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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 长篇鬼故事] ….|▌_____香血|▌.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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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孩子名叫李华,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

而借书证上的另外一行字,却让我心中一紧——歧县第一小学图书馆。

歧县!

如果一个孩子从歧县而来,穿得这么厚实、戴着耳罩、手里又有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在这样多的条件下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未免太笨了。

他显然是三石村的孩子。

三石村的孩子,怎么会跑到南城来?既然他手里握着我的资料,显然是在我离开三石村以后没多久来的,这样看来,他似乎就是专程来找我的。

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望着已经不会微笑的孩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华,三石村的孩子,你临死前的那个电话,究竟想跟我说什么?那些哭泣,那声惨叫,表示什么?

临死前让他害怕的,是什么?

我们沉默在黑色冷清的东街,远方,警笛声呼啸而来,江阔天早已通知他的兄弟们前来处理。

一些狗胆怯地从我们身边跑过,耸起鼻子嗅嗅空气中的香气,忽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咻咻地悲鸣着,低头夹尾地沿着墙跟一溜小跑逃走了。

东街的狗,似乎特别多。

过了没多久,警车的车灯将这一片照得雪亮,一床白布裹住孩子短小的身体,江阔天和老王跟着车子一起赶回法医检验所,我正要上车,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东方!”是貂儿的声音。她说她在离我们小区不远的巷子里等我。

我看看江阔天他们,有些犹豫,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独自去见女孩子,似乎不太仗义。

“有人跟踪我,你快点来。”貂儿的声音有几丝慌张。

“啊?我立刻就来。”这样的夜晚,一个那样漂亮的女孩子,被人跟踪,实在不是好事。我再也顾不得许多,跟江阔天他们打声招呼,便自己招了辆车赶往貂儿说的那个地方。

“小心点。”江阔天从车窗里探头叮嘱我,我朝他挥挥手,便各自出发了。

开到那个巷子里时,已经是30多分钟以后了。

那条巷子我很熟悉,周边的街坊有一大半是认识的,看见我来,纷纷跟我打招呼。我向他们打听貂儿是否来过,他们都说是,只是被一个男人带到巷子深处去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来不及多问,朝着他们指点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打貂儿的手机。手机嘟嘟地响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接听,这让我越发担心,脚步也加快了,到后来简直是狂奔起来,冰冻的风呼呼从我耳边刷过去,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朝外散发着热气。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渐渐地变得大了起来,大约过了两秒钟,我才意识到,铃声不仅仅来自手机的话筒,还来自我面前一个拐角处黑暗的巷子里。

那条巷子是一条死巷,平时堆满了垃圾和一些废弃的电器,是乞丐和流浪汉的住所,没有安装路灯,也没有多少人来。

在黑暗中,一点红光一闪一闪的,伴随着手机的铃声响动。借着那点红光,我看见一个朦胧的玲珑人影,背靠着墙,手机就拿在那人手里。

那个如此美丽的身影,即使在那样漆黑的深处,也掩盖不住那种柔和的光彩,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貂儿,除了她,再没有的人的身体能够这样生动而柔和。

“貂儿!”我叫了起来。

那个安静的身影慌乱地动了起来,一点红光如同萤火乱飞,这让我发现,在她的对面,还有另外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莫非就是那个跟踪貂儿的男人?

我加快步子,纵身一跃,便跳到了貂儿面前。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那点红光瞬间消失了,貂儿叫着我的名字,手掌抓住了我。一道凌厉的风从我身边掠过,那个男人带着一股独特的气息飞快地跑了出去,我想要挣脱貂儿的手去抓他,却被她抓得紧紧的,紧紧的,毫不放松。

那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子之外。

我安静下来,大口喘着气,貂儿也在喘着气,我们在黑暗中紧握着手,谁也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呼吸渐渐地匀称了,我依旧沉默着。

“东方,多亏你来了。”貂儿说。

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关机?”

“什么?”她惊慌地问。虽然在黑暗中,我也能感觉到她那双月亮般的眼睛,睁得那么大地望着我。

“刚才你为什么要关机?”我又叹了一口气。

就在我刚才扑进这巷子的时候,我听见貂儿关掉了她的手机——我绝没有听错,因为她关机的铃声,是我帮她设定的。

在那样紧急的关头,她却忙着去关手机,让我在刹那间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要关掉的,不是手机,而是手机上的那点红光。

她的手机,只要处于开机状态,就会不停地闪烁红光,主要是为了美观而设计,但是在刚才的情况下,无疑是很好的照明工具。

那么,她关机,就只有一个理由——她不想让我看见那个男人是谁。

更何况,她抓我抓得那么紧,完全不给我机会去追那个男人。这让我怀疑,她究竟是真的害怕,还是给那个男人制造逃跑的机会?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带着她走出那条黑巷子,望着她惶惑的脸,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近是怎么回事呢?一连串的案件,如同水泡般冒出,现在,连貂儿似乎也隐藏着许多秘密,南城,南城,究竟在这个繁华城市的下面,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牵着她的手默默朝前走着,第一次,和貂儿在一起,感到了尴尬和隔阂。

