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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1 13: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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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你爹临死前 于 2011-10-11 13:07 编辑
第一章 义庄主人
在韶关西北二十多里处有一个名为陈家冲的山城,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使得一些不愿意缴纳关税的商贾绕道由此处避开韶关的关卡,这样一来就使得这个小山城变得跟韶关县城一样的繁荣,甚至犹有过之。然而令那些过路商贾感到奇怪的是韶关的清廷守备竟然对这种现象视而不见,或许是因为陈家冲上面有人维护,也或许是清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方的革命党身上,总之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使得陈家冲在这乱世之中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陈家冲,顾名思义,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姓陈,虽然山城有清廷下派的官员,但是真正作主的是陈家的家主陈德尚。陈德尚这一脉的陈家嫡系祖籍苏州,祖上曾有人在康熙年间担任过江苏巡抚,雍正初年又担任江南绿营汉军统领,可惜没过多久因为卷入了江南曹家的贪墨案被罢了官,更差点抄了家。后因为其祖上有人善于带兵打仗,被雍正的胞衣奴才年羹尧看中,向雍正举荐,得以官复原职,随年羹尧往西北平定叛乱,因为屡历战功,其祖上也成了年羹尧麾下一员骁将,和岳忠麒平起平坐。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年羹尧被雍正蓄意压制,陈家祖上也因为跟年羹尧过于亲密而被免职南调,最终下放到两广总督手里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吏。由于陈家在康雍两朝几经沉浮,每次都有抄家灭族之险,深感官场太过复杂,再经高人指点,知道自己再继续在官场上待下去,迟早会家破人亡。于是陈家祖上便主动辞官,改而经商,并且在那位高人的指点下,在韶关的西北买下了一块地,建了一个小村庄,这也就是陈家冲的前身。
虽然陈家在官场上碌碌受挫,但在商场上却极为得意,历经数代经营后,成了湖广首富,其商铺遍布湖、广、浙、闽等南方州郡,就连北方也设立了一些商号。在财富激增的同时,陈家冲也扩大了十几倍,由一个山区的小村庄,变成了一座规格颇大的山城。这些年来陈家的子弟也有不少人科考中举,入朝为官,即便没有中举也会在湖广等南方地界的官府中担任师爷、税吏等小职务。
虽然陈家子弟所担任的官职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官职,但陈家历代家主都善于经营,运用一些手段加大了陈家子弟在南方官场的影响,并且屡次破财做善事,使得陈家在民间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积少成多之下,陈家在南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以致于到了道光咸丰年间,到南方就任的两广总督最先拜访的不是当地的各部官员,而是亲自到陈家冲拜见陈家家主,俨然成了中国南方一个不为人知的土皇帝。
后来随着清廷的国力衰退,陈家又在那位高人的传人指点下,开始结交各方势力,从而令陈家得以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即便是太平天国在南方闹得那么大,也没有伤到陈家丝毫。同样也是在那传人的指点下,陈家冒着被指责为洋奴的危险,大力结交洋人,并且违法的绕过清廷官府和洋人进行大宗违禁品交易,从而取得了洋人的绝对信任,成了洋人商行在南方的总代理。
同治年间,慈禧垂帘听政,开始依重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洋务派,陈家和洋人的关系得以摆在了明面上,其政治的影响力也开始向北方延伸。不过正因如此,陈家的朝野势力也逐渐浮出水面,慈禧深感陈家在南方的势力过于庞大,想要将其剪除,但是因为洋人的关系又不敢直接对陈家动手,从而扶植了一名徽商胡雪岩,想要以此来打压陈家,将洋人势力从陈家手中拉拢过来。
