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2-1-7 16:58: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骗罗健说自己换了工作,工资高了许多,可是实际情况是,因为我无法把全部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到了年底,我就被公司辞退了。我拼命想再找一份工作,只要赚钱多,再苦再累也不怕,可是找不到。后来,我遇到了你。”柳红药回头看了看陈浩,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抱歉,有感激,也有躲躲闪闪的爱恋。
“我打电话请你吃饭的时候,其实只有四十元钱了,那天我本来鼓足了勇气想问你借点钱,可是实在无法开口,尤其是我发现我们居然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
她小心的回头看了看罗健,罗健仍旧往窗外看着,仿佛夜空中有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所以我只好再去找同学。其实能借钱的地方我早都借遍了,可是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健……,我知道他们都在躲着我,可是我只能厚着脸皮在最好的朋友家的门前等着,哪怕给她跪下也要借点钱出来。”
陈浩觉得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于是拉了拉领口,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口子。他看了看罗健,而对方则好像变成了石像。
“什么……结局?”陈浩不明白她说的结局是什么,他不能指望她离开罗键,在离开她的家以前他就已经明白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没什么,我要走了,临走前想和你告个别。”柳红药笑了。
“你……要去哪里?” 恐怖的感觉从陈浩的内心深处慢慢往上爬升,一直凝结在他的喉头,使得他难以呼吸。
“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一个不必为了钱发愁的地方,我和罗键一起走。”柳红药的声音很轻松,可是陈浩却从中听出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决绝。
冥冥之中似乎有神灵的导引,陈浩蓦然回首,目光准确的投向不远处那幢楼房的六楼,阳台上,两个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的那个人看上去正在打着手机。
“红药,等等,我有话对你说,我还有……”他一边讲,一边往那个方向跑,他的汗毛根根直立,恐怖渗透了每一个毛孔:等等,不要跳,千万不要,没有了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活下来……
“对不起,陈浩,有话留到下辈子对我说吧。”
六层楼的阳台上,柳红药撒手扔了手机,一个小小的黑影飘然而坠,随即,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像鸟儿一样腾空而起,然后迅速下坠。
“红药!”陈浩绝望的喊了一声,蓦然间他的两条腿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他以短跑运动员的速度飞也似地狂奔几步,就在跳楼的两个人即将落地的瞬间跑到了楼下。
昏黄的路灯光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侧卧的姿态从天而降,一瞬间,陈浩的肺部有一种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在目光向上一扫的瞬间,他看到柳红药的脸上挂着泪水,然而表情却非常安详。
陈浩不顾一切的伸出双手去接红药,可是两个人从六楼坠下的力量太大了,他的双臂也根本没有那么坚强,因此,他的努力使得两个人坠落的速度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因为陈浩无意间拉了一下柳红药的左臂,使得他们落地的姿势发生了改变,原本是一前一后抱在一起,他们应该同时侧身落地,可是由于陈浩的介入,使得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转了一下,变成以罗健在下,柳红药在上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陈浩的脚下发出一声闷响,同时听到自己的左臂发出一声干柴断裂般的声音,自己被巨大的冲力带动着向前扑去,摔到两个人的身上。
因为刚才的飞奔,也因为过度的震惊,陈浩剧烈的喘息着,他试图用手支撑着站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左臂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的右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侧过身子,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红药,红药……”
柳红药躺在罗健的身上,浑身瘫软,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双眼,凄然的看着陈浩,嘴唇动了动:“下辈子……做……你的……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红药……红药……”陈浩用右手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一边轻轻的撼动,一边用耳语一样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她。
他恨死了抱着红药跳楼的这个男人,他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拉上一个?为了挽留你的生命,她什么都肯做,可是你却只能给她带来死亡。
紧紧抱住柳红药腰肢的那两条胳膊瘫软的分了开来,向两边张开,使得罗键看上去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柳红药也慢慢的从罗健的身上滑了下来。
罗健显然已经没的救了,坠楼时,他的后脑着地,在重力碰撞之下像鸡蛋壳一样摔碎了,因此看上去他的头似乎镶嵌在方砖地上,紫黑色的血混杂着白色的浆液慢慢从他的左侧头部渗出,慢慢的向外蠕动。
他的眼睛瞪视着夜空,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瞳孔就像滴在吸墨纸上的一滴墨水一样慢慢的向四下里散开,他的鼻子因为正好撞到柳红药的头上,已经给撞平了,黑色的血正慢慢的往外流着。他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像一个破旧的风箱,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猛然顿了一下,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双腿还在神经质的抽动着。
远处一个声音在喊:“有人跳楼了!”