貂儿好几次想跟我说话,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了。

这条回家的路,忽然显得格外漫长,长得让我冒汗了。

又一阵风呜咽而过,一些蜘蛛丝般的湿意粘到了我们的脸上,渐渐地那湿意有了重量,打在脸上冷而且痛。我仰头朝上望去,只见黑沉沉的夜空中,无数细小的雨点落了下来,在周围的灯光里闪烁着点点银光,仿佛古代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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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不到跟贴也这么麻烦,百度原文为:
您发表的帖子太长了。为了防止灌水,需系统审核后才能显示,请稍后查看

就为这个,害我输入验证码,还让我等了有二十多分钟才看到我的贴子,看样子,我得一点点地发,不过今天时间不多,就先发一些吧。同时我也声明,这只是我转发的作品,我也不知道作是哪位高人,希望作者不会介意,呵呵


又一阵风呜咽而过,一些蜘蛛丝般的湿意粘到了我们的脸上,渐渐地那湿意有了重量,打在脸上冷而且痛。我仰头朝上望去,只见黑沉沉的夜空中,无数细小的雨点落了下来,在周围的灯光里闪烁着点

点银光,仿佛古代的暗器。

我和貂儿一起望着雨落下来,落在我们的头上,落在眼睛里,四周的景色渐渐被水色润开,地

面上油油地闪着黄光。

我们同时叹了口气。

“会下雪吗?”她说。

“不知道。”

天空那么黑,只会下雨,不会下雪。我脱下衣服罩在貂儿头上,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她的

手冰凉

“刚才那个人,我以为是坏人,其实不是。”她说。

“哦。”

“他说他叫梁波。”

“哦?”这个名字让我吃了一惊,“他找你干什么?”

她略微沉默一下,才回答:“我不知道。他还什么都来不及说,你就来了。”

我的脑子又飞速地运转起来——我们果然没猜错,梁波果然没死,但是他来找貂儿做什么?难

道是因为我?无论如何,这件事跟貂儿实在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是梁波,他不想见我,也是情理中事,貂儿一向心软,梁波不知用什么借口,使得她居然

帮着他逃跑,反倒是让我误会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歉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她明白。

我感到那只小手在瞬间恢复了柔软和温暖,她透过挂满小雨珠的睫毛望着我,眼睛里烟波浩荡。

“你昨天为什么关机?”她问,“是不是忘记充电了?”

我听她这样说,心头蓦然一轻,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她不关心我,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一连串案件,一直被警察捂得很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外界群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种

事情。貂儿当然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会想到我正在做什么呢?象我这样一个大男人,一天手机不开机

,的确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不由暗笑自己太小心眼。貂儿见我笑得古怪,连声追问我笑什么,被我

一顿胡说搪塞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几只小狗小猫在门口的花坛里寻觅食物。貂儿看见它们,到

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扔了过去,那些小动物立即叼起食物一溜烟跑了。她的这个性格倒是象我。

“最近的野猫野狗好象特别多。”我说。

“它们不是野猫野狗。”貂儿摇摇头。

“哦?”我感到奇怪。

貂儿叹了口气:“城市里没有野猫野狗,它们是被人类驯养的动物,只是又被人类抛弃了。”

她停顿一下,认真地补充一句:“城市里没有野生动物,只有流浪动物,就象城市里没有野人,只有

流浪的人类,道理是一样的。”

她说得我一怔。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脑瓜,也会想这样的问题。

“你说得对。”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将她送进她住的那栋楼。本来我是很想去她家里看看的

,认识这么几天,都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样子。但是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

不喜欢勉强她,毕竟我们认识才不过几天,等时间长了再说吧,也许这孩子害羞。

眼看着她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我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家里,疲倦骤然袭来。匆忙洗了个澡,便将自己朝床上一扔,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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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4: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些红色的光点在南城上空聚集,人们仰头望着这些光,想要捕捉,手指从空气中穿过,只留

下些红色的印记,什么也捉不住。

我朝其中一个飘得飞快的光点追过去,那光点嘲笑也似地在我眼前,不让我捉住,却也不离不

弃,穿山越沟,飞到了一处极黑极暗的地方。

在黑暗中,光点显得格外明亮,我这才发现这里早已聚集了上百点红光,仿佛魔鬼的眼睛也似

,在黑暗中荧荧地望着我。而在红色的光点群中,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切的红点都从那里飞出,

估计便是红光的老巢了。然而当我一脚踹去想将那老巢踹破时,足下一凉,一片冰凉透骨蚀魂,赫然

是一大汪水,几乎将我整个人陷了进去。

好不容易扶住身边的一堵墙站定,再朝那所谓老巢的地方望去,却只见水波荡漾,那黑色的巢

穴在水波中变成点点黑色的碎片,时隐时现。

我忽然明白了,抬头望去,却见南城悬在头顶,一个巨大的巢穴就在南城中央,而我面前的这

个巢穴,只不过是南城在此投下的倒影罢了。

正当我要朝南城跑去时,一只狗忽然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朝我冲过来,我大吃一惊——

“啊!”

