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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卤猪鼻子

《石佛镇》 作者:亦农(18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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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屋里发出再大的呼救声音,外面是听不到的。
    曹玉娟当然明白这一点。她拼命挥动胳膊,反抗小宋、小齐两个吸血鬼的撕咬扑压。然而,一个身单力薄的女人要对付两个吸血恶鬼,终究不是对手。小宋、小齐很快占到上锋,越来越迫近。她们一个抓着曹玉娟的左肩,一个抓住她的右肩,手指甲在曹玉娟的棉布白大褂上划出“嚓嚓啦啦”的声音。两个原本秀气的小嘴,此时均露出了白森森的利牙。
    “HA——YA——KU——”“HA——YA——KU——”
    “HA——YA——KU——”“HA——YA——KU——”
    小宋的两双冰凉的手猛然向前,掐住了曹玉娟细长的脖子。那双手就像几根硬冻的竹枝,交叉着箍住曹玉娟的脖项,越来越紧,越掐越深,仓白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到曹玉娟的皮肉里。
    曹玉娟无法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知道一旦大脑缺痒,自己就会意识模糊,意识模糊之后,随着而来的就是反抗能力的丧失,后果不堪设想!
    “不!”曹玉娟在心里大声对自己喊:“你不能就这样放弃!绝不!”
    坚强的意志使得曹玉娟的身体得以继续反击。她的两个手在胡乱地摸抓、推挡。突然,她的右手碰到了什么东西。手指皮肤与那件东西的再一次接触,令她心里一亮——是竹箭!
    土坤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有吸血鬼或者阴魂攻击你,你就用它们来刺进对方的心脏部位!我在一本关于捉鬼的书上看到过的,用竹箭刺进鬼的心脏,他就永远地死去,再不会在人间做恶。”昨天下午,土坤离开时交给她的一包竹箭她还没有拿到楼上自己的卧室,而是放在了诊室坐椅后面的空格里。
    此时,左边的小齐已猛然把嘴摁在曹玉娟的脖项上,上下牙齿交合,狠狠咬住了曹玉娟的皮肤,一阵巨烈的刺疼钻进曹玉娟的心!“不好,我要被她吸血了!”虽然惊惶失措,但曹玉娟职业的头脑还非常清醒,她的右手一扯,扯出一根竹箭,从右到左顺势一挥,扯出的竹箭擦过右边小宋的胸腹,斜着插进左边小齐的心口。
    曹玉娟是一位好医生,她当然清楚哪里才是人心脏的准确位置。这时候,医学常识帮了曹玉娟的大忙。因为用力过猛,那根竹箭在插进小齐心口之后,裸在外面的一截被“喀嚓”折断了。
    小齐仿佛被子弹击中一般,身体突然向后几步,重重地跌撞在雪白的墙上,她的身体开始激烈、痛苦地扭动。
    左边没有了负担,曹玉娟趁机稍一侧身,左手又扯出一根竹箭。然后,左右两手握住竹箭的杆儿一齐用力,将这枚长长的竹箭插进正贪婪地伏在她右肩上,双手正紧紧掐着自己脖项的小宋。
    这枚竹箭因为曹玉娟拼尽了全力,竹箭扎得更深,从心房位置插入,曹玉娟的手碰在了小宋如兔般鼓挺的乳房上反弹回来。竹箭的箭头从小宋的后背突出来,顶着一块泛白的皮肉。
    小宋“呀”地大叫一声,身子僵直地往后仰去,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抓捉。两只眼睛极度向上翻去,曹玉娟看到她的眼白越来越多,死死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诊室里,两个刚刚变成吸血鬼的漂亮女人在激剧痛苦地扭曲、挣扎。
    曹玉娟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她的脸色比纸还折,脖项上有十个紫红的泛着血色的指甲印。丰满的胸部在白大褂下面急剧地一起一伏。咽喉突然畅开,她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了,几尽模糊的意识,因为有氧气的迅速补充,很快清醒过来。
    曹玉娟喘着粗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这两具吸血女鬼的垂死挣扎。她们的身体就仿佛被泼上了某种神秘的化学药水,原本美丽的脸迅速变黑变烂变焦糊,两股淡淡的青烟从他们的身体内冒出来,诊室里充满了焦糊的味道。原是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子,白大褂下两具青春勃发的胴体,此时却在扭曲挣扎中急剧地抽缩溃烂,粘连着外面的白大褂布衣,腐化越小……
    最后,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两个大活人,不,两具食血的女鬼,就这么在短时间内烟消云散,似乎在这个十几平米的诊室里她们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曹玉娟的喘息渐渐平静下来,她的眼睛却一直大睁着,呆呆地望着小宋、小齐消失的位置,生怕这两个消失的女鬼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异常生猛地向她扑来。
    诊室里一片死寂……曹玉娟感觉自己在梦中,她扭了扭僵硬的脖项,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磁砖地面。地上很干净,连一点灰烬也没有。她又扭回头,看到还有几根竹箭零乱地摆在那里,因为自己刚才的抽动,有一根竹箭几乎被带出来格子,那块用来包竹箭的红布包不知何时已掉在地上。
    曹玉娟缓缓伏下身,捡起红布,轻轻地颤抖着双手凑到自己的嘴前,吻了又吻。
    “铃铃……”诊室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急促的声音似乎猛然划拨到曹玉娟最脆弱的心弦。她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收起红布包。
    “铃铃……”刺耳电话响得更加急促!
    浑身瘫软无力的曹玉娟努力举着自己的右臂,颤抖着的手终于抓住了那个铃铃作响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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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3章 杀无赦

           石佛二中,阴沉沉的清晨。
    这一夜纪桂香睡得很死,一睁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不知道老白怎么样了?吃了亲家的药今天会不会感觉好一些?如果病情不见好转,就不能再耽误,必须尽快送他去富春堂。纪桂香想着,起床,穿过堂屋进入白军儒的书房。
    书房的床上空荡荡的。被单子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拖掉在地。
    “这老头子,老了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知道照顾自己,生着病还这么早就起床?床单掉了也懒得捡起来!哼!”纪桂香生了一肚子气,也不捡那掉下来的床单,掉转头到厨房去做饭。
    做完饭,再回到书房,屋里依然没有人。“这老头子死到哪里去了?”纪桂香嘟喃自语,解了围裙,走出家门。先在校院找了一圈,没看到白军儒的影子,纪桂香就有些不安了。又从校大门宽敞的门缝里钻出去,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王拐子的理发店门前,站在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死一样的寂静。
    石佛镇的这个早晨似乎异样的冷清,天空中氤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纪桂香迷惑地抬头看了看天,调头返回校院。她顺便侧脸看了看侯丙魁的房,心里暗骂,这侯丙魁也不知最近死到哪里去了。纪桂香又不抱希望地站在侯丙魁的门外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蚯蚓一般慢慢爬上纪桂香的心,她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就像一张死人的脸,阴沉沉毫无生机。纪桂香无奈地叹口气。回家进门的时候,她希望推开书房的门,白军儒会突然出现在屋里,这样即便她再生气也会原谅他。然而,再度走进书房,屋里依然不见人影儿。
    不安笼罩了纪桂香的大脑,她失神地急步出来,转过墙角,就是大庙的大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阴森森的气息在漫延着。她呆愣了片刻,又肓目地往前走,背后是大庙的大殿,大殿的门锁着,很长时间没有打开了。右边有一个房间,放的是学校的旧图书。
    纪桂香突然立住脚,眼睛的余光发现,那个盛放废旧图书的屋里有什么一闪。屋里有人?!纪桂香脑海里打了一个闪电,她猛然转过头,直直地向那间多年不曾开过的房门走去。
    那个装废旧图书的房间,曾经上吊自杀过一个漂亮的女教师。白军儒曾严厉地交待: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打开那个房门,不许踏进去半步!现在,屋里怎么可能有人呢?纪桂香心存疑虑,走上叶莲老师房门的台阶。
    门上挂着一把锈蚀的锁。
    纪桂香皱一皱眉,门即然锁着,怎么可能屋里有人呢?肯定是自己老眼浑花,看错了!这样想着,纪桂香慢慢地俯下身去,脸凑到门的近前,想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这只是纪桂香一个无意识的好奇的动作,她也认为自己这样做是绝对不可能突然看到白军儒的。纪桂香闭上了左眼,大睁着右眼,就像老木匠给柜子板儿吊线一般,把右眼凑近了那条狭窄的门缝。
    纪桂香看到了什么?