嘈杂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响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人们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红药,醒醒,红药。”陈浩用完好的右手撼动着柳红药的肩膀,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到柳红药的身上脸上,可是柳红药仿佛睡着了,对他的呼唤一点也没有反应。
“救护车,出租车,车……”陈浩回头看着围观的人们:“快叫……”
人们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有人说那个女的还有救,有的说经常见到那个女孩子,很好的一个人。
陈浩不再理会大家,他把右臂伸到柳红药的颈下,艰难的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红药,不要走,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紧紧的把脸贴到她的脸上:“坚持,我不要下辈子娶你,这辈子就要和你在一起。”
柳红药微弱的呼吸着,但是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反应。
救护车来了,人们把柳红药和陈浩弄上了车,然后一路鸣笛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陈浩的左臂只是脱了臼,没有什么大碍。他像一只笼中的老虎一样在急诊室外团团转着,柳红药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左臂断了,身体主要器官没有重大损伤,可是因为落地时后脑撞在罗健的脸上,此刻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认为她从六层楼上掉下来只受了这样一点伤简直是个奇迹。
柳红药的胳膊被接好,用了药,然后送到病房进入观察期。陈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直到黎明时分。
次日,医生又给柳红药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检查的结果让陈浩有些绝望:因为大脑受到剧烈冲击,柳红药此刻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绝大部分大脑的机能已经陷入停滞状态,根据以往类似的案例推断,清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医生,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您的意思是不是红药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虽然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可是毕竟还没有,电影里不是说,就算是植物人也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康复吗?”
“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要是电影真那么灵,您干吗还把您的妻子送到医院来?直接送电影院不就完了吗!”医生不耐烦的走了。
妻子……
陈浩悚然一惊,他早就忘记自己还有妻子了。
他呆坐在柳红药的身边,心里转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此时此刻,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我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可是我还有老婆。
我爱自己的老婆吗?曾经爱过,可是现在不爱了。我有了家庭,走出了生活的困境,可是却失去了自由,甚至不得不放弃做人的尊严。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妻子?因为我舍弃不下收入丰厚的工作,舍弃不下房子和汽车,尤其是,我舍弃不下儿子。
儿子爱我吗?不爱,他蔑视我,但是爱他的妈妈,因为他的妈妈,他也爱那个姓王的畜生。我恨妻子吗?不,因为早在结婚前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恨儿子吗?不恨,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优秀到可以让他崇拜的地步。
我该怎么办?照顾红药,等她的父亲或者姑姑来把她接走?可是她的父亲或者姑姑会照顾她吗?他们原本就不喜欢红药,现在对他们而言,红药就更是一个累赘了。假设红药永远这样睡下去,我还愿意要她吗?她一直在欺骗我,虽然我理解她的做法,却有点不能接受,无论如何,她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了解我。如果我要照顾她,妻子该怎么办?
