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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rror

《鬼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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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9 09:52: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好意思啦<鬼眼新娘>第二部分只能载到这里了,后面我找不到了~~~
如果谁有的话,请帮忙补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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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0 13:45:03 | 显示全部楼层

汗额..

嗯?


貌似我也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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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5 22: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象网上的就到这里了 剩下的要看的话要去自己买书了  不然谁有的话可以把故事接续上 那就非常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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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完了,这鬼又跟来了。我暗暗叫苦,谁知身后竟传来哭声。

尽管她的遭遇很可怜,可是我的承受力毕竟有限,这种诡异的回忆方式让我难以接受。在我硬着头皮要冲出这间屋子时,背后的哭声突然说话了:“我和欧阳恋爱四年,毕业时他突然抛弃了我。转而费劲心思去追求一个一脸麻子的丑女孩儿,就因为她是学校总书记的女儿,可以为他谋得体面的职业。当一个男人不在乎你的时候,你为他哭,为他闹,为他上吊自杀都没有用。那一刻你才知道自己曾经瞎了眼,竟然看上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正当我在这份空余恨的落寞中迷惘不知所措时,“咣当”一声!

门开了,一个穿戴金银、浑身发出刺鼻香水味儿的女人走进来,扭捏着站在镜子前面拨弄着鬈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只得呆呆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她不屑地努努嘴,甩甩头发,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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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4节:河口“鬼楼”(12)   

我回怔过来,赶紧冲到她前面拔门而出,跑得飞快。  

“你跑什么?”出门撞见大森林。身后跟着的那个扭捏的卷发女人艳羡地看着身姿挺拔的大森林,嘴巴里发出令人生厌的啧啧声。  

大森林毕竟是大森林,尽管戴着宽大的墨镜遮掩的帽子,气宇不凡仍是掩盖不住。  

我冲他说没事,是被刚才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出来的。他耸耸肩膀:“还真是,够熏人的。”  

“飞机什么时候能起飞啊?”我拉着他向候机室去。  

不远处就看见明阳蹲在地上,背对着我们。  

我走过去问他:“你在干什么?”  

原来他在逗小孩子,一个一岁大的小宝贝正疑惑地看着明阳,对他手里的奶黄包可比对医学他那张帅气的脸感兴趣得多。明阳冲我们喊:“看这小宝贝多好玩呐!你看他的脸,”他把人家孩子的小脸掰得侧面朝向我们,“看看,看看,是不是很像蜡笔小新?真的超级像哦!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小东西?”  

正说着,那孩子不配合,哇哇大哭起来。  

“惨了!”明阳赶紧抱起孩子,左哄右哄宝贝都不领他的情。  

“我来吧!”我接过小孩抱在怀里,他似乎感觉到了女性的心跳和温暖,竟然乖乖地趴在我肩头睡着了。  

“神了,我哄他怎么不睡呢?”明阳瞪着眼睛问。  

“孩子的妈妈呢?”我向四处看看,“这么小的小宝贝肯定是有妈妈跟着的。”  

“嗯,刚才有个女人让我帮她看一下,她去洗手间了。”正说着,方才我见过的那个鬈发女人正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接过我手中的小孩,匆匆忙忙地走掉。  

我们呆愕掉:“不是吧!这么可爱的小孩,妈妈好恐怖哦!”  

大森林推我一把:“少操心啦!准备登机。”  

果然,人潮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洒够好杂口(十九号闸口)走去。  

飞机行在三万尺高空的时候,我趴住小窗向外面张望,嘴巴傻傻地张开:“哇!好漂亮!”厚厚的棉花糖一样的云层就在脚下,一团一蔟,模样可爱至极。  

明阳一路上都在坏笑:“不得了了,乡下妞终于飞上蓝天了,天好蓝呢!云好白呀!飞机好高哦!”  

他学我说话的腔调,我狠狠地白他一眼之后继续发感慨。虽然坐过一次大森林的直升机,但是和这种大客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孤单压抑,鬼都不放过我。现在有几百人陪我一起看云在脚下铺开,心情格外舒畅。  

那个……小芫,还有没有跟来呢?  

