夏侯不断的往肚子里灌着烈酒,应该是自己的血统来自于蛮人的关系,夏侯很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酒量起码有前世的一百倍,怎么喝都不会醉。反而那酒精会刺激他的大脑,让精神飘飘欲飞,在用精神力吸纳土性元力转化为土性巫力的时候,效率更高。

    而来自于刑天家藏经阁的那片龟甲,则是记载了一种中品的巫诀。夏侯躺在地上喝酒的时候,正在运转的就是那篇巫诀。

    虽然巫力的原理很简单,就是让属性相合的天地元力和自己的精神力融合,巫力就是异变的精神力。只要是拥有巫力潜质的人,天生就能自然而然的吸收天地元力。

    可是这种本能的吸纳,也许一辈子也就只能达到三等、五等的水准,白白的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想要彻底的把一个巫那强大的潜质挖掘出来,让每一分天生的精神力都能转化为巫力,就需要高等级的巫诀相配合了。如何才能更大效率的吸收天地元力?如何才能更好的把天地元力和自己的精神力相融合?这就是巫诀的作用。

    再打个比方。比如说一个巫天生拥有五鼎大巫的潜力。但是仅仅凭借着自然而然的吸纳,他一辈子最高能达到七等巫士的水准。而使用下品的巫诀修炼,一辈子也许只能达到二鼎大巫的水平。如果是中品的巫诀,那么三鼎、四鼎的境界也是有可能的。而使用上品或者超品的巫诀修炼,他不仅能够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内达到自己天赋的最高界限,甚至还可能刺激精神力产生变异,最终达到六鼎的层次也说不定。

    夏侯如今所使用的就是一门中品的巫诀。比起部落里的族巫传授给他的巫诀,这中品巫诀吸纳天地元力的速度起码快了百倍以上。天地元力是鱼儿,以前夏侯是在用鱼杆钓鱼,而现在是在用渔网捞鱼,效率高低,不问可知。

    按照那巫诀所传授的,夏侯的精神力一丝丝一缕缕的从眉心穴冲了出去,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把四周的土性元力统统吸了过来,汇聚成一个漩涡,慢慢的注入了眉心穴内那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识海。新生成的巫力一点都不浪费的,全部用去锻炼自己的**,让他原本就已经近乎变态的**,朝着一个极度变态的程度大步踏近。

    与此同时,夏侯体内土性真元也在活泼的运转。锻炼那颗尚未成形的内丹同时淬炼元神,让他的精神力不断的增长,银色的精神力潮水一样射出,裹挟着巨量的土性元力飞速的射回体内,渐渐的,夏侯的身体又被一层黄光笼罩了。他身下的地面慢慢的凸出来一大块,那是土性元力被他急速吸收,地面承受不住而产生的异变。

    吧嗒着嘴巴,一条仅仅比夏侯矮半个头的黑漆漆的大汉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夏侯的身边,看了看沉浸在修练中的夏侯,那汉子嘿嘿一笑,抓了夏侯手上的酒坛子转身就走。

    夏侯的手猛的抬起,狠狠的扣住了那汉子的肩膀,喝道:“大黑,你又偷我的酒喝?去,给我带着兄弟们练阵列去。”

    叫大黑的汉子满脸的苦闷,连连摇头:“大人,我们入营之前就已经是不错的战士啦,这所谓的阵列,练了又有什么用?这上战场么,就和打野兽一样,凭的是自己的本事。那些伙计练盾阵,是为了对付东夷人的弓箭,可是我们是护旗军,练那有什么用?”

    夏侯脑袋上的黄光收敛了一点,露出了他黄澄澄的脸蛋来。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点点头,嘀咕道:“这是作战思维的不同啊。冷兵器时代,嘿,大夏的军队能压着东夷人打,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拿以前的经验来要求这些家伙干什么?”

    松开手,夏侯狠狠的拍了大黑一眼,笑道:“算了你哩,去喝酒罢。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面,你们跟着我享福也可以,但是自己的修炼可别荒废了。你们也是世家子弟,这么作的道理,应该明白罢?”

    大黑笑着点点头,拎着夏侯的酒坛就走。这家伙是安邑附近八百里外一个地候家族的直系子弟,因为天生皮肤漆黑,他们三兄弟分别叫做大黑二黑三黑,实力都是五等六等的好手,刚刚入营就被封了辖士的军职,正好是夏侯的三名直属军官。夏侯的这一百人马中,有一半是他们三兄弟的族兄弟,而夏侯却又深得三兄弟钦佩,因而极其容易管理。

    作为一号营的护旗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战场上扛着那大旗就是。重重大军保护下,护旗军却也不需要练什么阵列;如果敌人真的冲到大旗前面了,需要的是护旗军个人的强大战力。因而夏侯他们这队人就近乎无所事事了,每日里只要管好自己的修炼就行。

    不能否认,这是刑天鼌在背后偷偷的关照过了,否则就算夏侯他们是护旗军,如此放肆的躺在树荫下喝酒休闲,也是新军营的军规所不能容的。如果别的军士如此偷懒,早就被拎起抽鞭子了,哪里象这样,没有任何一个军官对夏侯他们的轻松表示任何的异议。

    那边,一名都校又在大声的吼叫着:“老子知道你们入营之前都是好汉,我们熊营的新军,就没有二等巫武以下的货色,都是好汉。可是在军营里,你们要学的是什么?不是教你们怎么打仗,杀人谁不会啊?老子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十几个东夷人!”

