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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幽 洞】〓 灵异小说--推荐《1-6系列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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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系列5:绳劫

绳劫-1
城外浮来山山脚下的停车场。

黄昏的太阳肆意挥洒着浑浊的阳光,虽是初秋,天气依旧炎热,连绵起伏的浮来山被烈日烘烤了一天,现出委顿的颜色。这里是二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司机无聊的趴在方向盘上,失神的盯着眼前崔巍的大山,山脚的小路寂静而荒凉,看不到行人的影子。

司机看看腕上的手表,嘴里咕哝了一声,伸手发动了汽车。车子在停车场里缓缓调头,向门口驶去。尚未驶出大门,只见几个年轻人,挥手呼喊着从远处跑来。司机踩住刹车,惊异的看着这几个小伙子。

几个人紧跑慢赶,嘻嘻哈哈的跳上了车。头里是一个戴黑边眼镜的年轻人,卸下身上的背包,坐在司机后面边,气喘吁吁的抱怨说:“累死了,跑的我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直响。”身后是一个身材健壮年轻人,顺势坐到车门口,说:“我也听到了嗡嗡的响声,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第三个小伙黑瘦干练,一屁股坐在他们身边,哈哈笑着说:“怎会是发动机的声音?我在山上就听到了,那是蜜蜂的声音。”

身材健壮的年轻人神色有些疑惑,转头问戴黑边眼镜的年轻人:“没有听到蜜蜂的声音啊。张哲,你听到了吗?”张哲摇摇头说:“我朝这边跑的时候才听到。一定是顺子搞错了。”叫顺子的黑瘦小伙不服气的说:“我真的听到了,只是没有看到蜜蜂。”身材健壮的年轻人斜倚在座位上,神色沮丧的说:“在山上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一无所获。”顺子笑呵呵的说:“谁说一无所获,不是拣到一根绳索吗?”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吃惊的问:“你们从浮来山上下来吗?”

“是啊。”顺子说,“在浮来山上转了一天,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原来这三人刚从浮来山上下来,身材健壮的小伙子叫魏刚,其余两个是他的好朋友,带眼镜的叫张哲,身材较瘦者叫祁顺鸣,大家都喊他顺子。

车开的很平稳,司机握着方向盘,慢悠悠的说:“你们几个真有胆量,难道没有听说浮来山闹鬼?”

魏刚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凑近司机问道:“闹鬼?光天化日的,有这种事情?”

司机一笑,说:“也没什么,多半是谣言,可大家都在传。前段时间都上报纸了。”

魏刚问:“到底什么事情呢?”

司机眼盯着路面,笑笑说:“原来你们不知道,怪不得敢冒冒失失上山呢。据说山上失踪几个人,后来警察进山去找,也没回来。”

“连警察都失踪了,真的吗?”魏刚惊奇的问。

“我怎知道,”司机是一个健谈的人,“警察局长又不是我下属,不会向我汇报工作。不过这段时间,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车组有个同事,真的遇到鬼了。”

司机扭头,见三个人都在认真听,才说:“那是个女同志,姓张,在这个停车场里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据说就是那种嗡嗡的声音,有一个月没来上班了,正在医院治神经衰弱呢。”

魏刚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问:“然后呢?”

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似乎这种哄笑让他觉得受到了轻视,闭住嘴,不再回答。车子到了下一站,一群人鱼贯而上。魏刚讪讪站起身:“我们到后面去坐。”三个人赶在上车人的前面,坐到了公交车的尾部。

张哲将头凑近魏、祁二人,低声说:“现在想想,那个嗡嗡的声音真有些奇怪,似乎从自己脑袋里发出来的。”魏刚呵呵笑着说:“司机听我们说起嗡嗡的响声,故意吓唬我们呢。你怎么就相信了?”顺子也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这种开玩笑的话也相信?”

张哲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迟疑的说:“我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魏刚说:“是你心理作用,没什么。捡到的绳子呢?”张哲从身边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捆绳索,说:“在这里呢。”那是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因为在野外暴露过久,颜色显得灰暗陈旧。

魏刚接过来,用力拉了一下,说:“树上怎会栓着一条奇怪的绳子呢?这绳子好结实。不知干什么用的。”

张哲眨巴眨巴眼睛说:“我看这绳子古里古怪的,别是人上吊用的吧?”

顺子笑着说:“现在谁还那么傻,跑到山上上吊?不过我也觉得这绳子别扭,脏乎乎的毫无用处,扔掉算了。”

魏刚说:“我女朋友买了一条吧儿狗,还在我家养着呢,刚好用这个栓住它,免得到处乱跑,惹我妈生气。”

顺子笑说:“用这么粗的绳子拴狗,你想勒死它呀?”

魏刚不在意的说:“管它呢,凑合用吧。”

张哲无精打采的盯着窗外,问:“明天周日,你们有什么活动吗?”

魏刚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呀,今天周六,忘记一件事情。”

张哲和顺子都奇怪的盯着他,问:“怎么了?”魏刚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我哥嫂从美国回来,今天到家,我原打算去机场接他们的。”

“还来得及吗?”张哲问。

魏刚懊恼的摇摇头:“都这么晚了,他们一定早到了。”

“你哥嫂在美国工作吗?”张哲问。

“是啊,他们今年刚刚结婚,我还没有见过我嫂子呢。”魏刚说。

顺子神情兴奋的问:“你嫂子是不是洋妞?”