我不知道。  

忽然发现大森林怀里有束浅弱的光,金色的,一晃又不见了。恍然明白:原来他怀里那串紫砂佛珠一直在保护我们。  

终于到达苏黎世克洛滕机场,大森林好像吁了一口气。  

我问他这里是瑞士的首都吗?他们告诉我不是。  

“瑞士的首都是伯恩,没有建设民航机场,因为它坐落在欧洲屋脊阿尔卑斯山脉的伯恩高原上,被高山峻岭环抱。地理环境不适宜建机场,垂直气候也变化莫测,这种周边环境对飞机起降非常不利,容易生事故。”明阳积极表现,像是在答抢答题。  

我对他说:“你懂得好多哦!”  

他臭屁十足地回答:“那确实。”  

“大知识分子哦!”  

他还冲我伸出两个指头,做了个全天下最傻帽的动作:“耶!”  

我扶住大森林,佯装呕吐状。  

明阳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做老鹰叼小鸡状。  

我们争执,我们吵闹,我们无理取闹抽风一样地发神经,大森林都好似漠视一般完全不理会。他的冷漠,超然物外,与我渐渐疏离。  

“小乌鸦!”明阳兴奋过头,“你想去哪玩?”  

“什么?”  

“你想去洛桑参观奥林匹克博物馆吗?或者去逛日内瓦最古老的广场,让我想想怎么走啊!”他托着下巴做冥想状,“这里坐一个半小时的列车就能抵达库尔,可以从那里坐冰河列车,沿途欣赏阿尔卑斯冰河。你知道吗?在瑞士坐火车绝对是一大享受!我带你去看莱茵湖,你一定没见过欧洲第一大瀑布,还有卢森……”  

“明阳!”大森林打断他,“你想带若惜出去玩我没意见,但是你要先办正事!”  

明阳冲我耸耸肩膀,满不在乎:“不就是签一些文件吗?你让律师直接来见我就可以了,总不用我现在赶去伯恩吧?”  

大森林非常严肃地要求:“你一定要回伯恩,家里有人在等你!”  

“家里?”  

“嗯!”大森林沉重地点头,“刻不容缓。”  

明阳发蒙,“有人……等我?”  

事实上,大森林带给我们的震撼是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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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5节:古堡遗梦(1)      

古堡遗梦  

瑞士首都伯恩。  

我们在路上耗了些时间,我趴着窗户向外看,抑制不住心情激动,总是张着嘴哇哇地问个不停。  

明阳饶有兴趣地做介绍,大森林歪在一边好似休憩。  

“小笨笨啦!那是文信兹大教堂。”在我指着一个尖塔高达百米、直刺云天的建筑惊叹不已的时候,明阳敲敲我的脑壳解释,“它是伯恩中世纪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哥特式建筑了,唱诗班大厅的彩绘玻璃都是绝世佳作,还有精美的石雕和摩西喷泉。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参观,我会带你玩个遍的。”  

“哇,”我双手合十放在鼻子前面,十分虔诚地恭维一番,“你懂得好多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似乎很受用,正美滋滋地调侃:“废话!估计你就是到了巴黎,见到地标建筑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也会张着嘴巴问个不停: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他有些得意地拍拍我的头,“好啦小乡下妞,以后你会统统见识到的,世界远比你想象得大。”  

“哦!”我不得不毕恭毕敬地点头。世界本来就比我想象的大很多很多。  

“伯恩只是我家生意往来的据点,”明阳说,“过两天我带你再回苏黎世去,那边也有狄家的私宅。”  

我打断他:“我们不是才从苏黎世过来吗?”  

“是呀!你只是坐在车上绕机场附近走了一圈,并没有观光啊!苏黎世可是有欧洲百万富翁都市的雅号,那儿是瑞士最大的城市了。我要带你去看看圣母大教堂、格鲁士大教堂。苏黎世湖的水蓝得就像明镜一样清澈,一定会让你爱上它……”  

明阳在滔滔不绝地表现地主之谊,我侧目偷偷瞟一眼大森林,那副大大的墨镜下面,不知道他真实的表情是什么……  

车子停住,大森林帮我把行李拖出来,我转身,立刻呆住:面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白色建筑,高大的青黛坡屋顶,粉白的斑驳墙面,有些历史沧桑的味道,拱形的窗,一派欧式风格。但这房子至少也有二百年历史了吧?好古老的感觉。  

“进去吧!”明阳推我,“这是我们在伯恩的家,是十年前爸爸从一个老伯爵手中买过来的,曾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传说半夜还经常听到蝙蝠的声音。不过那只是传闻,但这古堡样的房子的确是老宝贝,现在很稀罕哦!”  

