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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irror

《鬼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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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不在。

从过道的这一端,到另一端,短短的十几步……我还是丢失了你。

为什么不停一停?我在急促的脚步声中听见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空了,心空了。

那个让我思念的影子,未能捕捉到……

一只柔软的手搭在我的肩头,一个女声轻轻柔柔地吹送到我耳畔。

“若惜……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

我回头,对苹果笑。

我在笑吗?我心里想哭,可我的嘴角是向上抿起的弧度,我要笑。不要让你担心。

“走吧!这里没有他。”

她抱着我的肩膀,歪着头看我,眼神一样落寞……

一抹残阳映红了天际,云层像着了魔一样神采奕奕,飘着绯色、橙色、青蓝、淡紫的卷边,不惜把金色的光晕涂抹周身。我们站在图书馆门前发呆,看着天。天的尽头,不知道是什么。

“想什么?”苹果问我。

“这么美的夕阳景,大森林看不到。”

她皱眉,故意说着不着边的话:“若惜,东门外的溜冰场开放了。”

“什么?”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说东门外的溜冰场开放了。”

“哦。”我没在意。

“莫言想请你去溜冰!”她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看,“你也知道,他那人比较木讷,自己来说总不好意思。大吉普或许心急了点,总想帮他。可是我们没恶意的……我们想你快乐起来……”

我转头看看她,一向开朗的苹果,怎么也有为难之色?

“我不会溜冰。”看见她的担忧,心里些许不忍。

“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的。我们三个人架着你,肯定摔不了。”她眼底放出泽泽光彩,又恢复了那个明媚春天一样的笑脸。

我冲她笑,有朋友,才不寂寞。

“你答应了?”

“真的不会摔吗?”

“那是!我摔了也不能让你摔啊!”她笑,咯咯咯笑个不停,是那种放下心来的宽慰。

“为什么你摔了也不能让我摔呢?”

“那还用问,我屁股上的肉厚呗!”她自己觉得话说过了,又哈哈大笑起来,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小人精。

第一次接触溜冰,才发现原来穿上溜冰鞋的人们可以这样疯,真像哪吒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风驰电掣。

苹果的苏格兰方格裙在旋转飞舞,像一只在冰凌上翩飞起舞的蝴蝶。她真是个运动神经发达的天才,只要是跳跃活泼的器械都能玩儿得漂亮。相比较之下,大吉普就笨拙很多。

“你不会滑呀,怎么不早说?”苹果嗔笑着冲大吉普伸出手。

“你也没问过我呀!”大吉普摆摆手,不让苹果拉她,“别,我自己来,要是被你拉着,我还是学不会,摔摔好……摔摔就长记性了……”

噗啪——

大吉普摔得好脆,硬生生地坐在地上。

我在栏杆边换溜冰鞋,半场外面都听见了响儿。

“天啊!他的腚……受得了吗?”莫言在我旁边直龇牙,仿佛摔疼得是他。

“苹果,你真不管他吗?”我问飞旋过来的苹果。

她笑:“谁叫他逞强呢,只要他开口叫我,我就去扶他,不然不去。”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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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3:10 | 显示全部楼层
哐当——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又坐下了,这次更响亮。

大半个场子的人都回头去看:这小伙子来这儿练习坐地神功呢?溜冰场的大理石地板不是儿童乐园里的蹦蹦床,就那,这位都能落地弹起半寸来。可见其功底多么深厚,胯下的肉垫更是不用说了。

我皱皱眉,有些不忍:“苹果,真不管他吗?”

她眼睛晃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手指却在烦躁地搓自己的白衬衣:“摔呗!男人嘛……摔摔长记性……”

咣当——

话音刚落,大吉普又坐下了。

这次摔得真实在,半天人都没站起来。苹果终于按捺不住,一阵风冲了过去,清脆的大嗓门立刻响起来:“真是的!摔成这样都不叫我,你成心的呀?”