魏刚摇头说:“听说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华人。”

“哦,”顺子做出失望的样子,“原来是个假洋鬼子。”

“去,胡说八道。”魏刚一巴掌打在顺子的脖子上,顺子一缩脖,哈哈大笑。车上人少,司机听到他们的笑声,奇怪的回头瞅了一眼。

“他们晚上住哪里呢?”张哲问。

“这个,”魏刚沉吟着说,“还没考虑,可以让他们住我的房间,我从外面找个地方。”

顺子说:“你到我家去吧,跟我睡一个房间,我家有张折叠床,很方便。”

魏刚点点头说:“那好,等我回家看看,回头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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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2

车到下一站,上来一对情侣,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坐到魏刚三人的前面。那女孩长发披肩,围着一条紫色纱巾,头紧紧靠在男人的身上。

车子重新启动,慢慢加速,陡然车身一颤,似乎压过了一道高槛。张哲突然神色凝重,说:“我刚才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顺子点点头说:“我也听到了,肯定不是蜜蜂的声音。”魏刚摸摸后脑说:“是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不过,真的有些怪异,从来没听到这种声音。”

前面的女孩抬起头,低声对男朋友说:“刚才有个奇怪的声音。你听到没有?”说着回头看了魏刚三人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女孩发出一声惊叫,从座位上跳起来。她身边的男人急忙站起来,搂住女孩的肩膀,问:“怎么了?”

女孩趴在男人的肩头,手指魏刚,战战兢兢的说:“蛇,蛇。”

司机听到女孩的叫声,急忙紧急刹车,跑到后面,问:“怎么回事?”

魏刚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那人拍拍女孩的肩膀,说:“你看错了,没有蛇啊。”

魏刚恍然大悟,抓起手边的绳索,说:“你说这个吗?”

女孩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只见她皮肤白皙,嘴唇鲜艳,眼角一颗美人痣,是个相貌端正的姑娘。她眼神犹疑的看着魏刚手里的绳子,对身边的男人说:“我刚才看到一条蛇。”顺子与魏刚相顾大笑说:“哪里有什么蛇呀?你看花眼了,这是绳子。”

司机奇怪的看着他们,问:“哪里来得绳子?”

张哲说:“我们从浮来山上捡的。”

“浮来山?”司机的神情突然变的极为难看,冷冷的说:“还是扔掉吧。”

女孩不敢再坐在他们面前,跟男朋友换到了前面的座位。公交车走出几站,魏刚起身:“我先下了。”抓起座位上的绳索,转头对顺子说:“晚上再跟你联系。”

张哲指指那根绳子,说:“扔掉它吧。”

魏刚嘿嘿一笑说:“不能扔,我有用呢。”

汽车缓缓停在站牌前,魏刚跳下车,冲张、祁二人挥挥手。眼光一扫,看到刚才的女孩正坐在窗边,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绳子。魏刚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绳子并无异样,他盯了女孩一眼,嘟哝道:“神经病!”

魏刚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一推门,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正是哥哥魏华。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相视一笑,便心意相通,胜过千言万语。魏华站起来,对身边一人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弟弟,魏刚。”

魏刚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父母亲,还有一个女子,身材小巧,容貌秀丽,正笑嘻嘻的看着他。魏华说:“这是你嫂子,映飞。”映飞从沙发里站起来,上前两步,拉住魏刚的手说:“你们哥俩长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啊。”说着,自顾自的笑弯了腰。魏刚奇怪的看着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但听她的普通话说请访问的很好,鼻子里闻到一种幽幽的香水的气味,不由皱皱眉,抽出自己的手。

魏母起身拉自己儿媳坐下,责怪魏刚道:“今天哪里去了?说好接你哥哥,怎么一天不见人影?”魏刚将绳子扔到客厅的鱼缸上,从卧室搬出一只凳子,瓮声瓮气的说:“到同学家去了。”转头对魏华歉意的说:“本来要去机场接你的,后来有点事情,忘记了。”

魏华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认识路。”魏父看了一眼搭在渔缸上的绳子,问:“哪来的绳子?”渔缸里的金鱼似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显得躁动不安,尾巴击打水面,溅出一些水花。

魏刚稍一迟疑,支支吾吾的说:“从同学家拿来的,我想拿它栓豆豆,省得它老惹我妈烦。”魏父从前脾气暴躁,管教儿子极其严厉,三句话不合,挥手便揍,所以两个儿子都惧怕他,尤其魏刚,从小生性顽劣,没少挨父亲的巴掌。如今他们长大成人,魏父的火暴脾气也早改变,但魏刚对父亲依然心存敬畏,说起谎话的时候,不由有些期期艾艾。

正说着,一只雪白的叭儿狗从阳台上跑进客厅,看到魏刚,亲热的在魏刚脚边蹭来蹭去。坐在渔缸一侧的映飞看到小狗,欣喜的叫道:“好可爱的小狗。”伸手欲摸小狗的头,那小狗却突然转过身来,冲着映飞汪汪大叫。映飞吃了一惊,很夸张的一声尖叫,跳起来躲向魏华怀里。

魏刚急忙用手揽住小狗,说道:“豆豆,别叫。”豆豆却不听约束,依然冲着刚才的方向汪汪直叫。魏华呵呵笑着对映飞说:“别怕,它不是咬你的。”转头对魏刚说:“这小狗通灵性呢,知道这根绳子是对付它的。”魏刚抬头,原来豆豆正冲着渔缸,渔缸上搭着那根绳索。

映飞捂着胸口,笑着说:“吓死我了。”魏母不满的说:“把别人的小狗弄到家里,整天摸摸抱抱,也不怕不卫生。”魏刚瓮声瓮气的顶了一句:“怎么不卫生了?”弯腰抱起豆豆,送到阳台上。那豆豆被关在阳台上,依旧汪汪叫个不停。

魏母被魏刚连续顶撞了两次,神色有些不豫,当着刚从美国来的儿媳的面,却不好多说,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幸亏映飞是个开朗的人,格格笑着对魏华说:“真有意思。”魏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魏刚不知她的“真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叉开话题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魏华说:“今天中午。对了,你帮我从宾馆定个房间吧。”

魏母说:“回到家了,干吗到外面住?”魏刚也说:“是啊,住在家里吧。你跟嫂子住我的房间,我找朋友去住。”魏华犹豫了一下,问:“方便吗?”

魏刚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魏华转头问映飞:“你说呢?”