他又朝大森林挤挤眼睛:“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奇迹呢!是不是像你一样九死一生的传奇人物在等我?不过狄珞,”他张开胳膊再次拥抱大森林,“你能回来我好高兴,我曾梦见你变成了猫,深夜时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有九条命。那时候我隐约感觉,你还活着,不过做这梦的时候我已经在景洪森林昏过去了,之后那段记忆又搁浅了。”  

大森林和他互相搭着肩膀朝房子走去:“我知道,男人经历生离死别没什么好说的,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当然,这两个人是怎么经历了濒死和重生的,至今仍是个谜,他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进门处是个宽敞的前厅,上了几级台阶之后豁然开朗,一个宽大的客厅,纯白的松木家具赏心悦目,窗外洒进的阳光落在白底蓝花的粗麻地毯上。我们的视线落在一个正噼里啪啦烧着柴火的壁炉上,那是个中世纪风格的壁炉,壁炉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半瘫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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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6节:古堡遗梦(2)   

“爸爸!”  

这是我近几日听见明阳喊的第二声爸爸。他颤颤巍巍地扑到轮椅上,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位老人是明阳的父亲?  

我疑惑地看着大森林。他镇定地冲我点一点头。  

请原谅我说老人,虽然依年龄来推算他应该五十岁左右。可他的头发掉完了,脸上的皮肤松弛苍老,眼窝深陷,孤独昏暗的眼神就像个垂暮的老人。  

我的脑袋发蒙:明阳的父母不是去世了吗?  

“爸爸!你……和妈妈……”活泼好动的明阳此刻沉静乖巧,扑在老人膝上痛苦哽咽。  

“是个奇迹,只有我抱着一块儿漂浮板活下来了。海上救援队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大面积的骨折使我浑身剧痛。但是我一想到你,儿子,我就有信念要活着。我放不下你……可是,你妈妈,永远离开我们了。”老人说着,潸然泪下。  

这就是那个,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造访过舍卜坡,带着七岁的明阳来看过我的年轻父亲?岁月真是个无情的魔法师,改变的东西谁都没法追回来。大森林拽拽我的衣角,我随他悄悄退了出来。他们父子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庭院里很美,各类植物苍翠欲滴,芬芳四溢。可是我没有好心情欣赏,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风信子在风中旋转,头顶一根弦,脚下无根基。明阳的父亲还活着,那他还有家,我依然孤单,父亲,嗬……这个称谓于我已经好遥远了。  

大森林陪我在后庭石子路散步,我们都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庭院里长了些我不认识的草,于是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傻姑娘一样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大森林只回答我问过的问题:“这是车前草,那是草芙蓉,后边的是胡椒薄荷,道路两边的是百里香,脚下踩的是鼠尾草……”我嗔笑他什么时候变成了木头,问一句答一句。他却回答我,原本就是个木头呵。  

“哎呀!”我向前跳着跑过去,在草堆上发现了一只刺猬,“快来看呢!真好玩儿!”我想再上前一步,大森林已经拦住了我:“这在瑞士很常见,不要惊动它。”  

“哦。”我听话地点点头。  

他补充一句:“也别被它扎到。”  

呵呵。我忍不住绷起嘴傻傻地笑:“原来你还关心我。”  

他立刻转身不理我了:“我去取车子买点日用品,你自己玩吧!”  

我就坐在草坪上观察刺猬发呆,那小东西趴在绿茸茸的草坪上惬意得很,它好像也在观察我,动也不动一下。太阳很柔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直想打盹。树上那些黄褐色的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我竟然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有了困意……  

起风了,风一扬就落下好多叶子,我正在树下读张爱玲的《金锁记》,有些奇怪,我最近不大喜欢读张爱玲的书,那种古墓般的苍凉常常让我萧索发寒,可这《金锁记》的确躺在我的手里。奇怪啦!我仰头看看四周,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又好像似曾相识:哦!这里应该是学校后面的森林公园吧!可是,我不是离开学校到了欧洲吗?怎么会又在学校附近的森林公园里打转转?  