    她可能看到什么呢?
    屋里究竟会有什么?
    屋里,除了书架和堆得乱七八糟的书之外,就是一个倒放的梯子,再无它物。纪桂香并没有屋里看到自己的丈夫——石佛二中的校长白军儒。
    纪桂香长长地叹一口气,直起腰来,折回身往回走,越走她的心里越焦虑不安。那个不祥的念头愈来愈清晰:白军儒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踉跄着走进屋,纪桂香已经让自己不祥的预感吓失了神,她先给儿子白啸天打电话。儿子出门近一个星期,也没有任何消息,这爷儿俩都神秘的人间蒸发了吗?白啸天的手机响了。纪桂香咽了一口发粘的唾液,思考着该如何向儿子讲白军儒的事情。但是,白啸天的手机响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人接。
    纪桂香不得不挂断电话,给富春堂诊室拨号。
    这一次,电话那边有人拿起电话接听了。纪桂香焦灼不安地说:“老曹吗?是玉娟吗?你们快来吧,白军儒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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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军儒不见了?如果在平时,曹玉娟也许会觉得这是纪桂香在无中生有、夸大事实,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他可能出去散步或者会朋友了。但今天不同,刚刚与两个吸血女鬼搏斗过的曹玉娟惊魂未定,又听到纪桂香恐慌万分的这个消息,曹玉娟的脑海如同暴响晴天霹雳一般。“婆婆,别担心,我,我马上就过去!”
    放下电话,曹玉娟首先想到的就是土坤,她立即拨打了土坤的手机。
    ……
    此时,土坤正痛苦地瘫坐在床边,一只手里拿着无邪匕,一只手拿着阿萍留给他的那张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纸条——
    电脑E盘A文件夹,520520,明天午时三刻,三根捆绑竹箭法器,热的血,石佛寺正北303米,黄金洞!张哑巴赠无邪匕。
    手机响了。土坤一跃而起,抓住手机就喊:“喂,阿萍吗?你在哪里?”
    手机里却传来曹玉娟的声音:“土坤,是我!曹玉娟。我遇到吸血鬼了!”
    土坤一愣,急忙问:“在哪里?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按照你教我的方法,我解决了她们!可是,刚才我接到婆婆的电话,说白军儒不见了,我怀疑他有可能也遭遇吸血鬼!我准备马上去二中。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石佛二中、叶莲!土坤脑海里快速闪现这几个字,他定了定神说:“玉娟,你等着,我马上去!”
    放下手机,土坤抖擞精神,把无邪匕带在身上,又取了数根竹箭和两把竹剑用蓝布囊装了。土坤开车到富春堂接了阿萍,两个人一起匆匆赶往石佛二中。
    路上曹玉娟把早上自己遇到的情况讲了,土坤意识到石佛镇事态的严重性。
    土坤说:“阿萍失踪了!我被玉女巫的阴魂付体,阿萍救了我,可是她却不见了。”
    曹玉娟大吃一惊,他这才发现土坤脸色铁青,气色非常不好。
    “对不起,我如果早知道,就不会打电话麻烦你!”曹玉娟说。
    “不,你做得对!我感到现在石佛镇已经陷入到某种危机中!白校长极有可能是被吸血鬼或阴魂掠了去,死活难说。我必需得过来看一看!”土坤说着,指了指车后座上蓝布囊中的竹箭和竹剑说:“你再拿一些,以防万一!”
    车停在石佛二中大门外,土坤和曹玉娟从大门缝中挤进去。
    看到曹玉娟和土坤,已泪眼红肿的纪桂香擦干眼泪,急急地带他们来到书房,指着白军儒曾经睡过的床说:“我今天一早过来,本想让他再吃一些曹大夫的药,可是一看床上没有人。他身体不好,能上哪里去呢?我就在校院里找了一圈,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没有见他的影子。一想到他和侯丙魁一样,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没了,我害怕极了。这些天好像什么事情都古里古怪的,这究竟怎么了?我打电话给白啸天,他的手机一直开着却没有人接。我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给玉娟打电话。”
    土坤环顾这间书房,半壁墙都是书柜,书柜里摆满了教育类图书。大大的书桌,笔墨纸砚齐全。靠里墙是一张单人床,供白军儒休息时用,整个房间看不到丝毫诡异的痕迹。
    一个大活人,为何就没有了呢?
    曹玉娟一边安慰婆婆,一边拿目光征寻土坤的意见。
    “我们再在校院里找一找,或许能碰上白校长。”土坤提建议。忽然,一个漂亮小女孩子的身影在他脑海一闪,他感到这里还少一个人,就随口问:“白娃不在这里住吗?”
    “白娃?!”曹玉娟立即瞪大了双眼看着纪桂香。
    纪桂香迷惑地眨了眨眼说:“白娃昨天不是回富春堂了吗?”
    曹玉娟诧异地说:“没有啊!没见她!”
    纪桂香声音就有些变了:“昨天晚上我还打电话过去,就是她接的电话!”
    “不!我根本没有见到她!也没听到任何电话响!”曹玉娟连连摇头。
    纪桂香恸哭起来:“我明明是打电话来着,明明是白娃接的啊!”
    “纪老师,别着急,你和白娃在电话中说什么了没有?”土坤问。
    纪桂香都吓得傻了,老伴是今天早上才发现失踪的,而他们的孙女昨天就已经不见了。更让纪桂香感到恐怖的是,她昨晚在入睡前还曾给富春堂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白娃。她们的对话还犹在耳办——
    纪桂香问:“玉娟吗?白娃今天回去了没有?”
    “奶奶,我是白——娃——!”电话里传来一个清晰而悠长的童音。
    “这死丫头,回家了也不给我说一声儿!你可吓死我了!”