大吉普疼得龇牙咧嘴,半天才捂着后腚叫唤一声:“说那多废话干啥,赶紧拉我起来啊!这回‘挂’了,我听见我后脊椎骨喀吧响了一声,不会是断了吧?”

“啊?”苹果惊得变了调,“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大吉普拽着苹果,单手用力,她也摔倒,正巧绊倒在他胸口:“哎呀——”

她和他抱了个满怀。

“摔了吧?你得陪我一起摔哇!哈哈……”他笑,狂妄地大笑,小阴谋得逞地怪笑,还向我这边举起拳头示威。

“哈…大吉普可真有本事。”莫言在我身后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我回头看他。

“他刚才跟我打赌,说苹果上场十分钟之内就会自动投向他的怀抱,不抱得真切不算赢……”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失言。

这个傻孩子!

我哑然失笑:男孩子的伎俩总是很多,大吉普是在变着法教莫言怎么追求女孩子。

可惜,我心里已经满了,塞不下别人了……

霓虹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溜冰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这里要停业休息了,我们走吧?”我对苹果说。

她显然还意犹未尽,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你和莫言先走吧!我跟苹果还有话说。”大吉普冲着莫言挤眉弄眼。

他像是开了窍:“对啊!不耽误他们谈恋爱,我们先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吧!”我应允。

从东门回我的宿舍要经过东斋房十二栋独门小楼。都是民国之前留下的建筑,古老而宁静、优雅而朴素。楼房的飞檐上还保存着完好的门棱雕刻,镂空描金一点儿都不含糊。我只抬头看上面,眸子划过一排排的建筑雕花,沉默不语。

狭长的小路上幽暗深邃,前方拐弯处有盏路灯,昏黄的灯光照不了多远,我的身后,看上去就像一个无极的黑色旋涡,无底无界。

我走到路灯下转身:“你回去吧!我快到了。”

“再送送你吧!还有两栋楼要绕过。”

“我认得路的。”我浅笑。

“……好吧!”

他被劝走,走出五步又回头看看:“再见!”

我看着他走远,低低地唤了一声:“你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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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古老的斋房上传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是有人在压动年代久远的木梯。楼上的住户走动,关门,夜猫啼了一声。死了一般寂静。

一股扫着阴气的凉风吹来,吹得我骨子里一阵发凉。

鬼魅近至,转眼已在眼前。

他眼圈发红,眶下印黑发紫。

“我已经通知你姐姐……上个星期就通知了。”我不敢看,老人们常说,盯住鬼魅的眼睛看,看得久了阳气会弱化,魂魄就飞了。

“我知道。”

“你还有话交代她吗?”

“你怎么不问我,”他似乎等着我问,“凶手抓到了没有?”

“今天你的语气里少了愤怒,多了哀伤。”

“唉……”

“杀你的人已经遭到报应了,对吗?”

他沉默,勾着头。

“你父亲和姐姐重金悬赏知情人的通告一发出,第三天,凶手就落网了。不是吗?”

“……我姐又来找过你?”

“没有。”

“消息还在封锁,报纸上也不会见到。你怎么知道的?”他苦笑,落寞像遮天避日的云雾一样缭绕。

“我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有一双鬼眼,还有预知的能力。天意不可知的事情,我无法知道。可是天意让我知的事情,想不看都做不到。”

“那你全知道了?”他叹息。

那叹息声比这阴暗的狭长小路还要漫长,比阳间通向幽冥的那条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归路还要无边无界……

“嗯……人性,真是微妙而复杂的东西。你不会想到,那个勒死你的人在杀你的时候那样穷凶极恶,而他爱他的儿子,又会那么痛心入骨。你一定去过医院了。看到了什么?”

他不语。

我继续说:“七岁。很可爱的男孩儿……一场车祸,造成了他的死亡。

“那个杀人的人,那个为人父的人,他为了挽救儿子的性命去向你父亲求助,承认自己是杀害你的凶手,愿意指证另一个杀害你的凶手。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挽救濒临死亡边缘的儿子。他很爱他。

“他当初因为穷,为了哺育儿子而杀你。如今,他为了救儿子,愿意杀自己。

“人性究竟是什么啊?

