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楼主: 小昭

《擒灵 》 作者:万金藏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2:42 | 显示全部楼层
雷鸣在电话那头说:“陈佬肥不肯说,你叫奇风陪你一起来就行了,千万别一个人出门!”



“哦,我知道了。”



叶小清乖乖地挂掉电话,然后瞟向袁奇风,纠结于要不要请提出请求。袁奇风不喜欢罗嗦,看出笨女人的心思后,立刻催她先去洗澡,去医院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可叶小清还是忍不住问,小洋楼的蓄水池里为什么埋了茶叶,她还以为是尸体呢。袁奇风感觉陈佬肥的确知道点内幕,很想马上去医院听一听,但笨女人却慢吞吞的,像是故意捉弄他。



袁奇风为了打发叶小清,索性说出心里的想法:“既然水泥里有茶叶,那我相信你那晚真的听到了黄梅戏。”



“茶叶和黄梅戏有什么关系吗?”叶小清愣愣地坐在床上。



袁奇风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女人还能不能再笨一点儿,居然连黄梅戏和茶叶的关系都搞不懂。正想要解释,又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但这一次不是雷鸣,而是孙老打过来的。袁奇风以为孙老不用手机,因为孙老看不到口型的话,手机对他来讲就是一个玩具。看到一个陌生号码,袁奇风迟疑了一会儿才接通,却听到那头儿的孙老说:“小伙子,你走了以后,我终于想到了!我现在穿过下水道了,那东西的老巢不在下水道,原来在这个地方!你们绝对想不到啊……”



可是,孙老还未说完,电话里头就“兹”地一声怪响,信号就断开了。
袁奇风没料到离开小洋楼后,孙老会一个人去找绷带鬼的老巢,这无异于螳臂当车。孙老的父亲可能死得早,孙老学得不精,现在风烛残年了,更不可能一个人擒下绷带鬼。手机信号断掉后,袁奇风就肯定孙老凶多吉少,怕是已遭毒手了。不过袁奇风没把这话告诉叶小清,不然这笨女人肯定又要闹着去找孙老,善良与卤莽呈正比。



叶小清歪着脑袋问:“孙老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袁奇风心里着急,但不露声色,此刻再不去找孙老,那他生还的希望就更渺小了。想到这儿,袁奇风就决定让叶小清一个人去医院见陈佬肥,然后他再一个人去找孙老的下落。雷鸣那么热心肠,肯定早就在医院那边侯着了,有他陪着笨女人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袁奇风又怕脏东西会跟在叶小清后面,必须给她上一个“保险”才能放心。



叶小清看见袁奇风不回答,以为人家又嫌她多事,正想郁闷的闭上嘴巴,却见袁奇风作势要脱衣服。青天白日,孤男寡女,没事脱什么衣服。叶小清瞪大了眼睛,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想问你脱衣服干嘛。可袁奇风只解开了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接着从衣服里拉出了一根红绳,上面串了一把比十字架还要小的木剑。



袁奇风取下小木剑后,递过去说:“我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医院了,你戴上它,保你平安的。”



“你有什么事?”叶小清问完又觉得太管闲事了,赶紧改口道,“这把小木剑有什么用?辟邪的吗?”



“那是桃木剑,当然能辟邪,就看你怎么用了。你别担心,不会用也无妨,起码不会丢掉小命。”袁奇风轻描淡写道。



“有没有用啊?我看这东西好像大街上到处有卖……不会你被人家骗了吧……”叶小清轻声道。



袁奇风无语地望着叶小清,心想这女人比猪还笨,这把桃木剑比寻鬼的夜明珠还要珍贵。当年,珍妃被慈禧逼得跳井自杀,虽说自杀的人最多能成为虚鬼,但那以后紫禁城内就闹鬼了。慈禧夜不能寐,于是招来各方术士驱邪,有一人就献出了一把很小的桃木剑。慈禧看到剑身很小,便问那把剑有什么特别,为什么要造得如此小巧。



术士说桃木是五木之精,也叫仙木,有镇宅辟邪的力量。虽然桃木能辟邪,但并非天下桃木都能,仅在山东肥城的桃木才有此效。究其原因,那就是西周时有个古国叫“古肥子国”,他们就居住在今日的山东肥城。肥族人由东海迁来,东海度朔山的镇山之宝——桃树也被肥族人移植于肥子国,这在古籍《汉书》有记载。西周时发生过神秘的灾乱,产生了阴邪之物,后被肥子国桃木消灭,从此后桃木就成了那地方的驱邪之宝。



此后,脏东西都害怕肥城桃木,这与凶器能降鬼的理论相近。山东肥城的桃木是香头、以及术士们常用的东西,凡是在街上卖辟邪桃木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骗子。慈禧听到术士这么说,便把他留在身边,检验桃木剑是否有用。术士直说那把剑的威力很大,三百年前由他的前辈精制后保留至今,用来对付紫禁城里的污秽之物就大材小用了。一日后,紫禁城恢复了平静,慈禧因此也把桃木剑留在身边了。



列强入侵时,一个宫女把桃木剑偷走,展转几地才到了袁老爹手上。这并不奇怪,当年偷清宫里的宝物是常态了,很多国宝就在那时侯失踪的。那时候,肥城留下的古桃树都保持纯种,可后来在抗日战争时都被烧毁了。香头们以前都去那里取桃木,热闹非凡,这种现象现在再也没有了。香头们知道肥子国留下的桃树被烧毁,以前取用的桃木就细心保存,生怕以后再也寻不到肥城桃木了。



袁奇风又不自觉地长篇大论,顿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对这笨女人普及香头里的知识。叶小清满脸惊讶,脑子却想到别处了,桃木剑是从清宫里偷出来的国宝,戴身上会不会被警察抓起来。看来袁老爹不是普通的香头,也许背地里还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袁奇风肯定还有很多黑货。



“这剑太小了,会不会威力不够,干嘛不做一把大点儿的?”叶小清问道。



袁奇风看了看手表,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再不出发就真要给孙老收尸了。于是,袁奇风长话短说,东西别看大小,实用就行。叶小清握着桃木剑,看着袁奇风离开,心里有种失落感,也许他去和哪个大美女约会吧。手心里的桃木剑仍有余温,叶小清忍不住想,这东西一直贴在袁奇风胸口,肯定对他很重要。



当屋里只剩下叶小清一个人后,那把小木剑的余温就迅速回升,烫得让人无法揣在手里。叶小清纳闷地想,上回的夜明珠也很烫,这把小木剑也一样,袁奇风是不是在捉弄她。为免手心又被烫伤,叶小清干脆把桃木剑放在口袋里,不再接触身体。此时雷鸣已经在市医院等了很久,叶小清匆匆地洗过姜汤澡,头发未吹干就恍惚地打车赶过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市医院的病房里,陈佬肥可怜兮兮地皱眉望天,病床差点儿就不够他躺了。雷鸣与陈佬肥没有任何交流,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气氛冷到冰点。叶小清气喘吁吁地走进来,雷鸣如释重负,赶紧让叶小清到旁边听陈佬肥吐真言。陈佬肥刚要开口,雷鸣就问叶小清,袁奇风怎么没有一起来。



陈佬肥不高兴道:“这位公仆大人,能不能别插嘴,没看到我要说话了吗?”



雷鸣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了?问了你一个中午,什么都没说,还以为你舌头被剪了。”



“这是一个民警该说的话吗?信不信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叶小清怕事情闹大,赶紧道:“房东,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到底那房子有什么问题?”