    “你还没——睡——”
    “就睡了,这孩子说话怎么怪声怪调儿,听上去挺惨人的。”
    “嘿嘿,我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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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去,这孩子!奶奶心脏不好,吓出毛病来咋办呢?”纪桂香嗔怪地说。
    “奶——奶——我想和你一起睡,我这会儿好冷、好——冷——啊!”
    “正经说话,这大夏天的热还躲不及呢!”纪桂香压低声音责怪电话另一端的白娃,她怕白军儒听到“鬼”字,会产生条件反射再犯病。
    “呵呵——zi——z——i——”
    纪桂香如梦方醒,“白娃她,她变成了吸血鬼,昨天接电话的是吸血鬼啊!”纪桂香越想越觉得恐怖,她的眼睛越瞪越大,脸在痛苦中扭曲。“不,不——”纪桂香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上。
    曹玉娟的身子仿佛突然被掏空一般,她晃了晃努力站稳脚跟:“不可能,白娃不可能不见了!她一定在这里!”
    “婆婆,婆婆——”曹玉娟还有些理智,她走过去一把将老太太搀住。
    白娃也不见了!
    三个人同时如雷轰顶。
    土坤的脑袋轰轰作响:阿萍没有了,白军儒失踪了,白娃也不见了,曹玉娟今天早晨又遇到了两个护士化身的吸血鬼!这一切究竟谁是幕后的凶手呢?土坤闭上眼睛片刻,他努力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使自己镇定、再镇定!
    土坤睁开眼,冷静地看着曹玉娟说:“你马上带纪老师离开这里回富春堂!”
    “你呢?”曹玉娟瞪大眼睛看着土坤:“我们一起走!”
    土坤说:“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回去,我办完事情就过去找你们!”土坤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玉佛手交给曹玉娟说:“如果遇到什么意外,就拿出它来防身!”
    “土坤,我想和你一起——”曹玉娟说。
    土坤伸手摆了摆说:“带纪老师回富春堂,或许白娃回了富春堂呢!我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土坤与曹玉娟搀着痛苦失声的纪桂香离开书房。
    土坤把她们送出石佛二中的大门外,在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看着曹玉娟与纪桂香离去之后,土坤转身从自己的车后座中取出那个装有竹箭和竹剑的蓝布囊斜挎在身上,又打开后备厢,取出一把大板手,拎着板手返回学校。
    重新站在大庙院子的月亮门下,土坤压抑着胸中凶凶的怒火,审视着这个大庙小院: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大庙两边的厢房,每一厢有三四间,当年由和尚们居住,后来改成学校后,成了老师们的办公室兼宿舍。中间有一个三十几平米的开阔场地,旁边有一棵古老的粗如腰身的古槐。如今,这里竟成了怨鬼行凶报复滥杀无辜的杀人场。
    热血灌顶的土坤,拎起板手,准备走向叶莲老师的住室门。这时,他无意中透过大殿的窗棂,慕然发现在大殿幕墙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土坤一愣,怎么会有人呢?大庙大殿的门锁着,这个人是如何进去?土坤哈着腰,迅速穿过小院,靠近大殿。
    谁会躲在这种地方?小偷?不死的阴魂?还是白军儒?这个大殿自从学校放暑假之后,再没有打开过。即便平常学生上学的日子,这个大殿也经常锁着门。
    土坤轻轻用手推窗。窗上落满了灰尘,一推就摁出五个明显的指印。那窗户竟没有插,用力一推,“吱哑”一声就推开了。土坤纵身跃进去,双脚落地,又腾起一团团灰尘的烟雾,土坤感到嗓子眼儿发痒,他努力忍住没有咳嗽。
    奇怪的是,地上没有任何足印,那么,里面的人如何走动呢?土坤警惕地四顾,他感到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只有三米之内有死人才会有的气息!大殿里长年未清扫,一地灰尘,踏上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土坤悄然绕过那个黑色的大屏幕,幕后的场景令他汗毛突然乍起来——
    在大殿黑幕后面,直直地站立着四具僵尸。土坤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理发师王拐子、大脚婆。另外两具僵尸土坤不认得,一具是石佛二中的教务主任周通,另一具是一位被王拐子吸血的那位荷锄农民。
    土坤在这里并没有看到白军儒和白娃!他们可能会在哪里呢?
    四俱僵尸东南西北各站一个,在他们的中间还躺着一具,这个人脑袋中间从上至下裂开,仿佛被一把电锯锯割一般整齐。更让人惊惧的是他的两只眼睛,分别插着两根又黑又粗肮脏的木镌,因为木镌太粗,眼眶已经开裂,露出森森的白骨茬。在木镌周围,溢着乌黑的体液,已看不出是脑浆还是血渍。
    虽然这具僵尸已经面目全非,但土坤从那极度扭曲的身体上还能认出,他就是——侯丙魁!终于看到这个家伙了!想不到他死得如此惨!
    土坤的猛然出现,站着的四俱僵尸“叭”地扭过头,齐齐地面对土坤。他们有着共同的特征,脸色仓白无血,动作机械,眼神迷茫而空洞。
    “KA——YA——KU——”不知从哪具僵尸的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四具僵尸忽地向土坤扑过来。根本来不及思索,土坤抡起手中的板手朝迎面过来的周通砸去。板手挂风,“呼”地砸在周通的脑门上。如果是人,这一砸就可能脑浆崩裂,当即倒地,但是非常奇怪,周通的脑门随着板手砸中脑顶立即凹陷下去,土坤的板手就像砸在一堆棉花上,百余斤的力量刹那间化作了无。
    周通猛然张大嘴巴,“KA——YA——KU——”一股带着烂鱼生姜味的气体,从他的咽喉窜出来,喷在土坤的脸上。
    土坤躲避不及,感到那股烂鱼生姜味的气体喷钻进自己的肠胃,“WA——WA——”他无法压抑自己胃中的翻江倒海,张开嘴干呕了数次。自己一时性急,用的武器错了!土坤醒悟过来,扔下板手,探背膀从身上背挎的蓝布囊中抽出一把竹剑。这时候那个农民模样的僵尸从旁边斜扑过来,土坤趁势挥剑朝他的胸部刺过去。
    “噗”,随着剑尖的刺入,一个轻微的声音,仿佛轮胎磕破一般。农民僵尸立即僵在那里,他的两只胳膊胡乱地抓挠着。土坤抽回竹剑,农民僵尸随即倒地,身体巨烈地扭动,仿佛被人泼了神秘的琉酸化骨水,冒着青烟,散发出浓烈焦糊的味道,倾刻间便消失了。
