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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卤猪鼻子

《石佛镇》 作者:亦农(18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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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7: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作为一个恐怖小说作家,土坤无法说清楚自己是否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有灵魂。然而,此时,他不能不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叶莲老师,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你的学生来了。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这些年过去了,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没有感到孤独?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通灵,死去的人可以和活着的人交流通话,叶莲老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间要选择以上吊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要死?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现在,就请显身吧!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法网恢恢,疏而不露……
    “这里多年没人进来过。你们是第一次。”侯丙魁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低哑着嗓子说,从他嘴里喷出的浓重的酒气很快氤氲了整个上房间。
    土坤没有理会侯丙魁,他沉浸在无限的悲情之中,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和叶莲老师的灵魂对话。他再次缓缓转动手中的电筒。叶莲老师是上吊死的,她把绳子搭在了那根梁上,在哪一个位置呢?从当年他打开叶莲老师的门那一眼来判断,应该是在梁的正中间位置。土坤把手电筒照向那里,在那里,叶莲老师曾经用力地往上搭一根绳子,那梁太高了,她一次两次地尝试着,最后终于把绳子搭过了那根粗硕的房梁。
    忽然,土坤仿佛受到什么启发似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要爬上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曾经搭过绳子的梁,那里是否还有叶莲老师上吊的印痕呢?
    土坤产生这个想法后,并没有立即实施,而是伏身在书堆中佯做翻找,片刻,他挑选出两本旧书,随手翻了翻,上面都有些钢笔划过的痕迹,其中一页上不知何人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女人的裸体,旁边题了一首著名的“厕所诗”(作者删去)。因为年代久远,笔迹已近模糊。他合上书轻轻地放回原处。
    土坤记得这里有个扶梯的,他借继续找书的机会寻找扶梯,果然看到躺在不远处的那把扶梯。他走过去把扶梯搬到屋的正中央,正好两边有两排书架,土坤放稳梯子,一步步爬上去。这样,侯丙魁也不会觉得奇怪,以为他可能是要到书架顶上找书。
    阿萍走过来为土坤扶梯子,小声嘱咐他要小心。
    书架的顶层已布满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清楚封面的书名,土坤取出一本书扔到地上,黑暗中立即激起一团尘雾。灰尘钻进侯丙魁的咽喉里,使他连声咳嗽,侯丙魁拿手在眼前挥了挥,很不满意地问:“小伙子,找到你想要的书了吗?”
    “马上就找到了。”土坤说着,借着手电筒的余光,看到房屋中的横梁上放着一件长方形的东西,因为年代久远,灰尘太厚,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他缓缓地靠近,轻轻用手抚去上面的灰尘,发现竟然是一本孤零零的有砖头那么厚的英文词典。土坤伸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封面,里面非常干净,封二有两行漂亮的行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字迹清秀端庄,土坤肯定这正是叶莲老师的字迹。书的下款,本应是书写者的署名,可惜名字却被人有意涂抹掉了。
    土坤再往里面掀,出现了意外的情况,词典内部被什么人掏空,空穴里面放着一枚玉佛手。
    土坤心中暗自一惊,脑海闪现出自己儿时在土老根家中看到的那些玉佛手,如来佛祖竖起的手形,上面雕画出一个如来佛祖的面相,虽然用笔粗糙,但如来佛祖的面相却相当慈善。令土坤印象至深的是,那些玉佛手的佛祖眉心位置有的还有一颗朱砂红痣。现在,土坤手眼前的玉佛手,通体圆润,如十七八岁少女的肌肤一般,玉佛手的眉心同样也有一个朱砂红痣。
    土坤隐隐感到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一个青春妙龄的女教师上吊的房间,密封了十几间不让打开,而在她上吊的房梁上,却被人放了一个佛界的法器……土坤想起纠缠自己的那个噩梦,那个与自己几度云雨的神秘女子,以及最后那块压在身上使自己喘不过气的变形魔……莫非这一切都与这块玉佛手有关?
    “土坤,你在做什么?”阿萍疑惑地问。自从进入这间房屋后,阿萍就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她觉得这里面并非像侯丙魁所说有10多年没有进来人了,虽然灰尘扑鼻,虽然还夹杂着一股书籍的霉变味道,但阿萍依然敏锐地扑捉到了另一种气息,一种女人的气息,她虚无地存在着,就好像有一丝丝的灵魂在游动。她似被什么镇摄着,困于室内,无法逃离,她只好长久地困在这里。现在,他们来了,土坤越来越接近了那个女人,他是来拯她的人吗?
    阿萍渐渐紧张起来,一个幽灵要复活了,如果有一个人轻轻地掀开压在她身上的佛咒,她就会获得自由,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阿萍为自己这种莫名的想法感到不安。她有点后悔,不该和土坤一起进这个房间,甚至觉得与土坤一起回石佛镇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土坤在上面做什么,阿萍看不到,她努力地仰着头往上看。除了那一束手电光,什么也看不清楚。阿萍感到空气中微微有一点波动,她瞪大眼睛往梁上看,看到若有若无的气体从梁的中央冒出来,盘绕在土坤的头顶。同时,阿萍隐隐听到一个女子薄若游丝的一声叹息。恐惧刹那间袭击了阿萍,她机敏地四顾,然而,什么也没有了。也许这只是一种感觉,也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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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土坤,你是不是翻动了什么东西?”阿萍的声音里充满了焦灼与不安。
    (一个被佛咒镇压的幽灵,因为佛咒的被挪开,而重回到人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上帝是公平的,他把自己的剑交给了幽灵和魔鬼……这些话是谁说的?)
    土坤的心里一哆嗦,他觉得自己打开佛咒是一个冒失的行为,无论有没有传说中的幽灵复活,他都不该贸然移动佛咒。土坤把那个玉佛手重又放进英语词典里,匆匆合上。将词典重新放回到原位,在搞不清楚之前,最好不要碰任何东西。他长长舒一口气,从梯子上一步一步下来。
    “小伙子,找到你要的书了吗?”侯丙魁突然沙哑着声音问。手电筒的光划过侯丙魁的半个脸,使得这张愚蠢的脸看上去非常恐怖。
    “没有,也许早被人借走了。”土坤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把梯子重重地靠到一边说:“书太多了,又堆放得很乱,如大海捞针一样。我放弃了,谢谢你帮忙。”
    “刚才你在上面翻的那本书,不是你要找的吗?”侯丙魁一直在大瞪着眼睛,看着土坤的一举一动。但他并没有看到土坤曾拿在手中的玉佛手。
    “不是的!不知什么人把一本破书搁在房梁上了。”土坤不想与侯丙魁谈那本神秘的英语词典,故作轻松地说:“咱们走吧,这个门以后要遵循校长的嘱咐,不能再随便打开了。”
    “那是当然,换别人就是我爹让我开,我也不会开。”侯丙魁咧开大嘴压抑地笑着说。
    ……离开石佛二中的时候,土坤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刚才那个莽撞的举动,不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愿如此!