    “可是咧,新军营既然设立了,就是有用的。就是让你们这群混蛋多少有点军队的味道,难不成你们以后到了王令直属的几支军队里,见到大王的时候,还这么歪歪斜斜的么?你们知道在不同的大典之上,如果你们出任护卫军,你们站立的不同阵列是什么?这些,才是你们需要学的东西。”

    “队列站得好,走得好的,就可以被挑选出来,去学学如何在一片大殿中站好自己的位置,如何能够隐藏在阴影角落里监视四周的动静。这些,也是你们要学的!莫非你们以为,万一你们哪个混蛋走运,被调去做巫殿或者王宫的守卫,你们还好意思象现在这样?”

    夏侯侧了侧身体,看着操场上那都校口水四溅的大声叫嚷,很是有趣。看来,自己误会大夏的军官了,只是这些士兵太顽固了,想要教一群粗人站好队伍,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只是,新军营训练士兵的目的,实在让夏侯有点受不了。训练士兵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充场面?这让夏侯想起了卖水果的小贩。

    却听得那都校大声叫嚷,很是兴奋的诱惑道:“我们熊营出去的新军,分成三等!阵列走得最好最整齐的,送去王宫做王宫的护卫,大王出行的时候,你们就是随行的亲军!第二等的,送去巫殿,做巫殿的守卫,啧啧,要是能够得到大巫的随意指点,你们的前途无量啊!如果是第三等,那就只有加入军队了,随时等着上战场罢。”

    摇摇头,夏侯不感兴趣的翻动了一下身体,自顾自的调匀了体内的真气,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了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形状,呼吸变得若有若无,转入了先天的胎息状态。他一分分的增强着自己的实力,一分分的增加着自己找到回家道路的希望。以前教官的大声训斥,似乎又在耳朵边回荡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爬,你们也得给我爬回来。”

    夏侯的大嘴张开,咕哝了几句:“唔,回去?不回去?唔,现在就想这么多干什么?”

    打手随手在地上胡乱抓了几把,抓起几块土疙瘩扔在地上,布上了一个小小的五行迷踪阵以避开那些蚊虫的骚扰,夏侯一心一意的入定,开始了又一天的刻苦修炼。精神力外放,不断的吸纳土性元力;神识内视,用真元缓缓的淬炼那颗快要成形的金丹。一丝丝很细小的丹火在那一团未成形的金丹上闪烁,流经金丹的真元,性质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安邑城内,刑天大风率领数十名黑厣军的军官大步的从王宫走了出来,刚刚出王宫的大门,刑天大风立刻仰天发出了欢快的叫声:“哈,这个月的轮值可算是熬过去了。兄弟们,把发下来的钱都给我拿过来,今个儿晚上我做东,粉音泽去快活。”

    一名都制无比幽怨的扫了刑天大风一眼,苦笑道:“大人,每次您做东,怎么都要兄弟们出钱啊?”

    刑天大风两个脸蛋整个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看着那都制,更加哀怨的哭道:“兄弟,你知道我们刑天家的事情,我们几兄弟那是一个比一个穷啊。除了一点军饷,家里不给我们一个小钱花!不用你们的钱,用谁的?再说了,大人我也不是没用啊,去粉音泽玩儿一晚上,黑冥森看在大人我的面子上,起码打个对折,省下了多少钱那!”

    黑厣军的几个都制、十几个领制、二十几个辖制脸上肌肉跳动了几下,从腰带上抽出了自己的钱袋,闷闷不乐的交在了刑天大风的手上。一名辖制苦笑道:“娘的,说起来我们黑厣军、玄彪军的兄弟可是整个安邑最穷的,去找一个姑娘,就按照我们的身家,我们的官职,都还要凑钱才行。娘的,亏啊。”

    刑天大风哼哼了几声,阴沉着脸蛋把所有钱袋里面的铜熊大钱都塞进了自己的腰袋里,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突然大声叫嚷到:“去玄彪军的军营!老二比我可有钱,拉上他一起去,到时候结帐就算他的!奇怪,我们几兄弟都只靠军饷过活,老二怎么就比我有钱得多?他不会真的亏空军饷罢?那会被老爷子打断腿的。”

