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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8 15: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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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条狭窄的小路,来到有些潮湿的后院,里面杂草茂盛,青苔湿滑,使我感到有些冷,文文通过关系冒了很大的危险把我带到放了爱人身体的太平间。越往里走越冷,宇凡和我不一样,他最怕冷,连我都受不了,他会更难受吧,都怪文文,她早点告诉我这里很冷的话,我就把宇凡最喜欢的红色羽绒服带来了,这样他在这里就不会这么冷了。
在门口有个大爷询问,“你是死者什么人。”“我是他妻子。”我用无限哀伤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背有些驼的老人似乎已看惯生死,表情木然的开锁,随着铁门吱嘎作响,我们走进一间白色的房子,似乎是最近曾经装修过,灰色的墙面是新刷的,地板也很干净,一排排大铁柜整齐有序地矗立在那里。
老人用有些抖的手拿着文文递上的人名和死者登记簿对照,我能感到手腕上的脉搏突突跳动着,血液似乎也要不受我的控制,冲破手臂上那层薄薄的肉皮喷涌而出了。
我能听到秒针在这安静房间里走动的声音,老人昏花的眼睛像打散了的鸡蛋黄,时不时翻动一下。终于他走到第二排柜子前,打开了右手第四个格子,刹时一股白雾喷了出来,仿佛武侠小说里的玄冰掌将我里里外外都冻成了冰,谁也没有解药,谁也没有。
宇凡躺在那里,很安静,就像曾经躺在我的身边装睡,任我调皮的蹂躏他的头发,眼睫,下颌,喉结,我曾经抚摩过无数次的身体再不也会突然蹦起来搂住我的腰,轻咬我的耳垂,然后吃吃地坏笑。我贪婪地看着他的样子,头发上有一两点白色的结晶,眼睫紧闭,脸色有些发青,天蓝色的衬衫,浅黄色的休闲裤,更衬得他丰神俊朗,除了温顺的垂在他左侧的手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尸斑外,他和生前有什么两样呢?
我刚伸出手想去抱抱他,就像他曾经抱我那样,文文却一把拉住我,哭着说:“别这样,小亚,别这样,你哭吧,我害怕你这样。”
我为什么要哭,他不是好好的在这吗,还是那么帅气,就是太严肃了,宇凡,你笑一笑吧,你笑起来不知多好看,那次我和你发脾气说不许你笑,其实我是嫉妒,是害怕,怕被别人看到你的笑。
我混混噩噩的随文文回了家,然后是警察来问我那天晚上我去了哪里,再然后是信庭来看我,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了我半天,然后和文文给我做了粥,最后我厌烦了,我把他们都轰走了。我要休息,这只是一个梦睡醒就会没事了。
晚上我睡的很好,一睁眼已经九点多了,我知道信庭会帮我请假的,我站起来,走到衣柜边,轻轻打开,全是白色或蓝色的衬衫,那是宇凡最喜欢的颜色,那样清爽干净,就像他一样,泪水任意的划过我的两颊,嘴唇,颈项,像是被硫酸划过,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漫无目的地扫视这个房间,突然看到书桌上多了一张白纸,上面被镇纸压着,下面轻轻地掀起一个角儿,像是一双手缓缓召唤着我:‘来呀,来呀。’
我像着了魔似的走了过去,那是一封信。
“小亚: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害怕,我无论是在阳世还是阴间,都只爱你一个人,只为守护你而存在。从小我就在英才教育下成长,没什么亲情,朋友,周围尽是尔虞我诈,只能顾做残酷骄傲以掩饰心底的脆弱,直到你的出现,你是那么善良纯净,就像观音净瓶中的一滴圣水,彻底净化了我心底已成沼泽的肮脏灵魂,使我又会哭会笑了。还有文文,信庭,你们不要为我难过,能得到你们这样的情人,朋友,夫复何求。
我走的太突然,使你们难过了,对不起,这件事同样也使我措手不及,但我走的不痛苦,只是遗憾不能和你私守到老了,我永远爱你,永远祝福你,希望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过得更好。
你不要总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偷偷哭,我会心疼的,厨房有粥去吃一点吧。
永远爱你的宇凡”
我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好想你,为了不让泪水打湿它,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桌面。
我走到卫生间去洗脸,镜子里那张有着青黑色眼窝惨白惨白的脸是我的吗,回身锁上了门,我终于能够嚎啕大哭了,一声比一声尖利,像要震碎自己的耳膜似的,无法停止。我就是要锁起门这样哭,我就是不要吃东西,宇凡如果你心疼我的话,就出来抚摩我的头吧,像从前那样一边说:“坏东西。”一边宠溺地把玩我的发丝。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已爱你这样这样深。
门外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伴随着文文大声的呼喊:“小亚,开门,开门。”
我无奈的将她放了进来,将桌上的信给她看,她的脸有些发青,又转白,血色像变戏法一样褪了下去。“这不可能,不可能,有鬼有鬼。”她往上倒着气,像一不小心就会窒息一样,用略微突出惊恐的眼睛盯着我。
我怕她太紧张撕碎我的信就小心地拿了回来,“我也害怕但我更高兴,他还在我身边,他没走远。”
文文似乎想马上逃离这里一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把这件事先告诉信庭,然后向队长汇报一下,这封信是证物需要交给证据科审查,不过这字迹确实是他的,连签名的那个最后一笔会连上中间的点都只能说明这信是宇凡写的。太不可思议了,就算他不会加害你,你这两天也最好和我去住。”
然后是警察的到访,信庭也来了,他显得更忧郁了,下巴露出青色的胡茬,他是信凡最好的朋友也是工作上的左膀右臂,是信凡最信任的人。可以说他是环成公司这个铁桶上的铁箍,现在一切都靠他撑着了。他使劲握了握我的手,许久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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