陈佬肥早把话酝酿很久了,听到叶小清问他,他就说这事哦从买房子那天说起。陈佬肥做的生意很多,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人脉很广。前些年,陈佬肥就看重房价会疯长,因此四处寻找低价出售的房子,然后再高价卖出去。听说东站附近有套解放前留下的小洋楼,其中有个房间很便宜,陈佬肥就欢天喜地买下来了。



很多生意人都信风水鬼神,陈佬肥也不例外,在买下房子前就打听了小洋楼的历史。这一打听就吓了一跳,原来小洋楼是一个很有名的李氏富商的家宅。解放前因为战乱,李家人迁去香港,小洋楼就送给一个姓孙的香头了。李氏富商在大陆叱咤一时,结交了不少名媛,其中包括一个唱黄梅戏的女明星。



据说,那位女明星和李氏富商交往甚密,还让女明星住进他家里,谁知道有一天女明星却失踪了。由于女明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小报就猜测是李氏富商的老婆买凶杀人,偷偷地干掉了女明星。随着战事的发展,人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谁也不再去关心女明星的下落。



小洋楼发生过几起凶案,这引得商人们怀疑那栋建筑不干净,女明星很可能在楼里遇到,因此冤魂不散。陈佬肥大胆地买下来,住了一段时间,屁事都没有。又攒了点钱,陈佬肥就计划把房子重新装修,搞得更奢华一些。在装修过程中,工人发现蓄水吃里有把刀,硬生生地插在池子底下。陈佬肥那时正好站在木梯上,检查那盏兰花吊灯,工人把刀递给他,他就顺手扔在吊灯上面了。



从此,屋里就不平静了,陈佬肥常听到有女人唱黄梅戏,夜里总觉得有人在走动,可一打开灯又看不到人。更令陈佬肥不安的事,其他人都听不到黄梅戏,夜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陈佬肥就卷起东西跑掉了。为了减少经济损失,陈佬肥就把房子租出去,顺便看一看别人是否会遇到相同的怪事。



“原来你都知道?那你怎么还叫我住进去?”叶小清闷闷不乐地问。



“我也不肯定嘛,所以……”陈佬肥不好意思道。



“你叫她来,就是想说这些?那你怎么受伤的,那两个孩子是不是你杀的?”雷鸣的失望写在脸上了。



“当然不是了!”陈佬肥急道。



雷鸣摆起警察的架子,吩咐道:“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陈佬肥怯怯懦懦,惟恐旁边有鬼,纠结再三又继续说下去。当叶小清问夜里是否有女人在唱黄梅戏,陈佬肥就慌了,同时终于想起来,这一切会不会和拔出蓄水池里的刀有关。为了把凶器插回去,陈佬肥就专门挑叶小清不在的时间,想要把吊灯上的凶器拿下来。可是开门进去后,陈佬肥就觉得被人从后面袭击了,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陈佬肥醒来,于是急忙拨电话求救。因为全身无力,所以陈佬肥就直接按重拨,而最新的拨出电话就是叶小清的手机号码。



“陈佬肥被打晕,这事不太像脏东西干所为,难道是人干的?”叶小清心里猜测。



陈佬肥不懂叶小清在想什么,继续道:“那两个小孩的死与我没关系啊!肯定是那个唱黄梅戏的女明星变鬼了!你们没看见池子底下有点茶叶啊?听说那个女明星原本是个茶女,特别爱喝茶,要不池子底下怎么会有茶叶呢?”



说到这儿,叶小清就开小差,想起袁奇风告诉她,黄梅戏原名采茶戏,最初的形式就是湖北黄梅一带的采茶歌。那位女明星又唱黄梅戏,又爱喝茶,难道死后就依附在池子底下的茶叶上了。可谁把茶叶埋到池子底下,这恐怕不是爱喝茶那么简单。现在就连陈佬肥都招认了,可谁也没见过女明星的鬼魂,只见过绷带鬼,它俩是不是同一个脏东西呢?



陈佬肥把话打住,奇怪地看向雷鸣:“我还怕你说我脑子有问题,说了这么多迷信的事情,你怎么听得……那么入神。”



雷鸣心说糟了,光顾着听故事,把自己的身份给忘了,于是尴尬道:“你先说你的事,别管我信不信。”



陈佬肥啧啧地抱怨民警太凶,然后又继续说要知道女明星出了什么事,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好了。叶小清以为陈佬肥想要招魂,想说鬼魂不能随便招,意图显摆刚学到的香头知识。谁知道陈佬肥下一句就说——那位李氏富商尚在人间,他可能是唯一知情的当事人了。
陈佬肥此话一出,喘了几口气,舌头伸长,两眼就翻白了。叶小清急得叫了几声,以为房东死了,陈佬肥又睁开眼,露出一脸坏笑。叶小清愣在一旁,这房东说正事时还记得开玩笑,脑子没坏吧。雷鸣原以为陈佬肥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当听到李氏富商还活着,飘忽的思绪马上就拉了回来。



“姓李的有钱人还没死?”雷鸣惊问,“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确定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不确定?他可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骗你有好果子吃?”陈佬肥生气道,好像很不喜欢被人冤枉。



“那就糟了!”叶小清丧气道,“现在的有钱人太难接近了,身边的保镖一箩筐,要预约还得排一年呢,都不一定约得了他。真要等一年的话,黄花菜都凉了,去问那个有钱人,不如我们自己找。”



陈佬肥奸笑地说:“小清,还有地方住吗?没地方住的话,来跟我住吧。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要不来我公司帮忙?”



叶小清看着陈佬肥色咪咪的双眼,发现对方在盯她的胸口,吓得马上捂住那里。雷鸣见状就恼火地拍了拍陈佬肥的脑袋,叫他眼睛看别处去,不然就把眼睛挖出来。陈佬肥除了抖出这段历史,别的事就帮不上忙了。李氏富商远在香港,陈佬肥只是一个小角色,想要预约人家要等下辈子。雷鸣手上又没证据,而且那是民国时期的案子,过了几十年了,就算真的要追究也过了法律责任的有效期了。



“那只能这么算了?那个女明星白死了?”叶小清不平道。



雷鸣把叶小清牵出病房,轻声道:“我觉得……那个绷带鬼不像女人,它的形体有点像男的。”



叶小清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陈佬肥,然后问雷鸣:“房东刚才说得那么肯定,他不会骗我们吧?如果不是女明星,还会有谁?”



陈佬肥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看见那两个人故意躲开,气得亮出杀手锏:“你们给我进来,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雷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跟叶小清又走进去,问道:“还有什么事,一块儿说完!”



陈佬肥坦白道:“如果只知道这些事,我不可能把小清请过来,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了!如果李氏富商那边行不通了,在天津还有一个姓劳的女人能帮你们!她是从北京那边搬过来的,父母都是有名的收藏家,关于民国时的那些黄梅戏画报、女明星的照片,她都有收藏!”



叶小清好奇地问:“那个女收藏家叫什么名字?”



陈佬肥甜甜地答:“劳月!”