正在迟疑,迎面走来一个人,是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我仰起头想了半天,在哪里见过他。哦!是欧阳!那个小芫的男朋友。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捧了一堆的零食:“小芫你等久了吧?渴不渴?饿不饿?”看样子真是温柔体贴。  

咦?他叫我小芫?  

我不自觉地摸一摸自己的脸,如饮醍醐:这是那鬼又进入了我的梦,干扰电磁似乎她已经得心应手。这不是我的记忆,而是她的。她想让我知道什么?  

“你喝这个!”欧阳殷勤地打开一瓶可乐,递给我,“饿不饿?我买了豆干、火腿、蛋糕、瓜子,你想吃哪个?”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要掏心窝子来呵护小芫的男孩,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看到她自杀那么无动于衷?我接过小巧的红色包装袋的零食。他在我身边坐下,一起靠着大树。我听见深深的叹息,好奇地扭头望着他:“干吗叹气?”  

他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愁苦得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我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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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7节:古堡遗梦(3)   

“说呗!”我转过头来继续看书。  

他说:“小芫,我们,分手吧!”  

停顿几次,我终于把这句话听得清楚。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我的脑袋飞快地运转,但又好像不是我的脑袋在思考。忽然从我的口中冲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我发誓那不是我的声音,有另一个人在我体内,她在冲欧阳悲愤地怒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重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重复。他似乎蓄谋已久,在肚子里酝酿了很长时间,终于说出了口,长出一口气。  

我的手脚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肚子,竟有眼泪流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腹中还有你的孩子啊!”  

我的脑袋嗡一声炸了。  

小芫怀了欧阳的孩子?他们恋爱四年,毕业时分手?小芫站在欧阳面前自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出一些自杀的血腥的镜头,那些不是我愿意想到的,是有股力量在控制着我继续思考。甚至脑壳里有两种声音在响,嗡嗡嗡的变成噪音,好像飞机即将降落的轰鸣声。头痛欲裂,我以为我要死了。  

天呢!  

我刚才还看见和煦的阳光和一只可爱的刺猬来着,竟这么快就要被这鬼折磨至死了。  

有什么人,可以,来,救救我吗?  

这个念头在夹缝中蹦出来,只瞬间闪过,我便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因为有一只大手覆在我的眼睛上,但是掌心很温暖,让我感觉还在人间。大概是感觉到了睫毛的跳动,那只手慢慢地移开,让我重新见到光明。  

“醒了?”面前的人是明阳,“你做梦好痛苦哦!眉头皱得那么紧,就好像要掉进什么深渊一样紧张,我都担心死了。”  

我忽然激动得想哭:“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小乌鸦,”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做的不是一般的梦,是有什么力量驱使你去了解什么真相,如果我惊醒你,以后你还会重复这个梦,我要一次次地打断,还是让你越来越接近谜底?当谜底揭开的时候,也就不恐惧了。人们恐惧就是因为对正在了解的事情一知半解。揭开迷雾之前,你的心一直悬着,可迷雾散去,看得真切了,你就会对自己说,不过如此,我不再害怕了。对吗?”  

原来,他一直在教我,如何克服恐惧。  

我还是忍不住小声啜泣,但是很感激:“谢谢你。”  

“傻瓜,你是我老婆,谢什么呢?”  

又来了,我要踹他,忽然发现他身后有一个人,是那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哦不,我该叫伯伯,他是明阳的父亲。哪知他却伸出手臂呼唤我:“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我从草地上站起来走过去,他枯槁的手抓住我不放,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真没想到,十八年前的小婴孩如今已经出落得这么水灵了,你也是苦命的孩子。”他的粗糙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睫毛,“因为这双眼睛,吃了不少苦吧?”  