映飞笑嘻嘻的说:“好啊,我喜欢住在这里,就是房子有点小。”

魏母拉过映飞的手,怜惜的说:“这孩子真懂事。”

映飞悄悄冲魏华做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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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3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浮来山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魏刚偏不信邪,本想再约祁顺鸣和张哲登浮来山,但哥哥魏华从国外回来,只好改变计划。

晚上,魏刚让哥嫂住在自己房间里,他则去找祁顺鸣借宿。次日,魏刚早早便起床回家。一进门,见母亲正在张罗早餐,而父亲和哥哥坐在客厅里,神色凝重,气氛有些奇怪。魏刚看着哥哥,问:“昨晚睡的好吗?”

魏华捏捏自己的脑门,说:“还好,在外面这么多年,突然回家,有点不习惯。”

魏刚看到绳子掉到了地上,忙捡起来。只听魏华问:“邻居家有猫吗?”

魏刚奇怪的看了哥哥一眼,摇头说:“没有啊,找猫干吗?”魏华手指渔缸,说:“你看那里。”魏刚见渔缸上蒙了一块台布,伸手扯下来问:“怎么了?”话音未落,便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只见渔缸中十来条金鱼,都鱼肚翻白漂在水面上,每条鱼的头部都被捏的稀烂,血肉模糊,诡异无比。

魏华说:“今天一早就这样了,爸妈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可能是猫干的。”

魏刚疑惑的回过头说:“不对,即使猫能跳到渔缸上来,水这么深,也抓不到鱼啊。再说,门窗关的好好的,哪来的猫呢?”

魏华沉思说:“如果不是猫,又会是什么呢?金鱼昨晚还好端端的。莫非是小狗干的?”

魏刚吃了一惊,急忙跑上阳台,只见豆豆好好的趴在那里。看到魏刚,立刻摇头摆尾的跑过来。魏刚回到客厅,说:“豆豆一直被关在阳台上,它这么小,不可能够到渔缸。”

魏父脸色隐晦,抬头说道:“我昨晚似乎听到一个的声音。”魏刚兄弟同时问道:“什么声音?”魏父若有所思的说:“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嗡嗡的。似乎什么东西在笑。”魏刚一愣,转念说道:“哦,我昨天也听到过,是汽车发动机的噪音。”魏父摇摇头,不置可否。

魏刚匆匆洗漱完毕,趁尚未开饭,把死鱼从渔缸里捞出来,统统装进塑料袋。只见那些金鱼头部稀烂,似乎被东西狠狠捏碎,却看不出是什么力量所至。又找出一条水管,将渔缸里的水全部放掉。

映飞早梳洗完毕,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依偎到魏华身边。魏华冲她一笑,起身摆好餐桌,帮母亲把早餐端进来。一家人团团坐定就餐。映飞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却适应这种传统中国家庭的饮食习惯。魏母显然很喜欢这个美国儿媳,不断向她碗里夹菜。

才吃几口,映飞看到对面空空如也的渔缸,奇怪的问:“缸里的鱼呢?”魏华笑笑说:“都死了。”映飞吃惊的问:“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魏华给她夹了一块咸菜,说:“别管了,先吃饭。”

魏母显然了解这件事,看了魏刚一眼,不悦的说:“平白无故的弄条狗回家,搞的房子里又脏又乱,现在连满缸的金鱼都咬死了,还有什么说辞?”

魏刚一愣,还没弄清事情的原由,母亲就武断的认定是小狗干的,让他感到无端的恼火,瓮声瓮气的反问:“你怎知道是豆豆咬死的呢?”

魏母没料到儿子会顶撞自己,提搞声音说:“咱家又没别的动物,那些金鱼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你自作主张抱狗回家,征求过我和你爸爸的意见吗?”

魏刚张口结舌。豆豆是他的女朋友楚楚从宠物市场买回来的,楚楚是个任性的姑娘,她才把豆豆买来两天,就接受公司的业务培训,到外地去了。临走时把豆豆托付给魏刚。魏刚知道母亲不喜欢楚楚,所以刚带豆豆回家时,绕了好大的弯才告诉母亲真相,魏母听说小狗是楚楚买的,当时便脸色一沉,幸而魏父对这条小狗颇为喜欢,打了个圆场,豆豆才在家里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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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4

这两天,魏母对映飞的亲昵已让魏刚觉得别扭,此刻对豆豆的指责更惹爆了他的坏脾气,将筷子一扔,吼道:“你不就是不喜欢楚楚吗?我跟她分手好了。”站起来,从地板上拣起那根绳索,“我把豆豆绑起来,您老人家该气顺了吧?”

魏刚气冲冲的冲上阳台,只见豆豆正躲在墙角晒太阳,看到魏刚,立刻跳起来,摇头摆尾。魏刚将绳子打个活结,套在豆豆脖子上。由于用力太大,豆豆粹不及防,被勒的呜呜哀鸣。魏刚忙把绳索松开一些,却又不让它从中挣脱。

对这么小的宠物狗来说,绳索显然太粗了一些,豆豆躺在地上,徒劳的用爪子与绳索搏斗着,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魏刚无情的看着它的反抗,转身走回客厅。

客厅里气氛有些异样,魏刚一愣,只见母亲正手持纸巾,默默的擦着眼里的泪水。父亲脸色阴沉,默默吃着自己的早点。哥哥则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神情泫然欲泣。良久,魏父吃完手中的馒头,身体靠在椅子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魏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烦躁,闷头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的哗哗直响。魏母一向不喜欢他的女友楚楚,让他夹在其中有苦难言。这次看到母亲对美国来的嫂子这么亲热,更让觉得他不公,多日来的恼火借机爆发。

走回客厅,一家人还是默默无语,气氛格外沉闷。魏母被小儿子当着儿媳的面无端顶撞,倍感伤心难过,久久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在不断擦拭着泪水。

映飞无法理解看到的事实,转头向魏华小声问道:“你说过你弟弟很懂事,中国人也很孝顺,怎么会这样?”魏刚心头正烦,映飞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无异火上浇油,恶狠狠冲她喊道:“这里没你的事!”

