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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8 15: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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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翌日,霍琉璃自是睡到太阳晒屁屁才睡眼朦胧的起来,父亲看来是一早就出去了。一番整理后,出了客房,顺着弯弯曲曲的竹影长廊,来到一处水榭小亭,只见父亲和三师伯正在那里品茗长谈。
“爸爸!给我梳辫子~我今天要梳对辫!”她抓着一团蓬松的头发,拿着一对红绸带子,缠在父亲身边撒着娇道。霍云鹤看了一眼天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半嗔半怪道:“这孩子,都七岁了,还赖着不肯自己照顾自己……”。天微子微微含笑,看着那一双曾经让天下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的手,此刻是如何温柔的给小女儿梳辫子,眼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复杂感情。
“好了……”霍云鹤熟练的给女儿梳了对辫,用大红绸子扎好,然后道,“琉璃,掌门师叔想考考你的功课,你和他好好聊聊吧,爸爸去见见你的师兄们。”其时霍云鹤刚在台湾站稳脚跟,还没有收徒弟,所学只授女儿一人,而天微子已经收了五个徒弟,他这么说,即有互相考察徒弟的意思。霍琉璃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朝天微子道:“掌门师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出太难的题目啊,小琉璃的国文才刚及格呢~”。霍云鹤抚着她的头笑道:“和她妈妈一样,都是不爱学习的懒姑娘!~”天微子含笑点头道:“好好,师叔不出难题。”
“爸爸!”霍琉璃努长嘴巴,“你快去吧。”霍云鹤走后,天微子让她坐在竹椅上,这么小的孩子,脚还没有触到地,坐的不舒服,干脆一蹦下地。衣领里便抛出一件物事来,天微子略带愕然问道:“小琉璃,这个东西是……”
霍琉璃把古道朴送的链子拉了出来,答道:“大师兄昨晚带我去捉萤火虫的时候送我的,对了,师叔,你看见大师兄了吗?我还想回送他礼物呢!”
天微子道:“你大师兄一早就走了,他自学业完成后就长年在外,很少回来。而且他家里有些事务须去处理……”“我知道,他妻子要和他离婚嘛!”霍琉璃道。“他连这个也告诉你?”天微子有些惊讶。“三师叔,你知道这些珠子是什么东西吗?我老觉得怪怪的,看起来象贝壳,又象珍珠?”天微子微微含笑道:“是小孩子的牙齿……”
“啊!”霍琉璃尖叫一声,像不小心摸到一块烙铁般迅速的把牙链从脖上脱下来,顺势就要扔一边去,却被天微子伸手拿过了。
“好……好恶心的东西啊,大师兄怎可以送那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啊?”“这有什么恶心的呢?小琉璃难道你从来没有换过牙吗?”天微子把那牙链捧在手心,“这是你大师兄从非洲带回来的,他当作护身符般放在身边的宝物,他对我说过,这里每一颗牙都来自历代格鲁可可家族中最出色的大巫师幼年所掉的牙齿。听说在非洲,那个家族的大巫师拥有神一般的权力和地位。”他转动牙链,让她看小牙上所刻的符号。“这是他们家族的标志,你看。”
霍琉璃凑近一看,果然在每只小牙上面,都用极细的针巧妙的刺上了一个狮子头,狮头怒目咆哮,鬃毛飞扬,神态逼真,威严无比。牙链由起码有三四十颗小牙组成,那么这里就有三四十颗格鲁可可家族最出色的大巫师的幼牙。
“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她不解了。天微子捏着胡须笑道:“是格鲁可可家族现任大巫师送给他的。他连自己的没有出世的孩子都不给,却把它转赠给你,看来他真的很疼爱你。”他轻轻的把它挂回她的脖上,深深的看着她,这眼光仿佛要越过时空,好好的再看看那个勇敢的独闯深山的女孩……
“三师叔,你和大师兄一样很不开心!”霍琉璃道。天微子苦苦一笑,梦般缥缈的自语道:“舞儿舞儿……这真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三师叔,你认识我妈妈白舞儿吗?”霍琉璃好奇道。天微子哀然道:“岂止认识……我……我本比你爸爸更早认识她……”“那我妈妈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
“小琉璃!”水榭那边却传来了霍云鹤的声音,天微子马上恢复了淡定,起身笑道:“大师兄,琉璃的确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呵呵,天微,你收的徒弟都是栋梁之材啊,看来将来都有一番大作为!”