    刑天玄蛭冷冰冰的声音从宫墙一侧传来:“大哥,你自己不会挣钱,可就不要猜疑我。”穿着一身玉白色铠甲的刑天玄蛭斜斜的靠在大门一侧的宫墙上,身边也围着几个玄彪军的高级将领,懒洋洋的伸手朝刑天大风打了个招呼:“你当我容易么?堂堂玄彪尉,居然还要去租门面做生意才有钱花,这生意还得挂在别人的名下才行,诶,我可比你辛苦多了。”

    腰肢猛的一用力,刑天玄蛭打了个呵欠直起了身体,从腰带上抽出一个钱袋狠狠的抖了抖,里面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玉钱相互撞击的声音,他乐滋滋的看着刑天大风笑道:“大哥,这几天刚好又小发了一笔,今儿晚上我们黑厣军、玄彪军所有制官以上的兄弟去西坊快活,我请就是。”

    刑天大风恶狠狠的盯了那钱袋一眼,嘴里很是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翻身上了黑厣,叫嚷到:“走吧,兄弟们,给黑冥森那小子送钱去!”

    刑天玄蛭呵呵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通体白色彷佛猛虎,但是身上有大片大片冰盘般大小白鳞,眸子是一片深蓝色,通体上下有丝丝寒气射出的玄彪,轻轻拍了一下那玄彪额头上的银色独角,那玄彪仰天一声嘶吼,大步的追了上去。

    近百的黑厣、玄彪刚刚跑出不到一里地,一个十字路口横地里突然冲出了一大批的奇异坐骑,五彩梅花鹿、墨玉独角麒麟、双角斑马、千里烟尘兽等等。若是夏侯在场,肯定会指着这些古怪的却又在山海经一类典籍中出现过的传说级别坐骑惨叫连连,幸好他如今在新军营,才免去了当场出丑。毕竟在安邑世家中,这些坐骑虽然珍贵,却也不算什么希罕物事。

    相柳柔就骑在一头浑身黏呼呼的三头大蟒上,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十字路口正中的位置,右手上下不断的抛弄着一枚玉熊钱,歪着脑袋斜斜的看着刑天兄弟。他坐下的那条三头大蟒龇牙咧嘴的朝着刑天大风一阵嘶叫,三尺多长的信子吐出,片片绿色毒雾乱飞,吓得路上平民百姓仓惶逃走,谁还敢留在原处?

    刑天大风一手握住了佩剑剑柄,厉声喝道:“相柳老六,你自己还是治司的官员,居然敢携带凶兽扰民?”

    相柳柔咳嗽一声,朝着刑天大风拱拱手,满脸怨毒的说道:“承刑天家诸位兄弟大恩大德,我相柳老六治司的官职被摘啦。嘿嘿,上次在城门口,你们的一个友客我都拦不下来,弄得我祖父对我很是不满,直接就免去了我的职位。”

    拍拍坐下大蟒的脑袋,相柳柔冷哼道:“不过,兄弟我运气不错,治司的职务免去了,家父又给我张罗了个政令下的勾当,如今兄弟我是政令下宫廷行走,采办副都制。我现在算是宫里的人,治司能管到我么?”

    刑天玄蛭看了看刑天大风,低声骂了一句,拱手阴笑道:“这样说来,你升官了?”

    相柳柔同样阴笑了几声,对着刑天大风兄弟几个指指点点道:“升官啦,嘿嘿,这可都是诸位兄弟的福气啊!啧啧,为了庆贺兄弟我升迁,怎么着,来个小小的赌局如何?”他从身上摘了一个钱袋出来,随手往地上一倾,顿时看到一大堆的玉钱和赤金、美玉‘稀哩哗啦’的倒在了地上,阳光下,这一堆珠宝闪闪发光,照得刑天兄弟们脸色发青。

    相柳柔得意洋洋的看着刑天兄弟,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们刑天家的都缺钱,这样,你们一个玉钱赌我的十个!兄弟我刚刚招来了一名很不错的剑手,你们赢,赢多少拿走;你们输了么,嘿嘿,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在安邑四个方向的城门口,大吼三声你们佩服我相柳柔,就足够了。”

    相柳柔带来的那批同伴同时大笑起来。相柳柔恶狠狠的盯着刑天玄蛭,喝道:“就是上次被你们落了面子,弄得我在族内的地位立刻下滑了好几位,几个弟弟都爬到我头上去啦。这次我可要争回面子来,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你们不会不敢派人出战罢?”