这个梦就这样结束了,我蓦然坐起,一打量,已经是早晨九点了。

梦中的情形记得异常清楚,让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

那件事非常重要,非想起来不可。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努力地去思考一些东西,反而就离这些东西越远。现在就是这

样,我在床上呆呆地枯坐了二十多分钟,将最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却始终不知

道,有哪件事情和我那个梦有关。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江阔天的电话响起了。

“又死人了,这次是5个。”

“啊?”

“尸体已经运到检验所了,你休息好了没有?”

“我马上过来。”

一下子死5个人,的确是相当出奇的事情,即使最近已经见多了死亡,这次的死亡数量还是太大

了,比前几天死亡人数的总和还要多。我顾不得去想那个梦,匆匆出门,打车奔赴公安局。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猛然一个急刹车,我跟司机两人的身子都朝前蓦地一

倾。

“怎么回事?”

“红灯。”

我下意识地朝红灯望去,那闪烁的红光又让我记起了那个梦。

一丝寒风从没有关严的窗口泄露进来,擦过我的额头,我打了个激灵,刹那间灵光一闪,不由

大叫一声:“原来是这样!”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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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我终于明白那个梦为何让我如此费尽神思

了。

在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一系列案件发生

的根源是什么,起初我以为是三石村的那个实

验室,然而那个实验室还未建成便已经毁了,

似乎不大可能;但从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这

些事情又的确很象是实验的产物。就在我想这

些事情的时候,十字路口的红灯让我再次回忆

起那个梦境,而这次首先进入我脑海的,是梦

境里的那波水波。那水波荡漾,倒映出一个位

于南城的巢穴——在梦里,我只看见巢穴在眼

前,却没想到它其实是南城的倒影。

也许是那丝寒风带来了灵感,不知从何而

起,实验室和那个黑色的巢穴,有一个短暂的

瞬间在我脑海里重叠了,在那个瞬间,实验室

看起来也非常象是水波里的一个倒影。

于是我明白了。

没错,三石村的实验室还未建立便已经毁

灭,而南城和三石村的一系列案件,是在三石

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的情况下就已经发生了,

表面上看来,这些事情的确和实验室没什么关

系。

但是这个梦提醒了我。在梦里,那个巢穴

可以是南城真实巢穴的倒影,那么,在三石村

的那个实验室,为什么不可以是南城实验室的

倒影呢?这里所谓的倒影,当然不是真正意义

上的倒影,而只是一个比喻,也就是说,虽然

三石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但是这个还未建立

就已经消失的实验室,给我提供了一种思路—

—一个实体可以有不止一个倒影,关于这个案

件,也许并不止有一个实验室。

既然许多迹象表明,这些事情很可能是实

验的后果,那么证明这个实验室的存在,也就

成为一种必要了。

这种证明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的。在南城和

三石村案件中,有个关键人物都出现了,那就

是梁纳言。

依照我的经验,用一个已经在两地都出现

的元素为参照,去寻找一个或许在两地都出现

过的元素,虽然未必一定能成功,却一定会有

收获。

用已经在两地都出现的梁纳言作为线索,

去寻找在三石村闪现过、有可能在南城早已出

现的实验室,应当也会有一定的收获。

当我理清这些思路时,公安局已经到了。

那5名死者是今天早晨被人发现的,当时

他们倒在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里。这5个人认

识也有好一阵子了,据公园守卫的人说,最近

经常看见他们一起来晨练,现在突然死了,让

人感到非常奇怪。

“他们的死状也就不用说了,还是那样,

现场的香气也是一样的浓。”江阔天道。

“哦?有什么线索没有”

他疲倦地摇摇头。案件一宗接一宗,却始

终没有线索,这让人感到十分焦躁。从案件发

生以来,我们一直被案件拖着鼻子走,完全摸

不清方向,一身力气不知该往何处使。我倒罢

了,这对江阔天来说,尤其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干巴巴地给我讲述了现场和死者的一些情况

,没有多少能够提示我们的东西,甚至连死者

的身份,暂时都没有确定。

“已经交代人去确认他们的身份了,应该

不用多久。”他说着皱了皱眉头,“我总感觉

那5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是什么?”我赶紧追问。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好象在哪里