“他拿了你父亲的钱,去拯救他的儿子,去承担高昂的医药费,去维持一个步步走向死亡的儿子鼻腮上的呼吸器。男孩儿被无情地诊断为脑死亡,可健康的心脏还在跳动,倔强地不肯停止。

“你没有想到吧?这个为一己私欲杀人的人,在儿子的遗体器官捐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要把七岁男孩儿的健康器官通通捐献出去。

“医院的走廊很长,狭长的。你是隐藏的魂魄,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他走来走去,在那个狭长的走道上停了又停,顿了又顿,痛苦得迈不开步子。你看着他以一个父亲的悲苦心和泪洗的容颜亲手拔掉了插在儿子身上的呼吸器……

“一个鲜活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你愕然。

“完全惊呆。

“这是你痛恨的杀人犯在带上手铐自愿伏法之前做的最后一个举动,他亲手结束了儿子的生命,为了拯救其他急需做手术的病人。

“一个年幼的身体死去,却以另外的形式延续生命。

“这个被你痛恨的杀人犯。他曾经有罪,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赎罪。”

我抬起头大胆地看他的眼睛,“你还恨他吗?”

“我不知道……”

“停止吧!恨人太痛苦。无边无际,没有着落。”

“别问我,这问题像该死的厄运一样永远不会有答案。”

“好吧!”我叹气,“你走好。”

一阵风

黄泉路上的冥风,阴霾晦暗,卷着苦涩。

他散了。

苦楚的等待换来了平和的心吗?我不知道。就像这鬼说的,这问题没有答案,更没有边际。

可是不论是人是鬼,都不能凭借仇恨而存在。

一个月之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一个为子寻凶七年的父亲,在凶手伏法被执行枪决之后,把仅剩的五万元财产,分给了两个凶手的家属。而他自己,则在一个月后因癌症去世了。

至于石玫,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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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中间少了一段,发不上来系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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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日我去街上买东西。

苹果陪着我。要过马路的时候正好红灯亮了。

“等一等。”她拉我的衣袖。我们站在斑马线这一端等绿灯。

人群分流。有人在向九十度角的马路对面走。我的眼睛无意中扫见一个人,只有背影,但是亲切熟悉。他在人群之中还是那么气质高贵、鹤立鸡群。

大森林?!

心里的大鼓又敲响,震耳欲裂。

“哎,你干吗去?”苹果拉我。

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向街角斜对面奔过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繁华深处的落寞身影。

千万不要消失啊!

嘎——

一辆福特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苹果急跟上紧紧拽住我:“对不起!对不起!”她给车上的人道歉,转而晃我,“你不要命了,哪能这么横穿马路呢?”

我晃过神来,再看向斜角的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苹果。”我失神落魄地颤动嘴唇,“我看见他了,真的看见了。”

她无声地盯着我的眼睛,根本不去看马路斜对面。末了,叹一口气,再抬起头看看天:“快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下雨?

天上乌云翻滚,顷刻之间雨就到。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赶回宿舍,大雨已倾盆。站在小礼堂屋檐下避雨,听雨声噼里啪啦。雨丝滑落檐口,丁冬落下。

这个画面,何其熟悉……

大森林脱下风衣把我卷在里面,我们站在小礼堂屋檐下等雨停:“没事!这是雷阵雨,很快会过去。”我好像站在避风港里,悠哉地看着外面风雨飘摇。只要有他在身边,整个世界都是安全的。突然的闷雷吓了我一跳,闪电照亮发暗的天空。我“啊!”的一声捂住耳朵转到后面贴着礼堂的木门。“你怕闪电?”大森林把他宽大的手掌盖在我的手背上:“你的手太小了,我的借你用好了。”

那时的我真快乐,就像羽翼下的雀鸟,心里塌实而甜蜜。可惜这些我从来不曾说过,大森林怕是不知道吧?

“想什么呢?”苹果晃我。

“没什么。”我甩甩头,尽量不去想他。

“秋季运动会快开始了,你报个项目吧?”她问我。

“项目,什么项目?”