魏父本来低头不语,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来,斥责道:“怎能这样对你嫂讲话?一点礼貌都不懂吗?”魏刚从写畏父亲,自觉理亏,不敢回嘴。抱歉的看了哥哥一眼,却见魏华神色悯然,竟泪流满面!魏刚一震,登时呆若木鸡。映飞第一次见到魏华流泪,吃惊的搂着丈夫,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魏华不说话,站起身,慢慢走进卧室。

魏刚一早回家,本想好好陪陪哥嫂,多年不见,兄弟间有好多话要说,不想却闹成这样的局面。他在客厅里怔怔的站了一会,豆豆在阳台上的呜呜哀鸣让他越发烦躁,他转身走出,摔门而去,门在身后“咣铛”的一声巨响。

走出家门,心头一片茫然,独自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不知该做点什么。时近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父亲。

“我找我哥。”魏刚说。

很快魏华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对不起,哥。”魏刚说,“早晨我不该乱发脾气。”

“没事。”魏华声音很平淡,“你在哪里?”

魏刚说:“我在外面,想请你跟嫂子吃中饭,顺便给嫂子道歉。”

魏华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回家里吃吧,妈买回来好多菜。”

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似乎也劝魏华接受邀请。魏刚心头一热,还是父亲最了解自己。果然,魏华又说:“好吧,我去找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兄弟两人在离家不远的嘉华酒店见了面,映飞笑嘻嘻的跟在后面,看来她没有把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三人在雅间里坐定,魏华深深的说:“这些年在国外,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以为自己忘记流泪的感觉了,可这次见到妈妈伤心的泪水,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映飞笑着说:“原来你这么懦弱。”

魏华摇摇头:“这不是懦弱,你不理解这种感情。”

魏刚默默的盯着哥哥的脸,只见魏华脸色晦暗,神情游移不定,不是他记忆中爽朗果断的样子。虽然魏华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可今天的泪水分明暴露了他敏感软弱的一面。魏刚历来视哥哥为偶像,可魏华的表现却让他茫然若失,他暗中猜度,也许哥哥的软弱跟在国外的坎坷经历有关,他不了解魏华在国外的情况,此时也不便多问,只好强忍住心中的失落,说:“是我不好。惹的大家不开心。”

魏华抬起头,慢悠悠的说:“上午爸爸跟我聊天时,谈到了妈妈对你女朋友的意见。我刚回来,不便多说。但我想,即使妈妈的看法有些偏颇,你也该多体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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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1:49 | 显示全部楼层
刚点点头说:“这两天有点烦躁。以后不会了。”

服务员端上来酒菜,兄弟二人边饮边谈,叙说别后之情。映飞表情柔和沉默,并不多话,只是动辄便格格大笑不已,不知她笑什么。魏刚暗想: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

但映飞对魏华却异常温柔,经常小女孩般依偎着魏华。魏华好象很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亲昵方式,浑然不觉肉麻。每到这个时候,魏刚总冷漠的把头转向一边。他原本想对映飞说对不起,但看到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懒得说了。

兄弟二人吃过午饭,一起走出酒店。魏华站在大街上,神情颇为感慨:“一晃五年啊,这里还是老样子。晚上喊上爸妈,咱们全家到酒店吃一顿。”魏刚微微一笑,没说话。他知道妈妈绝不会同意,她宁可在家里喝清水煮面,也不愿意到酒店里吃那些大鱼大肉。

魏华要带映飞逛逛自己的出生的地方,魏刚不欲做电灯泡,兄弟二人便在酒店门口分手,目送哥嫂二人走远,魏刚径直去找朋友消磨时间。

晚上,魏刚回家。正如他所料,魏母坚决拒绝魏华外出聚餐的提议,亲自下橱张罗晚餐。魏刚与魏华相视一笑,对母亲的固执无奈的摇摇头。

傍晚,兄弟二人正在客厅陪父亲聊天。突然,魏母棒着两只茄子走进来,问道:“你们买茄子了吗?”

几个人都摇头。

魏母的神情一变,转头问映飞道:“你呢,映飞?”

映飞也摇头,笑笑说:“我没有。”

魏母手一颤,茄子掉在地上,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魏父问:“这茄子不是你买的吗?”

魏刚将茄子拾起来,问:“怎么了?”茄子抓在手里,突然觉得奇怪,这两只茄子与普通茄子相比,似乎太大了些,足足有小腿粗细。

魏母静静神,说:“是我上午买的茄子。可是我买来的时候,只有手腕粗细,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了?”

魏父呵呵一笑,说:“一定是你记错了。别大惊小怪了,快去做饭吧。”

魏母疑惑的说:“我刚买来时,它没这么大个。”

魏刚笑笑说:“也许这茄子正在长身体呢。”

看他们爷仨毫不在意,魏母不高兴的说:“这茄子有些古怪,还是扔掉吧。今晚不吃茄子了。”

魏父笑着说:“好好的茄子为什么扔掉?做个红烧茄子怎么样?”

魏刚抓着这俩茄子,心头突然涌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头没来由的一疼,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茫然的看看自己的父兄,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影子的面貌。

他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厨房,随手将茄子扔在案板上,刚一转身,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奇异的笑声。魏刚打个寒战,看看四周,却辩不出声音的来源。

魏母正要洗菜,抬头见魏刚神不守舍的东张西望,问道:“怎么了?”

魏刚看了母亲一眼,问:“刚才什么声音?”

魏母还在为他上午的顶撞生气,不悦的说:“哪里有什么声音?”