正当雷鸣等人在医院交谈时,袁奇风一个人开车到小洋楼,找到孙家人问孙老的去向。孙老的儿子叫孙盼,此人脾气暴躁,孙老每天少不了挨他骂。孙盼看见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找他爸,马上就愣住了,心想他老头子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孙盼横着脸,骂了一句“他死了”,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袁奇风不气不恼,而是转了一个圈,绕到小洋楼后面。那里阴暗潮湿,蚊子苍蝇飞个不停,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腥味。在民国时,排水系统不如现在完善,有的人把地下管道的入口埋在自家后面,然后再私自接通到公用的管道里。建国后,小洋楼这一带的下水道就改道了,而以前修建的地下管道还未拆除,变成了老鼠与蟑螂的乐园。



袁奇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地上粘了一层黑色的湿苔,踩在上面感觉随时会滑倒。还没走过去,袁奇风就发现地下管道的井盖被人掀起来了,看来孙老真的下去了。在电话里,孙老直说找错了方向,脏东西的巢穴出乎他们的意料,如此推断,巢穴应该不在下水道里。



下水道没有灯,只有一个生绿绣的金属梯子,袁奇风毫不犹豫地爬下去,完全不顾白衬衫会不会被弄脏了。在下水道里,一直有“滴答、滴答”的落水声,袁奇风爬下来后,左手一摩擦,手指间就跳出一团火光,飘在他头顶上空。这一招叫香火,香头最擅长的就是夜间照明,每一个香头最初要学的就是空手练出香火。



有了光,袁奇风就把香火扩大,能见度瞬间达到近百米外。越厉害的香头,制造的香火就越大,越能驱邪。下水道往前拐了一个弯,那里通向民国时公用的下水道,小洋楼以前排出的污秽都冲向前面去了。袁奇风一下就感到阴风阵阵,地面上的炎热与此地隔绝,穿着白衬衫和单薄黑西裤的他不由得吐出一口白毛气。管道里有一股邪气,袁奇风能肯定这就是绷带鬼来往于小洋楼的通道,难怪它能来去自如。



袁奇风每走一步,头上的香火都会跟着移动,并慢慢地驱散了阴寒之气。下水道积满了污水,幸而不深,走上里面不会被水漫进皮鞋里。水里留不住脚印,袁奇风慢慢地走向前,阴邪之气也逐渐加强。孙老明明说下水道不是脏东西的巢穴,可袁奇风爬下来后,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有问题。



下水道转向的那一刻,袁奇风就感觉到脏东西来了,头上的香火也被刺激得跳动不止。鬼影未见,歌声先至,一阵黄梅戏的调子贯入袁奇风耳内,每一声都像在哭泣。走到民国公用的下水道,这里就变得笔直和宽阔起来,尽头处也幻化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袁奇风目不转睛地望着尽头,那道身影很模糊,但能确定歌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袁奇风对邪灵之物向来不会手软,虽然隔了近百米,但仍马上打出了一记穿心指。那女鬼属于阴鬼,白天不能出现,仅能在下水道勉强现身,可形体依旧很模糊。穿心指眨眼就到达女鬼的面前,被打中后,鬼影就变得摇晃起来。黄梅戏的歌声慢慢消失,可那女鬼用尽力量喊了一句:“孙老人在这儿……孙老人在这儿……”



定睛一看,孙老果然倒在脏水里,不注意看的话很可能会遗漏。下水道四通八达,有的是现代新建的,不少的污水倒涌到这边。袁奇风奔过去时,水就漫过了脚踝,比先前走过的地方要深得多。孙老早已归西,皮肤都被泡得变了颜色,此刻正随着滚动的污水漂荡。这里有几个连接口,孙老是从别的连接口漂进来的,刚才的女鬼像是有意提醒。



袁奇风抱起孙老,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马上发现孙老的手里揣了点东西。袁奇风掰开一看,那是张残缺的报纸,上面大大地印了“庸报”二字。原来,孙老看出绷带鬼冒险抢走旧报纸,于是又弄来一张,当作诱饵引绷带鬼出现。可是,庸报为什么能吸引绷带鬼出现,孙老死前还要扯下一角?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把报纸收进口袋,袁奇风就淌过污水,抱着孙老往回走。孙盼见到孙老死后,不哭不笑,神情呆滞。一夜间,孙家死了一老一少,孙家媳妇马上就疯了。袁奇风给雷鸣打电话,催他马上过来,并把刚才的事情在电话里简单地交代了。袁奇风身上的衣服脏了,却不急着回小雨茶楼换衣服,而是站在院子里陪着孙老的尸体。



孙盼回过神后,不问袁奇风怎么找到孙老,也不大骂袁奇风是凶手,只转过身回屋看电视去了。现代文明进步了,不孝子反而越来越多,袁奇风不禁替孙老悲伤,他的死到底值不值得呢。



青天白日,袁奇风一言不发地站着,忽然又袭老一阵阴气。袁奇风心说,现在的鬼没这么大胆吧,现在也敢出现吗?很快地,袁奇风就看见孙老的影响飘至跟前,比海市蜃楼还模糊。孙老被鬼害死,属于虚鬼,一般都会马上转生,力量非常弱,不可能在白天里出现。孙老这次拼死出现,肯定会形神俱灭,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袁奇风见状就料定孙老有要事相告,于是认真记下了孙老说的每一个字,可孙老只说了两个字就因撑不住而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伴着夏日里强烈的阳光,孙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说出来两个字“报纸”,最后灰飞烟灭。袁奇风沉默不语地站在院子里,没有去想孙老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在替这位老香头难过。现在的香头和灵鬼一样,都是世间的大熊猫了,少了一个同伴怎么会不伤心。尤其孙盼那龟儿子半点反应都没有,究竟是孙老教子无方,还是孙盼的心是铁石做的。



袁奇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摊开褶皱的报纸残片,那上面只有“庸报”二字、出版日期等信息。被孙老撕下的这半点报纸肯定没用处,他是想以此提醒袁奇风,那些报纸有问题。在此前,袁奇风也想到了,可几张旧报纸有什么好抢的,难道绷带鬼也有收藏旧物的癖好?



雷鸣在医院里接到袁奇风打来的电话时,叶小清正和陈佬肥交谈,询问女收藏家是否收藏了民国黄梅戏女明星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清楚女明星的名字,只知道她唱黄梅戏,小洋楼窗户上的旧报纸上依稀提了“邢绣娘”这三个字。那时候,取艺名已像现在普及了,唱黄梅戏的女明星可能也没用真名。



当听说孙老遇害,雷鸣惋惜地吐了口气,琢磨如何把这叶小清。这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又以为是她害死了别人。其实如果孙老没去下水道,也不用报纸把绷带鬼引出来,他现在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叶小清还在和陈佬肥聊天,雷鸣站在病房外琢磨了一会儿,除了说实话,好像做任何的铺垫都显得多余。



“小清,你出来一下!”雷鸣在外面叫道。



叶小清疑惑地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房东面前说……该不会那边的房子又……”



“孙老死了。”雷鸣简短道。



叶小清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没出声,脑子里空空的。雷鸣以为这女人吓傻了,拍了拍她肩膀,对方也没有反应。叶小清恍惚了好一会儿,跟雷鸣琢磨得一样,她又在怪自己害死人了。尽管雷鸣在旁边解释,此事与叶小清无关,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她没有住进去,或者没有来天津,也许这些人好活着。



“别多想了,我同事已经往小洋楼那边去了,我也要过去,你现在先留在这里吧。”雷鸣商量道。



“刚才你不是说,袁奇风打电话给你,难道他已经在现场了?”叶小清迷糊地问。



关于袁奇风瞒着叶小清一个人去了小洋楼的事,雷鸣并不知道毫不知情,马上老实地交代:“是啊,刚才那小子专门去找孙老,难怪没跟你过来。”



叶小清顿时明白,原来袁奇风真把她当成一个包袱,怕她多事就没说实话。如果嫌她会拖后腿,只要明说,她肯定不会不懂事地去做小尾巴。叶小清心里隐隐作痛,不知是为孙老难过,还是因为袁奇风有意骗她。叶小清找了理由,要留下来问陈佬肥,是否能和那位女收藏家联系上,所以就不跟去小洋楼那边了。雷鸣不知底细,以为叶小清真的不想去小洋楼,反而松了一口气。



雷鸣记得袁奇风几次提过,医院和殡仪馆最干净,脏东西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因此叶小清应该很安全。就在叶小清送雷鸣走出医院后,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医院里人来人往,叶小清根本没有注意到异常,好像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角落里的人。在病房里待了近一小时,叶小清早就想嘘嘘了,无奈陈佬肥罗嗦个没完,一直忍到现在。