    他阴损的冷哼了几声:“不过难怪啊,你们刑天氏最近几年可没出几个厉害的人物。除了刑天华蓥那丫头,看看,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刑天鞶、姓田鳌龙、刑天罴、刑天荒虎,就你们六兄弟上了鼎位,其他的族人能达到八等巫武的都少,你们不会真的找不出人来和我的剑手比划?那,你们以后还怎么在安邑混下去啊?”一个油滑的嗓音突然冒起:“安邑这个地方,是凭借实力说话的。刑天老大、刑天老二,你们不敢应战,就滚出安邑,回你们刑天家的族地去罢。起码你们在族地内,还算是土大王,嘿嘿,比起在安邑受我们六哥欺负,舒坦太多啦。”

    刑天大风坐下的黑厣突然轻轻的嘶叫了几声,双目赤红的,四蹄在地上很不耐烦的踏了几下。刑天大风冷冷的看着相柳柔他们,轻轻的拍打着坐骑的脖子,安抚起这头通灵的黑厣,冷漠的说道:“我们刑天氏的子弟不争气?嘿嘿,嘿嘿。”刑天玄蛭淡淡的说道:“不就是友客之间的赌斗么?我们应战就是。相柳老六,你记得多准备点玉钱,不要到时候给不出价钱来。”

    相柳老六扫了黑厣军、玄彪军的一众高级将领一眼,狞笑道:“你们慢慢的凑钱,明儿正午的时候,我们在宫城校场等你。你能拿出多少钱来,如果你们赢了,我一陪十的陪你。如果你们输了,可别忘了去城门附近叫嚷几声啊。”

    刑天玄蛭认真的点点头,指了相柳柔喝道:“你别忘了安邑的规矩,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相柳柔耸耸肩膀,狂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出手的是九等上品的剑手,我就害怕你们黑厣军和玄彪军选不出合适的人来!我真奇怪,你们黑厣军、玄彪军的高手历来众多,怎么就是赢不了我们兄弟呢?哈哈,哈哈哈哈!”

    大喝一声,相柳柔坐下的大蟒长吼一声,身体扭曲着蜿蜒而去,速度竟然极快。那些跟随他的纨绔嘻嘻哈哈的策骑狂奔,朝着西坊去了。

    刑天大风面色阴沉,狠狠的一手刀虚劈向了路边的石板,怒喝道:“好胆!若不是我们属下好手都被调走,哪容得这厮放肆?”

    刑天玄蛭摸着自己的钱袋,耷拉着眼皮低声冷笑:“好啊,好啊,一比十的赔?相柳老六,我要把你讨媳妇的钱都赢过来,我没钱,当我借不到么?我倒是要看看,你又找了个什么样的剑手来送死。九等上品?很厉害?篪虎暴龙可是一人斩杀了四个九等巫武,莫非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哈,哈哈哈!”

    刑天氏的几兄弟同时阴阴的笑了几声,再不以明日正午的决斗为念,带着大队人马同样朝西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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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7: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九鼎




    刑天玄蛭走进刑天华蓥所住的院子,正好听到那栋小楼内传出了小猫被倒吊起来打屁股般的呻吟声。那声音婉转缠绵,好似红舌舔着你的耳洞不断往内钻,真正是香艳到了极点。刑天玄蛭刚刚听到这声音,脸上不由得就冒出了很古怪的恼怒。几个黑衣侍女静静的拦在了小楼门口,刑天玄蛭也就站在楼前的小花圃内,没有进门的意思。那呻吟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最终在一声漫长的极其压抑的长叫后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悉悉嗦嗦的穿衣声音,过了半晌,脸上带着一点红晕,披头散发的华蓥穿着黑色长裙,两只手笼在了宽大的袍袖中,缓缓穿过小楼的正门,带着几丝黑烟寒气飘了出来。

    似乎是耗费了太大的精力,看到了刑天玄蛭,华蓥眯着眼睛养了养神,这才很软绵绵没有力气的问他:“二哥?何事?”

    刑天玄蛭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反问道:“楼内是谁?”

    轻笑了几声,华蓥乐道:“是前司乐令之女青月啊,难道二哥不知么?”

    呸了一声,刑天玄蛭怒道:“看看你象什么样子?两个女子,大白天在楼内胡搞,传出去你日后怎么嫁人?”

    刑天华蓥高高的昂起头来,语气淡淡的:“谁敢传出去?嫁人?我手指一勾,整个安邑多少臭男人会抢着来舔我的脚趾?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我等下还出去有事。”

    刑天玄蛭摇摇头,不想再管这个根本管不住的妹妹,只是摊开右手:“借钱,越多越好。”

    刑天华蓥猛的一愣,突然大笑起来:“借钱?大哥穷疯了偷偷跑去蛮荒大泽补猎暴龙贩卖的事情我知道,二哥你不是还暗地里有些生意,隔几天去西坊一次,却也花不光你的钱,你找我借钱作甚么?”

    刑天玄蛭老老实实的把借钱的缘由说了出来,刑天华蓥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她皱起眉头,很严肃的看着刑天玄蛭:“你和大哥,答应了?”