第21章 复活夜

           黑暗,是罪恶与恐怖的沃土。白天的微笑变成了凶残;变态、性、恶斗、报复在黑暗的掩护下变得肆无忌惮;丑恶的交易在黑夜里完成;那些幽灵也睁开了醒松的眼睛,没有呼吸的口里发出惨人的叹息……
    夜色中的石佛二中显得寂静而冷漠。石佛二中被黑暗笼罩着,黑黑的树顶,黑黑的房檐。偶尔会有黑黑的蝙蝠飞动,像一个黑黑的球划过屋顶。少了学生和老师的学校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传说,在很久以前,这石佛二中也一片坟场,一个又一个土馒头零乱地分布着,偶尔有白幡飘起,一堆冥纸烧过,很快就有一股风来将它吹得四散开去。
    现在,古坟场成了一座学校。班级、教研室、学生食堂、学生宿舍下面,是否还安息着那些只剩下骷髅的孤魂呢?岁月是最冷酷的魔述师,曾经存在过的,经由它手,就会变得面目全非。旧时繁华的宫庭,不也成了苦腾、老树、昏鸭,小桥流水人家了么?如今,在石佛二中求学的学子,包括那些老师们,有几个会记得,这里曾是一片坟场?曾是死尸陈放的地方?
    白军儒的夫人纪桂香,穿着短汉衫和大裤头平躺在床上,蒲扇平放在胸前,岁月同样冷酷地抹平了那双曾经丰满的乳房,如干瘪得如同一个破吊袋,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了。纪桂香已进入梦香。房间里那台电视上只显着一片雪花。随着年龄的增加,老太太越来越爱忘事儿,这让一校之长白军儒很不满意,两人为此总是绊嘴。因为天热,窗子是大开着的,风可以从此自由来去。
    从学校大门往左数的第二个窗户里,依然亮着灯。屋里除了一个立柜、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外,还有一个脸盆。脸盆里有半盆混浊肮脏的水上,水上漂浮着一把如抹布一样的烂毛巾。
    侯丙魁回到自己的小屋,桌子上摆放着两盒饭的酒菜,半瓶没喝完的白酒。此望着这堆酒菜,侯丙魁裂开了嘴,他捏起一片牛肉,仰着脖慢慢地放进张大的嘴里,满意地嚼起来。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污秽的酒杯,他用粗糙的手指在酒杯里擦了擦算是清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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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酒,好肉,好生活。天天有酒有肉陪着,给个皇帝都不干。他奶奶的,皇帝得管着将相王孙,真他妈的够累……喝了咱的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侯丙魁自言自语,自斟自饮。他已经很久没喝这么好的酒了。当然,这得感谢那个叫土坤的傻小子。他为了得到几本破烂的书,不惜花钱孝敬他这样的好酒。
    “嘿嘿。”侯丙魁得意地捏了两粒花生豆扔进嘴里。
    He——ya——ku——仿佛有什么声音传来。侯丙魁停止嚼咀,仔细倾听。
    He——ya——ku——声音再次传来,的确有一种声音!奶奶的,哪个小王八蛋在做怪声呢!侯丙魁扭身在污着的床头拿起那把三节手电筒,踉跄地走出门去。
    外面很黑,侯丙魁侧耳细听,那种怪异的声音游弋不定,一忽儿在东,一忽儿在西。侯丙魁觉得很奇怪,不是猫叫春的声音,也不夜狗的吠吠,这声音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侯丙魁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又向前迈进几步。He——ya——ku——若有若无,他终于确定声音来自西边大庙那里。“奶奶的,什么玩艺儿?咋出这样的声呢?”侯丙魁一路寻来,等他站到学校大庙的院里时,一切声音突然都没有了,周围是一片可怕的宁静。
    侯丙魁左右四顾,刚才看过的那间房子里好象有一点亮光。难道是刚才忘了关灯吗?刚才进屋时开灯了没有?侯丙魁心里嘀咕着,酒精作用下的大脑已无法清楚地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他打了一个饱隔儿,有酒水从胸里窜出来,经过咽喉回到他的口里。“奶奶的,酒挺冲啊!”侯丙魁又把那些泅下来的酒水吞咽下去。他定了定神,从腰间摸索找出那一大串钥匙,再次打开叶莲老师的房门。
    (传说中,有一扇门永远不可以打开,因为那是一扇死亡之门。然而,在人类历史上,曾不止一次有人无意中打开了死亡之门,血光之灾一次又一次光临人类,一个城市消失了,甚至一个国家。它的威慑力远远超过了人类另一种灾难——战争)
    屋里,是漆黑一片。丙魁下意识地伸手去开灯,但只听到开灯的“喀嚓”声,灯却没有亮。(是灯开关坏了?还是灯已被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不能发光?)
    侯丙鬼骂了一句粗话,将手电筒的一束光照过去,照到刚才土坤用过的梯子上。侯丙魁皱一皱眉,他记得土坤把梯子摆放到墙角了,可是现在明明这把梯子还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就是刚才土坤上去寻找东西的地方。
    侯丙魁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喝多,喝糊涂了。他走过去想把梯子搬回到墙边。当一只手摸到梯子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小子到底来看什么呢?不会只是为了找一本书吧?难道说这屋里还藏着啥宝贝?”侯丙魁因为自己产生的这个想法而“嘿嘿”地坏笑起来,他把手电筒放进嘴里,用后糟牙紧紧咬住,使手电筒如安在脸前面的探照灯一般。然后,他双手扶着梯子,一步一步、抖抖索索往上爬。
    静,死一样的寂静,一股死亡的气息在悄然漫延伸展着,就像无边沙漠中的一条土灰色的蛇,吐着红红的滴着毒液的信子,迅捷而灵动地前进着,直奔目标……侯丙魁列法知道,自己就是那条蛇的最近的目标。
    屋子里除了一道手电光之外,就是黑暗。侯丙魁的身影,像一个愚蠢的巨人,缓慢而笨拙。
    侯丙魁喘着粗气,终于站在梯子的顶端,他拍了拍手,把手电筒从嘴里拿下来。他努力地开合了几下嘴巴,因为长时间用力张大嘴咬着手电筒,他的腮帮子都发僵发木了。侯丙魁一边张合着嘴巴,一边左右扫瞄。在眼睛向左看的时候,他发现梁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奶奶的,把一本书放在大梁上,人都疯吧?”因失望而生气的侯丙魁狠狠地一挥手,“哗啦,骨碌——”书从梁上掉下,翻动了一下,打开了。玉佛手从里面翻了出来。
    一股浓重的乌黑的气息迅速溢出,盘旋着飘向房顶。侯丙魁似乎感到这一股气息,惊诧地一低脑袋,本能地希望躲开它。但侯丙魁随此为自己这一举动感到好笑了,他像一个小丑那样,缩了又缩脖子,口里说:“呵呵,有鬼啊,我怕啊。”
    侯丙魁与自己开着玩笑,从梯子上下来,脚到地上时他感到脚下踩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用手电筒一照,看到了躺在那里的玉佛手。(土坤拿起来过,又重新放进书里的那枚玉佛手。)
    侯丙魁把玉佛手拿在手中,反来复去地把玩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个一般的玉佛手,这种东西在石佛镇许多玉器店中都能买到。大多是拿来给小孩子佩戴在胸前,用以辟邪!侯丙魁咧开大嘴笑了笑,用又脏又臭的大嘴吻了吻玉佛手,随意地把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侯丙魁从叶莲老师的屋里走出来,返身锁上门。
    (侯丙魁的背影渐渐离开了,屋里回归了黑暗与安静。黑黑的屋子里,仿佛滞息一般,让我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五秒钟,六秒钟……也许是五分钟之后,梁上忽然隐约有一丝动静。好像一个被挤压蜷缩在火车上的人,因为其他乘客的下车,车厢突然空落了,她可以伸展一下胳膊和腿,为了让身体更舒服一些。紧接着又是片刻的死寂……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五秒钟,六秒钟……也许是五分钟之后,突然,屋里却传出一个女人长长的一声叹息,仿佛被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终于脱离法海的佛咒,重获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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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8: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次,我们清晰准确的听到了一个女人长长的一声叹息!)