叶小清抓住机会,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女厕,把内急解决了再去找陈佬肥问清楚女收藏家的联系方法。医院里的女厕永远那么阴暗,叶小清心想现在是夏天,厕所里怎么这么冷,该不会那么倒霉又遇到脏东西了吧?和袁奇风住了几天,叶小清学了不少香头的知识,知道女厕乃世间少有的阳气不能进入的地方,所以很容易郁积邪气。



一想到这儿,叶小清就觉得到处都是脏东西,吓得腿有些软。也活该叶小清倒霉,这念头刚冒出来,女厕就立刻昏天暗地,连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毛气。叶小清立刻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恶作剧,有脏东西在附近!袁奇风口口声声说,医院里不会有问题,那混蛋是不是故意骗人。



叶小清想把女厕里的隔间门推开,可那就像上了锁,怎么使力都是徒劳。叶小清想要大叫救命,却见一个人头从隔间的门上探进来,吓得她又跌坐在马桶上。这个人头滴着红色的鲜血,脖子伸得老长,看不到身子,就好像一条蛇。叶小清惊恐地仰望,这个人头不就是王梅的脸吗,她怎么追到医院来了!



“王姐……我没有害你!”叶小清急着辩解。



王梅带血的脸扭曲成一团,怒道:“是你害死我的,都怪你!”



又是同一句话,叶小清有点愤怒了,鬼就不能讲道理吗,从头到尾就只有这句话。上回在宾馆里,王梅一直重复这句话,逼得人都快发疯了。袁奇风明明用试冤纸试过了,王梅的血让试冤纸变黑,肯定就是被鬼害死的,按理说她应该变成虚鬼而转世了。可王梅的情况异常,先是从虚鬼变为阴鬼,能够在夜里穿梭人群去到宾馆,现在又能在白天出现于医院女厕,这不是阳鬼才能办到的事情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你害死我的,都怪你!”



王梅又叫了一句,叶小清回过神来,可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王梅张开獠牙血口,作势要咬人,和蛇的攻击姿态差不多。叶小清彻底发火了,脏东西怎么跟狗一样,老喜欢咬人。王梅不管叶小清是否愿意,一瞬间就如蛇一般,用长长的脖子卷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再动弹。这可了不得,叶小清叫了好多声,根本没人听见,每次有脏东西出现,科学定律就全他妈不管用了。



“救命啊!”叶小清喘气喊道,还想再多喊几句,却喊不出声了。



王梅把叶小清缠得紧紧的,别说喊人了,再这样这样,连呼吸都成了大问题。忽然,叶小清想起袁奇风给过她一把桃木剑,那可是慈禧老佛爷的宝贝,比街上卖的强多了。不容多想,叶小清就费劲力气,把手伸进口袋里。王梅将人卷得很紧,叶小清活动受限,要拿出桃木剑并不容易。



摸到了桃木剑,叶小清就感到一股热流,王梅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缠住人的脖子松开了一点儿。叶小清趁机掏出桃木剑,将其刺像王梅那蛇一般的脖子,霎时间就产生了一道劲风,王梅连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了。女厕里随即恢复了正常,光亮有了,温度有了,甚至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这把小木剑果然不同凡响,光刺了一下,脏东西就不见了!”叶小清庆幸地想。



王梅这一次被肥子国的桃木刺中,叶小清有一种感觉,这女鬼是真的魂飞魄散了,可惜还是没问出王梅为什么执意要杀了她。尽管女厕变得正常了,但叶小清不敢继续待下去,手都没洗就冲了出去。当门一打开,叶小清就看到面前有一个人挡住了去路,由于离得太近,没能马上看清楚这人是谁。



退后一步,叶小清抬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胸口说:“张民,你吓我一跳,怎么跑到女厕所门口站着?该不会想要……”



张民急得脸红地解释:“绝对没有要偷看你的意思!我刚才听到有人在里面喊叫,还以为有病人跌倒了,所以……”



叶小清不好意思和一个男人站在女厕前聊天,于是一边走到外面一边说:“厕所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病人,你可能听错了。”



张民还想说点什么,叶小清没给人家机会,早就害怕地逃开了。医院里那么多人,叶小清心想王梅如何来到医院,难道她不怕太阳。这一点超过了常理,叶小清不是香头,想也想不明白。袁奇风提醒过她,这把剑必须戴在身上,不能取下来,否则无法辟邪。口袋里的桃木剑虽然很厉害,但叶小清没有戴在身上,因为那把剑总会产生高温,不能与她的肌肤接触。



绕了一圈,叶小清看阳光明媚,室外没有黑气,于是就壮起胆子又走进病房里。陈佬肥还躺在病床上哼哼哈哈,复原的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并起了色心,想要把叶小清邀到他家里住。叶小清恨不得转头就走,可为了要女收藏家的联系方法,只好多说了几句好听的话。陈佬肥却总在避开话题,不肯马上说出来,叶小清急了,这一次就真的气得要走了。



“别走啊,小清!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你要我办的事情,早就办妥当了!”陈佬肥着急道。



“办妥当了?”叶小清转头问。



“不用你追问,我都想知道那屋里有什么名堂,所以你走开后我就打电话给劳月了!”陈佬肥吃力地坐起来,说道,“劳月和我有生意往来,她有不少收藏品是我帮联络对方买来的,当然要给面子了!劳月收藏一件东西,都要弄清楚它的来历,否则不会收藏。民国时,天津的黄梅戏女明星不多,最出名的只有几个。劳月收藏的东西里,就有那几位黄梅戏女明星的戏服,关于她们的去向都了如指掌!”



“那失踪的女明星呢?”叶小清好奇地问。



陈佬肥有意吊人胃口:“你绝对想不到!劳月十分肯定地告诉我,那位失踪的女明星并没有死,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就像那位李氏富商一样!”

叶小清甚感意外,所有人都以为那位黄梅戏女明星死了,要不小洋楼里的女鬼是谁?陈佬肥信誓旦旦,很肯定这条信息不会错,劳月是出了名的细心,绝不会出错。劳月还查到了更重要的信息——那位女明星现在就住在湖北黄梅县,已经83岁了,就连具体住址都用短信的形式发到陈佬肥手机上了。



邢绣娘是黄梅戏女明星的艺名,而邢绣娘这个名字很响亮,要知道黄梅戏的始祖就是邢绣娘。邢绣娘生于乾隆年间,曾经四次为乾隆献艺,并获得了“黄梅名伶”的御赐墨宝,最后在嘉庆年间去世。真正的邢绣娘已是数百年前的人物,现在不可能还活着,否则不是鬼就是妖了。民国年间的这位邢绣娘敢取于始祖一样的名字,想必实力不小,否则早被骂臭了。



在劳月传来的资料里,邢绣娘原名邢雪,和邢绣娘一样都来自湖北黄梅县。据说,邢雪和邢绣娘关系匪浅,她当年上台表演的戏服就是邢绣娘为乾隆献艺时穿过的,现被劳月收藏在天津。民国时,邢绣雪不辞而别,回到家乡隐居,这让外界都误以为她已经死了。劳月在资料里承认,她也不知道邢雪为何隐世于黄梅县。在资料末尾,劳月热心地附了一张邢雪老年的照片,依稀能看出邢雪年轻时是个美人。



叶小清接过陈佬肥的手机,盯着屏幕里的照片,总觉得邢雪会马上爬出来。这是一个大发现,叶小清恨不得飞到小洋楼那边,将消息告诉袁奇风。可一想到袁奇风把她看作累赘,叶小清又觉得不解气,不如自己去找邢雪,兴许能把小洋楼里的秘密查出来,到时候看谁还敢当她是拖油瓶。



理想总是美好的,叶小清打算一个人去湖北黄梅县,但钱包快空了,哪里有路费跑那么远。陈佬肥又不失时机地哄叶小清,只要她来做秘书,不仅包食宿,还能每个月出去旅游几天。叶小清不算太笨,一早明白陈佬肥的心思,当下严词拒绝。陈佬肥一肚子委屈,帮了那么多忙,却没有博得美人的一丝微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4:11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小清想到陈佬肥的确帮了很多忙,不能把话说太死,于是又改口道:“房东,谢谢你了。工作的事情我过段时间再想吧,房子不干净,你也知道了,先把这事处理好。如果再有人死掉,你的房子就要继续掉价了。”
       


陈佬肥见钱眼开,立刻答道:“那好啊,赶紧处理好了,别把这事宣传出去,不然就亏大了。你那民警朋友可靠吗?我看他好像不排斥鬼神的事情,应该还成,叫他去湖北黄梅县问一问邢雪吧!”