    刑天玄蛭心头一颤,深知这个叛逆的冷冰冰的妹妹比自己更加精明,立刻问道:“有何不妥?”

    刑天华蓥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连连冷笑起来:“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王庭大会的正日,相柳柔居然能让你们进去宫廷的校场拼斗,大哥是个莽夫也就罢了,二哥你向来精明,怎么也不想想,相柳柔会冒风险在大王、诸大巫、诸大巫家家主的面前,输这么一场么?”

    她走下了台阶,冰冷的手指狠狠的在刑天玄蛭的眉心点了几下,喝骂到:“不过是一赔十的小钱,你和大哥就上套了?若是真的在大王、大巫、各大家主面前惨败,你和大哥就干脆点,回族地啃粟饼打野兽玩罢。”

    刑天玄蛭脑海中一阵盘旋,怒声骂道:“操,想阴我们兄弟?哼!”他转身就要离开。

    华蓥立刻叫住了他,问道:“干什么去?”

    刑天玄蛭回过头来,满脸狰狞的看着华蓥怪笑道:“去巫殿。”

    华蓥皱起眉头,狠狠的踏了刑天玄蛭的脚丫子一下,怒道:“白痴,去巫殿叫族兄弟们出手么?你忘记安邑的规矩么?巫家子弟不许随意争斗,鼎巫更是严禁出手!你想要破坏规矩么?”

    沉默了一阵,刑天玄蛭冷冰冰的看着华蓥:“那你说怎办?如果相柳柔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我真的不能想象,除了派鼎巫出手,安邑还有九等巫武能够胜过篪虎暴龙的。他可是刚刚独力斩杀了四名九等上品的巫武!在安邑,他如今应该是排名第一的剑手。”

    华蓥轻轻的一笑,眉目间秋波转动,轻轻的朝着刑天玄蛭招招手,低声笑道:“那篪虎暴龙,可真有这么值得你们看重的?大哥巴巴的从蛮荒把人家骗来安邑也就罢了,你还这么相信他就一定能胜出?”

    “他的巫力属性是极其罕见的,纯粹的厚土性质。相柳家的,可是柔水性质。”刑天玄蛭眯起了眼睛:“我们巫族,巫力传承都是通过血脉达成,五十年内,可以让篪虎暴龙的直系后代超过百人。百名纯粹的厚土属性的巫武或者巫士掌握在我和大哥手中,哼哼!”

    华蓥轻轻一晒,淡然道:“恐怕还不止罢?土性巫力虽然少见,却也不希罕到这个份上。怕是你们还盯上了篪虎族的战士了罢?本家的子弟都进了巫殿,你和大哥调动不了,就动起了这份心思罢?他们之中能产生一名篪虎暴龙,说不定就能产生一万个,十万个!哼,想要瞒过我华蓥,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刑天玄蛭只是笑笑,华蓥眼波流转,稍微思索,突然鼓掌叫好:“好了,既然你和大哥这么看重这蛮子,这次又是决定了他出手,嘻嘻,你们手上哪里还派得出高手来?那么,我帮你们压一笔重注好了,会让相柳柔哭出来的重注。”

    又笑了几声,华蓥不怀好意的看着刑天玄蛭:“那篪虎暴龙,既然能够杀死四名九等巫武,证明他起码也是到了真正的九等顶端。你真当相柳老六不知道他的实力么?他还敢提出决斗,那么,自然他派出来的那名剑手有古怪。但是再古怪,他也不可能派出一名鼎巫来。”

    刑天玄蛭皱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华蓥耸耸肩膀,叹息到:“把你们赢来的钱分我七成,我就帮你们操劳这次的事情哩。明日正午么?还有整整一日的时间,足够准备了。”看到有点犹豫的刑天玄蛭,华蓥连忙分说道:“放心罢,我不会让你和大哥白白的在大王面前丢脸的,这不也丢了我们刑天家的脸面么?那相柳柔肯定准备了诡计,但是,你见我什么时候输过?”

    刑天玄蛭沉思一阵,点点头,直接把夏侯卖给了刑天华蓥。他心里只是在怀疑,相柳柔怎么就这么坚信,自己赢定了呢?的确,相柳柔开出来的赌局,实在是对于刑天家太优厚了。输了他们要赔一大笔钱,赢了却也只要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俯首认输,的确有鬼。

    而华蓥早早就派了十几名刑天府内的密卫,跑去熊营把夏侯带回了安邑。于是,夏侯在军营厮混了还没有三天,勘勘挂了一个军人的牌子,立刻又一头扎进了安邑的混水里面。对于夏侯的缺勤,刑天鼌等将领根本不当一回事情,反而这些家伙都带着钱袋子丢下了自己的军队,巴巴的跟着夏侯一起回到了安邑。