“什么小项目都可以啊!这样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省得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看看她,没说话。

“真的,你身上阴气重。”她说,“所以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壮壮阳气。”

我冲她傻傻地笑:“时间过得真快,秋季运动会一过就入冬了,过了冬又是一年,之后是春季运动会,再着是CUBA,暑假。然后就进入大三了,大三一过就是实习……”

“拜托!”她不乐意,小嘴巴高高翘起,“你这样推进时间计算法让我觉得惶恐,好像会老得很快!”

“我去秋季运动会报个项目,篮球怎么样?”我问她。

她推我:“跟我来!”

雨已经停了,天边的颜色泛青,但是清新怡人。

“去哪儿?”

“你不是想报名参加秋季运动会吗,既然这样,那你就要多运动,多增加实战经验。今天晚上有西北大学和我们校队的CUBA热身赛,你一定要去看看!”

“今晚?我还要复习明天的……”

“哎呀!一晚上不看书死不了的!快跟我走吧!去晚了连座位都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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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A大的体育馆是全国最大的大学体育馆,规模气势都非常宏伟壮观。

天还没黑,体育馆内的篮球场已经灯火辉煌,看台上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水蓝色的塑料座椅被黑压压的人群挤了个严实。

“快来!这边!”苹果拉着我采取地道式钻入法,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置,“坐这儿!”

我被她的惯力拽过去。可刚一坐下,就有人嚷嚷上:“这是谁呀,这么不长眼,没看见这儿有人吗?”

回头一看,有两个大高个子的男生挺立在我们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

我拽拽苹果衣角,小声说话:“是不是占了别人的座位啊,要不我们走吧?”

“凭什么走啊,要走也是他们走!”苹果出言不逊,越是被威吓,她越是来劲,“傻大个子我告诉你啊,姑奶奶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你才是不长眼的!”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

“中国话!你又不是外国鹦鹉,连母语都没学好,赶紧回家洗洗睡了吧!”

她忽悠一下,将我牢牢地按在座位上。

“你……”大个子较上劲了。

“我什么?这座位又没刻你的名字,谁先来是谁的。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木匠的凿子铁匠的锤,裁缝的皮尺厨子的刀,各有一套说法。”他们是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甭理他们,看我们的球赛。好球!好球!”她手里拿着装了沙子石砾的矿泉水瓶子使劲地挥舞。

两个大个子像快气爆了,棒槌一样杵在那里。

“前面的,别站着挡道!碍事!边儿去边儿去!”后面观众席上有人不乐意,直嚷嚷。

大个子们悻悻地离去。

球赛结束,我们走出体育馆。CUBA选手们也散了场,从身边走过。真的好高!若两个人往楼梯口一站,就好像门神一样,挡个严严实实,谁也进不来出不去。

“大吉普呢?”出了体育馆我闲扯几句,“这么好的节目你怎么没叫他来看呢?”

“唉!他在准备什么大字报呢!明天礼堂前有活动。你又不是不知道,学生会整天就是忙活这些屁事儿,真无聊。我都不想叫他往学生会里面挤,钻进去的人马上变质,一身官儿味儿,人也势利了。得不偿失。”

“怎么这样说呢?”

“本来嘛!我这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学生会,做那些个事儿都特假,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只为了能留校任职。真没意思!”

“大吉普或许想为你们的将来考虑吧?”

“想也不能这样想。我最受不了做官儿的那套阳奉阴违。什么东西?看不惯!莫言还不错,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她说着说着又绕到别处去了。

“我没跟你说他。”

“我知道!我只是这么感慨一下。若惜,你真的可以考虑看看,莫言的条件还不错,小伙子有模有样,虽然没有大森林那么帅,但是篮球打得漂亮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心里很闷:“苹果,你先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成全我吧!我只想静一静。”

“好吧!那你别太晚回来啊!”