叶小清商量道:“那……房子的事情在办?我知道我们签过租赁合同,但现在……”



陈佬肥精明得狠,他知道如果和叶小清解除了租赁合同,那就没借口再见叶小清了。虽然陈佬肥一开始对这小妹妹没感觉,但自从叶小清救了他,那心里的爱慕之感就挥之不去。陈佬肥玩的女人也蛮多的,可现在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忽然间就想稳定下来,不再沾花惹草了。



思量再三,陈佬肥不肯放手:“小清,别急着走嘛。你一个人来天津,有地方住吗?别去和你那民警朋友住,男女共住一屋成何体统!等把脏东西收拾了,我让你免费住几个月,这总行吧?”



叶小清的确没有别处可去,如果脏东西被收拾了,她就得从小雨茶楼搬出来了。现在钱又不够花了,能免费多住几个月,如遇甘霖,求之不得呢。叶小清心中忍不住窃喜,但又怕陈佬肥误会,所以没有当场答应,只说先去看一看别的出租屋,也许还会有更便宜的。陈佬肥还想再耍嘴皮子,叶小清就马上逃了,不然到天黑都脱不了身。



走出医院时,太阳正疲惫地往西边下沉,地面的热气不断上涌,热得人无精打采。叶小清看时间不早了,挤上一辆公车,又转了一个站才到南门外大街那一带。自从见过鬼后,叶小清潜意识地要在晚上七点前回小雨茶楼,因为袁奇风说过那是脏东西正式出没的时间,不管太阳有没有完全落山。



一路上,叶小清东张西望,就怕有阳鬼在附近。直到走近小雨茶楼,叶小清悬着的心才放送下来,要不总觉得身后有脏东西。袁奇风也刚好回来,这时候茶楼里的人不多,服务员在里面打盹。叶小清心中有气,有意装没看见对方,怎知对方也没搭理她,径直地走进茶楼里了。



叶小清一急就丢下面子,匆匆地追进去,心里气愤地想:这男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袁奇风的衣服被污水弄脏了,叶小清小跑跟上前,想问怎么搞的,难不成走路时掉进水沟了。可是,袁奇风老不吭声,叶小清也不敢说话,似乎一开口就会说错话。走上二楼后,叶小清才想起来,孙老死在下水道里,袁奇风可能把尸体抱上来时把衣服弄脏了。



袁奇风没有回头看,走上二楼后就拐进卧室,接下来就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这动作太快了,叶小清愣在后面,脑子一片空白地看人家把衬衫脱下来。袁奇风转过身看了叶小清一眼,叶小清就觉得心跳得厉害,甚至忘记把头扭到一边。



“我先洗个澡,你先到楼下喝杯茶吧,待会儿叫把卧室还给你。”袁奇风终于说话了。



叶小清如释重负,赶紧应承:“我马上下去,你慢慢洗,不用着急!”



跑到一楼坐下来,叶小清就拍了拍脑袋,责怪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一看见人家脱衣服就紧张,只不过脱了上半身,没什么好害怕的。叶小清嘟囔了几句,暗骂刚才真不应该跟上去,现在是夏天,袁奇风肯定要马上把脏衣服换掉,跟上去岂不是明摆着要看人家洗澡。叶小清脸微红地坐在离楼梯口不远的桌边,服务员看到她就端了一杯茶过来。



“等一下!”叶小清叫住服务员,问道,“这杯茶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钱,老板早就交代过了,你要点什么都没关系。”服务员微笑地回答。



小雨茶楼的服务员一起有四个,全是男的,看那模样应该还在念大学。叶小清听到服务员说不要钱,有些不安地问:“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叫……”



“不会!老板都说话了,还能有什么麻烦?”服务员轻声道,“我叫马小田,你叫我小马好了。”



“那……小马,你们还是学生?”叶小清好奇地问。



“我们哪有钱读书!”马小田苦笑道,“以前我们都在工地上挑水泥,老板就问我们愿不愿意给他干活,工钱比挑水泥强多了,又不用风吹日晒,我们当然愿意了。”



“服务员不都是女人干的吗,怎么找男的来做?”叶小清一边说一边想,该不会这位老板有那种秘密嗜好吧。



马小田替袁奇风说:“男的怎么就不能干这份活儿了?这里的服务员走了好几批了,老板在平时指点我们,怎么做茶叶生意,前面几批人都到江西、福建那边做茶叶买卖去了。你喝的茶叶,就是前一批服务员从武夷山送过来的,再过一年我也要出去做买卖,服务员当然不能干一辈子了!”



叶小清哦了一声,心想真看不出袁奇风还有点善心,居然还帮服务生们想后路。现在世风日下,老板都和陈佬肥差不多,巴不得把工人的皮剥下来,谁会那么好心地操心这些。不过,这话也让叶小清很困惑,为什么袁奇风对其他人那么好,偏偏对她像仇人似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叶小清想不出哪里得罪过袁奇风,难道真是因为她比较倒霉。



马小田可能也好奇,看到袁奇风没下来,于是小声问:“ 叶小姐,你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他可从没带过女人上楼,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小清慌忙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事找他帮忙而已,帮完了我就走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4:2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我不是多管闲事,你别往心里去。”马小田说完转身就走,袁奇风也在这时洗好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下来。



叶小清没等袁奇风坐下,忙问孙老怎么会遇害,脏东西的巢穴是不是在下水道里。茶楼里没有客人,袁奇风望着门口,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完这段话,叶小清气得冒烟了,不把小洋楼里的鬼揪出来,孙老就真的白死了。话末,叶小清也把医院女厕的遭遇讲出来,顺带把陈佬肥查到邢雪下落的事情都说了。



“王梅在医院里出现?这不可能!除非有人让王梅附身一件东西上,然后被带到医院,不然她没能力顶着太阳跑那么远!你从女厕里出来是不是见到什么人在附近站着?”袁奇风肯定道。



叶小清心里一惊,茫然道:“我看见张民在女厕外面,就是住在二楼的那个医生
张民总是挂着一脸微笑,让人觉得很亲切,叶小清不相信是他把王梅带到医院里的。不过,张民刚进市医院一年,住在小洋楼却有几年了,会不会和小洋楼最近的不太平有关。叶小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张民不像坏人,可能是另外的人把王梅带到医院里。毕竟医院里那么多人,当时在女厕附近的不只张民一个人,只不过张民靠得最近。



袁奇风直言:“你别把他想得太好了,张民如果没把鬼带到医院,干嘛站在女厕的门口?”