    夏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眼珠子里疯狂闪动着金银财宝的光芒的女人的可怕。

    华蓥直接纠缠着自己的祖父,打开了她祖父的私库,把里面一半的美玉、精金、珍珠、玳瑁、珊瑚、犀角等珍贵物事拿出,交给目瞪口呆的刑天大风等几个兄长,叫他们直接运了十几车的财宝找到相柳柔去下注。

    夏侯搂着白,一人一兽浑身发冷的看到被激起了火气的刑天大风、刑天玄蛭一声令下,黑厣军、玄彪军合计超过三十万军士刚刚拿到手里的军饷就被一票强盗般的高级将领勒索了出来,三十万个钱袋,合计超过五百万铜熊钱也被堆在了车上,送去了相柳家的府邸。

    夏侯和白浑身大汗,夏侯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输了这一场决战,是不是就同时得罪了黑厣军、玄彪军三十万同僚。他更加不敢想想,如果自己赢了这一场,真正输得内裤都没有得穿,只能向家族长辈求助的相柳柔,会不会不顾禁令,当场击杀自己。

    再看看满脸铁青,眼珠子发红的刑天大风几兄弟,夏侯再次在胸口上画了几个十字,喃喃祈祷道:“巫是没有心脏病的,无量寿佛。唔,刑天大风他们的心脏,怕是用钢斧都劈不碎,应该是绝对不会有心血管疾病的。”

    而紧接着受到操练的,就是夏侯。

    仅仅穿着一条裤头,几乎**的夏侯被送到了刑天家内院最深处的地底。他也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刑天家地下那规模庞大的建筑群。隆隆的巨响轰鸣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刑天华蓥兴奋的叫喊声。

    第二日,正午。

    大夏王庭大会的正日。

    大夏王出席大会,同时列席的,还有大夏安邑的九大巫,九州的九镇巫,四大巫家的家主,九州天候,数百大巫族的家主、元老,总数近万人在大夏宫廷中大会,商讨天下大事。那九大镇巫、中州外的八大天候,数百巫族的家主元老,更是直接以强横无匹的巫力挪移到安邑的,当天安邑所有的百姓就看到一道道极其明亮的彩光自天而降到了王宫内,天地中的灵气疯狂涌动,安逸城内,就连虫豸都不敢叫嚷一声。

    就在大夏王庭最重要的重臣大员们在正殿商议了一个时辰后,太阳移到了正当空,正午时分到了。

    王宫校场内,上千宫廷巫卫已经把校场的每条通道都掐得严严实实。

    安邑世家所有有职务或者闲散的子弟,都在宫廷巫卫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到了校场边上,等着看热闹。而同时闻讯而来的,更有安邑都令、荒令、伐东令、伐南令、伐西令、伐北令六令下若干好事的将领。而王令禁司下黑厣军、玄彪军、御龙军,卫司下齑犼军、翔龙军、暴熊军六尉的将领军官,尤其是刑天氏的将领们,也无一遗漏的簇到了现场。

    同时跑来看热闹的,还有大夏弼之下政令、律令、官令三令下的世家官员,这些官员中很多是相柳家的族人。

    大夏相之下的衍技令、鸿文令、司乐令下属的世家官员,其中把握重职的,是防风家的人。

    大夏丞之下的农、工、林、渔、牧、矿、商、骑、锻九令的相应人等,绝大部分是申公家的人,也都听到了风声,扑了过来。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等罪魁一个个抱着双臂坐在校场边的长凳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赢了固然是好,如果不幸输了,刑天大风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夏侯失手输了这一场,他立刻向相柳柔提出搏命的决斗,他是拉不下面子当着大王等人的面道歉的。

    相柳柔、申公鲲等祸首,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知道来观战的人会很多,毕竟相柳柔放大口风,答应了一个让人发疯的赔率。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安邑世家的子弟,甚至一些三代、二代的老人,也都偷偷摸摸的出现在了校场边上。这也就罢了,他们相信这次精选出来的那名剑手,凭借他的异能,是不会输给夏侯的。

    但是,他们怕的就是万一!万一那名剑手输了,相柳柔、申公鲲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刑天大风他们送过去的赌注,已经是一笔巨额的财产,两人想不通他们几兄弟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大笔的金钱。而那些跟风下注求热闹的子弟,他们似乎都是瞧准了那个一陪十的赔率来的,纷纷下重注压夏侯获胜。校场边上起码围了三万世家子弟,每个人随手丢出来的就是数百上千个铜熊钱,更有出手豪富的,砸出来的就是一块或者几块原玉!