陈浩面临着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抉择,放弃红药,或者为了红药,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民警来了,他们来调查罗健和柳红药的坠楼事件。作为事件的知情人,陈浩配合他们做了一份详细的口供。
下午,他把柳红药托付给值班护士,然后离开医院,打车回到了家里。
那一天是周日,正常情况下儿子要到青少年宫学琴,妻子要和几个女伴一起去做美容。陈浩直接开门进了屋,然而还不等关门,就听到卧室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动静。
妻子没有出去?他好奇的推开了卧室的门,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销魂的呻吟,两个像蛇一样搅缠在一起的裸体蓦然展现在他的眼前。
“陈浩……”妻子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上面的胖子,胖子惊慌而又尴尬的回过头来,是公司的王总。
两个人像触电一样的分开,各自手忙脚乱的找衣服为自己遮羞。
“没有关系,你们继续。”陈浩笑了,他为他们关上房门,来到书房。
此刻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两小时前,他坐在柳红药身边的时候还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现在不需要再为这事费脑筋了,因为妻子已经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答案。妻子不需要他,真正需要他的是柳红药。从他自己的角度讲,他真正爱的人也是柳红药,即使她永远也无法醒来,他也愿意坐在她的身边终此一生。
陈浩的书桌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他找了一块抹布擦了一下,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他在这里忙碌的时候,听到外面房门开关的声音,过了一会,妻子推门进了书房。
“这些天你到那里去了?”从妻子的表情上看,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可是她的语气却明显有些紧张。
“你不知道?”陈浩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他搞不清楚自己去哪里了,所以想通过妻子了解一下这些天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可是这话在做妻子的听来,显然里面包含着无尽的讽刺意味,她的脸红了。
“我们结婚之前不就已经说好了吗,你不干涉我的事,我也不干涉你的事,你该不会吃醋了吧?”妻子软语温存,扭股糖一样的贴了上来,与其说是向他赔礼道歉,还不如说在对他进行着挑逗。
“你真不知道这些天我去什么地方了?”陈浩不理会妻子的温存,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还问我,你说不见就不见了,不但人不回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亏你还好意思问我,真不知道我这个当老婆的在你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妻子的声音里面明显带着一丝哀怨,仿佛自己偷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是被陈浩逼的一样。
“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陈浩疲惫的向妻子摆了摆手。
他把衣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东西不多,除了已经解体了的手机、常用的钥匙、银行卡以外,有一把小小的钥匙看起来比较显眼,似乎是一把小号锁头用的,上面带着一个塑料编织的装饰品,钥匙的柄部贴了一块白色的胶布,上面有一个号码:316。
此外,还有几张饭店用的票据,其中一张打印的发票后面有几个圆珠笔写的娟秀的字体:C座1205。发票的抬头是阿秀酒家,日期是6月14日,时间是下午5点27分。
看样子我不是被外星人劫持了,不然身上不会多出这些东西。他看了看票据的日期,都是过去这一周里面发生过的,就是说,自己过去的一周里曾经去过这些地方。根据这些发票应该可以找到开出发票的单位,这样就能找出过去一周自己的生活轨迹了。他拿起那把钥匙,在所有的东西里面,这把钥匙可能最重要了,这是哪里的钥匙?无数的念头在大脑中闪过,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小件寄存处!在每个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都有一些小件寄存处,是不是我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火车站的寄存处了?
陈浩知道单凭想象推理无法真正解决问题,他要回去照顾柳红药,还要想办法找回丢失的七天,此外,还要尽快找个新的工作,因为红药治病需要钱,而自己帐户上的存款连十万元都不到了。——曾几何
-
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天天吃到饱饭,可是如今手里拿着十万元现款,却觉得穷得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他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来到卧室。
妻子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斜倚在床上正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他,陈浩清了清嗓子:“我要走了,明天你到公司顺便帮我递交一份辞职报告,报告我放书房了。我会经常来看东儿,还有,等你方便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办一下离婚手续。”
这话说得有些不自在,以至于倒好像是他自己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一样。
周倩倩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想到丈夫会这么认真的向她提出离婚的要求,在她的印象里,陈浩一直是个窝窝囊囊的人,因为贫困,因为贪图丰厚的物质生活才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却无端的感到了恐惧,她不知道丈夫没回来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看样子都非常严重,因为她从丈夫的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决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同意!”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下,根据法律规定,夫妻双方只要分居时间超过两年就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诉讼,所以,就算你不同意,两年以后我们还是要分开的,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还是彼此留个好印象吧,我走了。”
陈浩轻松的走出了家门,自从认识周倩倩以来,他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轻松的心境。
周倩倩呆呆的坐在床上张大了嘴巴,她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晴空打了一个霹雳一样,把她给震懵了。
她几乎从来没有把丈夫放在眼里,自从认识了陈浩,她一直在利用女人特有的狡黠以及一些小手段控制着丈夫,并从中得到了无穷的乐趣。丈夫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懦弱的人,这让她很不满意,可是丈夫当真要离开她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了解这个男人,要命的是,她惊惶的感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当真离开这个看上去懦弱实际上却非常果断的男人。
一刹那,她忽然咬紧牙关:妈的,该死的王胖子害苦了我,我要杀了他!
