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上班将近一个月,这些天几乎没有一天睡的塌实的时候。
有时候在想到底值得不值得为了这份工资豁了老命去,但是想想听话的儿子,贤淑的老婆,我就心里认为值得了。
这个月儿子月考又得了班里的前三,我老来安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王家的电话依然打不通,试了好几次,他媳妇一直都不在家。
周六很快就到了,这一天天空飘着细细的小雨,深秋了,风里夹着雨丝打在身上别提多难受。
天地之间一片铅灰。老鸹成群结队地在云层下面低飞,噶噶的乱叫,再配合这满山‘熟睡’的人们我这心里就更凉了。
老陶如约而至,这一天他穿着一身黑衣服,一身上下都是黑色儿,叫人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说,“陶老哥,您这么穿不吉利,这一身黑老人家穿着就更不吉利了。”
老头一摆手对我咧嘴一笑,“人迟早都得穿上这套黑,晚穿不如早穿,如果有个意外,我俩眼一瞪还能知道自己走时候啥模样。”
我说,“老哥咱们别提这么丧气的话了,趁天没黑我没上班,咱哥俩喝两盅去。”
老头用手一点我,“还行,有心人,没忘记这茬。”
福宝山往下走不远就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小馆子,为的就是给上坟的人提供吃饭的地方。
都是家常菜,但也不算太便宜。
我把菜单交给他,说您随便点。
这老头也不客气,挑了几个最贵的菜,还叫了一瓶一百二十八的白酒。
说实话,这照往常花这些钱,我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不是抠门,是老婆孩子都靠我养活呢,但是今个请这个老头吃饭我舍得,我从心往外的舍得,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头喝的挺高兴,说这瓶酒我请的值得。我就点头说是,值得、值得。
酒过三巡,老头脸色见红,他就开始给我讲他从前的事情,反正都是些老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我心想老头多数是没什么家人,虽然我嘴上叫他一声老哥,可他岁数做我爹也足够。
他高兴就由着他说。
后来老头说着说着声音就见小,他把酒盅往桌子上一敦,用手点了点我,“我这一辈子喝过三次酒,前两次一次是娶我老婆子的时候,第二次是我收徒弟的时候,这是第三次。”
我就把酒杯端起来了,我说我有福能有幸跟您老喝上两倍。
老头一摆手,有些醉意地说,“你这句话算是说点子上了,你确实有福。想跟我喝酒的人多了去了,别说一百二一瓶的,就是一万一杯的酒我想喝啥时候都有,你信不。”|
我说我信。其实我心里不信,这话说的有点大了。一万二一倍,你当你是国家元首还是在世的神仙啊。
陶老头一拍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愿意认我做干爹不?”
我一听就麻爪了,我爹虽然死了好几年了,可是这么大岁数我也不缺爹啊。我就犹豫了,端着酒杯就对着他笑。
老头一抹嘴,“罢了罢了,我这穷老头子吃别人喝别人的,膝下无儿无女,心思临死前找个儿子给我送送终,就这点心愿也圆不了。命也命也啊。”
说完话这老头两行热泪就淌下来了。刷刷流得满脸都是。
我那见过这场面啊,我爹临走时我没见着,看着眼前这位这个模样我心里一时不忍,我说行,您老如果真没儿女那我就做您儿子。
“你说的啊。别后悔。”
“我不后悔。”
“哎!好勒。”老头一抹脸,刚才鼻涕眼泪全没了,好家伙是在带我上道。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好当时就翻悔。
就这样,我上班没一个月又认了一个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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