可惜胡雪岩这人只是一个经商奇才,但并不了解为官之道和国际形式,在陈家当代家主的刻意引导下,他短时间内在商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逐渐取代了陈家在南方商场上的地位。但是也是在陈家家主的摆弄下,胡雪岩逐渐目空一切,开始冲击洋人的利益,从而把洋人得罪个干净。如此一来,不但洋人对其感到厌恶,就连慈禧也开始反感他。之后陈家家主在设计了一个陷阱,令胡雪岩投巨资建造蚕丝厂,并且倾其所有收购全国新丝,令其垄断国内丝业,然后借用洋人的手堵截了他所有的销售渠道,同时派人去各处胡雪岩所开的钱庄商号提款,造成了前所有为的挤兑浪潮,使得胡雪岩不得不变卖家产,偿还欠银。
明面上是陈家家主操纵一切,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由那个高人的后世弟子为陈家家主出谋划策,才使得他只出了一招便让胡雪岩永不翻身。但是伤敌一万,自损七千,虽然胡雪岩被陈家家主给剔除了,但是陈家自己也伤了元气,从而使得晋、徽、广、湖等地的商人纷纷在陈家回气之前,抢占了胡雪岩倒下后留下的大片市场。虽然事后陈家也夺回了不少的市场,但是比起以前陈家的商场势力,这点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所幸的是陈家依旧还掌握这洋人这张牌,对湖广两地依然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虽然陈家家主在外地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但是陈家冲除了陈家的嫡系和血缘相近的旁系子弟以外,大部分的百姓都不知道陈家家主的真正身份,在他们眼中陈家家主只是个有着惊人财富,并且总是做善事的大善人。陈家家主做的一件最大的善事,就是在乱世战火之中,专门为那些暴尸荒野的人收集遗骨,知晓身份的就会派人寻找其亲人,不明身份的则会设立义庄将其奉养,以免成为游魂野鬼。等到了七月半中元节的时候,便请来龙虎山、茅山的有德真人以及各大寺庙的高僧大作法事,超度亡灵。这一善事从陈家迁徙到此的第一代家主开始,已经沿袭了一百多年,已然成了当地的一大盛事。
一九零七年,农历七月初九,这天距离中元节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湖广两地的高僧真人陆续被请到了这里,为七月半的水陆法会做准备。除了这些高僧真人以外,就连在两广之地布道的洋人修士也想来凑一脚,借此向将自己的洋教会传播出去。精通西学的陈家当代家主陈德尚对此报以欢迎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也是一次利用洋人信仰的机会,以令他在洋人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除了这些世外之人以外,还有不少全国各地的氏族乡绅也闻名而来,其中除了是想要和陈家拉拢关系,搭上洋人这条线以外,也是想要借着这次盛会为自己祈福。前几年的义和团起义震惊天下,但因为被慈禧利用,借以打击洋人,使得不少跟洋人做生意的商户遭受损失,这些年来南方的革命党又不断的发动对清廷的起义,令到南方时局动荡不安,不少南方的商户都因此向北迁移,大部分都前往上海。正是因为要离乡背井,使得不少商贾对前途深感不安,这才会想要借着这次法会给自己求个心安,也想见见那些难得一见的高僧真人,请他们施法为自己洗刷一下晦气。
随着夜幕降临,山城百姓逐渐将灯火点上,街道上的来往游人并没有因为黑夜到来而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迹象,不少的未婚情侣都会跑到城外的小河边放花灯,而那些商贾们则会云集在城中的青楼里,联络感情。从山城的西门向南延伸出一条小路,路两旁没有像其他城外道路那样被陈家人点上了引路的灯笼,使得这里的阴暗冷清和城中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走在上面不禁觉得格外的阴森。
小路一直向西,在陈家冲外的桃花山下分了茬,一条转向东南,绕过山城,和前往韶关的一条山间小道连接在了一起,而另外一条路则继续向桃花山上延伸,最终翻过桃花山,和山另一头的一条进入湖南腹地的山道并为一体。这座桃花山是陈家的产业,山上没有一家住户,全部都种了桃花,只在半山腰的地方建有一座义庄。