    侯丙魁踉跄着脚步,回到灯光昏暗的住屋。把手电筒狠狠地戳在桌子上,又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玉佛手,放在灯下看了看,他实在不觉得这玩艺儿有哪里吸引自己。于是一甩手,把它扔在床下边。
    侯丙魁坐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从他粘着痰的口腔里发出了一种似歌非歌的声音:“小妹妹今年——一十八,白白的皮肤赛——鲜花,小妹妹今年——还没有——嫁,是一个男人都想——着他……”
    ……“怦怦”,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还窜门儿,你是谁呀?”侯丙魁的嘴角粘着一片菜叶,大声问。
    “我,不请我进去吗?”一个粗粗的男人的声音,好像是理发的王瘸子。
    “王瘸子吗?进来吧。我这屋里又没有光屁股女人。”侯丙魁呵呵笑着,他以为这时候进来的,除了校门外理发的王瘸子外,再不会有别人了。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一只脚从外面轻轻地跨进来,那只脚穿着一双白色的舞鞋,舞鞋里是一只穿着白色织袜的纤美的脚。非常奇怪的是,这只脚不是脚尖朝朝向屋里,而是脚后跟朝向屋里,脚尖朝向外面。纤纤美足上边,是一只如鹿的纤长的美腿,然而,与那些舞蹈美腿不同的是,这一条美腿毫无血色,色如白纸……她并不是正面前身进来,最先出现在侯丙魁眼睛里的,是一个背影。削瘦的穿着素白衣服的背影。头发又黑又长,一直垂到腰际。身材纤瘦而匀称,是时下城市年轻女人不惜付出生命代价要达到的那种魔鬼身材或叫骨感女人。
    没有听到脚步声,仿佛轻轻一飘,那个身影已站在屋子里。
    它,肯定不是李瘸子!
    侯丙魁吃惊地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无法相信所看到的实事!也许我是在做梦?侯丙魁“叭”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疼得他直呲大牙。不是梦!
    “你是谁?”侯丙魁惶惑不安起来。
    “我是谁,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你不应该忘记我的,你说愿意为我洗袜子,愿意每天晚上都抱着我的小脚。你还说要把我当仙女姐姐养着,唉!”女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男人,说话怎么从来不走脑子?自己说过的话都全忘了啊。”
    “你,你到底是谁?你把脸转过来,有种扭过脸来让我看一看。”惊惧使得侯丙魁几乎歇斯底里地喊,他渴望这种大声音能给自己壮胆。但,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虚无和恐惧。
    “哼,你,是不是害怕了?”素衣女人冷笑道。
    “我?我怕什么?老子怕你?有种你扭过来。”侯丙魁想挺一挺胸脯,可是腰却直不起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不打颤。
    “我这就转来了,你要做好准备啊”。背着身的女人说完,慢慢地,慢慢地转来身。
    侯丙魁眼睛瞪着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当女人扭过身来时,他的嘴突然无声地大张,脸上的肌肉僵在那里。彻骨的恐惧刹那间涌现在他的脸上。那个烂眼圈突然变得发红、发肿。一股浓白的体液从烂眼角里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淌到了他的嘴里。
    “你,你,”侯丙魁抬手指着长发女人,大张的嘴想说什么,却一时无法出口。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要尽力地逃避。可是,房间太小了,女人就守在门口和窗的位置。而他的身后和左右两边,只有结实的墙。
    他,无处可逃。
    “你是鬼,鬼——”这是从侯丙魁住房间里传出的最后一个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声音。声音飘出窗外,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
    夜,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洞,吞嚼了一切。没有第二人个人听到侯丙魁的声音。
    石佛二中校门外大路旁的理发店里,王瘸子此刻还在一边给一个小伙子理头发,一边浸浸有味地讲述自己年轻时闯关东的艳遇。“您知道吗,关东的女人最会品箫了!”王瘸子意味深长的说:“一夜能让您死过去几次!”
    “会品箫?!”小伙子闪着迷茫的大眼,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王瘸子嘿嘿的笑了笑说:“你真是个没开过的笨瓜!等将来遇到一个女人,你就知道什么叫品箫了。哈哈哈……”王瘸子夸张放肆地大笑,笑声飘出他小小的幽暗的理发屋,很快也被黑暗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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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8: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章 玉女巫

           回到悦来客栈,土坤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阿萍忍不问:“今天费那么大劲儿,才进入叶莲老师的住室,有收获吗?”
    土坤心事沉沉地说:“我一直有种预感,觉得叶莲老师的住室里藏着什么秘密,现在我明白了,秘密就在她的住室房梁上那本厚厚的英语词典里。”
    “一本英语词典?”阿萍不解:“一本英语词典为何要放在房梁上?”
    “是的,这本身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这本词典内瓤已被人掏空,像一个精心改造成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玉佛手。”
    “玉佛手?放在那里有什么作用呢?”阿萍回忆起她在叶莲老师屋里看到的一幕。她感到空气中微微有一点波动,看到若一股有若无的乌黑的气体从横梁的中央冒出来,盘绕在土坤的头顶。同时,阿萍隐隐听到一个女子薄弱游丝的一声叹息。她最初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人处身黑暗环境中,由于内心的恐惧而自然产生的的幻觉。
    土坤叹口气说:“玉佛手是我们中原地区老百姓常用的一种镇巫去邪佛咒。整个形状像如来佛祖竖放着的那只手,但实际上是一个佛的雕像。在我们老家这一带为了避鬼去魔,常会请巫师来做法事,有的巫师就是拿这样东西做法的。她们喜欢把玉佛手放在有鬼出没的地方,希望镇压住它的幽灵。”
    “你是否动了那个玉佛手——叶莲老师房梁上的那个玉佛手?”阿萍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如果土坤动了玉佛手,那么就可以肯定,她曾经看到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气体是真实发生过的。
    “没有,我只是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去了。因为我觉得那个玉佛手有种很神秘的力量。”土坤说:“现在我有些后悔了,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如果那个玉佛手就是用来镇压叶莲老师魂的,我就不该再把它放进去,而是应该把它拿开、扔掉,扔得远远的。把叶莲老师的被镇压十几年的灵魂放出来,去她该去的地方。”
    经由土坤这么一说,阿萍突然明白了,她自从进入到叶莲老师的住室就感到莫名的不安,心里仿佛坠着一块重物一般难受。而且,她的耳畔依稀听到一种细若游细般的气息,这气息绝对不是来自身旁生命旺盛的土坤,也不会是那个酒鬼侯丙魁,而是有第四者。它会不会就是死去16年的叶莲老师?阿萍心想:这么多年来土坤在精神上受到的折磨,肯定与这个女人有关。此刻她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帮助他的叶莲老师从佛咒中脱身,获得自由。
    “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们明天去把那个玉佛手取下来。不过得与侯丙魁多费些口舌罢了。”阿萍说。
    “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你想一想,一个高高的屋梁上,怎么会有玉佛手呢?肯定是有人专门放上去的。如果玉佛手真有什么魔力,我们突然拿走它,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土坤又突然有些犹豫了:“还记我给你讲过的玉女巫吗?小时候,在我们村玉女巫家里有很多玉佛手,她装神弄鬼的时候就会用到这个东西。她曾经送给我一个,说我这个人与佛有缘。我开始只觉得好玩,戴在脖子上面,后来玩腻了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要想知道叶莲老师房梁上的那个玉佛手是谁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玉女巫。玉女巫在这方圆几十里都非常有名,如果有人想镇压叶莲老师的幽魂,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玉女巫。如果真是玉女巫放上去的玉佛手,我们就能从她那里知道,是谁请她来石佛二中做的法事?,叶莲老师的死就有可能与这个人有关系。即便没有直接关系,只少这个人会了解其中一些内幕,从而使我们更能接近叶莲老师之死的真相。再退一步讲,即便不是玉女巫当年所放,那么在这方圆百里,能会巫术的人有几个?作为同行,或许我们也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我们一定得回一趟我的老家了,去问一问玉女巫。”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阿萍为土坤的周密想法叫好。
    ……偏僻的乡村土路上,土坤开着他的白色捷达车直奔土家庄而来。
    在一道丘陵的下面,越过一条几乎干沽的小河,就是土家庄。庄子并不小,有二三百户人家。十几年过去,土家庄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相比城市的迅猛发展、日新月异,偏僻的乡村则如同蜗牛一般,几十年如一日,难得变更前进一步。
    村东口,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土坯墙已经倒过半,从外面可以看到院墙内屋的门窗。院落原来有门,可能天长日久,风吹雨淋,门被毁坏了,也没有人修,就摘下来扔在一边,现在只有门框还在。任何人都可以未经允许,随便进出,包括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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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白捷达刚到院门口,一只狗“忽”地从院里窜出来,冲着车门狂吠,土坤成心要逗一逗那黑毛狗,直冲它开过去,一边大鸣喇叭。那黑狗对这个没见过的庞然大物有些吃惊,一边叫着,一边退回到院里。但不肯就此罢休,依旧探着头冲着车门狂吠:“汪、汪、汪!”