我闷闷地点头,心里很不好受。自己的父亲,从未说过这番温暖的话。  

他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拉着明阳:“现在好了,孩子们都回到我身边了,若是你们妈妈还在,肯定高兴得欢呼雀跃。”  

“伯伯……”我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老人拽了回去:“不要叫伯伯,叫爸爸。”  

我呆呆地愣着。  

他继续感慨:“要是你那奶奶还在世,看到这场面也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你和明阳天生就是一对,来,来,来,跟我回屋去,我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照片,你一定想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曾经是什么样儿,我跟你说啊!他可淘气了……”  

我就这样被牵着走。明阳推着轮椅同行,一个劲地冲我笑,那笑容和我一样傻呵呵。  

晚餐吃梨子奶酪火锅,是瑞士人的餐谱,谁让他家的厨师是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呢。不过这里的黄油和果汁特别棒,但我只对果汁情有独钟,不敢贪吃黄油。苹果曾对我说过,西方人之所以都长得人高马大就是因为黄油吃多了,不知道这话有没有考证,但是我非常想念我的苹果。我在琢磨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个电话,虽然会听她大发雷霆痛骂一顿,但是我真的很想念她火冒三丈的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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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8节:古堡遗梦(4)   

“想什么呢?”明阳拿酒杯撞我的杯子,这种被欧洲人称为极度美味的纯正葡萄酒实在是苦得无法下咽。我拿起杯子只轻轻抿一小口,那种酱紫色的液体只要一碰到嘴唇我就赶紧拿开。可是明阳一提醒,我才发现一桌子的男性同胞都在看着我。本来嘛!连侍者和管家也是男性,这个家庭现在好像只有我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还有些撑不起台面。  

“唔,我吃饱了。”我拿面巾擦擦嘴角,离开椅子,从桌子边飞快地跑向楼梯,丢下一桌老少爷们儿愕然的表情。我冲进管家给我安排的卧室,抱起一个大大的粉色鸭绒枕头扑倒在床上,眼泪突突地往外冒。原来我是那么想回去,哪怕苹果再狠狠地甩我几个耳光我也想回去。若非要找个准确的词汇来表达心情,那大概是思乡了吧!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我以为是大森林,可,不是他。  

“你饱了吗?我看你可没吃多少东西。”明阳站在床头冲我微笑。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  

我一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吓一跳,扑过来拂我的后脑勺:“怎么了小丫头,谁欺负你了?”  

我故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抢过那个苹果,用力地大咬一口,咔嚓咔嚓地嚼响它。他嘿嘿地笑:“本来就是给你吃的。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哭了?”  

我歪着脑袋看他:“你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都不像你了呢!”

他大喊冤枉:“上帝作证,我对你可一向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如长江之水连绵不断……”  

我赶紧堵住他的嘴,佯装呕吐状。  

他满不在乎地大笑,靠过来挤着我坐,“其实你心里肯定甜蜜得不行,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我十二分不服气地拿白眼球鄙视他,他却中规中矩地说:“其实我告诉你哦!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孩儿这么好过,都好到姥姥家去了。”  

“吹吧你!”我才不信。  

“啊!”他双臂张开,突然来了一个大大的感叹,让我震惊不小,“我们此刻正在爱情的枪林弹雨中匍匐前进……”  

我乐得差点把苹果喷出来,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他很舒服地躺倒在我的床上,像一个大字,拿敲门的动作敲我的额头:“怎么样,小丫头心情好起来了吧?”  

我有点小感激地瞅着他,可惜呀!他不是我的苹果。  

有人敲门,大森林进来。  

我赶紧离开床,跳出有二米远。明阳坐起来奇怪地看看我:“我又不是老虎,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大森林声音严肃得像个邮局发报员:“你的电话。刘易斯找你。”  

明阳哦了一声懒洋洋地爬起来走出去。  

我自言自语:“刘易斯不是奥运会冠军吗?”  

大森林说:“你说的是体坛明星,这个刘易斯是个女人,曾经是明阳的同学。”  

我自嘲地笑笑:“哦。是呀!重名的好多,就像西班牙人的名字都好似球星一样。”大森林沉默着出去了,房门关上,我又落寞起来。  

这偌大的古堡一样的建筑里面,没准还有上世纪的古代鬼跑出来呢!我抱着枕头这样子傻傻地想着想着,好像掉进了一个窟窿里。  

其实不是窟窿,是我躺着的床,中间似乎软得无法睡人,一直在向下塌陷。我正准备喊人来,就发现周围的家具统统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床。床头好陈旧,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在我头部的上方还能看见硕大无比的蜘蛛正在吐白色的丝。我有挣扎着跳起来冲出去的欲望,可是手脚软绵绵的,意识也渐渐不清楚,竟然想睡去……  

夜里,房间屋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走了一遍又一遍。我很烦,谁会在半夜里不睡觉,来来回回地踱步子呢?  