和山城东边的那座义庄不同,这座义庄算起来应该是陈家冲的一大怪。它的建造时间和陈家冲相同,当年陈家家主购买下陈家冲这块地的同时,也将桃花山买了下来,并且同时动工建造了这座义庄。义庄建成以后,陈家家主便将其交给一个俗家道人,对于这个道人的来历,只有陈家家主及少数几个族人知道,其他人只是知道他的名号叫做九流闲人,并且陈家家主每次见这名俗家道人都是执以师礼,恭敬有加。之后历代陈家家主对当时的义庄主人都礼遇有加,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而每次陈家出现危机之时,陈家家主都会前去向义庄主人询问意见,而每次陈家家主从义庄回去后,很快便能逢凶化吉,陈家事业也随之蒸蒸日上。
陈家冲的百姓并不知道义庄主人和陈家之间的关系,只是知道陈家非常尊敬义庄主人,并且把义庄所在的桃花山设为了禁地,不准任何人随意的去打搅他。虽然陈家对历代义庄主人都非常尊敬,但义庄主人并未因此而盛气凛人,反而为人出世都极为低调,显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几乎每天都会到山城走动走动,一些山城百姓遇到了问题,他也会热心的出主意为之解决,似乎在他的脑袋里装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小到农家种地,大到国事走向,几乎无所不知。不过每一代义庄庄主都会离开陈家冲五六年,回来时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愁眉不展,闭门谢客,就连陈家家主也不见。
上代义庄庄主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接替其位置的是一个名叫徐长青的十七岁孤儿。这个徐长青的来历也极为神秘,当年其母亲挺着大肚子,孤身一人来到陈家冲,在陈家冲最大的客栈凤翔号住下后,却当晚便悬梁自尽了。由于其母衣着华贵,身份绝非普通人,所以陈家对此事非常重视,在多方查访后,只是知道她曾在长沙出现过,口音有点像是北方人,身上唯一的一件跟身份有关的信物就是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就连陈家冲最有学问的人也看不懂的文字。
第二天陈家家主把当时的义庄主人请出来后,义庄主人一眼就认出了玉佩上面的文字是春秋时期一种曾经在楚国流行过的文字。不过当时这种文字很快就从楚国民间消失了,会这种文字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楚国的贵族,而到了现在会这种文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就连义庄主人也只能辨认出来,但却不懂上面的意思。虽然徐长青母亲的身份,但是义庄主人却非常幸运的救了本应该憋死在母亲肚子里的徐长青,并且将这个先天不足的棺材子带回义庄亲自出手为其调理,最后更是收其为徒,传授一身的本领。
当年徐长青继承义庄之时,虽然年龄还小,但陈家冲的人却没有人敢小看他,陈德尚也遵照祖传的规矩对他行师礼,尊称他为徐先生,遇到难事也会向他询问解决办法,在帮助陈家度过几次难关后,陈家上下彻底的认同了徐长青的身份。
这天徐长青到陈家帮助那些工匠布置水陆道场,并且为从各个寺庙和道观赶来的高僧真人安排座席前后,是依照彼此的道行和名声排列,以免到七月半那天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在陈家用过晚饭后,徐长青便独自离开陈家,朝桃花山上的义庄走去,一路上陈家冲的本地人见到了他都停下脚步,朝他行礼,尊敬的称他徐先生,这一场景令不少第一次来陈家冲的商贾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
虽然已经入夏,但由于这里是山里,气温还是有点冷,徐长青依旧穿着他那件朴素的长褂,袖子微微卷起,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仔细看的话像是在表面布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他的面容清秀,柳眉细眼,瘦削的面颊和眼中的慵懒令他看上去多出了一股病态的清雅气质,若是手中在握有一本书的话,那他完全就像是个熟读诗书的饱学鸿儒。此外在他的额头中间有一道非常醒目的竖直红印,这是他出生时带着的胎记,但外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