嗯。”我们分开走,一个向北,一个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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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学校里到处都有谈恋爱的学生出双入对,似乎没有清净地。我耷拉着脑袋,向人最少的学校东门走去。那里是过去的古城墙,一片萧瑟。

走上城楼更觉得荒凉,高大的松柏和泡桐隐没进一片黑暗中,只有茂盛的树头在风中摇曳。我坐在古老的城墙上看着隐约中的昏暗灯光发呆,身后有人跟上来,竟浑然不觉。

有人踩断了树枝,发出喀吧的声音。

“什么人?”

我喝一声。

“哟,被发现了!那正好,省得哥儿几个费事了。”

凛冽的风中钻出一个人来,是个消瘦的马竿儿。他对着城墙下吹一声口哨,下面马上有人回应。我大惊,探头向下面一看。

又是一惊!

有两个人在往上来,可不是像平常人一样走阶梯台子跑上来,一个穿草灰颜色外罩的人“噌!噌!”两步就上来了,好像攀墙附土的蜘蛛精一样,九十度的高墙,如履平地。

这是什么人?

“你们想干什么?”我大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干什么?”瘦马竿向我露出满口黄牙,笑得狰狞,“你说呢?”

“前几天有俩谈恋爱的学生在这儿黏糊,被我们哥儿仨撞见了。”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我把那小子打了个半死,他连吭一声都不敢,还求我把他放了,只要不杀他,他愿意把他的小妞送给我们爽一爽。世上还有这样不男人的种?”

“二哥你说错了,”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插嘴,“是没种的男人。”

“啥球儿样,都一个德行!既然他都这样说的,我们还客气啥,没想到才爽过几天又有鲜羊肉送上门来了……”

“大哥!这小妞可是个肥羊啊!”

三个民工模样的人面目狰狞,步步紧逼。

“别过来!”我大喊。

他们奸佞地笑:“喊呢!这地方,风一吹什么音儿都散了,叫鬼都没用!”

我站起来向后一退,后背顶住一座砖墙——完了!无路可退!

“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我看了眼脚下五米高的城墙,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跳啊,我看着你跳。”瘦马竿狞笑着继续逼近。

我的腿肚子不知是冷的还是软的,抽筋一样抖个不停。

要跳吗?

逼人的污秽面孔已经越来越近,尖嘴猴腮那人伸出胳膊就能一把拽住我。

我心里紧张。还有,一点……胆怯。

可是骨子里一丝倔强,不允许我受这样的侮辱。

我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就要一纵身跳下去……

突然间,哪里伸出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拦腰抱起,离开那让人眩目头晕的城墙边沿,轻轻放在宽敞的地方。

是谁突然出现了?

一个黑色旋风一样的影子阻挡在我面前。他逆着月光而站,背对着我。可是这样挺拔俊朗的身影,太熟悉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眼底一股热潮止也止不住。

这背影……

我曾向神许诺,只要让我再见到他,让我用什么代价去换,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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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呃啊——”

瘦马竿趴下了,是瞬间被击中肚子卧倒的。他扭曲着身子痛苦异常。

穿草灰色褂子的人愣住了。

速度太快了!他在风驰电掣中施展电光石火般的拳脚,对方应接不暇,甚至根本没看清楚拳脚从哪儿来。

耳畔之后风在呼啸。

尖嘴猴腮的人已经捂住半边腮帮子歪倒一旁,他爬起来边逃边叫唤:“二哥小心,那小妞有妖术!她有隔空霹雳掌,会打人!”

他嘴里喊着莫名其妙的话,另外两个也接连被踢飞,四散溃逃。

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面前的黑衣人仍背对我站着,他没有转身的意思。

“大森林!”我的咽喉处像被开水烫着了一样激动得冒泡,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我真想扑上前去抱住他大哭或是大笑,可我的脚没有移动一寸。像我这样唯唯诺诺的人,也许注定不会幸福。

“你为什么总背对着我?”我不死心地问。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原来转身也需要勇气。

大森林,你……怎么了?

我惊愕,呆呆地愣在那里……

“你开学前去了哪里?”