魏刚一呆,看了一眼那两只茄子,狐疑的走回客厅。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魏刚盯着电视屏幕,心头又涌出那种怪异的感觉,耳边回荡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似哭似笑,听不真切,他凝神谛听,那个怪声竟然发自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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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5

魏刚站起来,大步走进厨房。客厅里的灯光被挡在门外,里面异常幽暗,一片阴冷的寒意拂过魏刚心头,他蓦然发现菜板上有东西在暗影里发着幽幽的光,似乎正在冲他邪恶的笑,他头脑一阵眩晕,慌忙扶住身边的墙壁,定睛再看,竟是那两只茄子,原来母亲没有红烧来吃。

他定定神,暗自回味刚才的感觉,想不通茄子怎么会发笑。可那冰冷感觉依然很清晰,这两只茄子分明在笑。他按下电灯开关,厨房里一片敞亮,两只茄子静静的爬在案板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魏刚用力摇摇头,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转身欲出厨房,眼角的余光掠过,突然发觉那茄子的个头似乎又长大了一些,他呆了一呆,回身将茄子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那茄子已经粗过小腿了。

“靠,真他妈古怪。”魏刚低声骂道。找出一个垃圾袋,将茄子装进去。

他拎着带子走进客厅,说:“我走了。”

“拿个袋子干什么?”魏母问。

“我把茄子带出去。”魏刚说。

“哦,”魏母恍然,“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吧。”

“哎,好好的茄子干吗扔掉?”魏父问。

“那茄子有些古怪,”魏母不以为然的说,“还是扔掉吧。”看了魏刚一眼,又叮嘱道:“明天早些起床,回家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魏刚答应着,转身出门,魏华起身将他送出门口。

走下楼来,外面黑糊糊一片。楼下路口出便有一个垃圾箱,魏刚走到垃圾箱前,正要将茄子扔进去,突听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他皱皱眉,自言自语嘟哝道:“古怪。”话音未落,他觉得袋中的茄子似乎扭动了一下。他越发觉得怪异,提着袋子走到附近的路灯下,将茄子掏出来,借着灯光去看。才一会工夫,那茄子又大了一圈,竟然比得上大腿粗细了。

魏刚心头浮出一片不祥的感觉,走回垃圾箱前,将茄子狠狠扔了进去,垃圾箱里发出“砰”的一声响,响声里似乎夹着一声惨叫。魏刚愣了愣,仔细再听,不见其他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次日晨,魏刚记得母亲的交代,早早从顺子家出来。他们两家离的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魏刚走到路口,看到垃圾箱旁站了一个婀娜的人影,正迟疑不定,欲走还留。至近前,那人回过身来,原来是个漂亮女孩,只见她肤色白皙,眼角一颗美人痔,样貌恍然有些熟悉,心念流转间,记起这就是那天从浮来山上下来时,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姑娘,魏刚心想:原来她也住在附近。

那女孩没有注意到有人正观察她,神色恍惚,似乎正为什么事情徘徊不定。魏刚走过她身边,听到她正自言自语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魏刚想起昨晚的怪异,停下来,问女孩道:“怎么了?”

那女孩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抱歉的笑笑说:“没什么。”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说:“刚才在这里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显然她没有认出魏刚,转身匆匆而去。

魏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迷惑的摇摇头。回到家中,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奇怪气味,魏刚抽了几下鼻子,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等他洗刷完毕,魏母已将早餐准备好了。魏刚从昨晚的剩饭中挑了虚排骨,用筷子夹了,去阳台喂豆豆。

最初豆豆可以在房间里随意乱跑,后来魏母讨厌它的肮脏,就被圈在了阳台上。为了强化豆豆的条件反射,每次喂食前,魏刚都要先吹一声口哨。以往听到他的哨音,豆豆必然呜呜吠叫,早早等在阳台门口。可今天豆豆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魏刚奇推开阳台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豆豆躺在阳台地板上,绳索还套在脖子上,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竟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捏碎了脑袋,那种血淋淋的惨状让魏刚有些眩晕,这才明白,原来房间里弥漫的是一股血腥气息,他慌忙喊道:“爸,你过来看。”

魏父不明所以,慢悠悠的走过来,问:“怎么了?”

魏刚闪身一边,让父亲走进阳台。魏父一眼看到血肉模糊的小狗的尸体,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了?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吃惊的四下找寻,但见阳台上干干净净,并无任何从高处坠落的物事。

魏华闻声走过来,见状也吃了一惊。昨天所有金鱼统统死亡,今天小狗又是如此,两者的死状都是毫无原由的脑袋碎裂,着实令人难以置信。父子三人站在阳台上,面面相觑,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

良久,魏华若有所思的说:“昨晚,我似乎听到阳台上有一个奇怪的笑声……”

魏刚心头一震,想起在垃圾箱听到的声响。听魏华继续说道:“那声音听起来很古怪,似哭似笑的,我爬起来听时,便没了。”看到弟弟和父亲都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忙笑笑说:“可能是我的幻觉。”

魏父轻轻摇摇头,喃喃的说:“不是幻觉,我也听到过这个笑声。”

“吃饭了。”魏母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你们吃饭吧,”魏刚说,“我把豆豆送出去。”

魏父点点头说:“就埋在花园的树下吧。”

魏刚忍着心头的不适,把绳索从小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解下来,用报纸将尸体包起来,送到楼下。魏家楼下有一片花园,种了几棵雪松。魏刚在小区看门的老大爷那里借了一把铁铲,将小狗埋到了树下。

回头楼上,早餐已经快结束了,魏母显然不知道豆豆死亡的真相,埋怨魏刚说:“要吃饭了还跑楼下做什么?”

魏刚说:“豆豆死了。”

魏母一怔,虽然她平时不喜欢豆豆,但听说小狗突然死了,还是觉得遗憾,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怎么死的?”

魏刚摇摇头,“刚才死在阳台上。”

映飞抬起头,奇怪的问:“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魏父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别管小狗了,快吃饭吧。”映飞心存疑虑,还想再问,但见魏华神色忧虑,向她微微摇摇头,只好把到嘴的问题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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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7

魏刚目瞪口呆,这正是他从浮来山上带下来的绳子,被他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了,怎会出现在顺子的房子里?

