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打坐,舒展进步很大,竟坚持了二十多分钟没动。虽然还是输给了陆平,但孩子对这个游戏的热情似乎被进一步激发了。
“为什么我呼气的时候会忘了想心口?”
“为什么我觉得背上有时又麻又痒?”
“为什么我坐着不动口水特别多?”
……
对于他的诸多疑问,陆平只是付之一笑地告诉他:“这个游戏经后我们每天都要玩几遍。”
“我居然像木头人一样二十分钟没动嘢!妈妈知道一定吓死了!”孩子兴高采烈地拉住陆平推断说。
陆平轻轻放开他的手,向他保证道:“如果你坚持下去,功力会越来越深。”
“有多深?能坐三天三夜不动吗?”
“绝对不成问题。”
中午,陆平带舒展去吉祥街的沿路大排档吃过桥米线。碰巧男孩第一次尝试这种食物,贪婪地把碗底都添了个干净。陆平发现舒展比自己原先想像的要阳光,尤其熟稔之后话就更多,话题从保健医生到幼儿园同学、从F4赛车到外星人无穷无尽。陆平一直默然静听着,偶尔出于礼貌追问一两句,但这丝毫没有削弱舒展高谈阔论的兴致。
聊得一多不免谈及舒畅。舒展嘴里的舒畅是个神出鬼没、心血来潮、说话不算又爱乱发脾气的女人。“我拿她根本没辙,谁让我是儿子呢?”他最后虽然这样大度地总结,但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陆平暗中观察着舒展,想知道他是否在有意回避“父亲”这个话题。孩子的表现始终很自然,似乎他生活中从来不存在这样一个角色。
午餐后,他们顶着烈阳去了最近的中药店“回春堂”抓药。刺目的阳光一路把一大一小两个并列的身影投在身后灼热到几近熔化的柏油马路上。药方是陆平灵机一动临时拟的,构成颇为繁复,每帖由近二十味药搭配而成。
“我的天,我得把这些全吃下去啊?”舒展一瞥见陆平手中印有“回春堂”字样的巨大中药袋立刻哭丧着脸说。
“只喝熬的药汁。”陆平不为所动,只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句。
回家后,陆平的工作除了继续指点舒展打坐就是在新买的紫砂壶里熬药。舒展似乎对打破自己打坐的时间记录产生了某种执著,他甚至已经不必陆平陪伴左右,只要对着手表就可以安心开始漫长而单调的修炼。
正是这一点令陆平暗自感到匪夷所思:莫非这个孩子悟性奇高,于丹道一途竟能轻而易举登堂入室?药香盈绕之际,斗室里静得只剩药汁在壶里的沸腾翻滚之声。望着钢丝床上端坐的舒展,陆平蓦然记起多年以前自己还教授过另一个天资聪明的孩子。
整个下午,舒展除喝药外又打坐了三次,时间一次比一次持久。当第三次打坐被敲门声打断时,舒展睁开眼举起面前的手表欢呼说他已成功坚持了一个半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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