见过,但又的确不认识,真是奇怪。”他抬头

望着我,“警察局里几个兄弟都有这种感觉。



“有这种事?”我喃喃道,“越来越古怪

了……”

“是啊。”他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又讨论

了几句,话题便从眼前的案子转移到整个系列

案件上来。我将关于梁纳言和实验室的想法告

诉了他,让他多少振奋了一点。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

去。”他叹了一口气,“最近光顾着处理案发

现场,实际的调查工作几乎没有开展。”

“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安慰他,“案件

来得太猛了。”

他笑了笑,吩咐一名警察将梁纳言的资料

送进来。

警方搜集的关于梁纳言的资料,我大部分

已经从江阔天那里知道了情况,却没有亲眼见

过。一堆东西堆在面前,倒也颇为丰富。

最显眼的是十多面锦旗,都是患者送的,

写着“妙手仁心”、“悬壶济世”等等溢美之

辞。

“这人是个怪人,也或许是个圣人,”江

阔天翻着这一堆锦旗道,“寻常的医生收到这

些东西都要挂出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他倒好,反而小心地藏在抽屉里,生怕人知道

似的。”

“是吗?那倒真是古怪,”我将那堆东西

推到一边,顺便嘲笑一句,“你们要这些东西

有什么用?”

他讪讪一笑:“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嘛。



我大笑起来——他虽然不说,我可也知道

,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实

习生搜罗的来的。那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一

天到晚极为神气,江阔天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

,我只笑他,却不点破。

证据堆中,有一堆病人记录是以前不曾见

到的。

那是一堆装订得十分整齐的记录,大致翻

了翻,约有五、六十名患者,我没耐心一个一

个地查下去,正要问江阔天,却看见他目光发

直,盯着这叠病人记录,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我推了推他。

他回过神来,并不回答,将我推到一边,

自己站到桌前,飞快地翻着那叠记录。翻了大

约5、6页,他轻轻叫了一声“啊”,略微顿了

顿,抬头望着我。

“发现什么了?”我问。

他摇摇头,在翻开的那一页上夹入一张纸

片,继续快速地翻动着,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一共夹入五张纸片。

“你看,”他指点着那几张记录上的头像

,“这5名患者,就是今天早晨发现的钠名死

者。”

“啊?”这个发现让我也吃了一惊,连忙

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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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啊?”这个发现让我也吃了一惊,连忙凑过去看。
这些患者的资料相当详细,除了名称、职业、住址之外,对患者的治疗和疾病也记录得非常完整。5名患者都是患有多年的腿疾,经过治疗之后,很快痊愈。他们痊愈的时间都是在两个月之前,据说是采用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从开始治疗到恢复健康,大概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这个数字让我产生了某种联想,但因为不确定,便暂时隐忍不说。在翻看这几名患者的记录时,不经意查看了其他一些患者的资料,让我又发现一件事。

这些记录,有的时间非常久,从刚开始记录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时间,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梁纳言的医术虽然高明,但是因为前来求医的患者都是多年顽疾,因此痊愈者并不多,至多只是减轻了症状而已。应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毕竟现代医学并未发展到百病全医的地步。

然而所有的记录中,到了两个月前,就开始产生了迅速的变化。

两个月前,梁纳言开始采用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为病人治疗,自从引入这种治疗方法以来,所有的病人都飞快地痊愈了。记录上对病人的一切、包括以前治疗的细节,都记录得非常详细,但是关于这种新的治疗方法,却只简单地提了一句。

江阔天早已吩咐人依照记录上的记载联系死者家属,等他回到桌边,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他仔细翻看了一遍,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两个月,怎么这么巧?”

“是啊,真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正是三石村火灾发生的日子,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两个月前,三石村的村民在本应大规模的死亡中安然无恙;同样是在两个月前,梁纳言的患者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痊愈。

无论是在三石村还是在梁纳言自己的诊所,这位老医生似乎都具备了妙手回春的能力。

我和江阔天对望一眼——我们同时想到一件事。

“实验室!”我们说。

没错,关键就是实验室。

照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梁纳言显然采用了一种医学界所未知的方法进行治疗,否则不会出现那样的奇迹。这种方法既然是医学界所未知的,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实验室实验的内容。

几乎可以肯定有一个实验室存在,而那叠医疗记录显示,从两个月前,甚至更久以前,好几年前,梁纳言就很少离开过南城——记录显示,几乎每天都有患者在他手里接受治疗,他没有离开南城的时间——也因此可以推断出,那个所谓的实验室,一定就在南城内。

“不过,也许实验者并不是梁纳言?如果他仅仅是临床使用了这种实验结果,实验室就有可能不在南城!”江阔天道。

这种可能当然不能排除,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合情理的,梁纳言毕竟是个医生,而不是什么科学家,若说他独自做出了这样了不起的发现,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倘若真的存在另一个实验者,那么那名实验者一定要与梁纳言产生接触,这种接触即使不是十分频繁,也绝不会太过冷淡。然而据江阔天他们以前调查的记录来看,梁纳言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诊所,几乎都没有和陌生人相接触,连熟人也甚少来往,这就不免令人感到有些奇怪。