    土老根靠在自家房屋的山墙根,那里有一片树荫可以让他休息得很舒服。土老根的身体倒还结实,年轻时干体力活锻炼了他,虽然瘦但都是筋骨肉。现在他不再干体力活了,平常就背着一个粪筐绕村子走一走,捡一些猪羊狗拉下的大粪,然后放到自己家的菜院子里。此刻,他已经从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捡了大半框的粪,因此今天很有成就感了。于是,就坐下来把身子紧紧地靠在自己屋子的山墙上,眯着眼,噙着汗烟袋,脑袋开始想一些遥远的不着边际的事情。当土坤的车由远而近时,土老根便把目光锁定了这辆会移动的“马车”,在心里猜测,这是镇上什么大领导下乡来了。
    土坤识得已经苍老的土老根,土老根却认不出已经由毛头小孩长成大汉的城里人土坤。当年那个朝村里水井中撒尿的野娃子,已经沉入他记忆的最底层了。
    土坤口里高喊:“三爷,你身体还好吗?”
    这时候,土老根才猛然醒悟,这镇上的领导是奔自己来的。土老根不由紧张起来,儿子夫妻俩前几年前就和村里许多年轻人一起去了南方打工,他们虽然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可因为挣钱不容易,养不起更多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打算超生二胎。政府不会因为这个事来找自己!再者,去年的工粮自己也交了,政府还给了收据,也不可能因为这事来的。那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五年前的那桩旧事?他不敢想下去。
    土老根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迎出来。这时候他听到了土坤的问候,迈步出了小院门,眼前站着一个瘦高而强悍的年轻人。
    “你是?”土老根眯着眼,不敢认眼前这个城里人打扮的陌生人。儿子出门给建筑工地打工,一年到头总穿着脏兮兮的。所以即便他再变也不会变成眼前这个模样。土老根心里还在犯嘀咕。
    “我是土坤,我爹是老石三。后来离开家随我弟弟进城了。”土坤帮土老根回忆。
    “噢,噢,是土坤吧?你娘生你时候,说你身上阳性太旺,还让玉女巫给你算一封,结果起了个女‘坤’字来平横平横。啊呀,你这一出去就很多年不回来,我都认不出了。你这是从那来的?”
    “燕都。我这些年一直在燕都混饭吃。”
    “啧啧,都开上四个轮子的马车了,一定是发了大财?”土老根很羡慕地说。土坤的自我介绍,终于使这个乡村老头想起了从前的某些人和事。
    土坤又把阿萍介绍给土老根,土老根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翻阿萍,忍不住连连点头说:“啧啧,好俊的闺女,在咱这方圆几十里,恐怕也挑不出一个像你这样的。”
    这话倒让阿萍不好意思起来,美女被人夸奖,自然心里会很受用,即便这个夸她的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糟老头。
    土老根拉着土坤的手说:“快快,屋里坐。”
    土坤与阿萍跟着进了土老根的堂屋。屋里空空的,靠背墙有一个泥砌的茶几,再前面有一张老旧的方桌,方桌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暖水壶。再加上两把破了靠背的太师椅。
    土老根在茶几的柜子里翻了半天,取出两个大海碗和一袋已经变了色的白糖,从暖水壶里给土坤和阿萍倒了两碗白开水,分别捏了两把变色白糖放进碗里。那两个碗儿的沿儿都已烂得参次不齐,沿儿上还有黑呼呼的一层油污。土老根嘿嘿笑了笑说:“咱农村没啥待客的,就这算是好的了。”
    土坤连忙说:“谢谢土三爷。”一边说一边抱起大海碗骨咚骨咚喝了半碗,擦了擦嘴说:“好喝、好喝。”土老根在一边瞪着眼看土坤如狼似虎的喝水,十分高兴,哈哈大笑着一拍他的肩说:“不愧咱土家庄出来的娃,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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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阿萍则只是看了看,没敢端起来喝,对着那污浊的破碗沿儿,她实在是难以下咽。
    土坤递上一根香烟。土老根拿到鼻尖嗅了嗅说:“是好烟!在咱这里恐怕县长也就抽这烟了。”
    土坤问:“怎么没见到三奶呢?她身体还好吧?”
    土老根一摆手说:“死球了,五年前就死球了,51岁,没赔也没赚。”
    土坤心里一惊,心想完了,本想从玉女巫嘴里打听一些情况,现在却成了泡影。“三奶怎么死的?病死的还是——”土坤听说,现在很多农村老年人,生病后因为没有钱,只能等死。玉女巫会不会也因此早逝?
    “不是,是老死的。身上的机械零件不转了,就死了。”土老根“叭叭”抽几口烟,仿佛提到的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人。
    据土老根讲述:八年前的一个早上,玉女巫坐在太师椅子上,桌旁放着一杯水,闭目合十,口中喃喃有词。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清早起床先要给天上的众神请安,永保她法术无边。然而玉女巫由喃喃而渐渐地变得无声无息了。
    土老根喊:“老婆,该吃饭了!”玉女巫没有应声,往常她会立即还击:“老不死的东西,穷喊什么?!”土老根把做好的玉米粥端到方桌上,又摆了一碟自己调的萝丝咸菜。吃了几口,还不见老伴有动静,他不禁疑惑,上前轻轻一推,玉女巫整个身体歪向一边。土老根反应还算快,一把抱住院,伸手在鼻孔处一摸,早没了气息。
    “她这一辈子装神弄鬼,死了也要闹乍一会。”土老根这样结束他的讲述。
    土坤听得入神,沉静片刻问:“三奶走时,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土老根翻了翻眼睛反问:“她有啥东西可留下的?金银珠宝?”