    正面扑来的周通看到倒地焦糊消失的农民僵尸,一时间愣在那里。
    这时候,土坤突然感到从背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胳膊,将他拦腰抱住,那双胳膊太有力了,将他的肋骨箍得咯嘣嘣直响,肚腹里的肠胃因为挤压而往胸腔顶,土坤感到由腹至胸至喉,窜出一股体液,他想忍住但根本身不由己,“哇”地一张嘴,喷出一股红白间杂的体液。正喷射到周通的脸上,周通就好像被化了妆一般,眼睛蒙住了,他嘴里发出“KA——YA——KU——”的怪声,胡乱摆着双手往后退去。
    从背后抱着土坤的是理发师王拐子,这家伙腿残了,但终年使用手臂,所以手、胳膊特别有劲儿。土坤被他这一抱,差点儿没把腰握折了。此刻,王拐子正用力探着脖子,张着臭哄哄的大嘴去咬土坤的脖项。
    土坤虽然腰被抱住,但他的两只胳膊还是自由的,绝不能让王拐子得逞,否则自己就完蛋了。土坤想着,拼命一侧腰身,这样王拐子的肚腹就露出来一部分,土坤双手握竹剑,由前向后猛然扎过去。因为用力过猛,竹剑从王拐子的肚子扎进出,从后背穿出来,竹剑的把儿“叭”地折在他的肚腹外面。
    “KA——YA——KU——”王拐子一声惨叫,松开双手。身体踉踉跄跄倒退数步,跌倒在墙根,从脚部开始,焦黑腐烂化烟,倾刻间化作了无。
    腾出身体的土坤不给正面的周通任何喘息机会,探背膀再抽出一支竹箭,右手握着竹箭,挺步朝前,箭随身行,身推箭势,“噗”准确无误刺入周通的心口。周通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KA——YA——KU——”,僵直地往后退了两步,直直地仰面倒地,右手还紧握着那一小截裸在外面的竹箭根儿。脸上巨烈地抖动着,长长地送出一口烂鱼生姜味的气体,紧接着从他们嘴角开始迅速焦黑腐蚀烂起,一片一片,一段一段,变黑变焦化成黑黑的浓烟……
    大脚婆披头散发,两眼园睁,猛然张开自己的双臂,用两只脏呼呼的大手分别抓挠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然后用力一扯,仿佛一张忽然被扯开、扯大的饼,她那张脸变得极大,眼睛、鼻子、嘴巴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条缝。
    土坤一愣,不知道大脚婆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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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KA——YA——KU——”,大脚身子往前一纵,离土坤近在咫尺,她的那张阔大无比的极度变成大饼状的脸从左右包裹过来。如果土坤站着不动,她的那张“饼脸”就会将土坤的脑袋包裹融化在里面。
    真是闻所未闻、想也想不到的怪异!土坤身体微微后撤,同时手里已多了那把无邪匕,他想也没想,径直向大脚婆刺去。“噗!”一个沉闷的回响。无邪匕刺进了大脚婆的肚腹,“KA——YA——KU——”,从大脚婆口腔里发出一声怪叫,她的身体突然膨胀,如充气的气球,那张变形的“饼脸”倾刻变成了个园园的大气球眼睛、鼻子、嘴如画在气球上一般,她的身体从胸到腹,鼓突而出,“嘭”一声脆响,土坤感到皮肉丝丝从自己耳畔划过,他本能地闭上眼,等眼睛再睁开时,大脚婆早已没有了任何痕迹!
    土坤感到嘴角粘糊糊地,伸手一摸,抹下来几缕泛青的皮肉。
    屋里沉寂下来。
    土坤俯下身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侯丙魁。他的两只眼睛,分别插着两根又黑又粗肮脏的木镌,因为木镌太粗,眼眶已经开裂,露出森森的白骨茬。在木镌子周围,溢着黑黑的体液。土坤从背后抽出一根竹箭,稍一侧脸,“噗”地刺入他的胸部,侯丙魁腾地坐起身,口大张,从里面吐出一滩粘液绿水,发出一股股恶臭。土坤强忍着恶心,把那根竹箭又往里猛地一推,侯丙魁肢体突然扭曲变形,紧闭的烂眼睛乍然大睁,两双手僵直地朝土坤伸过来。
    土坤本能地站起身后退。
    侯丙魁的胳膊重重地掉落地上,击起团团灰尘。他的脸、胸、腹迅速变黑变烂,随着一阵黑烟起,他的尸体也化作无。
    他们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土坤心里想着,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转身捡起那把大板手,跃出窗外。
    天空阴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
    土坤无心看天,短暂的格斗并没有消退土坤强烈的愤怒,他迈开大步,来到叶莲老师住室的门前,高高地举起板手猛然砸下去,一、二、三,那把锈蚀的铜锁哗当一声,开了。
    土坤抬起脚,忽地将门踹开。
    土坤满怀一腔怒火,脚上的力量自然非常大。老旧的门板在外力的作用下,“呼”地打开碰撞在墙上,反弹回来,相互嗑碰后再弹开,震动引起屋里卷起一片灰烟,地上乱堆的书有的还翻卷起扉页。
    门板、门框、轴间发出激烈的“吱嘎、吱哑”声,远远传播开去。
    土坤不顾一切,迈虎步跨进叶莲老师的住室,他仰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叶莲当年上吊的地方,大吼:“叶莲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这么多人?”
    “你是凶手!你出来见我!”
    “你不出来见我,我就把这幢房子烧掉!让你魂去无归,永不翻身!”
    发疯般的土坤大吼之后,还不解气,他猛地推倒了一排书柜,踢得地上的书飞起落下,落下又飞起。屋里一片尘灰飞扬……
    发泄之后,土坤冷静下来,他的胸部为刚才的冲动而大起大伏。土坤瞪着眼珠看着那个曾经有人安放玉佛手的地方,支着耳朵倾听。叶莲的阴魂在吗?她能听得到自己的责问吗?她敢不敢显身面对自己十六年前的学生?
    寂静,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叶莲老师怎么可能出现呢?发泄完毕的土坤突然像泄了汽的皮球,一下子瘫软下来。他感到浑身无力,胳膊和腿酸腿,他缓缓地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忽然,院中一阵风起,刮得树杈绿叶乱摆。刚刚放松下来的土坤吃惊地瞪大双眼,他感到有一股强有力的风从自己的头顶、两腋穿过,进了叶莲老师的住室。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背后仿佛被人拍了一掌,他身不由己从屋内跌出来,踉跄数步后才站稳脚跟。
    一双皓腕,一对玉臂,两只纤长绵软的手!
