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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8 18: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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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诉说。护士赵姨掀开张三万身上的被单,看到他的下面又浸湿了一片血红。这种病症对做了几十年护士的赵姨来讲也是头一回碰见,她凭直觉感到这种病症非常怪异,急忙先安排张三万在病床上躺下,自己去后院找曹化栋。
曹华栋有个坚持数十年的习惯,白天在诊室看病,晚上到地下室搞他的秘密科学研究。白天在病人不多的时候,他会安排曹玉娟坐诊,自己到地下室去继续做研究。
赵姨匆匆来到富春堂后隐蔽的地下室门前,伸手摁铃。
半晌,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曹华栋方出来,脸带不悦:“什么事这么急,我不是告诉过你,在我到地下室搞研究的时候,不要随便打扰吗?现在才几点?难道这会儿就有病人了?”
赵姨碰了一鼻子灰,只能顺着眉说:“曹大夫,来个病人,脸色蜡黄,腹泄不止,大小便失禁,好像很危险。他的家属也着急催我找你——”
“好吧,我去看看。”曹华栋扭身锁了地下室的门。
跟在背后的赵姨恨恨地瞪了一眼那扇已落锁的地下室的门,心里诅咒:什么狗屁研究,几十年也没有弄出个一二三来!
“遇着鬼了。昨天下午一老太太和一大汉来店中收玉佛,交钱,晚上我们照例盘点结账,发现他们给的全都是冥币。我老公当即就有些精神晃忽,感到身体不适。我扶持他睡下,可是半夜时就——是不是有恶鬼来索命啊?”诊室里,张万三的胖子老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
曹华栋一皱眉:“不要胡言乱语,这世间哪来鬼怪?”
曹华栋翻开张三万的眼睑仔细看了开,又打开他的嘴巴检查他的喉咙,可以看到他的咽喉有明显的炎症。最后,曹华栋掀开被单子,拿医用钳子翻开他绵软的生殖器,发现龟头部分已红肿,根径部位出现斑白痕渍,已经有溃烂的迹像。
平静而自信的曹华栋不动声色地问:“咋晚上吃啥东西了?”
“没啥,就是家常豆腐,玉米粥。”迷迷糊糊的张三万开口说。
“还有,木耳、苟杞子顿了两根牛鞭。我是看了一个保健品的广告才知道的,牛鞭加木耳、苟杞子大补,我们这家口子身子太虚了。”胖女人说。
“牛鞭、木耳洗干静了没有?”曹华栋冷静地问。
“洗干净了,我用温开水洗了三边!夏天更要注意饮食卫生,我做的饭肯定都干净得很。”
曹华栋点点头说:“商人的话不能相信,就像现在中国的房地产,研讨会、报刊杂志电视台等媒体,到处都是开发商在鼓吹,他们能说自己造成的房子差吗?他们能说房价要降下来吗?他们巴不得房价一飞冲天,好从中谋取暴利!那些做保健品的企业或商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赚钱,昧着良心鼓吹什么虎鞭、牛鞭、鹿鞭,具有滋阴壮阳的强大功效,他们的产品就是由虎鞭、牛鞭、鹿鞭精制而成,男人吃了威猛无比,久战不败。纯粹是胡说八道。你男人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不要肓目听信别人的话。这男人的肾器、性器官不是随便补的,虎鞭、牛鞭、鹿鞭、狗鞭它们是有滋阴壮阳的功效,但要看食用的对像是谁,什么年纪、什么时间服用?与哪些中草药搭配!它们即不是性保健品商人说的精制而成的伟哥‘,也绝不是像你们理解的这样简单掺和熬制一下,就能起到你想要的作用。”
胖女人也没有完全听明白,只是在旁边连连点头。
曹华栋接着说:“世间万事都得有个度,你们两口做事情也得有个度不是?年轻夫妻房事一周应控制在二到三次为宜,像你们这般中年夫妻,一周一次足矣。不可强求。我不知道你们一天几次?他这是明显的房事过度,又突然受了风寒,能不出事儿吗?吃一些中药,这儿观察两天,估计问题不会太大。”
胖女人脸腾一红,张口结舍,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吞咽下去了。
这时候,富春堂门外一阵骚动,戴着宽边眼镜的王家玉铺王老板在瘦女人的搀扶下走进来。王老板双手抱头,不停地“哼嗳唉哟”。瘦女人让王老板坐定,她转身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张三万和旁边的胖女人,急急地对曹华栋说:“曹大夫,我男人头痛得厉害,昨天差一点晕死过去!曹大夫,你可得救救他,他要是死了,我们这个家可就跟着完蛋了!”瘦女人说着抹起眼泪来。
穿着白大褂的曹玉娟悄然进来,昨天晚上加夜班,她12点才睡,天刚蒙蒙亮,隐约听到楼下人们的说话声,加杂着女人的哭泣,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急忙穿衣起床。
曹玉娟安慰她说:“大嫂,别着急,有病咱治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王老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痛的,他身体一直不错,以前从没听说过他有头痛的毛病。”
“我,我们家遭着鬼了!”瘦女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昨晚上,我们家在盘账时,发现一叠钱中夹着给死人烧纸的冥钞!我老公当时就吓得晕过去了!我掐人中、捏后背才唤过来。”
“啊,你们家也——”一直努力掩饰自己的胖女人惊诧地跳了起来!