在南方由于清廷的管制松懈,加上洋人的冲击,使得不少思想新进的年轻人把头上的那根代表奴性的辫子剪了,而同样是年轻人的徐长青却没有跟随潮流,那头乌黑青亮的大辫子整齐的梳理起来,一直垂到腰下。在辫子的尾端徐长青用金丝捆绑,上面系了一个金铃铛,走动时随着辫子的摆动,铃铛发出极为悦耳的声音,让人听后像是感到有一股清流从头顶灌入,清洗身心,不但头脑变得清晰很多,就连身体的劳累和病痛也会随之缓解。虽然徐长青是一副清朝书生的打扮,但挂在他胸口的精致西洋怀表却令他多了一丝西洋派头。
第二章 陈家子弟
由于陈家冲的本地人都知道义庄主人喜欢清静,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而外地人也因为这一路没有引路灯的缘故,不敢擅自到这荒郊野外来,所以徐长青这一路上走来都很清静。当徐长青走到了桃花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天上乌云层层,掩盖了月光和星光,令到周围漆黑一片。虽然如此,但徐长青的像是能够看穿黑暗似的,转过头,朝一旁的桃树林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出来吧!喘得这么大声,就连聋子也听得见!”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一些南方的小虫在清凉的空气中鸣叫,似乎像是在告诉徐长青这里只有他们这些小虫子似的。徐长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出来,我就走了!”
说着,便准备向桃花山上走去,这时在徐长青望过去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道:“徐大哥,等等!等等!别走,我们就出来。”
只见随着叫声传出来,在几棵桃花树下燃起了五个灯笼,跟着三男两女从树下走了出来,在微弱的灯火照射下,五人全都穿着着时下最流行的洋装,显得非常朝气。为首的两人是陈德尚最小的两个子女,男的名叫陈涛,女的名叫陈豫,他们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被陈德尚送到英国,在陈德尚大儿子陈靖国就读过的英国牛津大学,学习西方文化,一两年才回来一次。两人小时候跟徐长青的关系很好,总喜欢跟在徐长青的屁股后面,漫山遍野的跑,情同兄妹。
在陈家兄妹身后的三人中,只有那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徐长青从陈德尚那里听到过他的身份。他是英国的一名贵族,名叫肖恩·威尔纳,现在在牛津大学担任讲习教授,教的是东方文明。陈家大公子陈靖国读书的时候,跟他是室友兼死党,曾经在一次对他的暗杀事件中救过他的性命,两人因此按照中国礼仪结为异姓兄弟。在陈家向国外发展事业的时候,他给与了陈家很大帮助,这次随陈家兄妹到中国是为了见识一下仰慕已久的中国文化。
另外两个人虽然徐长青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是从他们的神态举止,相貌气质,以及衣着发型,徐长青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一定是这次从上海过来的某些商贾的儿女,而且受过在中国来说非常高等的教育。
徐长青看着走过来的几人,抬手朝陈家两兄妹身上点了点,说道:“你们两个家伙才刚刚回来,就上窜下跳的,还跑到我这个地方来胡闹,要是让你们老爹知道,肯定又要家法伺候了!”
“徐大哥,最疼小豫了!”陈豫连忙上前拉扯着徐长青的衣袖,撒娇道:“一定不会把事情告诉爹爹,让小豫受罚的!”
“好了!别再拉了!我不告诉陈翁就是了!”徐长青被陈豫的这阵撒娇声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从陈豫的手中抽出衣袖,后退一步,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小时候这样拉拉扯扯倒没什么,现在都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还这样没规没矩的,要是被你将来的夫婿看见了,恐怕会要急着退亲了!”
陈豫揉了揉额头,朝徐长青皱了皱鼻子,跟着又回头朝那个一身笔挺西服,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年青人瞪了一下眼睛,朝他挥了挥拳头,仰着头故作傲气的说道:“他敢!要是他敢退亲,我就揍得他把话吞回去。”
那个年青人非常配合的缩了缩脖子,然后走到徐长青面前,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张元见过徐先生!”