    土坤猛然扭回身,发现那门不知是何时虚掩上了。
    此时,从叶莲老师住房里溢出一团一团圣洁的白雾,随风飘扬,飞上树梢、飞过檐角,消逝在阴暗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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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7: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章 原凶

           每一个生命原本都是值得尊敬的,无论谁都无权剥夺他人的性命。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否昧着良心做过对不起他人之事?吃亏事小,坏良心事大,行凶作恶罪不可赦。是否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千万不要以为所做邪恶之事没人知道。公平自在人间,终有一天,厉鬼异怪找来,将带着吸管的长长的牙插入你的脖项,死亡降临,悄无声息。
    ……
    一个神秘的黑雾缭绕的房间,没有门,就像一个方方正正密封的盒子,或者一个密封的——黑暗的棺材。
    “HA——YA——KU——”“HA——YA——KU——”
    “HA——YA——KU——”“HA——YA——KU——”
    莫名恐怖的声音,仿佛一个人粗重的喘息。
    曹华栋身穿白大褂,带着白手套,握着手术剪和手术刀。面前,是一张独立的手术床,石佛镇鬼协会的秘书长、孔庆东的父亲、孔家老玉店的老板孔令白赤裸裸紧闭双眼躺在那里。
    曹华栋用手在孔令白的肚腹上比量,似乎在估计下刀的位置。手术刀从孔令白的胸口开始往下划,刀非常锋利,闪着寒光。然而,刀划在孔令白的皮肤上,并没有如割豆腐那样深深地划进去,只是浅浅一道划痕。
    曹华栋狐疑地看了看手术刀,又摁一摁孔令白那白白的大肚皮。他又一次用力地划下去。
    “滋——”孔令白的肚皮被划开。仿佛一直紧绷着的皮肉,郝然向两边翻开,足足有十几厘米。曹华栋放下手术刀,十根戴着雪白手套的白晰的指尖儿,紧紧抓住那翻卷起来的刀口肌肤,用力往上、往外提拉。就像平常人家里用的保鲜膜,孔令白最外面一层薄薄的毫无血色的皮肤,与肉体一点点脱离,没有血,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血斑都没有。
    那层皮被揭至背部与手术床接触的位置,停下来。放在手术床上,可以隔着这层薄皮看到下面白白的床单。
    曹华栋又拿起手术刀,用力从孔令白的肚腹上划下去,就像在剖开一个厚皮的冬瓜,这一次刀锋深深插入孔令白的身体,那肚腹上的皮肉被彻底翻开了。
    曹华栋冷静地放下刀,用力抓住翻开的厚厚的皮肉,慢慢地往上、往外撕,腹腔被打开,可以看到里面跳动的心、伸缩扩张的肺、蠕动的肠胃……红红绿绿的腹腔呈现在曹华栋面前。
    忽然,一股热腾腾的鲜血“哗”地从腹腔里溢出来。
    曹华栋像第一次操刀那样,把那翻开的皮肉搁在手术床上。腾出左手托住那棵跳动的心脏,右手拿过手术剪,轻轻一剪,手术剪发出铁刃相交的“嚓嚓”声,心脏跳动着脱离了人体,托在他的手掌上。曹华栋小心翼翼地把跳跃的心放在旁边的托盘上面。
    曹华栋拨开孔令白腹部,肺、胃、肝、脾,他极具耐心地一件一件剪下来。他似乎是在找某件东西,可是孔令白肚腹中几乎所有零件都取出来了,仍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东西——那枚只有手指肚儿大小生长在人体内的超能质,数千万人中才有的那么一个超能质啊!几十年来曹华栋一直在等,现在他终于等来了,却为何找不到?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有啊!曹华栋额头上冒出冷汗,汗珠儿越结越大,“叭、叭”滴下来,砸在他的手术刀上,水花四溅;滴在孔令白敞开的腹腔里,与那红红绿绿的体液搅和在一处。
    没有!没有!
    曹华栋焦灼地皱起眉,难道我走错了门,看错了人?这里不是自己特设的那间3号单间病室吗?这个被剖腹的人也不是孔令白吗?曹华栋诧异地抬头四顾,陌生的房间,没有窗口,没有门,没有他熟知的隐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卫生柜。天啊!我这是在哪里?在一个黑黑的棺材里面吗?这个被我剖腹的人究竟是谁?曹华栋感到了窒息,“HA——YA——KU——”“HA——YA——KU——”原来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怪异的声音!
    曹华栋慢慢转过头朝床上男人的脸上看过去——躺在手术床上的根本不是孔令白,而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人曹华栋认识——叶洪升!
    此时,紧闭着眼睛的叶洪升突然睁开两只大大的空洞的眼睛,脸上的肌肉一条条崩裂开来:“曹大夫,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
    曹华栋吓得大叫一声,扔了手术器具扭身就跑。在一个黑黑的棺材里面,他能跑到哪里去?他能跑脱吗?
    叶洪升从手术床上坐起来,敞着流着红白体液的肚腹,紧跟在后面就追。每走一步,他那空洞的腹腔就仿佛薄薄的纸一般呼扇一次。叶洪升像裹外衣一样,将那尚没有脱离的两层皮肉胡乱拉在一处,没有心肺肝胃的腹腔明显地凹陷下去。叶洪升两只手拼命往前伸着,从他大张的嘴的深处,发出嘶哑的声音:“曹华栋,还我——命——来!”
    曹华栋拼命逃跑,可是他的双腿如灌了铅,沉重异常。任自己如何努力,两条腿也很难向前迈。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因为,前面,根本就没有门!
    棺材里怎么可能有门呢?
    曹华栋急得浑身是汗,呼呼直喘。他猛然扭回头,看到叶洪升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那双手关节粗大,指甲缝里满是黑黑的污泥。如果这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脖项“咯嘣”一下就会立即折断。
    “不,不——”曹华栋彻底绝望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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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砰、砰”一阵敲门声。曹华栋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他惶惶四顾,没有棺材、没有手术床,没有孔令白,没有叶洪升!刚才的一切只不过一场噩梦。他长长地舒一口气。但是,叶洪升这个名字,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谁?谁——呀?”曹华栋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他努力稳住怦怦急跳的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定一定神问。
    “爸爸,是我,是玉娟!”女儿曹玉娟的声音。
    原来,曹玉娟和纪桂香坐着三轮车离开石佛二中,径直赶往富春堂,进门碰上赵姨,纪桂香急忙问:“赵护士,见着白娃没有?”赵姨迷惑地摇摇头说:“没有啊,不是到学校去了吗?”
    纪桂香的眼泪就落下来。
    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富春堂洋楼后面曹华栋的住处。平常日子,有时候白娃也会跑到富春堂小院后屋,到曹华栋的书房去看玩耍。曹玉娟和纪桂香同时想到了这里,她们转身走富春堂北侧门进去,穿过小院,径直来到那三间起脊房前面。堂屋的门关着,曹玉娟上去轻轻扣门。
    “我,爸爸!婆婆来了。白娃在这里吗?”曹玉娟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紧闭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妈妈,我在这里呢!”
    门“吱哑”一声开了。
    开门的曹华栋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头发有些乱蓬蓬的,这在一向注重仪表的曹华栋来讲是少有的。“白娃不在这里!亲家,你过来了!”曹华栋心不在焉地说。
    “妈呀,这是怎么了哇!”纪桂香一下瘫在门口,号啕大哭起来。
    曹玉娟急忙搀扶起纪桂香走进堂屋,她的眼圈也红起来。
    曹华栋愣愣地看着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这是怎么了?玉娟,你快说。”
    曹玉娟把公公白军儒神秘失踪,白娃从昨天已经不见人影的事儿简单说了。曹华栋心内惶惑,但强作镇定说:“光天华日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白娃这孩子虽说以前从来没有在外面单独过夜,也可能她一个人去悦来客栈找她的爸爸了?白啸天去省城是不是回来没有?有没有他的消息?”
    纪桂香抹着眼泪说:“白啸天手机电话一直打不通,总不会也出了什么事?他们要是出事了,我就没法活了哇!”说着又哭起来。
    “亲家莫哭,实在不行给刑侦处打个电话报警,让侯建龙他们帮助找一找。”曹华栋安慰着。
    曹玉娟搀着纪桂香说:“婆婆,你先到楼上客房休息,我再托人去找公公和白娃!”
