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7-8-10 19:5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某师范大学。
13日对于虔诚的基督徒来说,是个不祥的日子,而对于计算机系三班的同学来说,也是个哀伤的日子。因为他们的同学李寞在上午的一场车祸中不幸逝世,年仅十九岁。除了校方和老师的悼念活动外,三班全体同学更是私下约定在回魂夜为他守灵。灵室就设在他的宿舍里。
19号晚上,403宿舍里面一片忙乱,有出去扎纸人的,有出去买香的,有去市场挑选水果,也有买糖买蜡烛的,要买的物件很多,最后大家都分派出去了,只留下张天强看灵。张天强回头看看立在桌上的遗像,面容栩栩如生,那忧郁的眼神似乎在埋怨为何要夭折在这多梦的季节,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叫住最后还未出去的四人道:“你们也太不近人情了?为什么叫我一个留下来?”“人手不够呀,女生那边也全部出动了。”张天强语塞了一会儿,又找到另一个理由,对端木飞宇道:“你留下来不是更好?你是懂法术的。”端木飞宇道:“正因为我懂,班里面也只有我会挑符啊,况且你的脚前天扭伤了,不应该多走动,留在这儿最恰当不过。咦,你怕了?”男子汉生平最见不得人家说他怕,张天强立即昂首挺胸道:“谁……谁怕了?你们只管去,我会看好灵的。”端木飞宇看他那强自支撑的样子,暗暗好笑,又特意嘱咐他道:“看住香和蜡烛啊,快烧完的时候要换掉,千万不要让它熄灭,还有,窗户一定要打开,要不阿军回不来的。”李蓝笑着捶了他一拳道:“你看他怕成这个样,还使劲儿吓他,快走罢。”
月凉如水,冰彻肌肤,再加上寒风一阵阵地推波助澜,端木飞宇不由缩了缩脖子,拉高了衣领。校道上很静,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听得到自己那有规律的踏在青石板上的碎步声。正在观赏这幽雅的夜景,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吓了他一大跳。“喂?”一听就是欧阳思语的声音,端木飞宇真后悔刚才没看来电就匆忙接了:“你怎么当男生负责人的?明明说好我们女生九点钟就过去的,你就偏给我们吃闭门羹!”端木飞宇丈二摸不着头脑道:“班长大人,我已经遵照您老的吩咐去买了符纸了,留下张天强看宿舍。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更为恼火的声音:“你宿舍里有个鬼人!我们在下面又打电话又叫门,连个影儿都瞧不见。我们九点半再过来,到时别让我找不到人!”“喀嚓”一声那边挂断了。端木飞宇合上手机,暗暗咒骂张天强,居然胆小到连电话也不敢接,连累他挨骂。
“张天强,开门啊!张天强!是我啊!”任凭端木飞宇在门外如何又喊又叫,门内始终毫无反应。难道他怕得跑出去了?想到这里,端木飞宇忙忙地找钥匙开门,一边道:“这死张天强,电话不敢接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出去,要是香灭了或是引发火灾怎么办?”推开门,果然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端木飞宇连忙到灵前一看,千谢万谢,香差一点就点完了,赶紧另外拿过三支来拜过插上。正插着香间,端木飞宇的眼睛余光突然瞥见遗像上李寞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液体流出来。端木飞宇大惊抬头一看,却发现遗像上竟然罩了厚厚一层雾气,刚才受香一熏,眼睛部位的雾气液化成水掉下来。奇怪,这些天天气那么干燥,连滴雨都没下,怎么会这么潮湿呢?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端木飞宇这才从沉思中回醒过来,应了一声:“来啦。”大步向门走去。刚走到门边,他觉得地下有点黏黏的,俯下头一看,只见地上一大片水渍,水渍上赫然躺着一根干稻秸,不知怎地,端木飞宇心猛地一跳,这条稻秸似曾相识般非常眼熟。端木飞宇不由慢慢蹲下身去,将头贴近地面,细细端详这根稻秸,心想:我明明记得在哪里好象见过它,但为什么总是想不出来呢?这时,门又“砰砰”地响了。端木飞宇最讨厌在他沉思时有人打扰,偏头吼道:“懒到连钥匙都不肯掏出来吗?自己开门!”然而,当他吼完这句话时,端木飞宇发现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声,因为就在偏头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从门缝中看见,门外竟然是空旷旷的,没有任何人脚或鞋的踪迹。换句话说,门外根本没有人,那么,那敲门声……
“滴答”“滴答”门外传来两声清晰的声音。端木飞宇又趴下门缝去看,门口内外交界处早已湿了一大块,同时,门缝上方还不断有零散的水珠掉下来。“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端木飞宇一想就明白了,笑道:“张天强你少给我搞鬼,快出来吧,我已经猜到是你了。”一边去开门。这时,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嘶”的象是有东西烧着的声音,端木飞宇吓了一大跳,赶忙两只手伸进内袋乱翻,却翻出一张试冤纸出来,原本是白色的,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他买符时老板附送给他的,说如果遇见冤鬼,这张纸就会变成黑色,非常好用。当时以为那老板是在推销生意,他只置之一笑,放进口袋里准备扔了了事。现在,它却再也真实不过的,象变魔术一样地变成了黑色。