那个给了她和丈夫工作,给了他们高收入,让他们过上中产阶级生活的老板此刻在她的眼里成了她不幸婚姻的罪魁祸首。
第六章 迷雾
陈浩以轻松的心情离开了家,像一只挣脱了樊笼的鸟儿一样感到有些飘飘然,他觉得自己终于做了早该做的事。他和周倩倩的婚姻一直没有让他感觉幸福,可是他却一直都死心塌地的喜欢着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尽管周倩倩一直和王总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他却一直在欺骗自己说,妻子是在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和领导的关系处得好一点,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况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如今亲眼看到了妻子的越轨行为,陈浩感到好像忽然间放下了一副重担,他终于明白了,多年来他一直把妻子对他的单纯吸引当成了爱情,爱情所包含的内容应该比吸引力多得多。
他到超市买了些东西,然后坐公共汽车去医院。开车时代和打车的时代都过去了,他的手头不过区区十万元,必须节省着花。
离开家的时候,陈浩把汽车钥匙放在客厅,和其他诸如门卡、办公室钥匙等一些东西放在一起。既然已经离职了,就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还给老板。现在,他要去照顾红药,等红药醒来以后,他还要去找一份工作,万一不幸她长久不能醒来,他也必须照顾她一生,她不是说,下辈子嫁给我吗?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就是她的下辈子了。
晚上,他从红药的随身物品中找到她的钥匙,然后坐地铁来到红药的家,开始了大扫除。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让他感到很温馨。红药爱我吗?我不知道。我爱她吗?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是她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了,我必须照顾她,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清除了罗键的所有痕迹,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那天晚上,陈浩睡得非常踏实。
半个月过去了,柳红药仍旧没有醒过来,医生对她能否清醒过来持悲观的态度,可是陈浩坚信自己能唤醒红药。他每天都附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讲话,讲他们在一起的经历,讲他对她的爱,讲巴赫,讲贝多芬,讲德彪西,可是柳红药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过去的半个月,陈浩一直试图找出自己丢失了的那一个星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坚信自己身上无缘无故的多出来的那把钥匙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只要找到它的出处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他除了每天来医院陪伴红药,就是到处追查这把钥匙的来路。半个月来,他跑遍了北京所有火车站以及公共汽车站旁边的小件寄存处,拿着那把钥匙给许多人看过,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那把钥匙来自何处。
“姐,你最近忙吗?”身心疲惫到极点的时候,陈浩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是浩子啊。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我没什么事,你怎么了?”姐姐敏感的发现陈浩的语气不对。
“要是您不忙,能不能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让你帮我个忙。”陈浩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你又惹什么祸了?”姐姐的声音忽然变得焦灼起来。
“没有,姐姐,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爱人。”
“怎么,倩倩病了?”姐姐的声音有些冷漠。
“我已经和她分居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你来了再说吧,电话里面说不清楚。”陈浩似乎不想多说。
“……,我晚上就能到北京。”姐姐的声音似乎很不以为然。
嘈杂的站台上,陈浩开心的向姐姐张开了双臂:“姐!”
姐姐惊喜的看着弟弟,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两个月,弟弟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他穿着普通的休闲夏装,身上再也没有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经理的影子了,他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上次见面的那种压抑感觉已经一扫而空。
“你怎么和倩倩分居了?”姐姐关心的问。
“姐,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浩子,我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可是你们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凡事不可以太任性的。”姐姐劝道。
“你不要管了姐姐,您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该离开她的。——对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刚和倩倩分居你就结婚了?”姐姐的眼神很复杂,在她的心里,周倩倩从一个惹人嫌的女人忽然变身成了受害者。
“没有,我先带你去看看她。”
“医生说她可能醒不过来了,可是我总觉得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睁开眼睛。”陈浩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柳红药,目光中充满了爱怜。
“浩子,这是……”姐姐的心里满是疑问,陈浩苦笑一下:“以后慢慢告诉你吧。我要找个工作,还要调查一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所以请你来帮我照顾一下。”
姐姐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弟弟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茫然的在红药的身边坐了下来。
陈浩把柳红药交给了姐姐,直到三天以后才再次出现在医院,他的左脸青肿,像个馒头。
“浩子,你和人打架了?”姐姐吓了一跳。
“没有,不小心撞的。”陈浩笑一下。“我来看看,红药没什么变化吗?”