    纪桂香无奈地点头,此时她心乱如麻,早乱了阵脚,只能听凭曹玉娟安排。
    送纪桂香从转梯上富春堂的三楼客房,安顿好之后,曹玉娟又急匆匆地回到曹华栋的书房。此时,曹华栋一个人还坐在那些里为刚才的噩梦发愣。曹玉娟进门说:“爸爸,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今天早上遇到了吸血鬼!”
    “什么?你说什么?”曹华栋瞪着眼:“那些东西你也相信?”
    曹玉娟耐心地说:“今天早上,病人都走了以后,我把护士小宋、小齐叫到诊室里想问个明白,可是她们突然向我扑过来!幸亏诊室里有土坤送给我的竹箭,是专门对付吸血鬼和阴魂的!”
    曹华栋:“后来呢?”
    曹玉娟:“我把竹箭刺进了她们的心脏,她们就好像被泼上了某种神秘的化骨消蚀液,顷刻消失,连一件衣服布片儿都没留下!没有任何的痕迹!还有,昨天下午,土坤和阿萍他们在野猫岭也遭遇到吸血鬼的攻击!土坤特意来告诉我,我原本不相信,信手把他给我的竹箭放在了诊室。现在,我信土坤的话了。爸爸,你好好想一想,昨天石佛镇上那么多奇怪的病人来到咱们富春堂,今天一大早,他们又都莫明其妙地离开!难道和吸血鬼没有一点关系?你认为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似一道闪电再一次从曹华栋的脑海划过。石佛镇鬼协会的孔令白明明已经死了,今天一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又活生生地走出3号单间病室。曹华栋僵坐着,又想起那次与白军儒的私密对话,更应该说是白军儒在他面前的一次心灵忏悔。16年前,他奸污了一个叫叶莲的女教师,后来那个女教师上吊自杀。在忏悔中白军儒提到——叶洪升。这个名字对于他曹华栋来说,如一枚隐形的炸弹突然炸响!如果石佛镇果存在吸血鬼、阴魂的话,那么白军儒的失踪很可能与叶莲有关!那么,白娃呢?富春堂医院的两个年轻护士呢?还有哪些患了怪病的石佛镇珠玉商人?最让他曹华栋不可思议的是孔令白的死而复活!
    一个人应该死了,可是他还活着!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袭击了曹华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这世间真存在因果报应,恶鬼索命的话,他曹华栋最大的冤家就是叶洪升!曹华栋双腿眼睛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恐惧。“孩子,你说得对!最近的确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白军儒可能真的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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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啊!爸爸,你怎么知道?”曹玉娟没想到一向讲究科学严谨的父亲,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自己的一翻话,并说出“白军儒可能真的消失”这样判断。
    曹华栋转过身,面对曹玉娟说:“他罪有应得!是叶莲来找他算账来了!”接着,曹华栋把那天白军儒的忏悔讲说一边。最后,曹华栋长长叹一口气:“白军儒有如此见不得人的罪过,我曹华栋也不可饶恕!那天,白军儒在回忆中提到一个人——叶洪升,这个人我认识。我没想到他就是叶莲老师的父亲。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太小了。女儿啊,有些事情我一直隐瞒着,以为不告诉任何人,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可是,苍天有眼!可怕的惩罚也许已经降临到我的头上,我预感白娃的失踪就是对我的报应?”
    “爸爸,你,为何这样讲?”曹玉娟大吃一惊。
    曹华栋额头上渗出密密的一层冷汗,他低沉缓慢的讲述,把曹玉娟带到了30多年前那个初秋的深夜——
    30年前,风华正茂的医生曹华栋,驾驶着一辆从哥哥曹华琪那里借来的车行驶在从省城通向石佛镇的县级公路上。夜色像巨大的黑色帘布,在曹华栋面前被撕扯开裂,而前方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天地空旷而寂静,车在县级公路上极速前进,就在这寂静的公路上,在深深的黑夜里,年轻的曹华栋放松了开车人应有的警惕。
    当一个人突然呈现在曹华栋视野时,他想采刹车为时已晚,车忽地从那人身上碾过去,车被狠狠地颠起来,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完了,这个人完蛋了。曹华栋一闭眼,猛踩刹车。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这辆疯一般的车斜停在路边。
    曹华栋呆坐在车里,四周一片静寂。
    曹华栋一动不动,脑海却在急速转动:那个人呢?他怎么没有一点声息?是死了,还是重伤,或者只是他曹华栋过度兴奋中的幻觉?曹华栋抖抖索索地点燃一根香烟。这是哥哥曹华琪放在驾驶室里的高档香烟,从不抽烟的曹华栋不由自主点燃一根,他想努力镇静自己,那棵蹦蹦直跳的心,都到嗓子眼了。虽然只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但他已见过许多死人和死人的血,但今天不同,那个健康的活生生的人是被他撞上的,也许很可能已经死了。
    片刻之后,曹华栋摁灭了半截香烟,拉开车门。风很冷,夹杂着一股血腥的甜腻。
    那个人四肢伸张,躺在公路的中央。
    曹华栋走近他,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神经性地颤动。
    曹华栋打亮火机,映出一张满是血渍痛苦扭曲的脸。那张嘴在呢呢喏喏,曹华栋伏耳过去,他听到这人说:“伙计,你得养我一辈子了!”
    “你得养我一辈子了!”