    如果夏侯赢了,那么,相柳柔、申公鲲怕是把自己零碎卖了,都不够赔上这笔钱的。

    且不说挑起这次决斗的两方罪魁祸首都在那里心中忐忑,却说被华蓥蹂躏了一个晚上的夏侯,终于将养好了精神,穿着华蓥勒令刑天家的巫匠替他专门打造的一套铠甲,拎着一柄沉重无比的单锋剑,在数百名黑厣军的护卫下,缓缓朝着王宫行来。

    白趴在夏侯的肩膀上,好奇的瞪着一对红彤彤的眼珠子四处乱望。它只是在好奇,怎么一路上就见不到几个人。

    夏侯却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不过是一次友客之间的决斗,两家子弟却压上了几乎全部的身家性命,至于么?看看一路上的情景,黑厣军、玄彪军甚至出动了大军净道,估计是害怕夏侯被人在半途刺杀,何必如此?

    夏侯还无法理解,在安邑这个特殊的地方,两个世家子弟的友客在王宫校场进行决斗,意味着什么。他们赌上的,是自己全部的名声和荣誉,一旦输了,原本在族内受宠的骄公子,立刻会被家中的老人剥夺一切权势,直接变得比小老婆养的私生子还不如的凄惨角色。

    每过几年,总有几个倒霉的巫家子弟在友客的决斗中失利,瞬间从高高的云端摔到尘埃中。

    虽然决斗的是友客,但是友客的剑上寄托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性命,更是寄托着自己主人的脸面和地位。

    在夏侯来到安邑之前,因为刑天家特殊的情势,刑天大风他们已经被相柳柔的友客欺压了好几年,刑天大风的黑厣军甚至还折损了好几个高级将领,却依旧奈何不得相柳柔他们从九州四方聘请来的高手友客。

    眼看着刑天家这一代在王庭中抛头露面的子弟就要被相柳柔彻底的大压倒,夺去他的全部威风,夏侯凭空冒了出来,刚到安邑的第一天,就把相柳柔他们的三名友客打得满地找牙。感觉被触了逆鳞的相柳柔,哪里有不用全部实力找回脸面的道理?

    所以,他立刻就派出了手下招揽的最厉害的剑手,更是花了大价钱走同了黑冥森家的关系,故意在王庭大会的正日,在王宫校场上和刑天大风他们来一次大的比斗。

    相柳柔对自己的那名剑手信心十足,坚信他一定能赢,那就彻底的能够把刑天大风他们压过去,向自己家里的长老们证明自己的优秀,从而在家族中获取更大的权力,更多的特权,掌握更多的高手和机密。

    为了刺激刑天大风他们接受在王宫校场决斗的提议,相柳柔采用了申公鲲的建议,故意用一赔十的赔率侮辱刑天兄弟,逼得他们不应战都不可以。但是相柳柔他们一伙人没有想到,平日里穷得丁当响的刑天兄弟们,居然能找到如许大一笔巨款来博一次,反而是他们自己被那十几车财宝给吓的差点没晕了过去。

    而刑天大风他们的理由也是一样,好容易扳回了在安邑的不利局面,证明自己并不弱于相柳柔,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拒绝这次的决斗。尤其他们也相信,按照夏侯的实力,他应该能赢吧?毕竟,夏侯曾经斩杀了四名九等巫武。而且刑天兄弟他们还记得,夏侯那一抹彷佛精灵般的剑光,那盛开在空气中的剑华!

    不明就里的夏侯在黑厣军士的簇拥下,顺着安邑城最宽的那条街道急行,很快就到了道路的尽头,那里不过是一堵矮矮的围墙,一扇小门。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夏侯,突然感觉自己彷佛从一层粘稠的液体中穿过,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禁制!”

    而白更是不安的尖叫了几声,伸开锋利的爪子,双目中白光闪动,做势待扑。

    而他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门。高达百丈的城墙通体漆黑,无数锋利的尖锐的铁桩从墙体上冒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锋利的尖刺。那宫门更是高耸入云,宽有百丈开外,稀稀拉拉的十几个长袍高冠的黑衣巫士在下面进进出出,有如蝼蚁。大门内,一条巨大的甬道,两侧树立着无数极高的图腾石柱,那石柱直插青天,每一根柱子上或者闪动着火光、或者缠绕着雷霆、或者喷出朦朦水汽,甚或有无数的枝叶从石柱中生长了出来。那柱子上的元气,充沛得吓人,近乎凝结成实体的各种属性的元气纷纷飘落了下来。

    而足足有二十里长的甬道尽头,那是一座大山般的建筑。自地面到顶部的那栋大殿,分成了越往上面积越小的九层,每一层之间,是整整齐齐的八百一十级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极宽大,极厚重,极陡峭,显得那最高处的大殿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这就是大夏王宫的正殿所在!而每一层大殿的墙壁上,用最为古拙的刀法雕刻出了巨大的雕像。让夏侯目瞪口呆,吓得差点惨叫出来的,就是那些图案,正是夏侯无比熟悉的。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水火二神疯狂交战,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更后是天神杀衮,衮腹中生出大禹,大禹领百姓开山治水。又有那天帝喝令天神斩断神木,断绝天地通道的景象。一副副图案无不是夏侯前生听过无数次的故事。“大夏,大夏!治水的大禹!”夏侯脑袋里一阵晕沉,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或者说,他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朝代?