徐长青现在知道这个张元的身份了,他是苏州名门大户张家的二公子,其父是上海有名的商人,和法租界的总领事关系密切。他们张家和陈家之间有着一些商业上的往来,关系非比寻常,张元小时候曾在陈家冲住过两年,双方家长也就是在那时候将他和陈豫定了娃娃亲。张家的事业曾经受到过胡雪岩的打压,后来得了徐长青师父的指点,才保住了家业,并且在后来得以扩大,所以他们张家对义庄主人这一脉传人的本领都非常清楚,遇见了徐长青,也和陈德尚一样行师礼。
“起来吧!大家都是年青人,不必行此俗礼!”徐长青伸手将张元扶起,然后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那个洋装女子身边的陈涛,问道:“小涛,不准备把这位小姐介绍一下吗?”
“没有,没有!”陈涛连忙摇头否认,然后脸色微微泛红,让了让身子,把那女子介绍道:“这位是上海织造业大亨谢正钧先生的千金谢翎小姐,曾经就读过中西女塾,是位在中国少有的西派女性!”
“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谢翎朝陈涛笑了笑,转身大方得体的朝徐长青行了个西洋礼节,说道:“谢翎见过徐先生!”
徐长青也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时陈涛正准备介绍站在最后面的肖恩,而徐长青则抬手打断。他上前一步,朝肖恩抬手,用非常纯正的英语,说道:“早就听说过肖恩先生的大名了,近日才能得尝一见,实在是我之万幸!”
徐长青脱口而出的英语不但让那几个中国新进青年愣住了,也使得肖恩目瞪口呆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立刻伸手用力的握了握徐长青的手,无不惊喜的用并不太纯属的中国话,说道:“我也早就从靖国口中得知了一些徐先生的事情,虽然未曾亲眼见到,但近日徐先生这一口流离的英语,已经让我觉得不需此行了!”
徐长青显然已经听惯了这些恭维话,神色平静,淡然一笑,然后转头朝陈涛问道:“现在正是去河边放灯的时候,你们一对对的都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陈涛似乎不太好意思说,低着头,说道:“肖恩大哥想要见识一下中国古代的神秘文化,徐大哥你有是……,所以……”
徐长青似乎察觉到了陈涛的想法,眉头微微皱了皱,陈豫见机不对,连忙接过话来说道:“徐大哥,你看看在这陈家冲里最学识渊博就只有你,我们这才会……”
“说实话!”徐长青冷冷的看着陈家兄弟,说道。
陈家兄妹感觉到了徐长青有点发怒了,感觉就像是面对他们的父亲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肖恩也察觉到了这对兄妹的为难,连忙上前为其解围,道:“徐先生莫怪!这主要是我的主意,因为我早已听说徐先生精通中国的神奇法术,所以才会怂恿小涛他们过来见识一下。”
“我们也有份!还望徐先生莫怪!”张元和谢翎也上前为陈家兄妹分担责任。
“你们真实胡闹!”徐长青皱着眉头,脸色铁青,朝陈家兄弟怒道:“你们两个难道忘了小时候,你们偷偷跑到义庄偷看师父施法,之后大病一场,差点把命都丢了!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淘气倒还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带人过来,这次我一定告诉你们的爹爹让你们长长记性!”
“不要啊!不要啊!”陈家兄妹一听徐长青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陈德尚,立刻急了,一边向肖恩等人使眼色,一边上前急声认错道:“我们错了!徐大哥,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你千万别告诉我爹,求你了!”
肖恩等人见到陈家兄妹神色如此焦急,也觉察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连忙上前七嘴八舌的为陈家兄妹求情。然而徐长青似乎并没有听他们说的,反而朝向东南那条漆黑的岔道看了过去,脸色由铁青变得错愕,跟着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死,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那个老头子难道疯了吗?”