    曹华栋从那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无赖得意的报复。他还仿佛听到那个人发出的狰狞可怖的笑。恐惧突然袭击了曹华栋,他想像到自己会养活这个陌生的家伙一辈子,也许还有他的全家人,那么自己的后半生将度过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曾经的高官父母因为灾难而亡,他们兄弟刚刚从生活的底层挣扎着爬出来,自己的人生事业刚刚开始,难道因此再步入另一个无底的深渊?一个斩草除根的念头出现在曹华栋的脑海。
    对不起,上帝。如果你存在的话,那么对不起了。我不会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添麻烦的。在这个荒郊之外,在这个漆黑的夜,天知地知,我知,还有这个人知道,可是,他再也不会说话了。曹华栋面无表情在这个将死的人身上搜了搜,从上衣口袋子中取出一个粘着血污的挖掘黄金洞员工证件,上面写着:石佛镇叶家庄叶洪升。
    这个员工证件上的照片和地上躺着的男人一模一样。
    曹华栋摇摇头,“霍”地站起来,径直走回车里,将车发动开,迅速地倒行过来。
    躺着的叶洪升突然间明白了开车人的意图,瞪大恐怖的眼睛,他想大声喊,但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从他张大的嘴里发出“不、不、不”极其微弱的声音,这声音很快就被车的轰鸣和空旷的田野吞没。
    叶洪升只能躺着,看着沉重的车轮一点点移近自己,那轮胎正对着自己的脑袋,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这样结束生命的。刹那间,他想起自己的老婆、傻儿子,还有那个尚不懂事的小女儿。他们恐怕永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不可能有人为他报仇了。
    “你小子狠,我操你八辈子祖宗!”叶洪升在心里骂,想着更狠毒的报复办法。
    车轮一点点地辗压过来。
    “如果你想报复,就念咒语吧!”他想起一个女巫给他的忠告,可是那咒语是什么呢?“HA——YA——KU——”是这样的咒语,这是什么样的咒语呢,叶洪升不知道,但叶洪升的确是想起它来,他准确地记得这个咒语是这样发音的,他咬着牙念了一篇,又念了一篇。
    天地间一股邪恶的气息注入叶洪升的身体。
    同时车轮从叶洪升的身上再次驶过去,从那轮胎下面传出犹如汽球被压暴的声音。还有椅子被挤裂的声音,叶洪升的骨关节被压碎了,是那硕大的头盖骨,也许是他突兀的肩胛骨……
    一腔紫黑的血从叶洪升的口里喷出来,喷射在路面上。叶洪升的手在经过一阵剧烈的痉挛、抖动之后,僵止了。他的嘴最后呈半张的形状,似乎还在发那个“HA——KU——”的声音。
    曹华栋停了车,重新走下车。他看到一个被压扁了的脑袋。眼睛被挤暴出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嘴奇怪的呈一个交叉的O型。鼻子已经看不到了,也许成为了一滩肉饼。
    HA——YA——KU——
    仿佛有什么声音由近而远,翻过旁边那座山,消失在地无尽的天空。
    曹华栋仔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摇了摇头,走过去打开车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这是一个硕大的袋子,曹华栋原来是想用来装一件新进的电子医疗仪器,没有想到会用来装尸体。叶洪升虽然身高体大,但对于医师出身的曹华栋来讲并不是个大困难,他太熟悉人的身体了,知道如何弯曲摆置才能顺利、尽快地把这个人装进去。
    曹华栋费力地将尸体袋扛起来,而后像扔死猪一样,扔进后备车箱。汗水不知不觉浸透了曹华栋的衣衫,他拭一拭额头上的汗,扭回头,看到一辆车灯由远而近。
    疾驰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来到近前,司机停下来问:“哥们儿,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谢谢你了。”曹华栋说。
    “不客气,再见。”司机挥挥手,开车离去。
    曹华栋长舒一口气,重新上车,车继续前行。
    公路中央留下一滩血迹,就像是那些乡下杀猪人在路上不小心把死猪掉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一样。如果没有人特别注意,或者不是公安刑侦的专业人士,谁能知道这些血污是一个人留下的呢?没有人会注意这是一滩死人留给世人的痕迹!
    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个广袤的大地上,每天会有多少人像这样结束生命。有多少冤魂、怨魂在黑暗的天空下游荡、寻笕、哀号!
    ……
    30年后,在石佛镇富春堂后院的这间书房里,曹华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讲述这次车祸,忏悔这件杀人往事。
    曹华栋痛苦地看了一眼女儿,长长地叹一口气说:“我开着那辆车,沿着观音河向下游开了很远很远,在一个非常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把叶洪升的尸体扔下去。不久,石佛山黄金洞就瘫塌了,失踪了很多人。可能叶洪升的家人也以为他[被塌死在黄金洞中了,我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叶洪升。30年来,我一直在自责,希望能赎罪。就在你们刚才敲门时,我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叶洪升来向我索命!”曹华栋看上去一下子苍老许多。
    曹玉娟惊诧地望着父亲,她不敢相信,一向权威、慈善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残忍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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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2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章 叶莲

           十几年来,土坤不止一次想,假如能重新与叶莲老师面对面,将会怎么样?然而,当真的有可能与叶莲面对时,土坤却痴然无措。
    看着从叶莲老师住室里氤氲而出圣洁的白雾,土坤忽然意识到:屋里有人!
    不会是别的任何人,强烈的直觉让土坤相信,屋里的人应该是——叶莲!
    门“吱哑”轻轻地合上。
    “叶莲老师!”土坤情不自禁地喊,此时他的心里没有了愤怒,更没有恐惧,而是迫切地渴望见到叶莲老师。土坤走上台阶,非常有礼貌地轻轻叩门:“叶莲老师!我是土坤,你的学生。”
    “请——进——”屋里传出一个清晰的声音。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刹那间把土坤带回到16年前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早晨。就在那个早晨,当他走出教室,走过校院小路,来到叶莲老师门前,抬手敲门之后,听到了同样的声音:“请——进——”
    在门打开的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年少的土坤哑然失语,那声尖锐的惊叫,在他尚未发育为成熟男人的喉咙里滚动后突然消失。仿佛他的舌头被人无端地拨掉,口腔内空空如野。土坤无法收回的目光仿佛被磁石一样,吸附在他所看到的可怕的一幕上。
    叶莲老师直直地吊在那里,四肢修长而僵直。她的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原来美丽的脸变得淤肿、充血,从她的一个鼻腔里,淌出一线血痕,已经凝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突出着像暴出来似的,黑眼珠如黑的小灯炮,空洞而深远。长长的舌头已变成了黑紫色,一直伸吊到颌下面,竟然遮住脖子和脖子套着的那根绳子。
    ……
    土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醒自己的头脑,毕竟16年过去,叶莲老师的肉体恐怕早已不复存在,自己面对的可能只是叶莲的游魂,或者是一具森森白骨。也许仍然是那个上吊的可怕的幕!
    “我感到害怕了吗?”土坤在心里问自己。
    自己已不是多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岁月如魔方,轻轻一转,16年就过去了。叶莲老师的美一直伴着他,他不相信,推门的刹那会看到令自己恐怖的情景。
    不会的!
    土坤手上用力,轻轻推门。“吱哑”一声,门开了。
    呈现在面前的情景超出土坤的预料。没有杂乱堆积的书,没有落满灰尘的书架,而是干净整洁如少女闺房。虽然没有阳光照进,屋里一点也不阴暗,临窗有书桌,靠墙有床,床上罩着雪白的蚊帐,枕头、被单叠好摆放,枕边摆着一本翻页的书。这是十几年前叶莲老师住室的原景。
    叶莲老师人呢?
    书桌旁边,临窗朝站一个穿素白单衣的长头发女人。乌黑的秀发飘逸在她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脸,细项、瘦肩、细腰、纤长如锥的腿,从背影身形可以猜测,叶莲老师依然美丽而端庄、仪态万方。
    “叶莲老师!”土坤的心怦怦直跳。
    叶莲慢慢转过脸,弯眉,凤眼,樱桃红的唇,两弯完美无缺的锁骨画出优美的弧线,还有那丰满的胸、细可手揽的腰、修长的腿,在素白衣服的影衬下,若有若无,真如天使一般。她并没有穿什么鞋,赤裸着双足,稳稳地站在那里。
    还是那张美丽得夺人心魄的脸,还是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十几年过去,叶莲没有多少改变。土坤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激动,叶莲老师这位曾是他心目中的美神,人世间女人所有的美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14岁的土坤,第一次在那个40多人的集体男生宿舍里梦到叶莲老师,他就梦遗了。他一直为此觉得是对叶莲老师的污辱,而心存羞愧。现在再见到叶莲老师,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丽,十几年来,叶莲老师时而是魔鬼,时而是美女,交替出现在他的梦中,至到那一次天津车祸……晃然如梦,土坤终于可以再次面对他的叶莲老师了。
    叶莲:“土坤,没有吓着你吧?16年前把你吓坏了!”
