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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她从噩梦中惊醒,
全身都是冷汗。
他将她拥进怀里,细语安慰着她。
她哭诉着,说梦见伊将她推下了公司的高楼。
他安慰着她,说梦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
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她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上班时,她还在想如何面对同一办公室的伊,
不料伊那天并没有来,而且从此再也没有来过公司。
几天后,她又做了噩梦,这一次是被经理QB了,
午夜梦回,安慰她的还是他,
“亲爱的,梦只要说出来,就不会实现的。”
第二天早上,
经理也消失了,那张总是有点油腻的脸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她总是做噩梦,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要伤害她,
她总是用尖利的叫声,将他惊醒,
而他从来不曾抱怨,总是鼓励她把噩梦说出来,
然后用小声的安慰,坚定的笑容,让她安然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那些在梦中伤害过她的人,就会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不见。
她的噩梦,渐渐少了。
可是,这一夜,她的尖叫声分外凄厉,
他轻轻地摇醒她,要她告诉他噩梦的主角是谁,
可是她却恐惧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下床为她掖好了被角,
默默地走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躺着很多人,有伊,有那个经理,
他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割了一刀,躺了下来。
地上稍微有点凉,也有点挤。
友谊
他是在公交车上结识这个男子的,
当时他瞥了一眼,发现男子在手机上看一本他看过的小说,
两个人就从这本小说聊起,
天南地北,聊得十分热闹,
他发现这个男子和他有很多共同点,
他们喜欢同样的小说,同样的球队,同样的电视剧,
甚至他们最爱的****,也是同一个人……
他们在同一站下车后,
他邀请男子一起吃饭,男子爽快地答应了。
吃饭时,他发现男子只是喝酒,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大排档的灯光下,男子的影子不像人类,
那影子的头部,伸出两只长长的角……
他的心颤了一下,
然而当他看到男子那诚恳的表情,听到男子豪爽的笑声,
他还是放心了,
毕竟,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他们喝的十分尽兴,搭着肩膀唱着歌走进了一条小巷。
男子突然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了,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看着男子忧伤的表情,他连忙说道:“不用说了,其实我都知道了,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嘛!”
男子惊讶地看着他,点点头:“真没想到啊,这就是人类说的友谊吧?”
随后男子一把拽下了他的右腿,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他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嘶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朋友啊!”
男子停下了咀嚼,点头说:“我们是朋友,没错,但是我现在饿了。”
男子又扯下了他的一条胳膊,
“朋友这个东西,吃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豆腐脑
冬夜,送货回来很晚了
只有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他停好车出来,打了个哈欠。
突然发现街角有小摊上亮着灯,
飘来豆腐脑的香气。
肚子咕噜的叫了两声,他朝着小摊走去。
摆摊的是个妇人,天气太冷,她用头巾包裹着头和面。
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眼。
他做在小凳上说:“给我来一碗吧”。
她应了一声,很快,一碗白花花的豆腐脑端上来。
他实在有点饿,一口气吃完。
今天终于可以饱着肚子睡觉了。
自从她死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做过夜宵。
今天这顿夜宵他竟然想起了她。
自此,他每次送完货,都在这里吃一碗豆腐脑。
这天,路上暴雨耽搁了时间。
回来已是夜里2点了。
他以为小摊一定收了,没想到还在那里。
他走过去,要了一碗。
可能是真的太饿了,也可能是他想给她多点报酬。
“再给我一碗吧”他朝着她说
她似乎有点为难,迟疑了一下说:“你等等”。
他看到她背过身弯下腰一点点解开头巾。
然后双手抓着头用力一掰。
桌上多了一碗白花花的脑花。
他惊恐的看到她转过身把碗递过来。
那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杀掉她,悄悄埋掉她的时候,她的头也这样裂开着,眼睛也这样大睁着,嘴角也是这样向让微翘。
蝈蝈笼
他家里有个蝈蝈笼,
不知是哪朝哪代传下来的,
原本油光铮亮的外表,
早已蒙上了一层说不清是什么的灰色,
看起来灰蒙蒙的。
小时候,他总能听见笼子里传来的蝈蝈叫声,似乎从来没有停过,
他对这个笼子充满了好奇,
父亲却从来不让他碰它,一碰就是打,打得他几天不能起床。
长大了,他挣脱了这个沉闷乏味的家庭,
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他几乎忘记了家乡的父亲,也忘记了这个蝈蝈笼。
直到有一天,
一个迟来的电话将他唤了回去,
他从家乡回来时,臂上缠了黑纱,手中捧着那个蝈蝈笼,
还有父亲最终的遗言,
“不许打开那笼子。”
蝈蝈的叫声变得沉闷而暗哑,
却还是从不停息。
他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这个蝈蝈笼,
笼子用上好的细竹片编的很密实,只有几个小小的孔洞,
他在笼子的底部,看到了几个模糊的字,只认得出“永乐三年”四个字,
一阵寒意笼罩着他,
难道说,这笼子里的蝈蝈,从那个遥远的时代,一直叫到了今天?
他自失的一笑,
动手拆起了笼子,
笼子很结实,他不得不动用了剪刀和起子,
满头大汗地拆了半个小时,
笼子终于被打开了,
空空如也。
房子里依然有蝈蝈的叫声,
沉闷,暗哑,永不停息。
漂流瓶
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那个精致小巧的玻璃瓶,
确实是从自家抽水马桶里打着旋儿漂上来的。
不用打开瓶子,
他就能看见里面那张小纸条,还有纸条上华丽的手写体,
“救救我!”
这一定是上次来家里玩的那群小子设计的恶作剧吧?
他不禁笑出了声,冲着马桶说,
“这让我怎么救你啊?”
戴上塑胶手套,他捏着鼻子拣出了玻璃瓶,准备扔到垃圾桶里,
忽然,他的眼睛睁圆了,
纸条下放着一颗钻石,
大约有杏核那么大。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钻石,在灯光下看了又看。
“不会吧?”
他看着马桶,满头雾水。
马桶里又漂上一个玻璃瓶,
一样的纸条,
更多的钻石。
他不断地冲着马桶喊话,
马桶里不断地浮上装着纸条和钻石的的漂流瓶……
终于,再次浮上的瓶子里,
没有了钻石,
只有那醒目的“救救我!”三个大字。
他的睡衣里踹满了钻石,冲着马桶傻傻地笑着,
“你等着,我就来救你!”
然后他去客厅抱来一块硕大的盆景山石,
狠狠砸进了马桶里。
“再抹上点水泥,就彻底没有缝隙了!”
他满意地自言自语着。
山石“咻”地一声飞了起来,
随后从马桶里伸出一只暗绿色、长满金色瘢痕的手,
快而准确地扼住他的咽喉,
将他拖进了马桶里。
良久,那只手慢慢伸出来,按了一下冲水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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