他心念一动,伸手打开了厨房的电灯。瞬时厨间大亮,地上哪有什么绳子,连怪异的声音也随之消失,耳边只有黑夜里的沉沉死寂。

顺子呼吸急促,问:“怎么没了?你看到了吗?刚才有根绳子,绳子在笑。”

魏刚点点头:“是根绳子。”

两人仔细地翻遍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不见绳子的踪影。

“你看到绳子吗?”顺子突然怀疑自己的眼睛。

魏刚紧张的点点头:“看到了,就是那根绳子,我们从山上带来的绳子。”

顺子奇怪的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带来的?”

魏刚摇头:“我已经扔掉了,就在我家楼下的垃圾箱里。”

“怪事,绳子没有脚,怎会到处乱跑?还有,绳子怎么会笑啊?”顺子显然没有意识到隐藏的危机,挠了挠头说,“也许我看花眼了。”

魏刚看着空荡荡的厨房,一个清晰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喃喃的说:“你没看花眼,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浮来山闹鬼的传言。”魏刚声音嘶哑的说,“我们把鬼引下山来了。”

“不会吧?”顺子不以为然打个呵欠说,“世界上哪里有鬼?都是假的。困了,回去睡觉。”

说罢,走回卧室,回过头,见魏刚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忙说:“别吓唬自己了,没事的。”

魏刚发了一会呆,心中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关掉厨房的灯,灯光熄灭的瞬间,耳边又传来刺耳的笑声,循声看去,那盘绳子分明还在地上,绳子上仿佛长满了眼睛,都在阴冷而邪恶的冲着他笑。魏刚只觉毛骨悚然,大声叫道:“顺子,它又出来了。”

顺子“腾”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魏刚身边,看到地上的绳子,登时手脚酸软,声音颤抖的说:“我看到了,看到了。它还在笑啊。”一把抓住魏刚的手,问:“我们怎么办?”

魏刚两眼死死盯住绳子,咬咬牙说:“我们抓住它,把它扔出去。”

“怎么抓?”顺子心惊胆战的问。

魏刚定定神,说:“我来抓。”慢慢走上前,猛地哈腰伸手朝绳子抄去,却见手从绳子上穿过,却没碰到任何东西。魏刚惊出一身冷汗,纵身跳到一边。顺子惊问:“怎么不拣起它来?”

魏刚头皮发麻,呼吸急促的说:“那里什么都没有,快开灯。”

灯光大亮。绳子顿时不见了踪影。

顺子说:“跟灯光有关。”

魏刚点点头:“我们再试试,关灯。”他刚才惊慌之下,跳到厨房的另一侧,电灯开关在顺子旁边。

顺子抖抖嗦嗦的伸出手,再次关掉电灯。

可绳子不见了。

两人心惊胆战,急忙将房间里所有灯光统统打开,连顺子父母的卧室也不例外。顺子父母经济条件比较好,他们在闹市区另有住宅,很少在这里居住,房间里生活设施齐全,顺子为求生活学习方便,平时独自住在这里。

“太恐怖了。”顺子回到卧室,坐在床上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该怎么办?”

魏刚脸色苍白,恨恨的说:“是鬼,没错。它找上我们了。”

顺子吃惊的看着他,见他的神色里充满了愤恨,似乎知道更多的事情,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你见到过?”

魏刚点点头,把从浮来山回来后发生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最后说:“金鱼的死,豆豆的死,还有今晚看到的那个女孩的死,都一模一样。一定是那绳子干的。山上有鬼,我们把鬼引下来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房间里灯火通明,两人都不再如刚才那样惊慌,顺子皱着眉头,说:“也许是个巧合,无论怎么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还不相信?”魏刚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我们刚才都看见了,还有什么怀疑?”

“我们只看到一根绳子罢了。”顺子不服气的说。

“那么,金鱼,豆豆,还有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魏刚反问。

顺子摇摇头,突然惊恐的说:“第一晚上是金鱼,第二晚上是小狗,第三晚上是女孩,现在是第四晚上。”

“张哲?!”魏刚突然跳起来。

“给张哲打电话!”顺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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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9

此时没到十点,房间里明亮而干燥,魏刚不再感到恐惧,将绳子提起来,翻来覆去的研究,却找不出任何门道。魏母走进客厅,看到魏刚手里的东西,不悦的问:“怎么又弄来一条脏绳子?”

魏刚知道母亲误会,也不多加解释,支吾了两声,将绳子装进黑色塑料袋里,转身走出家门。听母亲在身后问:“哪里去?”大声回答:“有事情。”

提着绳子走下楼,心头不禁茫然,他原想从家里把绳子烧掉,母亲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如果当着母亲的面焚烧绳子,一定惹她疑心,不知要唠叨些什么。家里已经发生这么多希奇古怪的事,如果因烧绳子再引起麻烦,就更雪上加霜了。

走到垃圾箱前,魏刚停了一下,心想:“绳子是从浮来山带下来的,如果真有古怪,烧掉只怕惹出更大的麻烦。扔在这里也是不妥,无论它是不是诡异事件的根源,送回山上总不会错。”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心情也轻松起来。走过两栋楼房,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皱纹里刻着深深的风霜之色。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神色冷漠。两人都边走边四下里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走到近前,听那年轻人对中年人说:“杜师傅,附近有一股很沉重的意念。”说这话的时候,年轻人的眼睛紧盯着魏刚,眼神冰冷锐利,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被称作杜师傅的中年人看了魏刚一眼,问:“能判断在哪里吗?”

年轻人摇摇头,眼睛还在看着魏刚。他的眼神让魏刚感到不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走过。走出不远,突听有人在身后喊:“等一下,小伙子。”魏刚回头,只见那个杜师傅正冲他招手,于是停下来问:“有事吗?”

杜师傅与年轻人一起走上前,说:“我们打听一件事情,昨晚从电视里看到,小区里发生了血案,请问是哪一家的事?”