我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分头行动。我去寻找那个或许存在的实验室,而江阔天则负责询问死者家属相关情况,并且调查梁纳言生前接触的人群,以查明是否有另外一个实验者的存在。

在那叠资料里,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实验室或者另一个实验者的线索,这些记录都是放在启德医院梁纳言的专家门诊部里,我决定先去那里找找看,或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临走之前,我提醒江阔天:“问问家属,看死者生前有没有服用过一种红色的药水。”

“怎么这么说?”他疑惑地问。

“秀娥原来也是瘫痪,”我说,“据她所说,她是在服用一种红色的药水之后的一星期内痊愈的,跟这些记录上的患者情况一样,或许其中有什么联系。”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秀娥告诉过我,那种药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啊?香气?”江阔天若有所思。

是的,香气,当初秀娥跟我说起那种药时,我只是微微的疑惑,并没有深想,现在看来,也许那种药,就是整件事的源头,也就是那种香气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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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香气,当初秀娥跟我说起那种药时,我只是微微的疑惑,并没有深想,现在看来,也许那种药,就是整件事的源头,也就是那种香气的源头。
  
倘若我早点重视这种药的存在,也许早已查明真相,甚至秀娥和后来的人,都本可以不必死的。

我懊恼了一小会,便将这些情绪都抛到了脑后——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忏悔,我跟江阔天道个别,直奔启德医院。

启德医院照例是异常的繁忙,进进出出的医务人员在汹涌的患者人群中,仿佛一叶叶白色的帆船飘在黑海之上。我在住院部门前稍微停留了一小会,打消了去看貂儿的念头,向一名医务人员打听到梁纳言专家门诊的地址,匆匆赶去了。

医院对梁纳言不薄,专家门诊地方不大,却门脸辉煌,白底红字的大招牌,当街悬挂,若不是刚才我心里有事,一定不会忽略这个地方。正对街道是两扇紧闭的玻璃门,推了推,已经被锁上了。我找来管理人员,出示了江阔天给我开的证明,将门打开,我走了进去,管理员跟在我身后。

门诊部内有两个房间,外间负责接待患者,内间是梁纳言的办公室。我在外间粗粗打量一番,直接进了内间。

办公室里布置得相当豪华,简单的一桌一椅,从外观和质量看来却都显然价格不斐。江阔天他们之前已经将此处仔细搜索了一遍,我团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遗漏的线索,不由深感失望。正要转身离开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地毯上的足迹,停了下来。

“这里平时都有些什么人?”我问管理员。

“梁医生和两个护士。”

“女护士?”

“是的。”

“病人会进办公室吗?”

“从不,梁医生有洁癖,不允许病人进来。”

“诊所是什么时候封锁的?”

“梁医生出事后当天夜里,公安局通知了我们,我们就封锁了这里。”

“打扫过吗?”

“没有。”

“梁医生最后一次上班是什么时候?”

“出事当天中午他从诊所离开,就再没回来过。”

“后来还有谁进了办公室吗?”

“没有,这是梁医生的专家门诊,他一下

班,诊所就关门了。”

问完这些话,我微微点头,示意管理员出去,他满面好奇之色,犹豫着出去了。

地毯上的足迹并不明显,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男子足迹,遍布整个办公室,尤其在办公桌前留下的痕迹最深,根据管理员的回答,这应当就是梁纳言的足迹。使我注意到这些足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足迹内部有一些微微闪亮的银色。这些闪光十分明显,人在屋内走动,引起光线的变化时,银色变闪烁不定。依照江阔天一贯的细致,如果是在案发现场出现这样的足迹,他绝对不会忽略,然而这并非案发现场,只是被害人——当时我们错认的凶手——所工作的场所,江阔天只顾着调查梁纳言的个人资料,反而忽略了对办公室现场环境的检查,也在情理之中。

而我这次来的目的完全不一样,办公室的每一样东西,只要有可能告诉我实验室在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放过。我蹲下身,用手指拈起一团银光,在指间搓了搓,又掏出放大镜仔细看了看——这种银色小东西,是玻璃粉。

这个发现让我非常兴奋。

我继续在室内寻找证据,很快,在那张黑色的大班椅上,也发现了同样的玻璃粉,同时,在挂在门后的白大褂口袋内,发现一个淡淡的指印。

那是一个油漆的指印。

玻璃粉和油漆联系起来,让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北街。

北街是离我所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处街道,那里集中了全市的建材,是最大的建材批发市场,穿过北街,是一大片空置的写字楼,由于盲目开发,那些写字楼建成数年后仍旧无法卖出去,闲在那里,成为民间的自由贸易市场,并且经常被流浪汉借宿。如果是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实验室,确实不会引人注目。

去北街之前,我先给江阔天打了个电话,想叫他与我一道前去。

“不行。”他的声音听来十分疲倦。

“怎么了?”