“啦啦啦,本大人回来了,快开门迎接啊!”李蓝隔着老大远就在那里喊,走近看见门掩着,连忙推开道:“太好了,不用我找钥匙。”开门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飞宇你象个木头人站在那里干什么?你的脸色好白啊,没事吧?”端木飞宇定定神,勉强笑道:“我……我没事啊。”李蓝望屋子里望望奇怪道:“咦,张天强那小子去哪了?怎么不见他?”端木飞宇“恩”了一声,没有答话。李蓝看见地上的水渍又大惊小怪道:“哇,为什么地上会这么湿?你拖地啊?”端木飞宇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心军他……他是遇车祸死亡的吗?”李蓝奇怪道:“你怎么问这话?你当时也在场的啊,我们亲眼目睹那个无良司机冲过来的。唉,就这样心军就没了。”“不是的。”端木飞宇缓缓地道:“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不是那司机冲过来的。那辆车的速度那么慢,我们所处的那个路口又那么远,如果紧急刹车的话是完全可以避开的。”李蓝愣愣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辆车给人做了手脚?有人故意要害心军吗?”端木飞宇正要答话,下面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声:“喂!403有没有人啊?!!”端木飞宇脸色一变道:“坏了,河东狮吼来了。快,你快下去赶在她发作之前接她。她不敢骂你的。”李蓝手忙脚乱道:“但……但我不是男生负责人啊,等一下她问起你怎么办?”端木飞宇已经忙不迭把他往外推:“你就随便编个借口,说我忙着呢,要不上厕所也行。总之拜托了。”
把门关上后,端木飞宇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家伙看见我不亲自下来,岂肯善罢甘休,留在这里毕竟不太安全,还是出外逛逛,估计着差不多人齐了再回来。一把把门拉开,却见一个清秀的面容正对着自己,原来是副班长西门烟,对端木飞宇道:“你不用躲了,她没有上来。”端木飞宇又惊又喜道:“她不来么?”西门烟道:“不是啊,她叫我上来让你下去,她有事要你下去单独谈一谈。”端木飞宇一听,差点没晕死过去,事到如今,也只有下去挨骂了。
同学们都上去了,欧阳思语和端木飞宇还站在下面,下来那么久欧阳思语连句话都没有讲,端木飞宇已经知道大凶了,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哪里得罪了她。良久,欧阳思语才回过头来,透过月光,端木飞宇这才发现欧阳思语的脸色比纸还白,只听欧阳思语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去看过李寞的遗体吗?”端木飞宇怔了半晌,才道:“没……没有,好象那些警察们不让看,怎么?你看了?”欧阳思语答道:“恩,没有。但是,我已经拿到了他的验尸报告。”端木飞宇丈二摸不着头脑:“心军的死跟他的遗体有关系么?”欧阳思语迟疑道:“我不知道,其实为了这个问题要不要告诉你我已经想了很久。他们说挺正常的,我还是觉得有点蹊跷。听说,你是班里唯一一个认为不是司机的错的人?”端木飞宇一听这话,就知道遗体出了问题,忙忙问道:“不错,难道遗体上有什么特征?”欧阳思语递给他一份报告道:“李寞的遗体在殡仪馆保存才三天,但是当拿出来火化时,竟然发现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根本无法恢复仪容。这就是我决定取消追悼会而用守灵的方式代替的真正原因。你是懂法术的,能不能解释一下?”端木飞宇翻着那报告道:“肯定是殡仪馆的冰柜出了问题,在那种温度下,阎王爷也没能力腐烂得那么……”说到这里,端木飞宇看见报告的总结处有一行很明显的红批:“经法医鉴定,尸体腐烂程度已经达到一周之上,初步推测正常死亡时间为1月7号,与现实死亡时间相差169个小时零36分钟。已经排除殡仪馆冰柜系统故障,建议列为疑案处理。”下面是法医的签名盖章。官方术语虽然说得婉转,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它的意思是说:明明是一周前就应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能存在世上?端木飞宇一转头就看见欧阳思语咄咄逼人的眼光:“阎王爷也没有能力什么?”端木飞宇有点难以置信:“照这样情况看来,鉴定的意思是说心军的尸体是在冰柜中发生高度腐烂的?这好象违反物理常理吧?”欧阳思语忧郁道:“这件事非比寻常,而且我也不相信是那司机的错。”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不禁同时想起那天中午那场彻痛人心的车祸。那时,全班同学为了庆祝计算机考级全班通过,相约一起出去大吃一顿。就在学校门口往下走不多远有一个十字路口,欧阳思语走在最前面,抬头一看,绿灯已经开始闪动了,接下来就是黄灯,欧阳思语料着过不了马路,就停了下来。就在此时,她只觉旁边一阵轻风掠过,她自然而然往旁边偏头看,只见李寞突然也偏过头来对着她一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直向马路对面走去。“不--”四个粗重的轮胎带着“轧轧”声在她面前停下,不仅打断了她的尖叫,还残酷地阻隔了她的视线。