“没有。——你干吗不小心些?”姐姐虽然嘴里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明白弟弟不会平白无故把脸给撞了,她有些痛心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现在居然连实话都不愿意告诉她。
陈浩看出姐姐不高兴,于是讨好的笑了笑:“姐,真亏了你,我才能空出时间去找工作。”他拿出一个便携式CD唱机和几张唱片:“姐,抽空你给红药放点音乐,用耳机就成,音量不要太高,免得伤了她的耳膜。还有,每天要分成几次放,一次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在这里住院很贵吧?”姐姐忽然问道。
“不贵,一天一百多块钱。”陈浩笑了。
“上午我问过医生了,他说红药的情况在这里只是观察,还有就是每天输营养液,我想过了,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把她接回家,我在家里照顾她,然后请人去给她打针,这能省很多钱,医生说这样可以的。”
“这……”陈浩抓了抓头皮:“我担心她忽然清醒的时候需要医生……”
“这个我也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如果红药醒了,可以随时联系他们。你安心找工作,不要再胡闹了。”
姐姐的话让陈浩觉得很尴尬,在姐姐的眼里自己依旧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这让他有点挂不住。可是毕竟姐姐真心关心他,于是他断断续续的给姐姐讲了这些天的经历,包括失去一个星期的记忆等。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听了陈浩的讲述,姐姐皱起了眉头。
“我跑遍了所有的小件寄存处,可是找不到那把钥匙的来历。现在打算从那几张票据入手调查一下,也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为什么不先和那个撞了你的司机联系一下?我记得你刚才告诉我说,他给你留了名片。”
陈浩呆了一下:我怎么没想到联系那个出租车司机?——其实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太执着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太热衷于找那把钥匙的线索了。现在钥匙的线索明显断了,那个司机也许就变成了所有问题的关键。
“先生,真的对不住,我没注意到您忽然从树后跑出来,所以居然又把您给撞了。”这是司机当时说的话。
……所以居然又把您给撞了……
……所以居然又把您给撞了……
……所以居然又把您给撞了……
我怎么一直没留意过他说的这句话?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他说的是“又”,由此可见,在我失去记忆的一个星期里,他曾经撞过我两次。既然他撞过我两次,那他应该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起码他能告诉我,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把我给撞了。
陈浩感激的看了看姐姐,虽然她读书不多,可是关键时刻总能帮助自己指点迷津。
他拿出红药还给他的那个精致小巧的手机,找到那张名片,拨通了出租司机的号码,铃声响了有七八下才有人接。
“您好。”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我要找——”陈浩看了看名片:“我要找刘辉先生。”
“对不起,他已经去世了。”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似乎刚刚哭过。“我是他的爱人,您有事吗?”
“去世?前些天还好好的……”陈浩仿佛被噎了一下。“他生的什么病?”
“不是生病,他在外面跑车的时候遭人抢劫,被杀害了。”
“抢劫……”陈浩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以前曾经在网上看过罪犯抢劫的哥的姐的报道,可是他从来没把这种事情和自己身边的人联系到一起过。
“您是他
的朋友?”女人问道。
“哦,可以这么说吧,本来想让他拉点活。”陈浩随口撒了个谎,然后问道:“他……出事多久了?凶手抓到没有?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
“上个月21号出的事,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警察发现他的时候是在大兴一条僻静的街上。”
“哦……”陈浩快速的思考着,半个多月,就是说,自己被撞之后的两天他遇到了劫匪,好在我没告诉他妻子自己曾经被他给撞过,不然说不定警察会怀疑是我做的案。
他喃喃的讲了两句安慰的话,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姐姐问道。
“那个撞了我的司机,遇到劫匪,被人杀了。”陈浩木然的看着姐姐。
“北京怎么这么不太平?浩子,你出去可要小心些。”姐姐担心的看着他青肿的脸。
“没事,姐。”不知道为什么,陈浩忽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定。有人被杀了,这事并不稀奇,可是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被杀了,以前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有点发慌,那个司机的死显然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像个罪犯?好在他的被杀是在自己清醒以后,并且当时我一直在照顾红药,不然我真的要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了。太多怪异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如果有人告诉我说,我在梦游的时候杀了人,我一点都不奇怪。
两天以后,陈浩为红药办理了出院手续,和姐姐一起把她接回了家。房间太小,只能让姐姐陪红药在卧室,他自己则睡在客厅。
早在送红药住院的时候,他就和红药的父亲和姑姑联系过,他的父亲没有回音,姑姑则借口身体不好,也没有出现。他心里明白,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照顾红药了。
姐姐有些不开心,她问过医生,知道红药可能永远这样睡下去,可是弟弟还年轻,她不想让弟弟的后半生就这样孤独的守着一个活死人,可是陈浩的决心似乎根本就不可动摇,现在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先照顾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卧室里放的音乐姐姐一点也听不懂,她不明白,为什么浩子不放一点民歌或者流行歌曲什么的。
