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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8 13: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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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见了他,他远远地走来,撑着黄油纸伞。
他这次跨过了不远处的一座石桥,走到了河这边的街道上。
他立在我窗下的街道上,河边那棵柳树下,细细的柳枝拂在他的伞上,旁边有一棵花树,开着淡淡黄色的花,香香的,有些花在雨丝的轻打下落下,落在他的伞上。
我终于看清他的模样,他也直直地看着我,那眼光,让我觉得温暖。
我的指尖流出的音乐是我从不曾听过,也不曾谱过的曲儿,我不知道音乐可以美妙到如此的地步,在瞬间就可以从指间如清泉般流淌。
他还是如痴如醉的模样。
一曲终了,我轻轻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窗口,向他望着。
天地间很静,除了细雨声音,我仿佛听见他心底里的声音,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但是我听见他心底里的叹息和不舍。
他要走了,是的,他要走了,我知道。
我从怀里掏出我绣的丝帕,轻轻地丢在窗外的雨中,丝帕慢慢地落下,他健步上前,一伸手将丝帕接在手中,我看到他的手是如此的沉稳,我的感觉告诉我,他绝不是象陆家公子那样的读书人,也绝不会是象张家少爷那样的商人。
我看见他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虽然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天天可以看到他在河对面的街边听我弹琴。
他的笑很有魅力,我忍不住也轻轻地笑了。
“秦汉明月宋代风,沙场策骑引弯弓。”他将我的丝帕放在怀中,大笑而去,我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等我!”
“英雄更有情长在,怎教女儿意不衷。”我看见他再次回头看我,眼中满是依恋和不舍,我心中默默在念着:“等你。”
几个月后,哥哥从京城里回来,带来了边疆打仗的消息。
跟着的那年,天下大旱,粮食欠收,父亲和母亲常常坐在客厅中长叹,父亲将家里的粮仓打开,救济灾民,可惜,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整日里都听见父亲仰天长叹着:“内忧外患啊!”
这些我都不懂,只是每天看着河边的柳树萎萎的样子,心里难过,雨都不下了,那个撑着雨伞着淡青色长衫的人,他去了哪里?几时可以回来呢?
时间一恍三年过去了,我日日在窗前等着他到来。
父亲和母亲已经多次催我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了,张家的少爷已经娶了陆家女儿,那是陆公子的妹妹。陆公子还在等我,陆家已经数次上门提亲,都不得而归,陆家公子有时路过我的窗外,他会抬头看我的窗,看见我时就微微而笑,然后慢慢地踱过去。
我终于日渐消瘦。
那年的春天,母亲上楼来陪我呆坐了一会儿,轻声地对我说:“凝儿,你父亲已经为你订下亲事,是陆家公子。”
“母亲......”我还没有说话,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我明白你的心,但是,为人父母的,也不能看着你这一辈子就样独守终生。”
“可是,我答应等他啊!”我的泪慢慢流过清秀的脸庞。
“一个不知来处不知去处的人,你又如何知道他不过是一时的性起,与你说个笑罢了,或是他家里早就有娇妻美眷,再或者,他已经......总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会的......”我无力地辩解却显得如此苍白,惊觉,原来母亲早已将一切明了于心了。
“凝儿呀,一个人是不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个梦中的......”母亲轻叹着下楼去了。
我终于病倒了。
我卧在床上,每日还是平时弹琴那个时刻坐到琴前,对着窗儿发呆,只是,我却不能再弹成一曲。
奶妈上楼来告诉我,陆家听说我病了,想解除了婚约,可是陆家公子却不肯,坚持要娶我为妻。
陆公子啊陆公子,凝儿多谢你的情意,只是,凝儿却无法回报你的情意。
泪慢慢地流着。
奶妈无声地坐在一旁,陪着我慢慢落泪。
终于定下了婚期,家里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仿佛要出嫁的那个人是家中的任何一个人,却独独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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