“他说听到女厕有人喊叫,所以……”



“别听他狡辩,王梅在女厕里现身,肯定得把外界的光、声都封住了,普通人不可能听得见。”袁奇风很肯定。



叶小清被弄得糊涂了,以前从未见过张民,犯不着用鬼来害她吧。也许有的人天生灵敏,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这说明张民也有做香头的天份。不过,袁奇风说得不无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王梅怎么能够到达医院,而且知道她正好在女厕里。叶小清想得入神了,袁奇风就在桌子对面责问她为什么没把桃木剑戴在脖子上,否则王梅也没有机会靠近她。



叶小清苦笑道:“你骗我吧?这把小木剑一碰到我就发热,我还怕它烧起来,哪敢往身上戴。”



言罢,叶小清就掏出桃木剑还给袁奇风,奇怪的是这一次摸起来却不烫了。袁奇风皱眉地接过桃木剑,剑身已有一层污油般的物质,好像刚从淤泥里捞起来的那样。叶小清呆住了,以为手没洗干净,把剑给弄脏了。袁奇风摆摆手,说这不怪你,因为桃木剑每次收服脏东西,剑身都会变得污浊,这也证明王梅真的魂飞魄散了。不过脏东西被收服后,桃木剑也会因污浊而不能完全发挥辟邪的力量,必须用香火烧一次才能恢复如初。这里说的香火与寺庙里的无关,而是香头常用来夜间照明的火焰,也由于这个原因,桃木剑只有在香头手上才能真正发挥所有的力量。



“那我不用了,你留着吧,反正我也不太会用。”叶小清蔫蔫地说。



袁奇风不客气地收回桃木剑,然后说:“我明天要去湖北的黄梅县,茶楼明天不开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两天吧。”



叶小清可不敢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于是心急道:“你去找邢雪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我跟你去吧,我帮你提行李。”



“你住进来都够麻烦了!”袁奇风不留情面地说,“我很快就回来了,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吧。你住进来几天了,有没有在这里见过脏东西?”



“是没见过,不过……一个人在这里我还是有点怕。”叶小清嘟囔道。



“你要觉得害怕,可以去跟雷鸣住,你和他不是关系挺不错的。”袁奇风趁机赶客。



“才不要!万一被张丽丽看见,她非杀了我不可。”叶小清摇头晃脑,然后说,“你去找邢雪,对方会不会不理你?毕竟她又不认识你,不一定跟你讲当年的往事。如果我跟着去,可能比较好交流吧,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女人。”



袁奇风不得不承认,叶小清讲得有道理,如果邢雪不肯透露过去的真相,跑到黄梅县也是多余。女人和女人交流比较容易,和男人交流会有防备心理,邢雪肯定不会搭理他。可叶小清是个大麻烦,总会惹出乱子,带上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权衡再三,袁奇风就答应让叶小清同行,既然笨女人嚷着要提行李,那就真的让她提好了。



做了决定后,袁奇风就订了两张天津到武汉的机票,明天就赶去黄梅县找邢雪。叶小清在出发前,还琢磨要不要买火车票,可袁奇风赶时间,所有的交通工具都选最快的。这一趟,全是袁奇风出钱,叶小清过意不去,一路上都抢着拖行李,任劳任怨。而雷鸣就留在天津,一是留意小洋楼会否再现凶案,二是要追查当地贩卖儿童的犯罪团伙,实在脱不开身。



黄梅县位于湖北境内,大别山尾部的南边,与安徽、江西交界。顾名思义,黄梅戏起源于明朝黄梅县的采茶调,而黄梅县的山区早在唐宋时就盛产茶叶。每年春天采茶时,茶农们习惯于一边采茶,一边唱着山歌小调,以此解闷。就在这种漫山遍野歌声不绝之中,黄梅采茶戏孕育成熟。随着黄梅县的逃荒难民和说书艺人大量入,黄梅戏渐渐形成,并流传开来。



在劳月给的信息里,邢雪就住在大别山尾的一片茶田边,旁边人烟很少,看不到几座建筑。有一间黄泥屋坐落在茶田边,现在茶叶已经采过了,没有几个茶农走到这边。这边多是泥路,叶小清不敢拖着行李箱,所以就一个人提了两个箱子。袁奇风看不过去了,想把箱子抢过来,可叶小清不肯松手,硬要顶着烈日干苦力。



“你别逞强了,汗都流成河了,还嘴硬!”袁奇风夺过箱子,一针见血地说,“别替我心疼钱,你也没欠我什么!”



叶小清抹掉脸上的汗,不服气道:“我没嘴硬,箱子里只有几件衣服,根本不重!”



谈话间,俩人已快走到那间黄泥屋里了,附近的茶田一片青翠,远处的山林也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炎热在这里退去了好几分。叶小清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是为了还人情而甘愿做苦力,争辩了几句就听到茶田里人在唱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4:55 | 显示全部楼层
“董郎昏迷在荒郊,哭得七女泪如涛。你我夫妻多和好,我怎忍心董郎夫啊,将你丢抛将你丢抛!为妻若不上天去,怕的是连累董郎命难逃。树上刻下肺腑语,留与董郎醒来瞧,来年春暖花开日,槐荫树下啊,董郎夫啊,把子来交,把子交。不怕天规重重活拆散,我与你天上人间心一条。”



这是黄梅戏《天仙配》里的一段唱词,内容易懂,不像古文那般生涩。这段讲的是七仙女下凡后与董永结连理,后被天庭捉回去,日思夜想董永而唱出的内容。唱这调子宛如天籁,好像年轻姑娘的声音,可叶小清循声望去,调子却是由一位老太太唱出来的。那位老太太坐在茶田边,悠然自得,调子里埋了无限忧愁。



那位老太太就是邢雪!



叶小清和袁奇风相顾自明,这份默契让他们暗暗惊讶,随即又把视线移到别处。邢雪虽然已经83岁了,但声音和身手都不错,比一般的老太太强多了。看到有人走近,邢老太太就站起来,面色惊恐,像是见了鬼一样。叶小清心想,可能这里不经常有陌生人出现,老太太是不是怕“某些人”找上门来?



“你们是什么人?”邢老太太警惕道。



叶小清诚恳地说明来意:“婆婆,你好,我们有事求您。能不能给点时间,让我们把事情讲清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要买茶叶去别处,我不卖茶叶!”邢老太太借故推辞。



袁奇风站出来说道:“我们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从天津回到黄梅县,是不是在天津有人被害死了?”



叶小清听得瞠目结舌,这混蛋那么快把话挑明,不把邢老太太吓坏才怪。果然,邢老太太吓得脸色铁青,声音也不那么清脆了,还咳嗽了好几下。袁奇风只不过想赶时间,不喜欢假情假意地套近乎,却不想弄巧成拙。邢老太太转身奔回黄泥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再也不理会叶小清和袁奇风。



叶小清望着天上的太阳,泄气道:“刚才让我一个人说就成了,你干嘛忽然讲话,现在可好,邢老太太不肯出来了。”



袁奇风自知理亏,闷不作声地让叶小清说他,一直不还口。叶小清抱怨了几句,没再往下说,而是商量今晚要不要回县城里找一家旅馆住下。现在虽然是中午,但要走回县城要花不少时间,不然就得借宿在茶农家里。袁奇风无计可施,小洋楼那边又不能再拖了,万一又有人死掉怎么办,脏东西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邢雪闭门不见,肯定心里有鬼。”袁奇风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去跟她说点好听的话,让她把当年的事情透露一点儿,只说小洋楼里死了什么人就行了。”



叶小清为难道:“她现在都被你吓坏了,怎么肯开门嘛。”



袁奇风吁了一声,把两个行李箱放在泥路上,走到黄泥屋那边,一边敲门一边说:“邢老太太,我们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想问一问你,你为什么从天津回到这里,是不是那时有人枉死了?”