“我回了趟老家,去扫墓。”我小声地回答,盯着他的脸。

“难怪我没有找到你,明阳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耳朵里一片嗡鸣,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大森林!你的脸怎么了?”我伸手想去触摸。

他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乳胶面具,遮挡着半边面孔,是他一袭黑衣中唯一的亮点。真像极了安德鲁•洛伊•韦伯笔下的歌剧院幽灵埃里克。只是面具下那双蒙了雾水的眸子依然摄人心魄,凄凉而孤独

“别看它,很丑陋。”他蹙眉,把头转向一边。

“你怕我看到什么?”我的心被揪起来,久久落不下去。我不怕他看见我眼眶里的潮湿,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我的确想哭,“缅甸的大火把你烧坏了吗?对不起,那时明阳只带走了我,没有带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他是对的。我已经死了。你还要好好活着。”

“可你活着回来了。我曾无数次地埋怨过这世界残忍,如今我不埋怨了,我要感激。”

他又回到老问题:“明阳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缅甸脱身,置于死地而复生的?”

他依然不让我看他的脸,很严重吗?

“我的事不重要……”他一点也不在乎他自己。

“那什么才重要。”我声音激切,“你已经为狄家付出很多了。”

“不,那也是你的狄家。我做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狄家的一分子,我一样会守着你,就像对待明阳一样。”

“我不想你一辈子都做明阳的影子。”我几乎是哭喊出来。

“不是的,”他小心地捧起我的脸,擦干那些眼泪,“我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

“可我不想……”

“嘘!好了……”他像哄一个娃娃,“好了,不说这些,我脱险之后到处找你和明阳,我知道你们去了狄家在勐腊置办的一处房子,但是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我前后一直在找你们,可明阳没跟你在一起?”

我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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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你把你们分开时发生的巨细告诉我,我派人去找。”

古城墙上很安静,似乎是专门为了我和他的重逢准备的一处秘密据点。我该从何说起呢?勐腊,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我和明阳在勐腊的野象谷看见一个游魂,样子很可怕。因为他的脸碎了……”我努力的回忆,似乎感到冷了,身子蜷缩起颤抖着。

“碎了?”他一惊,环起一个圈包着我。

我们就坐在这城楼上讲起了那段令人恐怖的经历,真的……很奇妙,虽然恐怖,可我却不冷了……

“嗯。碎了。那张脸像晒干的柿饼一样稀烂,挂着浓稠的血浆子,眼球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吓坏了,明阳把我拽到身后去,不让我看。后来才知道,那鬼生前是个农户,他因为看到有象偷吃他种的苞谷甘蔗,所以气愤之下用私下交易来的枪射杀了一头小象。他说他慌乱之中打出去一百多发子弹,事后自己也挺后悔,毕竟原先他是想把象赶走,没打算杀它,但是这象太狡猾,每次都等到粮食丰收的时候来破坏,害得他年年辛苦却总是颗粒无收。再后来有一天,一头成年母象冲进他的家,抬起前蹄把他碾得皮肉连筋爆开,白色的骨头断裂突出。他老婆看到他肝脑涂地的模样,吓得差点不醒人世。”

“嗯,明白,象的记忆力超群,即使相隔几十年,它们也可以为亲人寻仇。”

我怔怔地看着他:“那不是和你一样吗?你知道你去找安卜泰报仇的时候多像个从地狱走出的复仇使者?”

他笑。他居然笑得出来:“那后来呢?这鬼和明阳扯上什么关系了?”

“那鬼对明阳说,自己死后他的兄弟和老婆娘家的人都发誓要杀象为他报仇,其实这里面还有些不法分子的鼓动,是想趁乱得到野生象牙,谋取暴力。他做了鬼就是希望化解这段仇,也让偷猎者死了猎杀的心。”

“明阳去帮鬼了?”他问道。

我点点头。

“这个傻孩子,什么事都要管。”他感叹,“后来呢?”