    土坤摇摇头说:“三奶在的时候,可是咱方园几十里有名的巫师,我回来本是想向她请教一些巫术的!”
    土老根呵呵笑了笑说:“你向她请教,她那些玩艺都是骗人的。什么男戴观音女戴佛,那是迷信。再早几年,政府来过几次,差一点给抓去南沟劳改。”
    土坤不甘心这么白来一趟,又问:“三奶活着时做巫术用的东西还在吗?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还在吧,她死了后,我都把它们装在一个木箱里面,你看那些干什么呢?”土老根问。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长长见识。”土坤不晓得如何向这个乡下老头解释。
    土老根也没有再问,站起来引着土坤来到西屋。
    阿萍本来也想跟着进去,但自从坐进这间屋里后,她就开始感到身体某处的不适,仿佛有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横亘在她的面前。她悄悄地用手抚了抚胸前的太平环,停住前进的脚步:“你们进去吧”。
    西屋里依然是空荡荡的,靠北墙是一张双人床,很久没有人睡了,空空的只留下床板。板上堆些农具、破箱子等。土坤嗅到一股霉烂变质的气味,看来有些日子没有人来收拾了。土老根伏下身,用力从床板下拉出一个硕大的木箱。打开,里面满满一箱巫术用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烂绸布包裹,土坤取出来看,借着暗弱的灯光,上面标着一行字母:HA——YA——KU——一边写着繁体字,土坤看了半日,才读出其中有一个字可能是个“咒“字。
    “这是什么?”土坤问土老根。
    土老根扫了一眼说:“我也不清楚,她的东西从来不让我动。”
    土坤再仔细辨认,烂绸布发出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道。“也可能上面写的是咒语吧!”土老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土坤又看那个咒字,心中有了七分肯定的答案,也许上面记载着所谓控制恶魔的魔咒。他把绸布放进箱中。在箱的底部,还有几个玉佛手。他拿起一个来看,微弱的光线下,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佛手的眉心处有一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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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2 11:29:2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三奶说过,这些玉佛手有镇压吊死鬼和降妖除魔的作用!只有开过光的佛才真正有用、真正能镇魔,开光的标志就是它的眉心有一粒红砂痣,听说还有几个玉佛手是少林寺慧禅大师开光时送给她的,镇魔降妖,嘿嘿,净他娘地胡说八道!”土老根吸了口汉烟,浓烈的烟味呛得他一阵猛咳。
    “这东西多得很,我都放在她的柜子里。”土老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古旧的钥匙,又从床下拉出一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制造的箱子,果然,里面有几十个玉佛手,另外还有其它各种巫术用具。
    土坤捡了又捡,终于找出一个眉心有红砂痣的玉佛手,他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与脑海里那只镇压在叶莲老师梁上的玉佛手进行比照。虽然屋内光线不明,但土坤仍能看出,无论从色泽、手感上,这个玉佛手与叶莲老师屋内梁上的玉佛手都非常相似,如出一炉。土坤说:“三爷,送我一个降妖除魔避鬼去邪。”
    “你们也信这个?”土老根呵呵地笑了笑,大方地说:“你想要都拿去吧,这破玩艺儿搁在家里我还嫌晦气哩。”
    滞留在堂屋的阿萍静静地站在那里,无目的地打量着这间简陋的房屋。这时候悄然从屋外吹进来一股阴冷的风,那风如长着眼睛一般,团团把阿萍围住。阿萍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时候,她明显感到那股阴风的力量,卷裹着她使她身不由己往东屋走。东屋门口挂着一个脏旧的门帘子,这在中原农村非常普遍,起到代替门挡住外屋人的视线的作用。阿萍伸手挑开了脏兮兮的门帘子。因为农村的窗户非常小,大都是木制的小窗户,所以尽管外面太阳炎炎,屋里却显得很晕暗。阿萍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东屋里面看,这一看,不由吓得她魂飞魄散——
    东屋紧靠北墙,有一张双人床。床上竟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赤裸着上身,下身仅穿一件大花裤头。此刻他正双腿叉开,骑在一个人的身上,双手用力摁压着那个人身上的被褥。令阿萍备感恐怖万分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下,被压在被褥下面的,是一个女人,她的长长的头发一有部分散乱在外面,下面的被子因为被脚拼命的踢蹬,已歪在一边,可以看到一双瘦而白晰的长腿。而男人双手紧压的部位,正是那个女人的脸部、嘴部。
    一切都在无声而激烈地进行,强暴与反强暴,杀戮与抗争,就像一个打足了氢气而充满张力的气球,在这个房间里迅速膨胀着、膨胀着,马上就要“叭”地一声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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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8 16:54:04 | 显示全部楼层
23章 观音桥

           “啊——呀——”恐惧从阿萍的胸腔里箭失般窜出来,她不由自主、无法控制地失声尖叫。这种女人被乍然惊吓而发出的声音,在宁静空落的乡村小院,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事?”土坤闻声从西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佛手。他以为是刚才院中那只黑狗突然攻击阿萍。然而,土坤看到的是,阿萍站在东屋的门前,双手捂着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碎片。在她的旁边,站着的黑狗却若无其事,正探头探脑往东屋里窥看。
    “你怎么了?”土坤疾步走过来,有力地抚了抚阿萍的肩,他原想把阿萍搂在怀里,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不能过分亲密。在土坤身后,土老根紧跟着从西屋走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阿萍:“姑娘,出啥事了?”
    这时候,那只黑狗已用嘴挑开门帘走进东屋。越恐惧越想看,阿萍本能地侧目再往东屋里面瞧,然而,双人床上除了一床零乱肮脏的被褥、一个竹制枕头之外,什么也没有。黑狗在屋里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东闻一闻,西嗅一嗅,似乎在向阿萍证明: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啊!
    “姑娘,别害怕,这黑狗可通人性着呢,从来不咬人!”土老根在土坤的后面紧着解释。
    阿萍转身走到椅子旁,一下瘫软在那里。土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无限的心痛与关怀。半晌,阿萍才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事儿,刚才被黑狗吓了一跳,失态了。”
    土坤信以为真,长长舒一口气说:“刚才你那一声叫,大白天遇到鬼也没有这么恐怖!”
    土老根觉得实在对不住这个大城市来的漂亮女子,他冲进东屋,照着黑狗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滚出去,小心老子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心,当下酒菜!”黑狗无端地挨了打,“咣唧、咣唧”哀鸣着,满腹委曲夹着尾巴跑出屋。临走,不忘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萍,意思是说:“我没招你惹你,为何要诬赖我呢?”
    土坤决定回石佛镇。现在,玉女巫死了,死无查证。临走前,土坤希望从土老根这里获得一些信息。就问:“三爷,你听说过十几前石佛二中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上吊而死的事情吗?”