我很冷,脑子里重复响起一句话:你应该起来到楼上去看一看。  

哦!我沉沉地应着,爬起来。忽然发现身上落满了断裂的蛛丝,胳膊上顿时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我抬起左手拍打身上的蛛网,它们纷纷落地,竟还发出婴孩一般的微弱叫声。这是什么声音,如此诡异?  

第89节:古堡遗梦(5)   

可我来不及想了,因为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更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是什么人在上面跑来跑去?我很想看一看。  

推开房门,沉重古老的木头发出“吱呀呀”的声音,有种心惶惶的压抑感。走廊里的主灯都已熄灭,只有一排小灯,发出荧荧的青白色的光,像一条指示带一样,引导着我向楼上走。  

奇怪,三楼并没有人走来走去呀!连个影子也没看见。走廊尽头的阳台有白色的窗帘在飞舞,落地窗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很冷。我抱了抱胳膊,后悔没有穿一件挡风的衣服上来。有人在说话,像是窃窃私语,仔细去听,是一个女人软得像糖水一样的声音。  

我的脚在移动,似乎不是自己的主观意识在控制它移动,但它的确是在向前走,要带我走近那开窗的阳台。我踩在阳台的青石阶梯上,没有跨过去,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金发大波浪的时髦女人正在圈着一个男人的脖子说话,我能隐约听见几个敏感的词:那乡下丫头配不上你,踢开她……开始还只是嗡嗡的呢喃一样的声音,随着风的吹送,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乡下丫头才配不上你,你是狄家的独子,必须有个体面的尊贵的女主人,我一直爱着你的,只有我才是和你般配的……”  

金发女人正面对着我,她似乎看见了我,但没有一点避讳,嘴角咧出一丝诡秘的笑,伸出舌尖去舔男人的耳根。  

“刘易斯……”男人一开口说话,我的脑袋立刻僵掉,震得耳朵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这声音已经熟悉得深入骨髓,我怎么会分辨不出?这是明阳在说话。刘易斯?那不是傍晚时大森林喊他出去接听的电话?  

他们……午夜时分,在这里,互诉,衷肠吗?  

我像个受伤的小孩,受了强烈的刺激,离开那个冷飕飕的阳台,冲下楼梯,扑进自己的房间。可是房间里好黑啊!好黑!我想哭,突然发现自己如此渺小,哪里都没有我的家。  

悲悲切切的情绪隐忍着,没有发泄出来。  

忽然间,那扇沉重的木门又开了,摇摇晃晃地裂开一条缝隙,走廊上青白色的光露了进来。  

我盯着那束微弱的光看着,听见了女子穿高跟鞋走过的声音,却没有见到人,只有声响,连影子也不见。然后那扇笨重的门又“吱呀呀”地关上了,发出沉闷的咚声。  

有脚步声在向我走来,越来越靠近。我在黑暗中茫然地睁大眼睛,却是徒劳。屋子里有清脆的笑声,越来越响,我在忐忑不安中心神动摇,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谁在屋里?”  

我站起来,站到屋子正中间左右旋转,是的,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即便靠墙坐在地上,我也担心是不是墙面上会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这些恐怖的景象鞭笞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能逃到哪里去?我手脚冰冷,一个劲地打寒战,瑟瑟发抖地抱着肩膀蹲下,这时听见瑟簌簌的声响,像是个女人鼻子里轻哼出来的笑声。我小心地转动脖子向后看,看见了一袭长裙,黑暗中看不清什么颜色,但是窗台上的月光让我知道这裙脚在轻飘飘地舞动。  

谁,正站在我身后?  

慢慢地向上看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苍白面孔,长发垂在她的面颊前面,像个午夜里的鬼娃娃。  

我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点声响:“小芫,我并不认识你,也与你无仇,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她怪异地笑:“谁又肯放过我呢?”  

我小心地忍着,压抑着自己的恐惧,试图和她沟通:“你若真的恨那个欧阳,你自己就可以去找他,我觉得你的本事已经很大了,你都可以那么轻易地控制我的脑电波,你自然也可以控制他的。在他睡梦的时候侵入,甚至诱惑他自杀你都可以做到。”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也吓一跳。我是这样的人吗?为了摆脱一个鬼,可以劝她去杀人?  