“勐腊管理站给我捎来一件上衣,是明阳的,衣服背面沾血写了四个字:回学校去。”我盯着天上那轮很圆很大的满月,心想他一定还活着,在地球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在看这轮月亮。

“还有线索吗?”

“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留下一件带血的衣服,衣服上就四个字,口袋里装着一张卡……”我把那张银联卡拿出来交给大森林。

他看了看,沉稳地问我,“他最后一次往这张卡里面输钱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我记得,没有这张卡我寸步难行,买车票还多亏了有它:“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哦!”他沉吟一声,“那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一点也没有关注过你……那他会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可能是做他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去了吧!”我自嘲一番,“世上仙女很多啊,他不用只关心我一个!我还有这点自知的。”

大森林听完,突然用力地攥着我的胳膊:“若惜,不要否认明阳对你的感情,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对你说,他心里一直有你,没有人比你在他心目中更有分量。也许他还是个孩子,也许他还有闲心去热衷保护野生动物,也许他今后会很忙,能陪你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你绝对不能忽视他对你的一颗真心。我知道,他很爱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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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5 21: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眼圈红了:“你对我负责任地说?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你一个人的决定就可以给世界画个圈圈,所有人都会按照你安排的那样做吗?”我捂起耳朵,“你可以救我的命,可以掳去我的心,但你怎么可以命令我去接受除你以外的人。我愿意把明阳当做知己朋友甚至至亲的亲人,可是爱情……是这个样子吗?”

“你还是个任性的孩子,”他在我耳边低语,没有像从前一样用他的大手把温暖传递给我,似乎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告诉我一切都已不同,“我走了,你保重自己,等我找到明阳的消息我会来通知你……”

“你要走?”我看到他站起来,心里一阵发慌。

“快回去吧!有人上来了。”

这是他留在古城楼上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便向城墙下跳去,就像夜色中的蝙蝠侠,又潜踪隐迹消失无踪。

脚步声越来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真扫兴,今晚咱们学校一直领先的,到最后关口输了。”

“就差一分啊!他奶奶的熊!气死老子了!”

“四瓶燕京够你喝的吧?”

“操!就四瓶啊?你他奶奶的也忒抠门儿了!”

“今儿晚上天凉,怕你喝回去拉肚子。”

“拉倒吧你!明明堵输了抠门儿!还找这理由?”

两个高个子男生齐齐向我走来。我借着月光看清了他们身上的校服,是校友。管他是什么,大森林出现之前的那幕还让我心有余悸,趁他们上来之前,我撒腿就跑,一阵风似的从两个人身边穿过……

“嘛东西?”

“我也感觉好像有个人影儿忽悠一下就飞过去了。”

“速度忒快!”

“哎妈呀!UFO……”

我顾不上听那两个走上城楼的人说什么,只是脚下生风,飞快地跑。刚到宿舍楼底下,就听见有人叫我:“蓝同学,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等你!”

莫言!

“等我有事吗?”

“我……”他吞吞吐吐,手里搓着两张卷得不像样子的电影票。

苹果正好回来,双手提着两个暖水瓶。

“去开水房了?”我问她。

“是呀!”她冲莫言努努嘴,“你们怎么在这儿说话呢?东花坛西操场有的是地方呀!”

“别说不着边的话!”我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暖水瓶,挽起她的一只胳膊向宿舍走,“莫言同学,再见!”

苹果身子向前走,脑袋向后转:“莫言,我提醒你啊,若惜是个乖巧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不……不会。”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极了西红柿的同胞兄弟。

“还有啊,以后不许你和大吉普在一起厮混!”

“啊?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他那人我知道,本质不坏,但是心眼儿太多。跟着木匠学拉锯,跟着瓦匠会和泥。你是个老实人,我怕他把你带坏了。”

我们已经进了女生宿舍楼,莫言还在傻愣愣地站着,琢磨苹果的话。

宿舍里的蚊子成灾。秋老虎不肯走,秋蚊子更是狠毒。我和苹果各自躲在蚊帐里说话。

“大森林还活着?”她拿床单顶在脑袋上,下巴快要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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