欧阳思语回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道:“真的很奇怪呢,那司机冲过来时,我整个人愣在那里,除了那四个大轮子,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我却始终相信,这场车祸跟司机没有关系。也许,是我的直觉吧?不过,我觉得李寞临过马路前的那个笑容很是古怪,看上去不象平时的他,而且,当时他要过马路,无端端地转过头来对着我笑干什么?”说着,看看沉思的端木飞宇道:“你呢?为什么你也认为不是司机的错?”端木飞宇迟疑了半晌道:“这个,事关重大,我还没跟别人提起过,你能保证不会泄露出去?”欧阳思语骂道:“废话!我给你看的还是绝密档案呢!快说吧。”端木飞宇象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道:“好,我告诉你。出车祸时,我是唯一站在李寞右方的人,卡车是从左方过来的,紧急刹车的地方也在我的左边,所以我是全班唯一一个视线没有被阻挡的人。”欧阳思语万分紧张地追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端木飞宇缓缓道:“我看到,从李寞迈出斑马线的第一步的瞬间开始,他的头就已经偏向左边了,目光自然也是落在左边,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死时。从常理上推断,他不可能看不到那辆冲过来的卡车。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下意识地要不把步子一缓要不加速冲过去,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相反,步速还十分均匀平稳,没有任何慌乱。然后,卡车就过来了。”欧阳思语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么说,他是一边走一边看着那卡车冲过来的?”端木飞宇沉重地道:“虽然我不愿相信,但是从我那个角度看,与其说是卡车撞过来,不如说是李寞算着时间迎上去的。”
欧阳思语“腾”地一声站起,失声叫道:“怎么可能?哪有人想撞死自己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端木飞宇也站起扬扬那份报告道:“难道你认为尸体莫名其妙地高度腐烂还有李寞临死前那个古怪的笑也可以用常理衡量的吗?难道现在还需要常理来作为我们的逻辑吗?”欧阳思语望着那份报告,登时语塞。的确,现在事情发展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欧阳思语愣愣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端木飞宇道:“第一步,严密保守消息,没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得泄露出去。”欧阳思语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不说我都会做。”端木飞宇接着道:“第二步,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一步,就是明天抽个时间去殡仪馆一趟,详细调查询问。”欧阳思语一听要跟一具腐烂的尸体打交道,早已面如金纸:“就……就算我们去了,也是一无所获的。人家法医都鉴定过了,不会有错的,我们还凑什么热闹?”端木飞宇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道家看尸体的方法跟那些官方的例行检查一点都不一样。况且,这么离奇的事件出来,有些内幕消息肯定会被作为八卦新闻到处流传,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里看了欧阳思语一眼道:“咦,班长大人,你怕了?”这招对欧阳思语同样有效,欧阳思语立刻驳道:“谁说的?去就去,谁怕谁?”
“喂,准备开始了。两位如果觉得谈情说爱山盟海誓已经完了的话,请尽快进来吧。”是李蓝的声音。欧阳思语向端木飞宇瞪了一眼,端木飞宇忙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胡说,你上去揍他就是了。”欧阳思语恨恨地道:“要你说?我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回到宿舍,端木飞宇环顾四周,惊讶道:“怎么还是不见张天强?他还没回来吗?”李蓝道:“别提这事了,我打了他几次手机,都没人接。你说,这小子遇上这事,会怎么办?”人群中立刻有人代答:“才刚听有人说见到他出去了,应该是去躲一阵子吧,不管他了,时辰要到了,先开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