富春堂大门外又来了两个人。孔庆南骑着一个三轮车,车上载着孔令白。来到富春堂门口,孔庆南扶着孔令白小心地下了车。孔令白脸色苍白,腰几乎成九十度俯着。上台阶时,孔令白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赵姨急忙上前帮着扶住他。三个人也进了诊室,小小的诊室拥挤起来。
“老孔,怎么了?”曹华栋抬眼问。
乱哄哄的诊室突然安定下来。孔庆南紧张而不安地说:“我叔,昨天半夜,他脑袋突然疼痛,如被人用尖锐的锥子扎一样。后来,他的腹部也开始痛起来,还慢慢地淤肿。”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孔令白,孔令白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来,稍微挺一下身子,掀开上衣,让我瞧一瞧腹部。”曹华栋走过去。
孔庆南帮忙掀开了孔令白的衣服,孔令白的肚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只见从他的皮带往上,一直到胸乳处,不但全部红肿,而且鼓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疙瘩。
“像是荨麻诊,但症状又有些不太对!”曹华栋直起身子问:“老孔,头还痛吗?”
“天亮的时候,好像轻了一些。刚开始是头顶又痛又麻,就像有人拿个小锤在梆梆地敲,后来是太阳穴两边,仿佛有人用锥子或针扎,让我求死不能、要活不能,这回真是受大罪了。”
“昨晚吃什么东西了?”曹华栋问。
孔庆南不安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常吃的家常饭菜。可是,关键是我们家发生了件怪事,白天收了一个老太太和壮汉的货钱,到晚上一数,全变成了冥钞,就是给死人烧的那种纸钱!”
“啊!又一家!”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石佛镇出鬼了!要了人命了!”“真的是鬼闹的啊!”
“一家收纸钱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么多家都收到了纸钱!怎么办?”
……许多人脸色都变了,个别人眼皮一热,竟跟着掉起泪来。
曹华栋对周围人们的议论置若妄闻,他伸手在孔令白的肚腹上摁了摁,轻轻地问:“这里痛吗?”
孔令白摇头。
曹华栋又换了一个方向,稍稍用力摁了摁问:“这里痛吗?”
孔令白身子猛然一颤,连连点头说:“痛,就好像有一根神经牵扯到了大脑,你一用力摁,我,我的大脑就针扎一般痛!”
曹华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为外人觉察的光亮,就好像一个在森林里潜伏很久很久的猎人,突然发现猎物闯进了自己的射击犯围。他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收回手,直起身子。慢慢地转到孔令白的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孔令白的脑桥。半晌,曹华栋用右手指轻轻摁压他的脑桥,问:“这里现在有什么感觉?”
孔令白闭上眼,说:“那里好像有一粒豌豆大小的东西,这时候有一些疼了!”
曹华栋紧接着问:“这粒豌豆大小的东西在你后脑里有多久了?这个部位是不是经常感到隐隐作痛,尤其在你生气或发愤时,这里会有明显的痛感?”
孔令白又闭上眼说:“这个东西可是有年头了,至少二三十年了吧。曹大夫,你说的症状真准,就是这个样子!”
曹华栋点点头,转身喊赵姨:“赵护士,把孔老板安排到3号那个单间病室去。”
“曹大夫,我叔他病得很严重吗?”孔庆难不安地问。
“还要进一步确诊。”曹华栋脸上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看着赵姨和孔庆南扶着孔令白走出诊室,孔令白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轻松地对诊室围聚的病人和家属们说:“大家不要惊慌,不要相信鬼怪,很可能是有人在制造恶作剧!根据几位的不同症状,都是有药可医的,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说完,曹华栋吩咐身边的曹玉娟和另外一名护士,先把几个病人安排到大病房,他马上针对各人的病情开处方。
赵姨安排完孔令白,从3号单间病室出来,悄悄走到曹玉娟身边说:“娟子,我很小时候听过鬼故事,小街上卖烧饼,晚上生意奇好,很多人来买烧饼,等第二天一早点钱,发现很多是冥钞。原来晚上来买烧饼的人很多都是死鬼!现在,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真的!我的天老爷啊,石佛镇有鬼呀!咱们该怎么办呢?”
“赵姨,好好照顾病人,别瞎想这么多。”曹玉娟努力使自己平静,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前几日所遇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现:侯丙魁、大脚婆神秘地失踪,在大脚婆家放水果的西屋发现猫血、东屋又莫名地发现人血,那个胸口扎着竹签的少女的尸体,还有自己公公白军儒恐怖地叫喊:“鬼,鬼”……她感觉到小镇可能真的隐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但这样的猜测是没有办法与父亲交流的,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一向对这些神鬼迷信非常反感。
望着走出诊室的病人,曹华栋长长舒了一口气。拥挤闷热的诊室一下子空阔起来。虽然觉得今天这些病人的病情都有些奇怪,但曹华栋并没有感到不安。治病是他的天职,他不怕什么疑难杂症。甚至可以说,他喜欢遇到各式各样的疑难杂症,它们是对它的挑战,他喜欢面对各种病魔的挑战!因为他是最优秀的、最杰出的医生!
他是一个医学天才!
曹华栋铺开药栈,提起笔,准备写处方。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呤呤的声音显得刺耳而紧张。曹华栋看着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慢慢地握起话筒:“喂,我是富春堂曹华栋。”
电话里传来一个焦灼的声音:“是亲家吗?你快过来看一看吧,老白,老白他吐血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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