    而他身边的黑厣军辖制则是很惊奇的看着夏侯,笑道:“篪虎兄弟,想不到你们那里也知道大禹王治水的故事?哈,大禹王,可就是我们大夏的第一代王啊。他可是天神的儿子,他那时的属下,就是如今的各大巫家的先祖。而继承了天神血统的大王,就是我们大夏最强的大巫啊!”

    浑身肌肉僵硬的夏侯麻木的下了黑厣,在几名黑厣军将领的护卫下,朝王宫内行去。

    走了大概十几里的样子,他们再次的穿越了一层禁制,前方豁然开朗,露出了一片硕大无朋的广场。

    长宽都有百里的广场上,矗立着九只无比巨大的青铜圆鼎。

    正中一只三足圆鼎,而四周八只簇拥着它,正好占住了天下九州的方位。这九只高达近乎千丈的巨大青铜圆鼎上,雕刻了无数怪兽花纹,无数的山川树木,更有细细密密的鼎文在圆鼎上彷佛活物般游走。那圆鼎上斑斑驳驳的挂满了风霜的色泽,显然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物。

    夏侯无力的呻吟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那九只圆鼎发呆。

    那正中的那只圆鼎,和他在Zone53发现的那目标物,不是一模一样么?夏侯甚至记得,自己就是靠在其中的一只鼎足上,引爆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临死时,他清楚的记下了那只鼎足上所雕刻的所有花纹,和眼前的那只,不差分毫。

    那几个黑厣军将领没有嘲笑突然软在地上的夏侯,反而是无比崇敬的朝着那大鼎深深行礼后,带着万分的肃穆和庄重的低声说道:“这是大禹王治水之后,收九州之铜铸造的神器九州之鼎啊。这可是镇住了整个九州无数怪兽、无数鬼神的神器,我们大夏的国器!”

    夏侯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九只圆鼎,没有丝毫意识的用前世的语言问道:“是你,把我带来了这里么?”

    彷佛经过了无数岁月,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正中的圆鼎突然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一声,通体冒出了数百丈高下的青色火焰。

    夏侯丹田内一热,一股无比庞大的古怪元力从他天灵直灌了下来,他整个人彷佛泡在了温水里,舒坦得差点呻吟起来。

    那力量有如大地一样浑厚,有如沧海一样磅礴,有如青天一样高远,有如浮云一样轻灵,简而言之,那力量包含了世间的一切力量属性。

    夏侯浑身上下无不舒坦,体内真元运转的速度足足快了千万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金丹已经成形,玄武真解已经修练到了极限处。

    浑身骨节一阵乱响,夏侯猛的跳了起来,惊问到:“你们听到了什么?”

    几个黑厣军的将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没有什么声音啊?”

    夏侯愕然,他忙摇摇头,仔细的盯了那九州鼎一眼,的确,没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是他的错觉?可是丹田内那颗体积变态巨大的土黄色金丹不是假货,他的识海被突然扩张了十倍以上,也不是错觉啊?再看看,身边只有白眼巴巴的留着口水看着自己,似乎,只有和夏侯近乎心意相通的白,才发觉了夏侯身上的古怪变化。不过,白的那眼神是什么?怎么像是饿狗看到了鸡腿的贪婪模样?难不成他想要咬夏侯一口么?

    突然间,王宫正殿上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钟鸣。

    几个黑厣军将领浑身一抖,拉着浑身甲胄的夏侯就跑:“正午到了,想必相柳家的那个杂碎剑手也出场了。篪虎兄弟,我们这半年的饷银,可就全在你身上啦!给我们剁了那个该死的杂碎!你要是赢了,我们黑厣军、玄彪军的兄弟们等于是白得了五年的军饷哩。”

    夏侯额头冷汗直冒,如果他真的赢了,相柳柔会不会气急败坏的亲自下场杀死他?

    一边大步奔跑,一边回头看去,那九州鼎彷佛恒古未动的那样矗立在那里,默默的经受着一年又一年的雨雪风霜。

    “难道,这个大夏,就是那个大夏么?”

    神思一阵恍惚,夏侯已经被拖拽着到了一个巨大的校场上。他刚刚露面,四周已经爆发出了无数的欢呼声。那巨大的咆哮,简直就让天地都颤抖起来。无数具有暴力倾向的安邑子弟同时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器,疯狂的挥动起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夏侯定睛看去,已经看到了那站在校场正中,高傲的抬头看天,彷佛悬崖上一棵枯松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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