“又死人了。”

“啊?怎么回事?”

“回头再说,对了,那些死者的家属证实,死者生前的确都曾服用一种红色的药水,那种药水的香气,和死者尸体上的香气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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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5:31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接近?难道不是一样吗?”我感到疑惑。

“不一样,他们说感觉不一样。”

“感觉?”我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

“还有,”江阔天的声音变小了,似乎是在吩咐旁边的警察做什么事情,我等了几十秒钟,他才又凑近话筒道,“死者的家属都经过专家检测,没有发生基因突变现象。”

“是这样——这样看来,似乎那种基因突变并不会大规模扩散?”

“不知道,”他忙碌地道,“你先去北街吧,有什么事先打电话给我,不要莽撞。”

“好。”

挂了电话,直奔北街。

北街,不同于东街的宽阔冷漠,也不同于南街的繁华,这里是热闹的,但这种热闹中透出的是穷人的快活,脏,乱,无秩序,草根阶层在这里如鱼得水,霓虹灯似乎也不肯照亮这里,偶尔在某家黑糊糊的理发店前有一溜花花绿绿的霓虹,白天也在惨淡地闪烁着。朝街的一溜门面专卖各种建材,或许是天冷的缘故,虽然人来人往,生意却很冷清。路面上满是玻璃渣和建材碎片,油漆、汽油的气味充斥鼻腔。我穿过这条长长的街道,转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一片连绵的写字楼,在前几年的开发狂潮中,这些写字楼被炒得火热,宣传攻势做足,销量却不尽人意,大部分房间都空着,仿佛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在阴森的天空下冷静地窥探着这个世界。一些零散卖出去的房子装修一新,窗口透出点灯光,影影绰绰晃动着一些忙碌的人影,这才给这片地区增添了一些人气。相对于北街的热闹,这里似乎过于萧索了。

我该到哪里去寻找梁纳言的实验室呢?虽然范围已经缩小到这片地区,然而粗粗一数,光是超过20层的楼就有5栋,其他的小楼房更是林立充塞,不知从何找起。

一只狗从我身边经过,轻快地小步跑着。

又一只狗从身边经过。

一群流浪狗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互相追赶撕咬着,一些肮脏的猫蜷缩在避风的地方,眼光幽幽地望着我,那目光是倦殆而警惕的。

我心中感到一丝疑惑——最近的流浪猫狗的确是太多了。

我小心地避开那些毛发纠结的动物,它们温顺而冷漠,胆怯而警惕,同样小心地避开我。

仰头望望,在高楼的环抱中,天空被切割成一小块灰色,让人有了坐井观天的感觉。

正在感叹之际,忽然感到四周有些异动。

一只狗慢悠悠地从北街那边跑来,身体有些歪斜。这是一只壮年的狗,虽然皮毛肮脏,但是十分壮硕,粗大的肌肉在皮肤下滑动着,有两个地方受了伤,露出血淋淋的口子,一路淌着血,血的热气在空中飘散成白雾,随风荡来浓厚的腥味。几个淘气的孩子拿着石头和大棍子在后头追赶,看见我望着他们,迟疑一下,便一哄而散了。

看来这狗是被那些孩子们打伤的。

这狗伤得不轻,跑的速度很慢,见我站在前面,它似乎有些畏缩,考虑了几秒钟,仍旧朝我奔过来,从我身边跑过去,甚至还回头望了我一眼,便消失在一栋楼的楼洞里。

我望着它,不知为何想起了三石村那些狗,人类对动物,总是这么残忍。

那狗跑进的那栋楼,在这些楼房里是相对来说最为陈旧的一栋,一共六层高,除了一、二层有零星的几个装修好的房间,三层以上全都是一个接一个黑洞洞的窗口,裸露着水泥望着我。

这些本应是给人居住的房子,成为动物的乐园了。

而那些流浪的猫狗,在那只狗走进楼中没多久,也都陆续进去了。这让我感到几分好奇,便也尾随而去——我无法说明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就这样跟随在一群被人类抛弃的动物身后,想要走进那栋楼。

那些猫狗大约有三十来只,一个接一个,步态匆忙,熟练地上了楼梯,上到二楼,钻进一处敞开的房门。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那房间竟然装修得颇为豪华,地面上铺着白色的地板砖,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见,许多肮脏的猫和狗舒适得躺在地上,地面上为他们铺了一张张厚厚的棉垫,白色的地板已经印上了无数的梅花脚印。

是谁这么有爱心,竟然收留这样多的流浪猫狗?