    “什么?”土老根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土坤又重复问了一边。土老根脸上则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他干咳了两声说:“这个,我不清楚,也许听说过,但时间太长了,早就忘掉了。石佛镇上吊死人是有的,谁家媳妇不忍丈夫或公公婆虐待,或者公公婆婆与儿子、媳妇闹架,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跳井或上吊自杀。这种事乡下不少见。咱们土家庄土老冒家去年还出过一桩上吊自杀的事哩。”
    黑狗并没有走远,不时从门口探头进来,两眼中依然充满无辜。土老根捡起一只没有后跟的破鞋掷过去:“王八糕子,想找死哩你!”黑狗摇摇脑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土坤忍不住笑了笑说:“三爷,你别赶它了,我们这就走!”
    白色的捷达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前行,掀起一路黄尘。绿幽幽的庄稼地,狭窄的乡间土路,在无垠的乡间,这辆车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坐在车里的阿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过来。土坤忍不住取笑她:“一只狗就把你吓成这样?”
    阿萍看了一眼土坤,摇了摇头说:“其实,并不怪那只狗。我现在有些不相信你的那位三爷说的话了。”
    “什么?你不相信他说的什么话?”土坤两眼望着前方,乡间的土路并不好走,一不小心,车可能就中了路的埋伏,陷进一个泥坑里。
    “他说你的三奶是自然死亡,还绘声绘色讲她如何死的。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你的三奶,就是那个玉女巫,可能是被人用被褥活生生地捂死的。”
    土坤嘎然踩停住刹车,车猛然停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刚才在东屋里发现了什么?”
    阿萍把自己无意间在东屋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我明明看到那张床上有一个赤着上身,穿着大花裤头的男人,他拼命用破被褥要捂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看不到头脸,但能看到她的腿和手,她好可怜,被身上的男人死死地摁在床上,嘴和鼻子被厚厚的被褥捂着,她拼命挣扎、挣扎,可是无济与事。我猜测,她就是玉女巫,而那个男人从背影上看,很像你的三爷。”
    土坤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额前摸了摸说:“你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的净说糊涂话?土三爷用被褥捂死玉女巫?他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老婆?玉女巫聪明能干,这个家基本上都是靠她赚钱来养活的。土三爷要害死她?我想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难道他疯了不成!”
    被土坤这么一说,阿萍不由怀疑起自己来,她的这种推猜太没有凭据了,是不是又是一种幻觉?她挥手轻轻打掉土坤停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说:“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小心开你的车吧。”
    捷达车驶上了乡镇柏油路,速度很快提起来。土坤把那枚玉佛手掏出来给阿萍看:“瞧一瞧,这就是我们这一趟的收获,从手感、做工粗细,以及色泽上,直觉告诉我,它和叶莲老师住屋梁上的那枚,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模一样。我越来越相信,叶莲老师住屋梁上的玉佛手,就是玉女巫亲手放上去的。太可惜,玉女巫五年前已经死了,已经死无对证。”
    车驰过石佛山的野猫岭,阿萍有意朝不远处的野猫林看过去,那里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太阳明晃晃地照在石佛山上,那尊形神兼备的大佛此刻安祥在坐着。野猫林的树顶上,因为有了阳光而分外明亮,泛着一片一片的白光,却更显衬得树林里面一片昏暗。阿萍想起刚来那天路过这里看到的一幕,不由得心里暗暗地琢磨:那些幽灵呢?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或者像许多恐怖小说里所讲的那样,他们正处在大战前的沉寂中,正在暗暗地酝酿着一次对人类的更强烈、更令人发指的恐怖袭击。阿萍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深受土坤恐怖小说的影响,身不由己,陷入其中了。
    前面就是观音河,过了观音桥和贞节牌坊,就进入石佛镇了。
    土坤却缓缓地踩了刹车。远远的可以看到,在观音桥的中间站着一个人——张哑巴。他依然穿着那一身破旧的衣服,脏得早已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身后依然背着那把烂了把柄的生锈蚀的铁剑。一个现代人打扮得像一个古代落魄的侠士,的确让人感到滑稽与可笑。
    “嘿,这个张哑巴站在桥中间想做什么?!”土坤自言自语,把车逐渐驶近张哑巴时停住。
    阿萍也看到了张哑巴,她刚刚平静的心忽地一紧,她觉得张哑巴这样站在观音桥的中间,就是为了在等他们,准确地说,是在等她!从张哑巴眯缝的眼睛中射出犀利的光芒直刺自己的心腹。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阿萍即不安又不解。因此,在土坤下车时,阿萍呆在车上一动不动,她要静观这个诡秘人物的一举一动,以便决定自己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应对。
    “张哑巴,这桥上车来车往的你不怕被撞着?”土坤走到张哑巴跟前,他不会手语,只能一边说一边努力打手势,想让他躲到路边去。
    张哑巴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土坤。忽然,他异常敏捷地抬手从背部抽出那把锈剑,动物非常夸张地砍向土坤。土坤感到非常好笑,因为张哑巴拨剑虽然敏捷,但他举剑以及向自己脑门上砍的动作却太慢了,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高高地举过头顶,再缓缓发凶狠地往下落。土坤闪也未闪,抬手就握住了张哑巴的腕,只要他顺势一扭,就可以把张哑巴的胳膊扭到后面,彻底制服,夺过他那柄锈迹斑斑的破剑。
    然而,土坤并不晓得,此时坐在车里的阿萍身上却有了某种强烈的反映。阿萍感到一股巨大的气浪刺破车窗,袭向自己,令她几乎不能喘息。她本能地抬起双手挡住自己的脸。恰在这时候,阿萍胸前的太平环一闪,发出一道紫光。那巨大的气浪仿佛被刺破一般,迅速消失了。阿萍惊魂不定,她本能地紧紧握住了太平环,耳畔响起梦专家方敬芳的声音——
    不要怕,当有危险的时候,它或许能让你化验为易。
    土坤以为张哑巴要破毁自己的捷达车,这一破剑下去,自己捷达前的前脸虽不至于被砍个深洞,至少要砸一道深深的大坑,或者豁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这人真是个疯子,土坤感到即可气又可乐。他拍了拍张哑巴的肩说:“张哑巴,站在桥中央你就不怕被车撞了吗?现在的路上多少司机都是二把刷子,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待你。快让开吧,找个凉快地方乘凉去。对了,我这里还有几个苹果送给你。”土坤说着,用手轻轻往后推了推张哑巴,让他远离自己的捷达车,以防他再往前一跳拿破剑毁坏车。然后,转身去后备箱给张哑巴拿苹果。
    这时候,一阵警车鸣响,从石佛镇方向驶来一辆警车。在离张哑巴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从警车上跳下一个人,大着嗓门喊:“前面怎么回事?为吗不开车了?”看到张哑巴,他紧走几步,狠狠地一拨拉他的胳膊说:“你怎么在这里发疯呢?快闪开。小心撞你个脑桨崩裂一命呜呼。”
    张哑巴一动不动,脸色僵硬,目无表情。
    土坤拿了苹果来硬塞给张哑巴,很客气地说:“张哑巴,快让开道,要不然警察会抓你的。”张哑巴看了看手中的苹果,收起破锈剑,侧身向石佛山方向走去。
    “嘿,你是土坤吧?”警察盯着土坤看了又看,一脸的惊喜。
    土坤扭身看这个警察,浓眉环眼,如猛张飞一般,只是胡子特意刮得净光,从脸颊到脖子,只显出一圈青色。大高个子,身体非常壮实,穿着一身警服,显得更加威猛高大。“你是侯建龙?”土坤记起这位中学同学来。
    侯建龙哈哈大笑:“行,还没有忘记老同学,昨天从曹玉娟那里知道你回来了,你这家伙,也不与我打一声招呼!我正说要抽空儿去瞧瞧你,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不过,今天我得到义阳办点事儿。改天我请你吃饭,咱老同学好好聊一聊。”
    在两个人说话时,车内的阿萍一直透过车窗盯着离去的张哑巴。只见他过了观音桥,往右一拐,沿着观音河畔往东走,他的左边就是去石佛山、野猫林的小路。那柄锈剑斜背在他身后,在阳光照耀下,寒光一闪,刺得阿萍眼睛突然一闭。等她再睁开眼看时,张哑巴已经不见了。
    阿萍暗想:那不是一把普通的锈迹斑斑的铁剑,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夺命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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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8 16:54: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章 阴阳会

           土坤与老同学侯建龙分手后,重返回车上,继续往石佛镇方向行驶。
    天已近黄昏,石佛镇主街上显得空落落的,土坤的车速并不慢,很快来到悦来客栈,客栈门楼上四个大字“悦来客栈”霓灯闪烁。土坤一打方向盘,拐进客栈院里。这时,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身影,差点撞倒在前车轮上,吓得土坤出一身冷汗。急忙下车细看,却是烧锅炉的王大婶的孙子土巴。
    黑黑的小男孩土巴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信封,结结巴巴地说:“叔——叔,这,这个信封是——给你的。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谢谢你,以后走路要小心一些。”土坤亲切地拍拍土巴的脑袋子,接过信封,心想:我刚到石佛镇才两天,谁会给我送信呢?打开信封,里面现出一把锃亮的匕首。还有一张纸条,就着灯光,可以看到几行歪歪扭扭如狗刨般的文字——今夜十二点,在石佛山下野猫林等候,不来你是孬孙!
