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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1 22:5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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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格里戈利·达维多维奇·柯托夫和华连廷·尼古拉耶维奇·聂斯捷伦科两人都快五十岁了,生活经历也很相似。在侦查部门工作了二十多年,两个人都因不愿讨好上司而被解了职。对每个问题两人经常有自己的见解,既不“拿”人家的也不“高抬贵手”,不跟需要结交的人一起喝酒;总之。尽管供职多年,在民警圈子里并未成为“自己人”。不论是俄罗斯人聂斯捷伦科上校还是犹太人柯托夫中校都难以驾驭,令人为难,而且有时变幻莫测。当两人作为侦查员的服务期限和年龄都已届满,让那些过分热心的人事干部可以放手行事时,柯托夫和聂斯捷伦科就被悄悄打发回家领退休金了,仿佛民警局里经验丰富的密探太多,像星期天的市场,挤得水泄不通一样。
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早就认识这些“伙计”。今年春天,当古罗夫需要几名已经离职的民警局侦查员时,他给古罗夫召来五个人,但干完工作以后列夫·伊凡诺维奇只留下柯托夫和聂斯捷伦科两人,另外几位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令上校满意。现在,当古罗夫请斯坦尼斯拉夫邀几个伙计谈一谈时,两个人都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他们虽然年龄相近、经历相似,但外表和性格却大不相同。
华连廷·聂斯捷伦科浅蓝色的眼睛,淡褐色的头发,两边额角的头发已明显脱光,不论站着坐着都直挺挺的,像个退役军官,决定问题时不慌不忙,一旦决定了就立即行动,全力以赴。格里戈利·柯托夫虽然只有一半犹太人血统,但他的外貌令人毫不怀疑他是个犹太人。皮肤黑不溜秋,背有点驼,头发蓬乱,大鼻子——看上去柯托夫这人只要一碰就能把他撞伤。有多少刑事犯罪分子上了他这种钩,格里戈科已经记不清了。他不从事体育活动,天生的身强力壮,碰上街头打斗当然也会来个三招两式。柯托夫工作起来像条蟒蛇,埋伏时他能几个昼夜趴着不动,耐心守候,一旦出击就会把猎物死死咬住。
古罗夫会见几位侦查员时态度诚恳,但也不过分亲昵。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仿佛他们几个月之内会有变化,然后问道:
“咱们干点活好吗?”
柯托夫只点了点头,认为他这么问只不过应个景儿,不值得回答。他在办公室门左边一张没人专用的桌边坐了下来。
“上一次的钱我至今还留着,”聂斯捷伦科说,他的眼神显得无所谓,同时又略显狡黠。“我头上的屋顶也还能挡风遮雨。然而只要是跟斯坦尼斯拉夫和您一起,列夫·伊凡诺维奇,我随时准备上路。”
“那么,先生们,你们能跟我走多远呢?”古罗夫一边问一边考虑,消息必需通报到什么程度。
“该多远就多远,在指挥员后面只差半步,”聂斯捷伦科答道。“列夫·伊凡诺维奇,你别吓唬人了,你说该怎么干,分配任务吧。”
“对手最好是些盗匪暴徒,而不是贪污受贿的特工机关,”柯托夫一面插话,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他一年到头都伤风。
“格里戈利,你不是在商店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克里亚奇科说。“你自己明白牌是怎么摊到手的。”
“玛丽亚树林①公共汽车爆炸事件你们都知道了。五具尸体,其中有两个儿童,罪犯抓到了,判了刑,关在死囚牢房里。辩护律师递了呈文请求特赦,”古罗夫说道。
① 莫斯科地名。
“这事儿尽人皆知,徒劳无益,要枪毙的是个车臣人,”聂斯捷伦科说,“我听说案情像九九乘法表一样简单清楚。”
“华连廷,我跟你说过,反犹太主义和民族主义有损于一个人的尊严,”柯托夫说,“然而,列夫·伊凡诺维奇,今天出面为一个车臣人辩护不合时宜,人们不会理解。”
“为犹太人辩护已有两千年不合时宜了,”古罗夫微笑道,“谁也不会强迫你们往炉火里钻。我得到可靠消息,恐怖活动是一个团伙组织的,可是逮捕和判刑的只有一人。你们想,其余的难道在草地上安静地边吃青草边闻花香?”
“那么,莫斯科刑侦局和联邦安全委员会难道斩了草却没有除根不成?”聂斯捷伦科感到惊讶。“那么奥尔洛夫中将怎么样?列夫·伊凡诺维奇,您报告了彼得,而他却去睡大觉?”
“华连廷,你是上校不是?我也是上校,咱们是一伙人。中将另有他的一伙人。巴尔金副部长不支持我的倡议,我的报告被他们一笔勾销,于是我同斯坦尼斯拉夫申请休假,想证明肩章上的星跟脑子里的星不是一码事。”
“对不起,列夫·伊凡诺维奇,你是想鸡蛋碰石头。长官们不仅仅只是将军而已,他们代表了一种体制。但您是个有头脑的人,您按自己的规矩生活,然而您也没有忘记要个休假证。那么我和格里戈利干嘛要拼命卖力呢?”
柯托夫比他的朋友更聪明也更精细,他不相信古罗夫的话,猜想他们是在编造一些托词,因而没有开口。
“华连廷,你叫人莫名其妙,把我当成傻瓜啦,”古罗夫口气生硬地说。“有一些人,我们干的工作跟他们有利害关系。每个月三千美元,花销在外,事情办成了有奖金。”
“行!”聂斯捷伦科点了点头。
“可我不行!”柯托夫说。“我这么大年纪才好歹成了家,夫人怀了孕,我必需办保险。死亡十万,重伤残废五万。”
“犹太人总是精明的,”聂斯捷伦科说。
“立个字据还是口说为凭?”古罗夫问道。
“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柯托夫冷冷地答道。“列夫·伊凡诺维奇,请原谅,您也不会永生不死。该跟谁讲,您把条件讲好,咱们口说为凭。”
“钱的问题就这么定了。”古罗夫打开放在他面前的公文夹,“格里戈利,你说得对,但我不喜欢你的这种情绪。”
“我也一样,”柯托夫答道。“只不过这不是我的情绪,而是俄罗斯的现实。五月里我们去参加选举,看见黑洞尽头出现了一线光明。今天我们走出黑洞,却发现前途依旧渺茫。我并不特别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妻子和孩子应该有钱糊口。”
“这人倒很严肃认真,”聂斯捷伦科做了一个怪相,随后笑了起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古罗夫确实不喜欢柯托夫的情绪,可能因为这种情绪跟古罗夫本人的内心状态相似。他本想把这个侦查员申斥一顿,叫他别参加了,但他看了斯坦尼斯拉夫一眼,后者摇摇头表示否定,于是他克制自己,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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