魏刚摇摇头。小区里足有上百栋楼房,他上午刚刚回家,确实不知道哪一家出了事情。至于那个不幸去世的女孩子,他更不认识。杜师傅跨近一步,和蔼的说:“还要一件事情请教,最近,有没有听说小区里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魏刚心头一动,问:“什么古怪的事情?”

杜师傅说:“就是一些平时不常见的事。”

魏刚着急去浮来山,听他说的含糊其词,料想与自己无关,于是淡淡的说:“不知道。”

那杜师傅还想再问,看他语气冷淡,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好说声谢谢,与年轻人向小区内走去。

魏刚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想到:“这两人所说的古怪事情,,会不会与绳子有关?”再回头看时,那两人已经走的很远了。

魏刚在小区前乘上2路车,直奔浮来山而去。起初车上乘客颇多,渐近浮来山的时候,人越来越少,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只剩了魏刚和司机两人。司机停下车,回头冲魏刚喊道:“要去哪里,朋友?”魏刚笑笑说:“上山。”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现开车的正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司机。司机没有认出他,说:“小心点啊,据说山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很少有人敢来这里了。”

魏刚没有心思跟他闲唠,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山中,时近中午,天气炎热,秋蝉的鸣叫格外聒噪,越发衬托出山林的寂静荒凉。沿着上山的羊肠小道蜿蜒走出几里地,竟然不见一个人影。他擦掉头上的汗水,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地里站定,凉风习习,除了蝉鸣,四野里竟听不到其他声音。

魏刚望着前面,山路越发陡峭,在参天大树的覆盖下,羊肠小道显得幽深曲折,看不到尽头。正在他大口喘息的时候,突听一声巨响从长空传来,如同千百只乌鸦一起鸣叫,汇成一个整齐的声音,把魏刚吓了一跳,他走到山林空旷处,仰头朝天空看去,只见一片乌云迅速压了过来,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魏刚心头一紧,那乌云似乎专冲他而来,让他瞬间感到了恐惧。当初,那根绳索是在无意中被发现的,现在想送回原处,早记不住地方。心想,再走下去也找不到绳子最初所在,既然到了浮来山,将绳子搁在这里也算“送绳归山”了,四下里看看,只见山路旁边的大树上横伸出一条枯枝,正冲着自己,于是顺请访问手将装了绳索的塑料袋挂在树枝上,转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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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山后,魏刚直奔张哲所在的医院,走在路上,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中午不回去了。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病房里除了顺子,还坐了张哲几个同事,张哲是外地人,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亲属。看到魏刚进来,张哲的同事都起身告辞,他们还须上班,只能在午间休息时抽空过来看看。

张哲神色疲惫,透过厚厚的镜片,魏刚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冲魏刚笑笑,虚弱的问:“那根绳子呢?”

魏刚听他见面便问绳子,心中一跳,避开话题问:“有没有感觉好些?”

张哲点点头,“还好。”又问:“那根从山上拣来的绳子呢?”

“我送回山上了。”魏刚见躲不掉,只好实话实说,“我刚刚从山上下来。”

张哲点点头,无力的说:“就是那根绳子,好可怕。”

魏刚笑笑说:“那不过是根绳子罢了,不要去想它了。”

“不,不……”张哲呼吸急促的说,“那绳子有鬼,真的有鬼。我看到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俩千万小心。”

魏刚握住他的手,紧张的问:“你看到什么了?”

张哲颓然躺下来,轻轻的说:“无数的鬼怪,绳子带来的,头颅碎了,我的头颅碎了,死的好惨……”

魏刚听他说的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不禁骇然,看了顺子一眼,只见顺子脸色苍白,也正在怔怔的看着他。魏刚说:“没事了,我把绳子送回山上了。即使有鬼,也一起回到山里去了。”

魏刚肚子咕咕起来,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顾上吃一口饭。于是到医院外面吃了一碗面条。回到病房,见顺子坐在张哲旁边,正昏昏欲睡,昨晚一痛折腾,搞的两人都没有睡好。魏刚见他满脸困顿,于是让他回家休息,两人商定,晚上他再来接替魏刚。

张哲平时一副学究气,说话做事一丝不苟,生病之后,更是沉默寡言。床头摆了一本小说,魏刚翻了几页,颇觉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张哲闲聊。张哲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闲谈起来,跟往常并没有两样。但每触及他生病的话题,语言便混乱起来,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仿佛陷入了神智不清的旋涡。

魏刚深为怪异,不敢再刺激他,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晚上,顺子如约而来。张哲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人,关系最亲密的朋友,就算魏刚与顺子了。看护他的工作理所当然的落到两人身上。

病房里只有一张空床铺,晚饭过后,顺子对魏刚说:“床位不够,只能一个人留下,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这里照顾他。”魏刚点头同意,三人商量后,决定在张哲生病期间,由魏、祁二人轮流照顾他。虽然张哲不欲麻烦他们,但两人见他身体虚弱,坚持要来。

魏刚又坐了一会,从顺子那里拿了钥匙,独自回到顺子家里。他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将绳子送回了山上,心头不再有任何顾虑,洗刷上床后,睡的格外塌实。

清晨,天刚放亮,客厅里电话突然铃声大作。魏刚一个愣怔从床上跳起来,心头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几步冲到客厅。

电话果然是顺子打来的,只听顺子牙齿咯咯打颤,声音里带着哭腔:“魏刚,快,快来……”

“怎么了?”魏刚紧张的问。

“张哲………张哲……好象已经……头上全是血……。你快来。”顺子说话语无伦次,惊恐异常。

魏刚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又问:“到底怎么了?”