    土坤愣了愣,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谁,就问:“土巴,是谁交给你的?”
    土巴抹了抹流出来的鼻涕说:“我,我在,在门口,玩,碰上孔庆——东,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土巴想讲又咽下去了。
    “还说什么?”土坤问。
    “还说不去,就,就是缩——头的王——八”土巴结结巴巴没说完,拿手在头上做王八状比了比,转身就跑。
    阿萍紧跟着下车,站在土坤的身后。土巴的话她全听到了,看着那张纸条,阿萍有些担心地说:“我记起来了,就是刚来那天那个挨了我一巴掌的家伙,头发有一缕染成了黄色,不伦不类的。我看他这是在摆洪门宴,肯定设好了圈套等我们!你最好不要去。”
    叶小水提着水壶走过来,她也听到了刚才土巴的话,急忙说:“那个孔庆东不是好惹的,最好别惹他那一帮人,他们都是地皮无赖,组成了一个摩托帮,好象还有一个名字叫阴阳会,我听人说他们聚会时都打扮得鬼里鬼气的,平时调戏女孩子,欺压百姓,胡作非为,公安局派出所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上个月有一个外地老板到这里做生意,不知为何得罪了那帮人,结果被他们骗到野猫林那边给打了个半死。”
    土坤冷冷一笑说:“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怕的?”
    阿萍说:“我们初来乍到,人单势孤,我看还是少惹他们为好。”
    土坤说:“这种青皮混子,你不招惹他,他就会更加放肆来攻击你。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今晚倒要看一看他们想干什么?都有些什么手段?”
    ……
    一团阴云从天边飘过来,石佛镇上空的天渐渐暗下来。
    石佛山下,野猫林外,观音河畔,一片空旷的草地上,鬼火闪闪,一帮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围着一个大火堆在狂欢。闪闪的篝火照着一张张戴着魔鬼面具的脸,尖利的牙齿反着白森森的冷光,嘴角挂着几滴残血,仿佛刚刚喝过血的猛鬼,还没有来得及擦去那几滴血斑……
    石佛镇一帮青皮后生,集众结伙在一起生色行乐。“生活是什么,就是及时行乐,为我所为;生活是什么,就是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来做乐!生活是什么,就是把一切据为己有!拥有一切!金钱、财富和美女,大家说我说得对吗?”一个大胡子站在高高的土台上狂呼!
    大胡子的旁边站着孔庆东。孔庆东戴着一副尖头尖脑的小鬼面具,此刻他把面具取了顶在手上转着圈儿。他的耳朵上挂着两个硕大的耳环,在夜火中一闪一闪。远远看就像晃动着的三头鬼。大胡子一喊完,孔庆东就跟着狂呼:“会主说得对!是爷们儿的,今晚咱就放开了喝!”
    被唤作会主的大胡子男人,大约30多岁,膀大腰圆,他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大伙喝完手中的一杯酒,接着叫道:“接下来,咱们的好戏就要上演了。今天,我们弄来了一位美貌如花的小妖女,十五六岁一枝花,还没有开苞啊,谁能为她开封,那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周围几十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转头四下里寻找:“在哪里?先瞧一瞧嫩不嫩?”
    “小五,把那个小妞给我扛上来。”大胡子会主为自己的这一出戏得意洋洋,他就像主持人一般,一挥手,幕就拉开了。
    高大的壮汉扛着一个麻袋,里面发出“啊、啊”的声音。壮汉将麻袋扔在草地上,从腰间拨亮闪闪的匕首“哗”一声割开了,一个清丽的女子呈现在众人面前。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扎着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子,满脸泪花,一双眼惊惧地看了看面前的一张张鬼脸,羊入狼群一股,吓得立即又闭上了眼,口里拼命地叫喊:“放过我吧,求你们放过我呀!”
    少女的请求与呼救,很快就被这帮如魔似兽的家伙的叫啸吞没了。所有的男人都瞪大了淫亵的眼睛,狠不得把这个弱女子活生生地吞下去。
    “我先要她!”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跳窜出来。
    “我先,她应刻由我来开苞。”又一个男人窜出来。
    两个男人象斗架的鸡,相对而立,双眼如喷血一样布满红红的血丝。众人跟着起哄:“青头鬼,夜叉鬼,是爷们就动手呀,光说不炼嘴把式,你们得动真格的。”
    “有种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谁放倒了谁,小美人就归他了!”
    一帮人挥动着手中的酒瓶或拳头跳着、叫嚣着。
    被称做青头鬼、夜叉鬼的两个男人,扔掉手中的酒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象疯狗一般撕扯在一起,双脚刨地,拳掌相向,加上嘴咬腿拐。先是站着摔,后来滚倒在草鞋地上,相互搂抱着不放,都想把对方压在身下。两个人你上、我下,你下、我上,滚打到火堆旁,再滚打向远处。
    可怜的少女被扔在一边。这时,大胡子会主悄然淫笑着走过来,将少女一把抱起来,少女挣扎着却无济与事。大胡子会主扛着少女来到偏静阴暗处,把少女扔在草地上,“嘿嘿”淫笑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在少女身上又摸又啃。少女奋力扭动,却越来越没有力气。
    “放开她!”土坤与阿萍出现大胡子会主的面前。
    大胡子会主停止动作,抬头看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你们他妈的哪来的?竟敢破坏老子的好事!”