吃过晚饭,陈浩让姐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这些天我总觉得不自在。”他说道。
“因为你不记得那几天的事情了?”姐姐抬起了眼睛,她太了解弟弟了。
“当然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天我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见过什么人,更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陈浩揉了揉太阳穴。
“浩子,别想那么多。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情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说这些事情慢慢都能想起来,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又有什么打紧?你还是安心找一份工作吧。”姐姐安慰道。
陈浩苦笑了一下:“姐,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办了。”他摸了摸左脸青肿的淤伤。“假设当时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虽然我记不起来,可是终究还是要为那些事情负责的。”
姐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浩子,你什么意思?”她隐约感到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说不定弟弟惹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麻烦。
“没有什么,姐,你不用担心。——我想知道那些天我都做了什么,所以我去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把我的情况告诉他,问他能不能想点办法。医生说可以试试用催眠的办法唤醒失去的记忆,于是我就试了。”
“结果怎么样?”姐姐嘴上这样问,心里明白肯定没有什么结果,不然浩子怎么还这样愁眉不展?
“您……相信鬼神一类的事吗?”陈浩忽然转移了话题。
“浩子,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姐姐有些奇怪,她知道弟弟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我相信科学,可是在我的身上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陈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姐姐呆了一下,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医生把我在深度催眠状态下说的话记录了下来,然后整理成了资料。当时我说的话没有什么逻辑,思维也显得支离破碎,不过内容却涉及到许多有关鬼神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我提到一个至亲至爱的女孩子因为其他的男人跳了楼,摔成了植物人……”陈浩指了指卧室,声音忽然哽咽起来。
姐姐大致知道一些有关柳红药的事情,听陈浩这样一说,不免也有些凄然,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伤心的弟弟,她看得出,浩子对这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孩子怀有极不一般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当时红药还没有跳楼,我也根本就不知道她本来是有男朋友的,可是我的记忆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节?还有,根据记录,在失去记忆的七天里,我一直和一群鬼魂混在一起。”陈浩的语调很平静,可是眼神却显得有些绝望。
“浩子,你不要相信这些,也许……催眠的事情根本就不可信啊。”姐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在她的意识里,一个好端端的人见到鬼是一种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因此想极力反对弟弟的说法。
“是啊,我也这样想,也许是我对红药的思念太深了,才会在潜意识中把后来发生的事情错误的安排到失去记忆的那几天,可是关于鬼魂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我曾经向我的医生提出过我的疑问,他告诉我说,根据分析结果,我喜欢的女孩子坠楼摔成植物人绝对是我失去记忆那七天的记忆。后来我复制了催眠录音找了三家心里咨询机构,他们给出的鉴定都是这样。那么我只能认定,早在红药坠楼以前,我就通过和鬼神的接触预见了这次事件,可是我却无法改变结果。”陈浩不想让姐姐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有意无意的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姐姐黯然的看着陈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弟弟。
“我必须搞清楚那几天我都做了些什么。”陈浩总结似的说道。他没有讲调查过程中和人打架的事情,他本能的感觉到姐姐对红药不是很有好感,他不想再加剧这样的感觉了,况且即使是他自己也因为那个突如其来闯入自己视线的男人而对红药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三天前,陈浩连续跑了几家心理诊所去寻求专家的帮助,但是结果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到了中午,绝望的陈浩来到的西单的一家地下餐厅,叫了点东西。虽然他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可是面对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饭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把有关催眠的事情放在一边,再次拿出清醒以后发现的那些多余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翻看着,在一张打印的发票后面有几个圆珠笔写的娟秀的字体:C座1205。发票的抬头是阿秀酒家,日期是6月14日,时间是下午5点27分。
“阿秀酒家在什么地方?”他抬起头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阿秀酒家?您说的是不是白纸坊桥右边的那家鲁菜馆?”为他上菜的服务员应道。
“什么?你知道那个地方?陈浩的心险些跳出来,他一把拉住了那个女孩子的手:“是白纸坊桥?”