众人不解的看了看徐长青,又转头顺着徐长青的目光朝岔道看了过去,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徐长青没有理会一脸茫然的五人,收回目光,掐指一算,似乎算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朝陈涛他们说道:“你们几个立刻随我上山,等一会儿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多问,明白吗?”
众人一听事情有了转机,全都不约而同的送了一口气,露出了惊喜之色,而陈涛还是有点担心,怯生生的问道:“徐大哥,那你还会把今晚的事告诉父亲吗?”
徐长青神色缓和,用力敲了敲陈涛的头,转身朝山上走去,那高瘦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入了黑暗中,并且从黑暗中传出来一句话,道:“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就算陈翁饶了你,我也不饶你!”
听到徐长青的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在陈家兄妹的带领下,提着灯笼快速的朝山上的义庄追了上去。
桃花山虽然被称为山,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山丘,原本被陈家买下之时,这里不过是个荒丘,后来第一代义庄主人在山上种满了桃树。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自从种了桃树,山上就连野草也不生长,而且不到一年山上的桃树就生长成熟,并且开花结果,结的桃子又大有红,只可惜吃起来却非常苦涩。但是有一种白头乌鸦却非常喜欢吃这种桃子,每当桃子成熟后,这种白头乌鸦便会飞过来啄食桃子,桃子吃完了又会立刻飞走。
在最开始的时候,陈家冲有些村民感到桃花山非常怪异,想要上山一探究竟。不过因为当时上山路口有陈家家主派的人把手,所以只能从穿过桃花林上山,可是无论他们怎样走,最后都会重新走回到路口上,直到这个时候陈家冲的村民才对义庄主人又敬又怕,口口相传,再加上陈家家主的严令,这里也就成了一处禁地。
由于山并不高,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义庄前面,只见在正门上除了那块牌匾以外,正门两侧那两根大柱子上还写着一副对联“天地孤行我一个,世外逍遥独一人!”,落款是九流闲人,字里行间透漏出一股独处浊世的孤傲之气。
义庄建造得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四合院,站在门口就可将里面看得一目了然,青石砖块铺设的内院里面只有几个简单的石桌石凳,在东南的角落了种了几株竹子。这样简单场景让本来满怀希望的肖恩看了后感到有点失望,在他的影响里,这里应该像山城内的水陆法会一样,搭个高台,然后用朱砂在黄布上画那些古怪的符,挂在院子周围,而眼前的情景实在反差很大。
这时徐长青从后院的正堂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袋糯米,见到五人已经到了,便招呼他们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然后提着糯米走到左侧看上去像是洗澡房的屋子里,将糯米全部倒进里面装满水的五人合抱大木盆里。一切准备好后,他试了一下水温,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正堂,又从里面取出了两包祭香,合在一起,走到右侧的房间里。只见他走进房间后,握着香的那手抖动了一下,祭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火焰点燃了似的顶部全都燃起了点点星火,一股奇香瞬间传传了出来,笼罩住整个院子。
徐长青神色肃然,举止恭敬,走到房间正面墙壁上书写的道字前,双手握香举到头顶,微微低头,便算一拜。三拜过后,他便将香插在了道字前面的铜炉里面,莫明其妙的抬头说道:“诸位慢用,不要抢,再过几日便送诸位上路,希望到时一切顺利!”
就着祭香上微微的火光,这间屋子里的情形依稀可以一睹全貌,只见在屋子上面,两千多颗桃子用细线悬挂,如果靠近看的话,每个桃子上面都依稀可以看见一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随着徐长青的话音落下,祭香升起的青烟慢慢的浮起来,然后凝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非常奇特的圆球,并且不断的翻滚,逐渐形成了太极阴阳图的形状。当太极阴阳图的形状固定之后,构成图案的青烟则像是活了似的,分出两千多个触手,分别和上面两千多颗桃子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两千多条输送管,而桃子上面的表情也随着青烟的灌入变得非常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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