她哼哼地冷笑:“要是那么容易,我早就做了。”她轻飘飘地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面前,伸出细长的手指,尖尖的指甲挑起我的下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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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20 08: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0节:古堡遗梦(6)   

“什么?”  

“你的未婚夫在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难道你不恨他吗?”她一双眼睛里突然开始流出血泪,情绪激动地钩起手指,尖锐的指尖刺痛了我的皮肤,“瞧瞧,多嫩啊!吹弹可破的肌肤,可惜那男人不知道好好珍惜你。你真该杀了他!”  

啊!我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我拼命地向后退去,离开她的威吓。  

她收回自己的右手,看看尖细的指甲,用一种令人发狂的尖细的声音说:“傻姑娘,你今天不杀他,以后会苦了你自己的。”  

我看见她阴暗的眼睛里发出幽蓝色的光,从那张鲜红的唇中伸出细长的舌头来舔了舔自己的指甲。我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竟看到血渍。“什么意思?”我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温度,大概冷到麻木了。  

“你会变成我这样的,悲伤的死去,绝望的发狂。把一颗心搅得七零八落、痛入骨髓。”  

我摇头,用力地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像你一样为男人自杀!”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潺潺地冒血:“为什么?”  

“自杀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你死了,却把伤痛留给活着的人。我不会这样的!绝对不会!”  

“哼!”她冷笑,“说得轻巧,等你被逼到那个分儿上,你就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了。”  

“我不会!至少我还有朋友!就算我失去爱情,我还有友情,我知道什么是珍惜。”苹果在等着我回去,“况且我对明阳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我们,还,只是,”我一字一顿地说,咬咬嘴唇,似乎艰难,“朋友。”  

她笑得更张狂:“女人呢!总喜欢自欺欺人!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震荡脑壳的笑声,这声音尖锐得马上就要刺穿耳膜。我用力地捂住耳朵,眼泪止不住流出来……痛啊!耳朵……痛得受不了了……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踢开了,一切黑暗寒冷尖锐的刺痛都瞬间消失了。有人把我从睡梦之中拉起来,大声地说话:“你怎么了?若惜睁开眼睛!快醒来!”  

我的眼皮拉开缝隙后看见朦胧的橘黄色的光,有个人抱着我,十指太用力而夹得生疼。我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尽管他带着宽大的墨镜,但是已经亲切熟悉得逾越一切。大森林!我哭喊着,有从地狱走出的劫后重生的激动。

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抽搐着哭泣,把眼泪灌了他一袖子。  

他像哄孩子一样抱紧我,温厚的手掌轻拍着我:“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刚才在说梦话,只是做了一个梦……”  

我渐渐平息下来,坐在床上抱着我的粉色枕头,偶尔会抽搐一下,眼泪已经慢慢收回。  

他蹲在床头看着我:“没事了。明阳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每夜都说梦话,浑身冒汗,有时候还抽搐不停。可他十四岁以后就再也不说梦话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而且你应该比他勇敢才对,你现在已经十八岁,成年了,对吗?”  

我乖乖地点点头,擦一擦脸上湿漉漉的痕迹,对他说:“大森林,你真像个慈祥的老奶奶。”  

他微笑,手指划过我的刘海,真要命,我又闻见了他袖口中传出的薄荷清香:“傻话!我是男的。”  

我破涕而笑:“是哦,你是男的。”  

“睡吧!”他帮我拉上被角,走到门前关灯,道晚安。  

“能不能,”我求他,“能不能不关灯?”  

他笑着说好,然后晚安,轻轻地走出去,掩门。  

“等一下!”我想起来,“明阳他,没在家吗?”  

“他的同学找他,大概是很久没见,想聚一下吧!应该快回来了。”  

这时候我听见走廊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晚安。”大森林走了,走廊里传来温柔体恤的轻微脚步声。  

我拉着被角缩着身子,想,明阳去见同学了,是那个,名叫,刘易斯的女人吗?  

这之后一夜无梦,直到天光大亮。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想怎么这么好,大森林来过后就再也没梦见可怕的东西。下床来收拾被子,抖一抖枕头,吧嗒一声响,有个东西从枕头下面滑出来摔到了地上。我一看,心脏又突突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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