女孩子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原来我在白纸坊桥附近的一家饭店做过服务员,那附近有一个阿秀酒家,生意很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
“谢谢,谢谢!”陈浩连声说道,拿出钱包就要付帐,服务员抿嘴笑了:“先生,您真是个急性子,要了饭菜,一点也不吃吗?”
陈浩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摇了摇头,笑了,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
阿秀酒家分上下两层,生意很火,每到中午或者傍晚的时候,客人都要排上很长的队等侯。陈浩赶到这里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小姐,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这张发票,是你们这里开的吗?”陈浩拿出了那张发票。
服务员看了看:“是的,先生,这是我们开的发票,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想知道当时……我坐的是哪张桌子?”陈浩有些紧张的问道。
服务员拿着发票念道:“蜜汁梨球,糖醋鲤鱼,一品豆腐,蒜蓉西兰花……,您是两个人吗?”
“我不记得这些了。”陈浩尴尬的回答道。
“根据您点菜的数量,肯定不会在包房,看样子应该是楼上的六区,也可能是楼下的大堂,等一下,招弟,你过来一下。”她朝正往楼梯上面走的一个女孩子喊道。
应声而来的招弟是个长得很水灵的女孩子,不过却属于那种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就是说,你可能会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很漂亮,可是回到家以后十之八九可能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招弟一路小跑,快要来到陈浩身边的时候,忽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站住了:“您……,您来了?”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让陈浩捉摸不定的东西,似乎是恐惧,又像好奇,同时还有几分顽皮的意思。
“你认识我?”陈浩紧张的问道。
“不,不认识,不过前些天您在这里吃过饭,是我招待的您。”招弟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
“我可以和您谈一下吗?”陈浩紧张的问。
“好的。”招弟勉强的笑了笑,似乎不是很自在,而最开始招待陈浩的那个服务员则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向刚刚进门的一个客人迎了过去。
“您记得我当初坐的位置吗?”
“记得,我带您过去?”招弟犹豫的问道。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陈浩的心像打鼓一样的跳着,他感到谜底就要在这里揭开了。
陈浩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四人的位置上,向外看了看,对面的几座二十几层的塔楼看上去很显眼。
“你也坐下吧,我们聊聊好吗?”陈浩向招弟示意。
“谢谢,工作时间我们不准许随便坐下的。您要点什么吗?”
“给我来一壶铁观音,再随便来点干果吧。”
招弟默默的洗着茶具,默默的给陈浩斟茶,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下垂,站到了陈浩的斜对面。
“刚才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你很吃惊啊。”陈浩尽可能用一种比较自然的态度说道。
“哦,您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我招待的您,我对您的印象很深,所以……”招弟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停下了。 “哦……”陈浩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您还记得我什么时候来过吗?”
“大概半个月了,好像是……星期一,对了,是星期一……”
“是6月14号?”
“应该是,您自己不记得了?”招弟迷惑的看着陈浩。
“您能不能把那天的情况给我讲一下?我和什么人一起吃的饭,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因为……”看着招弟穿着的那件蓝色白花的土布小褂,陈浩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可是招弟却顺利的把话接了下来,让他摆脱了尴尬的局面。
“我记得您是一个人来的,因为是星期一,下午人不是很多,您当时就坐在这里点菜,开始的时候
我没怎么注意,可是后来发现……”招弟似乎有些为难的停了下来,眼神游移不定的四下里看着,就是不看陈浩。
“你发现什么?”陈浩紧张的问道,话一出口,立刻又补充道:“你不要害怕,最近我遭了一次车祸,大脑受了一点冲击,所以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我来这里是特意让你帮我回忆一下的。”他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得和蔼一点,担心过于冲动会吓坏这个女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招弟松了一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当时我只是觉得您有点奇怪,一边吃饭一边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旁边那桌客人还偷偷的招呼我,问您是不是有点问题。”话一出口,招弟就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连忙伸手捂住了嘴,脸也涨红了。
“很好,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只想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千万不要对我有所隐瞒。”陈浩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当时我都说了些什么?”