    那个少女挣扎着站起来,趁机摆脱了大胡子会主的魔爪,踉跄着往林子深处跑去。大胡子扫了一眼逃去的少女,回头把眼睛狠狠地盯在阿萍身上。“奶奶的,她跑了,老子就让你顶替她,让我的所有弟兄们,一个一个上了你,把你戳穿!”
    孔庆东突然从后面窜出来,对大胡子说:“会主,咱们的客人来了。”
    大胡子会主走近土坤,上下打量他,又绕着土坤和阿萍走了两圈。“真他妈的不懂规矩,这个地方是你们来的吗?你们不是本地人?敢在石佛镇露一手,胆量还不小!”
    土坤把那封信和小刀扔在地上说:“不是我要来,是你们请我来的!”
    孔庆东窜过来说:“不错,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尝一尝我们给你摆的‘黄金宴’。”
    这时,两个打架的家伙也住了手,所有的人都围过来,孔庆东的话引起周围一片嬉笑声。孔庆东走近阿萍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对他们讲了,咱石佛镇来了一个浑身骚情的洋女人,大伙儿一听都非常高兴,一定要见识见识,哈哈,大伙想不想看一看洋女人是如何骚情的!看看她高潮时是咋叫床的。”
    “啊——哈哈!”会主肆无忌惮地仰天狂笑,周围的人也跟着淫笑。
    土坤跨前一步说:“大老爷们的事儿,就要像个爷们那样来解决。你们到底想怎么玩?我一个人逢陪了!别难为女人。”
    “这话是你说的?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王爷?告诉你,在石佛镇之一亩八分地上,老子就是太上皇,老子说了算!弟兄们,谁来?先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颜色看一看。”大胡子会主瞪着牛眼左右看了看。刚才那个扛少女的壮汉迈着粗壮的腿横过来说:“小菜一碟儿,让俺来教训他!”说着抡胳膊扑上来。
    土坤后退半步,避开他的凶凶来势,突然出手,一个四两拨千斤,脚下轻轻一绊,大个子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正巧地上有一个顽石,碰在这家伙的牙齿上,当即掉了两个大门牙,鲜血“滋”地冒出来了。大个子急忙伸手一擦,结果弄得满腮帮子都是血。
    “呀,你小子有种!”孔庆东尖叫一声,与两个家伙同时扑上来,土坤边退边打,闪展腾挪,拳脚呼呼生风。大胡子在旁边冷眼看罢,一挥手,又有两个人扑了上去。土坤被围在几个人中间,虽然并不畏惧,但已很难再占到上锋。
    大胡子会主笑嘻嘻靠近阿萍说:“骚娘们,他这会儿恐怕是顾不上你了。咱们没啥说的,陪我玩一玩?让俺也领教领教你这个大城市洋美妞的床上功夫,啊?”说完,猛然扑上来。
    阿萍后悔没有阻止土坤来到这里,明知是虎狼之穴,却偏要前来。此时,她不能再想其他,仗着自己曾经在健身馆学习过几个月泰拳道,并不害怕,身子迅速一闪,左右开弓“啪啪”赏了大胡子两个巴掌。
    “唉呀呵,这娘们不但骚,还挺扎人。”大胡子抹了抹嘴角淌出的一丝血,冲左右一挥手说:“弟兄们,了天地里烧黄豆,谁来谁有份,大伙儿齐上阵,谁能上上是谁的呀!”呼啦十几个家伙淫笑着将阿萍围在中间。片刻不到,阿萍已被几个人扭住了胳膊不能再动。
    大胡子上前狠狠捏了捏阿萍的脸颊,嘴巴几乎要贴丰阿萍的鼻子尖了。大胡子咬着牙说:“挺嫩的啊,一挤一泡水吧?好久没玩女人了,今晚老子要好好享用享用你。”说完,“刺啦”一声撕开了阿萍的上衣,粉色的胸衣掩盖不住一对丰满的乳房。“好大的奶,呵!”大胡子哈哈淫笑着:“再让老子瞧一瞧你有没有穿内裤?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阿萍奋力挣扎,但胳膊被几个大汉如老虎钳子一般固定着,她闭上眼暗想:这个时候,谁能来帮忙我们呢?她想到了那人神秘的张哑巴,但张哑巴可能出现吗?即便他出现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他会杀他们还是自己?绝望象蚯吲一样伏在阿萍的心上,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自己救自己了,她咬紧牙关,让自己的一只手尽量接近胸前那枚太平环,只要抓住它,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一切都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一旦那样做,她会不会就从此再不能和土坤——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
    在阿萍处于危险边缘,正在两难选择时,从远处传来了一种令人恐怖的声音:“HA——YA——KU——”
    这个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由远而近。它像一根极细却坚更不折的钢丝,扎进每个人的耳膜。从黑幽幽的树林深处,晃然飘出一个素衣女子。先是一团模糊的白影,飘飘荡荡而来,HA——YA——KU——声音也越来越清楚,已经有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阿萍感到一股阴冷的风袭过来,她奇怪地睁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人。而那种她似曾相识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个素白衣服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所有人都朝这个白色身影看过去。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此刻的气温却骤然变冷,远远的一轮豆芽般的月,散着冷冷的银白的光,照在那张美丽的夺人心魄的脸上,长发,细项,削瘦的肩,两弯完美无缺的锁骨画出优美的弧线,还有那丰满的胸、细可手揽的腰、修长的腿,在素白衣服的影衬下,若有若无,真如天使一样。她并没有穿什么鞋,赤裸着双足,稳稳地站在那里。
    土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素衣的女子和多年前叶莲老师一模一样。天啊,她就是自己无数次梦中的那个叶莲吗?土坤惊诧地张大嘴巴,如英文字母中的那个O,半晌没有合拢。不会是梦?土坤悄然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下,生痛生痛的。肯定不是梦!
    有风从观音河畔吹来,吹得素衣女子的裙带飘飘,“沙沙”作响。HA——YA——KU——声音突然消失了。
    大胡子会主如中魔一般,僵直着腰身,机械地一步一步凑过去。口里喃喃而语:“这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宝贝,心肝儿,动一动你那性感的嘴,告诉我,你到底是人还是天上的仙女?我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我永远也不要醒过来,永远不要!”
    天使一样漂亮的女人伸出纤纤玉手,手指朝大胡子勾了勾,大胡子立即喜形于色。“她要我,她在中我?你要我,是吗?我这就来了。”大胡子激动得如醉汉一般过去,突然双腿一软,伏倒在天使一样女子的脚下。大胡子瞪着牛眼非常近距离地看着那双勾人的纤脚,那是一双怎么动人心魄的脚呀!肤白如玉,形如美弓,扶之如瓷器,大胡子伏在天使般女人的脚面,贪婪地吻了又吻,舔了又舔。
    所有的人都远远地一步一步围过来。他们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孔庆东尖叫:“真他妈的漂亮,天涯湖的的妖精,也没有这么漂亮!”
    天使一样的女人看了看孔庆东,甜密而妩媚的一笑。再次伸出一只手,朝孔庆东勾勾手指。孔庆东淫亵地笑了笑,嘴角不知不觉已滴出长长一串亮亮的涎水:“啧啧啧,真他妈来劲啊,真他妈的性起,仙女也喜欢群交,两个上一个!想一想也过瘾!”孔庆东趋步凑上前去。
    阿萍走到土坤身边,紧紧攥住土坤的胳膊,静静地看着这个素衣女子,她分明感到素衣女子身上的某种异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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