我心中越发疑惑,隐隐感到,眼前的这些动物,这间房子,与三石村发生的事情有莫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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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5:47 | 显示全部楼层
略微思索一下,我走到门口,准备进去。

才刚走到门口,那些懒洋洋地卧在地板上的动物都警惕地抬起身子,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几只狗对我龇出了它们的牙齿。

“有人吗?”我只得高声喊叫,身体朝后稍微退一点,以免惹怒那些激动的动物。

没有人回答我,但是我分明听见室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是人的脚步声,急促而细碎。

虽然没有进门,但是从门口看去,也可以看到整个客厅和几个敞开的房门。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大沙发,什么也没有,沙发上已经卧满猫狗。屋内没有开灯,在幽暗的天色下,看不清其他房间内的情况,只隐约望见一片白色,鼻间除了猫狗毛发的腥臭,似乎还有酒精和苯酚的味道。一行鲜红的血迹留在地板上,朝某个房间延伸过去。看来那条受伤的狗,是到这里来找人求救的。

住在这里的会是谁呢?

我心中疑云越来越浓,倘若不是那些狗和猫守在门口,我早已冲了进去。

“有人吗?”我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

我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只得转身离开,正打算下楼请求江阔天支援,忽然闻到一种芳香。

我全身一震,停了下来。

是那种芳香,特异的香,却又似乎略有不同,并不令人恐惧,反而让人觉得安宁和舒适。

这种香,伴随着从楼外吹来的丝丝冷风,穿透了动物热烘烘的臭气,从那个房间里传到我的鼻子里。

我蓦然转身。

那些狗被我的动作惊吓,发出一连串惊人的咆哮声,纷纷站立起来,十几双眼睛瞪着我,让我心中发寒。我不敢乱动,只得一步步倒退到楼梯口,准备沿楼梯而下。

香味在空气中飘拂着,温和而宁静。

同一层楼的另外两间房间,始终将门紧闭着,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狗叫,仿佛房间里没有人,但是从那两扇房门背后,我分明听见一些不安的骚动声。