黄泥屋里依旧静悄悄的,袁奇风好话说尽,逼不得已抛出一句话:“现在那座小洋楼里死了很多人,他们听到半夜有个女人在唱黄梅戏,还有看人看到一个浑身缠了绷带的……人!你如果知情的话,拜托你出来说句话,不然还会有人不明不白地死掉!”



此话一出,叶小清的心就七上八下,惟恐邢老太太拿出扫把赶人。怎料,邢老太太忽然把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颤声问:“他们又出来害人了?
邢老太太把门打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生怕被黄泥屋外的猛兽叼走。袁奇风诚恳地把事情讲明白,可能长相上也加分不少,英俊的男人谁都喜欢。邢老太太终于放下戒备,并请袁奇风和叶小清进屋里坐,因为下面要说的话,恐怕得说到天黑才能说完。



黄泥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叶小清和袁奇风坐下后,邢老太太就打开了话匣子。邢老太太原名邢雪,民国时为了生计,被家人卖到天津当戏子。邢雪天资聪颖,把黄梅戏唱得很传神,逐渐地在天津有了小名气。因为邢雪出身于湖北的黄梅县,又与黄梅戏始祖——邢绣娘同姓,所以戏班子就给她取了一个“邢绣娘”的艺名。



唱出了名气后,自然有富贾军官找上门,想要与邢雪共度春宵。邢雪对此特别抗拒,厌恶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从不与他们多说一句话。戏班子的头儿也从不逼邢雪,由着她去,那些男人也不敢造次。可后来戏班子就变味了,那里面的领头逼着邢雪去与一个李氏富商幽会。邢雪不肯就范,戏班子的领头就威逼利诱,假说李氏富商是个狗头奸商,还与洋人勾结,即将血洗天津。可那事苦无证据,当地军阀不好出面干涉,其他势力也不能先动手,所以只好让邢雪去接近李氏富商,找到那些证据。



邢雪一想到全城人的性命在她手中,便不再推脱,假意与李氏富商走近,并成功地住进了李氏富商的小洋楼中。李氏富商已经成家了,可那时没有重婚法,男人取几个老婆并不奇怪,因此大房太太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戏班子的头儿嘱咐邢雪,一定要找机会偷出李氏富商的信函,那里面会有他与洋人勾结的证据。



可是,李氏富商在信件收发的事情上很保密,别说邢雪了,就连大房太太都碰不了那些东西。邢雪由此完全相信了戏班子的话,不去管《庸报》煽风点火地乱写新闻,一心一意要拆穿李氏富商的人皮面具。



有一晚,邢雪找到了机会,潜入二楼的第三个房间里,准备把李氏富商的信件偷出来。就在拿到一沓信件后,邢雪从房间的后窗听到金属移动的声音,伸身望下去,原来李氏富商偷偷进钻进了下水道。邢雪好生奇怪,把信件藏在身上后就马上下楼,悄悄地爬入下水道去跟踪李氏富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5: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下水道的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声,邢雪心跳加速地走下去,尽头的烛光在摇动,有三个人影纠缠在了一起。邢雪犹豫地停住脚步,想要离开下水道,如果被发现了,这里可没有地方躲藏。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尽头处的人影被推了一下,跌到邢雪所在的下水道那头。那是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男人,邢雪至今忘不了,绷带男人眼里愤怒地充满了血色,腹部也被刺出鲜血了。



绷带男人倒进脏水里,跟着另一个穿着正常的男人也满身鲜血里跌到这一头,把邢雪吓得花容失色。再一看,又有一个人走过来,而那人就是李氏富商,那一刻他手里正握了一把满是血液的水果刀。两个男人倒下后,李氏富商又补了几刀,这才肯停手。邢雪僵在原地,被李氏富商捉回小洋楼,身上的信件也被拿了回去。



那一晚过后,邢雪就被软禁在小洋楼里,不见天日,与世隔绝。虽然李氏富商没对邢雪下毒手,但从此就不再与她亲密了,只偶尔送点饭菜上楼。可能李氏富商想让邢雪死心,于是就在窗户上贴了报纸,告诉她外界已认为她失踪了,所以别再去想以前的生活,乖乖地在小洋楼里做牢吧。



有几次,有人来查看小洋楼,李氏富商就把邢雪赶到下水道里,等人都走了才把她又关回二楼的第二间房间里。奇怪的是,自从邢雪看见李氏富商在下水道杀了人,小洋楼一到晚上就能听到有个女人在唱黄梅戏。李氏富商曾以为是邢雪故意刁难他,可最后证明不是邢雪在唱。其实,也只有二楼第三间房能听到黄梅戏,一开始邢雪也以为李氏富商在试探她。直到李氏富商故意把邢雪带到第三间,一同待到天黑后,他们才毛骨悚然地发现第三间屋可能有脏东西。再到后来,小洋楼陆续死了牲畜及仆人,李氏富商就搬走了。



邢雪抓住李氏富商搬家的机会连夜逃走,躲回湖北黄梅县,再也不去管天津那边的事,更不知道李氏富商现在的状况。李氏富商也只是把房子空置了,并没有把它卖掉,当要逃去香港了才把房子转手给孙老的父亲。这些都是后话,邢老太太都不知道,全由袁奇风转述给她听的。



邢老太太内疚地问:“那两个人是不是变成鬼了,他们又开始杀人了吗?”



“是的。老太太,你知不知道那两个被杀的人是谁?”袁奇风问道。



邢老太太摇头:“那时我只看阿李拿刀杀人,我不知道身上缠绷带的男人是谁,不过我知道另一个男人的身份。他没有缠绷带,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就是我们戏班里的小花。”



“小花?”叶小清重复道,“小花为什么在下水道里?”



“我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他被杀了很惊讶,可惜阿李不肯告诉我原因。”邢老太太痛惜道。



“那后来戏班子没再和你联络吗?”叶小清又问。



“我故意躲起来,他们找不到我,想联络也没法子。我被关了好久,我也记不清多久了, 想一想就怕啊,再也不敢去天津了。”邢老太太发抖地说。



叶小清和袁奇风又对视一眼,他们都在想这趟不会白跑了吧,没想到邢老太太知道的也不多。可邢老太太只看见李氏富商杀了两个男人,没有看见他杀女人,那夜里唱黄梅戏的女鬼又是谁。大家一直误会女鬼就是邢雪,到头来还不知道神秘女鬼的身份,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全部断掉了。



不料,邢老太太忽然来了一句话:“有件事情你们说错了!夜里唱黄梅戏的不是女人,是一个男人!我听得出来,那是小花在唱!”



“什么?是小花在唱?”叶小清惊讶道。



邢老太太认真地讲道:“小花是我们戏班里的替补,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角色,他都能唱。有时我身体不舒服,小花就替我穿上戏服出去表演,观众都分不出真假。小花很有天赋,可惜那么年轻就死了,阿李也不肯告诉我,那晚他们去下水道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小花!要不是小花枉死,他肯定不会跑出来害人,都怪我啊!



叶小清心里有一百个问号,小花和李氏富商有什么纠葛,那个绷带男人又会是谁?戏班子的头儿可能骗了邢老太太,李氏富商是不是与洋人勾结,要炸天津这事已死无对证了。现在李氏富商远在香港,保镖天天围着他,叶小清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如此一来,谁都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些信件里的秘密也就此埋没了。



袁奇风记得孙老拼命提醒他,那些民国报纸有问题,于是问邢老太太:“你还记得那些报纸吗?会不会和那晚的事情有关?”