    土坤:“没。叶老师你好。”土坤暗自惊诧自己的平静,他仿佛回到多年以前,自己仍是那个暗恋着叶莲的小学生。
    叶莲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神态安详:“你好吗?土坤,你长成了一个棒小伙子。”
    土坤:“叶莲老师,你还好吗?”
    叶莲:“谢谢您,搭救了我的灵魂!我被那道咒符压了整整16年。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不,不用谢。”土坤说:“叶老师,告诉我16年前你为什么选择上吊自杀?为什么?”
    叶莲神色暗淡下来,她慢慢地转过身,眼睛看着窗外,大朵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记忆把土坤再次拉回到16年前——
    ……叶莲被白军儒强奸。女人的贞洁是最珍贵的,她本该把它献给自己的恋人,他曾几次想和她发生亲密关系,都被她婉言拒绝。她说:“我早晚都是你的,在没有进入洞房之前,我希望自己完好如玉。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想尽情在洞房花烛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候。”相爱的恋人理解她说:“谢谢上苍,将你这样完美的女子赐给我,我一定会等你。那一天我要张灯结彩,让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娶了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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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7 11:30: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切都成了泡影,她让一个臭男人玷污了,已经不再完整。这个平时道貌岸然的人,那么会伪装,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刚走出校门的她。她甚至在心中以他为榜样,要好好教书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民教师。然而,人心如此险恶,在他伪善的面具下,竟是一匹色狼。她不知道将怎样面对自己的恋人,面对世人?
    打开抽屉,叶莲的手碰到一个乳白色的瓶子,里面是一瓶安眠药。母亲晚上睡不好觉,她为她买了这瓶药,准备星期天回家时带给母亲。现在,这瓶药却要用在自己身上了。
    叶莲抖动着双手,打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药吞下,她的眼泪如水流淌,无声地泅湿了她薄薄的胸衣,也打湿她的手背。叶莲接来满满一盆清水,耐心地清洗自己,从里到外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穿上那件雪白的裙衣,她要以干净的身体平静地离开人世。当人们发现她,她将依然是美丽而从容的。
    叶莲在床上躺下,眼皮已经很沉,她希望就这样安详睡去。
    然而,残酷的命运似乎要专门作弄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孩。不久后,她被迫从晕睡中惊醒。
    昏昏沉沉的叶莲,感到自己身上很重,像压着一块厚厚的木板,一股股臭气扑入她的口鼻。她的下体一阵阵刺痛,也许已经肿胀。睁开眼,叶莲看到一个丑陋淫亵的嘴脸在她眼前晃动。这张面孔她认识,每次她去食堂打饭,总能感觉到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她,盯着她耸动的胸,盯着她的臀部。她厌恶这种眼神,总是极力躲避。
    看到叶莲睁开眼,那个男人突然止住,裤子也来不及提就急忙后退,在裤带的磕绊中匆匆跑掉。
    叶莲早已看清了他是谁——一个学校食堂的伙夫,一个衣服永远粘着油渍和烂菜叶的家伙,一个总拿色迷迷的眼睛偷偷盯着看她的禽兽。
    一个晚上,叶莲先后被两个男人强奸。一个是道貌岸然的教务主任白军儒,一个是丑陋不堪的侯丙魁。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叶莲依然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艰难地抬起身体,看到床单上泅红的一片。
    叶莲绝望地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她不明白,上苍为何要如此残酷、暴虐地折磨自己!
    “苍天,你瞎了双眼,为何要对我如此不公?”叶莲绝望地质疑。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是利箭也穿不透的黑暗。这是一个黑暗的人世间!
    “我要变成厉鬼,来找这些臭男人报仇!”叶莲决绝地想。
    叶莲绝望的目光遇到了那根粗粗的横梁。
    在农村,因为家庭不和受到丈夫虐待或者因患病无钱医治走投无路的女人,很多都会选择这种死法,找一棵歪脖树,或者趁家里没有人,在横梁上搭一根麻绳……想不到自己也会走这样的路!叶莲痛苦地流泪,她别无选择,在将自己的颈项套进绳结的刹那,她想起了那句古老的民间法咒:HA——YA——KU——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一切仇恨无论多久,数十年,甚至成百上千年,念过法咒,只要遇到仁者,就有机会重新引燃。自己的仁者是谁呢?叶莲在最后失去感觉的刹那,想到了心爱的学生——土坤。
    但愿他能帮我!
    ……
    叶莲淡定地说:“人的心都是有感应的,我知道你那时候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可是一切都因为色魔白军儒改变了,在那个周末,我本来要回家,他却借故把我留在学校,奸污了我!我服安眠药,想一死了之。却在沉睡中又被侯丙魁奸污……我觉得自己真的完了,一生都被这两个畜生给毁了。我别无他路,只能选择上吊,然后变成厉鬼,向他们索命。可是,我的阴魂的力量太弱小,只能走进白军儒、侯丙魁的梦里向他讨债索命。被噩梦纠缠的白军儒请来土家庄的玉女巫,她做了三天法事,聚拢我的魂魄,然后用玉佛手将我镇押在房梁那本英语词典下面。所幸,在死之前我想到那个法咒,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总会和另外某一个人是有缘份的,我相信在你的身上会有某种力量可以帮我。我的一丝幽魂飘付在你拿走的那张照片上,只有一丝幽魂,没有任何力量,我所能做的惟有悄然托梦给您,希望你能有一天回来!因为你身上的阳气太重,我一直无法走近你的心灵。直到你在去天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你的眉心间的天门被撞开,从那时起我才能走近你,走进你的大脑召唤你。”
    土坤如梦方醒:“原来是这样,叶老师,能告诉我是谁取走横梁上的玉佛手吗?”
    叶莲:“也许是上天的报应,最终取下玉佛手的不是你,而是侯丙魁。那天你把玉佛手取下来,我想我的灵魂得救了,可是你犹豫之后又把玉佛手放回原处。我等了16年终于等来惟一的一次机会眼看着就要失去——当我绝望之时,那个死鬼侯丙魁来了,是好奇心害了他,他爬上梯子,拿到那本英语词典,取出玉佛手。这就叫报应,侯丙魁自己把玉佛手拿开,我才真正解脱。我可以报仇了。”
    土坤:“那么,侯丙魁是你杀死的?”
    叶莲:“不错,侯丙魁是我杀的,白军儒也是我杀的”
    土坤:“他们该死,可是,还有那么多人呢?侯丙魁的老婆大脚婆、理发的王拐子,你的妈妈叶老太、哥哥叶石大,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也要对他们下手?”
    叶莲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不,他们不是我害死的,相信我!我不会滥杀无辜!”叶莲沉吟片刻说:“有些事情也许和我的父亲有关。”
    土坤:“你父亲?叶洪升?他是不死于30年前的黄金洞瘫塌事件?他现在在哪里?”
    叶莲摇摇头:“不,他在30年前是被人撞死的,那是一个歹毒的人。他开车在我的父亲身上辗了又辗,至到他死。”
    土坤:“什么人如此残忍?他现在还活在石佛镇吗?”
    叶莲点点头说:“在。”
    土坤:“他是谁?”
    叶莲:“曹华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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