我等了几分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索性离开了这栋房子,远远地走了,然后拐个弯,确定从那间有狗的房间里看不见我时,又悄悄地借着楼房的遮掩,折了回来。在这趟返回的路上,幸运地发现一只废弃的油漆桶,桶内残余着小半桶油漆。我将这些油漆一路洒在我走过的路上,这种强烈的气味,想来应当能避过那些鼻子灵敏的狗了。我躲藏在那栋楼对面的楼上,选择了一个正对那间房子的位置,悄悄地观察着。那间房子的窗上挂着墨绿色的窗帘,完全看不见窗帘后的动静,所以我所说的观察,其实也无非是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猫和狗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那栋楼的楼梯口涌出,动物的身影奔向四面八方,很快就消失了。几只健壮的大
狗在楼前追逐嬉戏着,看来我仍旧没有什么机会靠近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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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机会很快就来了。  
  几只狗慌慌张张地从北街方向跑来,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看起来十分焦急。它们跑进那栋楼,几分钟 后,又跑了出来。  
  狗群中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鲜红的裙子,微微卷曲的短发,因为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是个女孩,也许是六七岁, 也许是八九岁,说不准。她的衣服虽然很漂亮,却有很多污痕,仿佛很久没有换洗过了。她跟着那几只狗跑 出来,门口的狗看见她,全都围上去,热烈的摇摆着尾巴,用鼻子在她的腿上蹭着,她一边低声安慰它们, 一边急急地跑着。  
  阴冷的风紧贴着地面吹过去,将那女孩的裙子吹得如同一面火红的旗帜,狗的毛发气味也被这阵风吹散 了,一点味道也传不上来。  
  我猛然想起那个三石村孩子说过的话——在火灾的时候,与梁纳言一起出现的,是一个小女孩。  
  红衣小女孩。  
  不知为什么,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总是让人感到有几分毛骨悚然。我将头探出一点,想更清楚地看清她的 容貌。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蓦然停下脚步,仰头朝我隐身的位置看来。这下我的确看清她的容貌了,那是一 张清秀的脸,异样的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只有一抹微微的淡红。  
  白色与红色相映,愈显得白色更白,红色更红。  
  她静静地望着我,眼神也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灵动,一双乌黑的眼珠仿佛不会转动一般,落在我脸上, 牢牢定住。这种眼神让我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朝后缩了缩。这么一动,角度略微一变,看清她原本隐 藏在阴影中的下巴,又吃了一惊。  
  她的下巴上一片鲜红,我原本以为那是衣服的颜色,现在看来,那点鲜红淋漓不断地朝下滴落,有一些 还落在她的胸前,形成一片湿润的痕迹。这孩子受伤了。我赶紧冲下楼,跑到她跟前,她仍旧是僵直地站在 那里,除了被风吹动的衣服和头发,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一动不动,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我。在四周阴沉灰暗的 背景下,这么一个鲜艳而僵硬的小女孩,形成一副颇为怪异的图画。  
  血一滴一滴从她下巴上滴下,落在地面上,滴出一个深色的圆点,在她脚边,一盆不知被谁抛弃的仙人 球被血滴得斑斑点点。  
  女孩身边的狗看见我,立即围成一圈,将女孩包围在中央,对着我发出威胁的吼叫声。我只得站住脚步 :“小妹妹,你受伤了吗?”  
  女孩僵直地望着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的眼珠开始快速地转动,朝左右看看,脸上显出极度惊恐的 神情,仿佛看见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全身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这种颤抖让她站立不稳,她蹲了 下去,眼睛却还是死死地望着我。从她蹲着的那个角度那样费力地看我,低着头,眼睛却是仰视,这使得她 那双原本十分漂亮的眼睛变得像死鱼般的翻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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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 22: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中又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与我平行的风忽然打了一个旋,改变了方向。那风从远方疾弛而来,带着刀锋般的呼啸声,穿过小女孩 的身体,满满当当地扑入我的怀中。  
  那种香气也在一瞬间充塞了我的呼吸系统,温柔宁静的异香,丝棉般缠绕着,让我无法恐惧,却又不能 不恐惧。  
  随着香气扑来,那女孩忽然尖厉地叫了起来,她张大嘴,下巴上滴答着鲜血,一边对着我的脸大声的惨 叫,一边极其缓慢而笨拙地后退。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手指着我身后,一边不间断地尖叫。我感到毛骨悚然,忍不住回头望 去。  
  身后是安静的楼房,风从地上带起肮脏的白色塑胶袋,没有其他的人。  
  是什么东西让这孩子如此害怕?  
  “别害怕,小妹妹……”我试图安慰她,话还没有说完,几条狗一齐朝我扑过来,我见势不妙,转身就 跑。  
  这些流浪的动物,骨子里不知积蓄了多少对人类的仇恨,它们跑得飞快,一直追着我绕过好几栋楼,最 后,我蹿到了北街繁华的街道上,人们看见我被狗追得紧,纷纷拿着棍棒过来帮忙。那些狗看势头不对,悻 悻地怒吼了几声,便迅速离去了。  
  我吁了一口长气,这才发觉背后已经被热汗湿透了。当我打电话给江阔天时,手指还在忍不住颤抖,在 手机键盘上留下许多湿漉漉的指印。  
  简短地将事情一说,江阔天给北街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很快来了两个民警,带着粗大的棍子,和我一起 再次走到刚才的那个小区。  
  当我们回到刚才那个女孩站的地方时,女孩和狗都不见了。在那栋我监视过的楼房前,那几条壮大的狗 也不见了。  
  似乎所有的流浪动物,无论是猫还是狗,都从这个小区消失了,只有老鼠,还在地洞里不时探出头来, 毫不畏惧地凝视着我们。  
  他们去哪里了?  
  我茫然地四望,小区四通八达,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逃跑,无法确定那小女孩去了什么地方。  
  见我十分懊恼,一个民警好心地问:“是这里吗?她逃走了?”  
  我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指了指楼前的地面:“这里还有血迹,是那女孩留下的。”  
  两个民警在地上找寻一阵,笑道:“哪里有血迹。”  
  “这里。”我指着地面,话却噎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血迹呢?  
  面前的地上尘土飞扬,什么样肮脏的痕迹都有,就是没有血迹。  
  难道我找错地方了?  
  然而那盆仙人球还在原地,仍旧歪斜地倒在我脚下,只是仙人球上没有任何血 点。我抬头看看,没错,的确就是这里,那女孩下巴上淌着血,带着惊恐的神情,一步步后退。  
  但是血呢?  
  香气也消失了,风吹得十分猛烈,空气被风带起的灰尘搅得浑浊一片。  
  我茫然地站了许久,直到民警咳嗽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定定神,指着刚才我所监视的那栋房子:“上 去看看!”  
  再次来到那间房前,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甚至连声音也放轻了。两个民警也被我感染,采取了同样 的姿态,三个人蹑手蹑脚朝房间靠拢,仿佛三个小贼。房间的门是虚掩的,没有锁上,微微露着一道缝隙, 里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小会儿,没有人回答,便自己推开了门。  
  房间内依旧弥漫着那种淡淡的馨香,在灰蒙蒙的空气中飘荡。灯亮起来后,骤然来临的光明将室内照得 通透,一切都清清楚楚。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除了客厅、厨房、卫生间之外,尚有五个房间,客厅里的情况先前我已经看见,那 些猫狗虽然不在了,它们的毛发和气味却还留在房间里,地板上梅花爪印斑斑点点,形成一张古怪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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