“报纸?”邢老太太一头雾水,“关报纸什么事?报纸本来就是乱写,大家都知道,买来看只是图个乐子。”



“那些信你也没看过吗?”叶小清侥幸地问。



“哪有时间看?我看见阿李爬进下水道,马上就跟下去,后来被他发现了,信又被拿回去了。”邢老太太哀声叹气道,“他们肯定变成鬼了,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花已经投胎去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手?是不是怪我没有救他?”



“肯定不是!”袁奇风劝道,“这事不怪您老!”



邢老太太抹了抹泪痕,张嘴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总放不下!我被关在小洋楼里的那段时间,阿李把我带到二楼的第三间屋里,一连带了好几晚。那几晚,小花都在唱同一段戏词,好奇怪哦。外人可能觉得没什么,都在往鬼怪方面想,可我就是觉得小花想想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那段词?”叶小清忙问。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14:3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仙配〉啊!”邢老太太收住眼泪,答道,“刚才你们不是听我唱了吗?就是我在茶田唱的那段!”



叶小清回忆先前在茶田来历的情景,邢老太太用清甜又伤感的声音唱的那段内容是——“董郎昏迷在荒郊,哭得七女泪如涛。你我夫妻多和好,我怎忍心董郎夫啊,将你丢抛将你丢抛!为妻若不上天去,怕的是连累董郎命难逃。树上刻下肺腑语,留与董郎醒来瞧,来年春暖花开日,槐荫树下啊,董郎夫啊,把子来交,把子交。不怕天规重重活拆散,我与你天上人间心一条。”



这是小花重复唱的内容,邢老太太认为小花在戏词里藏了秘密,可这么多年来却解不开这个谜。袁奇风把这段内容念了几次,心中的疑惑终于云开雾散,原来小花真的在戏词里藏了一段巧妙的密码!

那段戏词源自《天仙配》,数百年前就开始流传了,是黄梅戏里的经典之作。叶小清 和邢老太太茫然地念了几遍,没发觉有密码,于是俩人都看向袁奇风,希望能给出答案。袁奇风灵光一闪,并不十分肯定,而是将这段戏词联系到小洋楼的一段历史。



在天津时,袁奇风为了找到绷带鬼的老巢,曾通过一些渠道查到小洋楼里曾种了一棵槐荫树。邢老太太立刻点头承认,当年在院子里的确中了一棵槐荫树,是李氏富商的大房太太种下的。在小花出事前,那棵槐树被砍掉了,邢老太太并不知道具体原因,好像李氏富商嫌槐荫树不吉利。



古人都以为槐荫树藏有木鬼二字,容易招邪,关于槐荫树的灵异传说更是不胜枚举。不过,在《天仙配》的故事里,董永卖身葬父,七仙女深为同情,私自下凡,与董永结为夫妇。一百日后,玉帝逼迫七仙女返回天庭,夫妻俩人就是在槐荫树下忍痛分别。那棵槐荫树后来成为七仙女与董永的爱情见证,随着黄梅戏的流传,槐荫树就被美化为“月老树”。在一些人眼里,槐树并非阴气很重,反而种下后会得到爱情的眷顾。



“可这和小洋楼闹鬼有什么关系吗?小花唱那段词有什么用意?”叶小清困惑道。



“老太太,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你,当年李家的大房太太是不是对你很好,不会故意为难你?”袁奇风小心翼翼地问。



“那时的观念不像现在这样……大太太是很照顾我,我后来被关在里面,她都一直给我做好吃的。”邢老太太回忆道。



袁奇风皱眉问:“那位李先生每次去看你唱戏,大房太太是不是都跟来?”



“是啊……大太太还会跟到后台去看我呢!”邢老太太费神道,“你不问,我那时也觉得奇怪,可好像也没什么事。可能大太太读的书很多,又去国外留学,思想比较开明。”



袁奇风摇了摇头,一阵长叹,看来邢老太太仍被蒙在鼓里。根据小花每夜重复唱的说辞,以及院子里曾种下的槐荫树,袁奇风猜测小花每晚唱那一段戏词,与李氏富商和、邢雪无关,那段戏词很可能是唱给大房太太听的!就算大房太太曾留学海外,身为女人都不会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分给另外一个女人,爱情永远是自私的。大房太太既然愿意与邢雪和平相处,肯定心里有鬼,也许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正是小花!



邢老太太经袁奇风提醒,醒悟地点了点头,忙说难怪大太太每次都要去后台看她,原来是去看小花。小花也去过小洋楼几次,表面上说来看邢雪,可很多时候大太太也在场。不过小花和大太太有私情,肯定不敢明着来,后来可能被李氏富商发现了才被杀害。在小花死后,他夜夜闹事,逼着大房太太和他赴黄泉,结果把大房太太吓跑了。



邢老太太醒悟道:“那段戏词是七仙女唱的,的确是在表达有天地两隔的心痛,我还以为小花是唱给我听,没想到是大太太她……”



叶小清很惊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小花死后一直留在小洋楼的下水道里。可邢雪却认不出绷带男人,也许除掉那些绷带,会认出那人是谁。邢雪被关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小花,不知道还有谁在同一时段失踪了。如果能找出当时一起失踪的人,或许就能找出绷带鬼的身份。至于那些旧报纸,邢雪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到现在为止,绷带鬼抢报纸的原因还是一个谜。



湖北一行得到的消息就那么多,虽然看似很少,但已经快要把真相揭开了。邢老太太又说了一些往事,不过都与小洋楼闹鬼的事情无关了,差不多都是她逃出天津后的遭遇。当邢老太太流眼泪地讲完那段过去,天色已晚,百鸟正陆续归巢。这座小泥屋很简陋,邢老太太明白事理,没强留两位稀客。于是,袁奇风和叶小清对邢老太太说了谢谢,留下一些买来的食物,从茶田这边往县城方向走回去。



由于时至黄昏,赶回武汉搭飞机会很仓促,袁奇风就在县城里开了两间房,和叶小清一起在黄梅县住一晚。叶小清住进宾馆后,还沉浸在邢雪的故事里,一直神思恍惚到晚上。到了夜里,叶小清终于清醒过来,一个人住太危险了,万一宾馆里又有鬼怎么办。袁奇风早早回到房间里,闭门不出,叶小清不好意思去敲人家的门,在走廊里徘徊了很久又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叶小清听到有人敲门,吓得她跳起来,以为王梅又找上门来了。从猫眼看出去,敲门的人是袁奇风,此刻他手里拖着行李箱,脸上有点不高兴。叶小清狐疑地打开门,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其实她心里早就乐翻天了,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就可以安心睡觉了。袁奇风闷声走进来,不说一个字,气氛极其尴尬。



后来叶小清才得知,宾馆方面搞错了,除了叶小清现在住的这一间,其他房间全部被预定了。到黄梅县旅游的人很多,宾馆时常爆满,刚才宾馆经理上来解释,请袁奇风行个方便,因为预定房间的是一个大旅游团,他们不好调动。袁奇风都已睡下,又被人叫醒,还被赶出来,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眼看天已经黑了,袁奇风现在再去找其他宾馆,还要拖上叶小清,这样就太麻烦了。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叶小清嘟起小嘴问:“你跟我挤一个房间,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你的事,别想太多。”袁奇风依旧老样子,懒得解释。



叶小清心想你骗谁呢,看你黑着个脸,分明就在生气。这也难怪,和她在一起不倒霉才见鬼了,这种忽然要换房的事情很正常。以叶小清倒霉的历史记录来看,从天津到湖北,飞机没掉下来,汽车没翻进山沟,袁奇风应该知足了。可叶小清过意不去,毕竟钱都是人家出的,所以就主动把床让出来,自己去睡地上。



袁奇风见状就说:“你睡床上吧,待会儿要是睡地上睡出病来,又要添麻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9-26 04:24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