“您具体说过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您的语气很奇怪,一会细声细气像个女孩子,一会忽然正常起来。当时您一边吃东西,好像还和什么人争吵,有时候声音很大,有时候又像耳语一样。”招弟一边讲,一边警惕的看着陈浩的表情。
陈浩苦笑一下,心想这个女孩子当时一定把我当成神经病了。他烦躁的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了。从菜单上看,当时他点的这几样菜都不是他经常吃的,这是一家鲁菜馆,他喜欢的是川菜,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是不会单独来这里吃饭的。还有,这个招弟说自己当时一直在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通过催眠,专家告诉我说,那些天我在和什么鬼魂打过交道,现在这个服务员又在暗示我的神经不正常。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不成?
“你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吗?”
招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
陈浩点了点头,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发票:“C座1205……”
“那边第二座楼就是花园小区的C座。”招弟向窗外指了指。
花园小区?”陈浩呆了呆,能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到吗?“这是你写的吗?”他把发票递给了招弟。
“不,不是我写的。”招弟笑了:“那是您自己写的,您结帐以后问我借的圆珠笔,然后写了这几个字。”
陈浩呆了一下:打死我,我也写不出这样娟秀的字体啊。“你说是我自己写的?”
“当然了,您当时有点古怪,一会用现在这种语气讲话,一会又细声细气的骂着什么人,当时您让我拿笔的时候,声音是细的,在发票的背面写完字以后好像还说过一句‘你真笨死了’,我以为您在说我,不过看上去也不像,当时您还说自己是美女什么的……”招弟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听服务员描述当初自己在这里吃饭的情形,陈浩满脸的尴尬,同时好像有一道凉气顺着脊梁在慢慢往上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居然会细声细气的说话,还自称美女?当时我在和谁对话?是和鬼吗?或者是一男一女两个鬼同时上了我的身?鬼上了我的身,用我的手写几个字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他们利用我来做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麻烦可就大了,不管他们做过什么,后果都必须由我自己来承担啊!
陈浩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满脸恐惧的缩了缩脖子。他的眼神显然让招弟吃了一惊,以至于她也神经质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浩镇定下来,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看样子从这里已经得不到进一步的信息了,现在该到对面的那座小区看看了。——北京的小区何止千万,如果要把每个小区的C座1205房间都走一遍的话,说不定要走上半年。不过既然当初自己在发票上写了这样的字样,那么多半指的就是对面的这个小区,即使不是,也应该距离不远的。
离开阿秀酒家,陈浩的脚步慢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柳红药,恍惚中红药似乎正焦急的对着他叫喊着,难道自己有什么危险吗?红药是不是想阻止我调查下去?他在路边停了下来,仔细理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此时他的内心生出一种本能: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以后出现的任何事情都顺其自然好了,可是好奇心却告诉他:再前进一步,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陈浩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但愿对面的C座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在电梯里,当他的手指按下“12”这个号码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人杀害了的司机,于是有些惶恐的四下看了看,虽然狭窄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却感到很不安全,恨不得立刻就到达十二层。电梯停下的时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音。
1205房门紧闭,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按动了门铃,里面响了好久方才有人拖着脚步过来开了门:“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颀长,面孔白皙,相貌英俊,左脸上有一块淡淡的乌青痕迹。
那人见到陈浩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发起火来:“你又来干什么?”
“你听我说……”陈浩想解释一下,可是对方一点也不听他的话:“去你妈的!我早就告诉过你,她跳楼不跳楼和我没有关系,我他妈的不喜欢她了就要离开她,凭什么让我陪她一辈子?她想死就死好了,为什么要我负这种责任?”
陈浩呆了一呆:“你认识红药?”
“老子管你什么红药黑药,上次你到我这里来把搅了我的好事,砸了我的家,我还没着你算帐,今天你主动送上门来,可别怪我!”他越说越气,不等陈浩搭话就拉开架势,当胸推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挥动右拳重重的打在陈浩的左边颧骨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