两人又在亭中坐定。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霍琉璃已经十七岁。十年,物是人非。转眼之间,天微已逝,凌虚接任掌门。而那位可亲可敬大师兄,却在霍琉璃的记忆之中,永永远远的停留在那个月色清凉,萤光荧荧的夜晚……
“琉璃,你在想什么?”霍云鹤问。霍琉璃这才从回忆中猛然的惊醒,“爸爸,我在想大师兄,还有三师叔……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凌虚子就不敢那样欺负小琉璃!”霍云鹤摆手道:“这件事爸爸会找人好好查明,快开学了,你得准备一下。去罢。”霍琉璃“哦”的应了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琉璃……”父亲忽然把她叫住了,“你以后不要再和道劫闹别扭了,爸爸老了,你又少不更事,霍家的事早晚也得依靠他。我看他为人老实,你也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爸爸~”霍琉璃一跺脚,扭头就走,“反正我是不会叫他做哥的,他不过是你的养子而已,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孩子!”霍云鹤无奈的摇了摇头,总是娇惯的女儿。他对于那个在台湾收的养子兼徒弟一直很有信心,那孩子的天资比自己师弟的五个徒弟都不差,在他心里,早已确立了霍道劫在霍家未来的地位。
与此同时,一辆银色宝马缓缓从霍家开出,转过几条大路,又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路,终于在一间毫不起眼的乡间小楼前停下了。一个身穿素色旗袍的女子在驾驶室里出来,恭恭敬敬的弯身为后座的人开了门。“老板,请!”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昂然而出,正是刚才在霍家大厅上被霍琉璃训得抬不起头来的霍家养子霍道劫。
只见两人进了那间小屋,在里面围着桌子赌钱的一伙汉子立刻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朝他弯腰恭身请安,霍道劫站在他们当中,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问道:“下面没出什么岔子吧?”为首一个彪形大汉马上应道:“报告老板,一切正常,而且下面还有林先生在,肯定没岔子……”
说完,他从赌桌上拿起一串重重的钥匙,领着两人到了一处侧门,开了,下面现出一条亮堂堂的阶梯来,很深,直透入地底。
“老板,请……”那彪形大汗正想引着他们进去,却被霍道劫身边的女仆瞪了一眼,他立刻识趣,讪讪的躲过一边,嘀咕道:“天小姐也请……”
那女仆细心的轻扶着霍道劫一步步的走下地下室,只见下面灯火通明,豁然开朗,却放着一排排的大铁笼,铁笼之中,贴地伏着些奇形怪状的人,或者说,非人的物体。
另外对着楼梯口还有一扇小门。门是虚掩着的。霍道劫朝女仆打了一个眼色,那女仆点点头,轻步走到小门前,曲指轻叩,用又甜又柔的腻声问道:“请问,林先生在吗?”
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的男声,道:“是天如水小姐吗?请进!”
天如水甜甜道:“林先生,还有我们家老板也来了呢~你欢迎我们吗?”
“当然!快请进!”
天如水朝霍道劫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小门。一阵氲氲之气立刻从里面轻飘飘的浮了出来,雾气中,只见屋中正正的摆放着一个燃烧的道家丹鼎,那气就便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丹鼎旁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正全神贯注的为丹鼎扇风。
“林师兄!要你在此炼丹,这可太辛苦你啦!”霍道劫满脸堆笑,走到那年轻人身边。“辛苦?再大的辛苦我也忍受得下!只要我一想起凌虚子那欺师灭祖的家伙的时候,我就恨不得马上食其肉寝其皮!我要他把我所受之苦,百倍偿还!”那年轻人的脸上痛苦的扭曲起来,慢慢掀开了盖在脚上的白布,他的脚板处竟是被整整齐齐的削去,惨状让人目不忍睹。
霍道劫长叹一声,道:“林师兄,我也想不到那凌虚子竟如此疯狂,为了一己之私,竟会做出勾结妖邪,轼师谋位的丑事!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派人追杀本应继承三清掌门的林师兄你啊……”
“上天留下我这条命,就是要我亲手把那丧心病狂的家伙灭掉!我一定……不会让他逍遥太久……”年轻人握紧拳头狠狠道。
霍道劫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附身到天微子座下三弟子林道盟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话。林道盟微一点头,从桌上抓起一个白纸包,递了给他。霍道劫喜动形色,接过谢了。林道盟叮嘱道:“此法虽然是我派修炼法门之一,可是过于阴损,三清观一直禁止弟子习之……”。霍道劫道:“林师兄,所谓非常时行非常法嘛,此法虽然如此,但却能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提高修行,不然……以师弟我的道行,如何去和那处心积虑已久的凌虚子相斗呢……”一提起“凌虚子”三个字,林道盟眼中火气立盛,愤愤道:“不错,还是霍师弟不拘律例,我门之仇,还有我个人的深仇,就指望师弟你了……”“那也离不开林师兄助我一臂之力啊……”霍道劫嘿嘿笑道。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去。天如水正要跟去,却被他用眼色阻止了。他朝林道盟飞快的瞥了一眼,天如水只得留了下来。
烟雾熏熏,屋里只剩下天如水和林道盟两个人。天如水俯身靠在林道盟的轮椅上,低低的问:“你的脚……还疼吗?”林道盟摇了摇头,凄然道:“脚不疼,是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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