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静跳下来,拉拢衣服 ,逃一般地开门,他并没有阻止,眉毛低垂,象窗外的乌云,压在阴晴不定的眼睛上。
门在身后关上,黄静贴着墙,瑟瑟发抖。
身上还有他的体温,久久不散。黄静捏住衣襟,哆嗦着扣上衣扣。
扣子?
扣子?
黄静低下头,扣子已经扣好,衣服有点皱,但是已经看不出暧昧的痕迹。
扣子?
这是一件真丝中式衬衣,有大花盘扣,纷杂烦琐,不容易解开。
这是一件旧衣,白色的真丝已经暗淡。
“你的衣服真麻烦。”有久以前有人这么说过,他总是不能顺利地解开这排盘扣。
可是刚才,他的手这么灵巧,轻而易举地,一一解开,她甚至没有觉察,就暴露在他面前。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他的手??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张牙舞爪,象恶毒的蛇撕开厚重的云层,扑向凡尘。
“他的手就坏了,不能写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低头看那排扣子。怎么可能?
除非……除非……
一声闷雷咆哮着翻滚而来,黄静打了个寒战。
星期天,黄静对母亲说要加班,一大早就坐上长途班车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林李村。
这是一个僻静的小山村,只有两三百户人家,山并不高,但是贫瘠,除了零星的灌木和荒草,就只有石头。
找到村民,问:“林展鹏的家在哪?”
“林展鹏?他早不住这里了,进城了,发财了。”
“那他父母家人呢?”
“也不在了,他爸早死了,很多年了,他妈一个人带着他,去年也死了。”
“没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他爸是孤儿,他妈家里也没什么人,你是记者吧?”
“哦。”黄静笑笑,被误认为记者是好事。
“去年有人说他死了,传的可当真了,他妈一下子就垮了,没几天就去了,结果又没死,赶回来已经迟了。”
“他回来过?”
“回,以前经常回来,带很多钱回来,还帮着建学校,他妈死了后就没回来过了,不过也不忘本,村里谁家有困难,找他他也会帮忙,只是见不到本人,打发手下人来,不过人家是大忙人,做的是大事,没时间见乡下人了。”
“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啊,是个好孩子,很用功的,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一直住在这里?”
“啊,考上大学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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