“可能,张哲……脑袋碎了,就象他说的那样,全是血。我没……没敢仔细看。你快来。”

魏刚脑袋轰的一声响,脑海里迅速闪过那根绳子,喃喃的说:“还是绳子。”突然回过神来,冲着话筒大声喊到:“你先去找医生,然后报警,我马上到。”

魏刚惊恐万状,急忙冲回房间,套上自己的衣服,穿好鞋子,刚要向门外跑,突然看到卧室地板上盘踞着一团绳子。

此时天色未亮,魏刚没来得及开灯,卧室里一片阴暗,那跟绳子盘踞在地板上,浑身闪烁着阴冷的笑意。魏刚浑身寒毛耸起,心头涌起一股不可遏抑的怒火,嘴里大喝一声:“去你妈的妖魔鬼怪。”冲上去,朝地面的绳子狠狠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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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16 20: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绳劫-10

脚却踢空了,再去看时,地板上什么都没有,顺子还在医院焦急等待,魏刚顾不上琢磨这根绳子,匆匆下楼,赶往医院。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不断祈祷上天让顺子搞错了,保佑张哲一切安然无恙。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大亮,还没进门,就看到医院大院里停了几辆警车。进了住院部,见张哲居住的病房已被隔离起来,几个警察站在门口。魏刚心中一沉,跑到病房门口,却被警察拦住。

魏刚心烦意乱,大声喊到:“顺子,顺子……”

顺子闻声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警察,他跟警察打个招呼,朝魏刚走过来。魏刚跑上去,一把抓住顺他的肩膀,急切的问:“张哲怎样了?”顺子脸色苍白,木然的说:“张哲死了。”魏刚的心仿佛被东西撞了一下,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良久才问:“是不是象电视里的那个女孩?”顺子点点头。

魏刚陡然想起了金鱼、小狗豆豆,还有家里的哥哥和父母亲,如遭雷击一般,他浑身都颤抖起来。呆呆的看了顺子一眼,转身向外跑去,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引起了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察的注意,差点就要拦住他。顺子在后面喊到:“你去哪里?”

“回家。”魏刚大声说。

一口气奔回家里,战战兢兢的推开门,见父母和映飞正围坐在饭桌前吃饭,独独不见魏华,急忙问:“我哥呢?”

魏母不悦的责备道:“看你气喘吁吁的,慌张什么?”

映飞微微笑着说:“他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呢。”

魏刚走进卧室,见魏华正躺在床上,依旧两眼通红,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几个碗碟,显然他在床上进的早餐。

魏刚稍稍松口气,问:“怎么不去医院?”

魏华笑笑说:“没什么事情,可能刚回家,水土不服,躺躺就好了。”

魏刚木然的点点头,转身走出。张哲的死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坐在饭桌前,勉强吃了两口饭,再也吃不下去。魏母奇怪的看着他,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再吃点?”魏刚神不守舍的看了母亲一眼,摇摇头。

映飞帮魏母收拾碗碟,一起进了厨房,魏刚见母亲和嫂子都不在跟前,急忙对父亲说:“爸爸,我想跟你和哥哥说件事情。”魏父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情?”魏刚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母亲,说:“我们到卧室来谈吧。”

魏父点点头,一起走进魏华的卧室。魏华从床上坐起来,父子三人坐定,魏刚低沉的说:“爸爸,我有个同学去世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魏父吃了一惊,问:“是谁?”

“张哲,你认识的。”魏刚说。

魏父点点头,疑惑的问:“那个小伙子身体很结实的啊,怎么就没了呢?”

魏刚没有回答,看了父亲一眼,转开话题问:“爸爸,您经历比我们丰富,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知子莫若父子,魏父料想儿子必定遇到了重大的疑惑,否则不会这样神色郑重,于是沉吟道:“鬼神这类东西,信之则有,不信则无,它在人的心里,不在人心之外。”

“那您信不信呢?”魏华也插话问。

魏父怪异的看着两个儿子,摇摇头说:“我当然不信。鬼神之说,都是古代科学文化不发达,人类对自然认识的误解。”转脸问魏刚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跟你同学的死有关?”

魏刚点点头,说:“我哥回来的那天,我和两个同学去爬浮来山了。”

“浮来山?”魏父一惊,“你们去浮来山干什么?”

魏刚叹口气说:“很多人传说山上闹鬼,我们上去看看。”看父亲神色紧张,奇怪的问:“爸爸,你知道山上闹鬼的事?”

魏父点点头:“我听很多人说过。据说山上有个死亡山洞。”

“什么死亡山洞?”魏华不解的问。

“人们都说山上有个神秘的山洞,”魏刚说,“很多人进山之后,都失踪了,因为那个洞里有鬼怪。”

魏父皱皱眉说:“都是无稽之谈,不要相信那些鬼话。你们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没有。”魏刚摇头说,“我们捡到一根绳子。”

“绳子?是上次带回来的绳子?”魏父疑惑的问。

魏刚点头,看着父亲,声音颤抖的说:“那绳子上有鬼。被绳子盯住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脑袋破碎,奇怪的死掉。”说着,他把从山上下来后发生的古怪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包括那个在车上遇到的女孩的死。最后惶恐的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一直没想到绳子会作怪,现在张哲也死了,可以断定,就是绳子的问题,那绳子上有鬼。”

他讲述的经过,有些是在家里发生的,先前没有注意,现在他把那些片段串了起来,主线正是那根绳子,魏父曾亲耳听过那个古怪的笑声,也亲眼见到过金鱼与小狗的死状,显然魏刚所言不假。他严厉的看着魏刚:“你不是说绳子是同学家里的吗?为什么要撒谎?”

魏刚自知问题严重,嗫嚅道:“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去过浮来山,可谁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那根绳子呢?”魏父问。

“我发现绳子有问题之后,昨天上午把它送回浮来山了。”

“那该没事了啊。”魏父思忖道。

魏刚摇摇头:“可今天早上,我却在祁鸣顺的卧室里看到了那盘绳子,我踢了一脚,却什么也没踢到,那只是一个影子。”看了魏华一眼,又说:“据张哲昨天说,他看到那条绳子在飞,周围围绕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他还梦见,梦见自己的脑袋破碎了,好多血。现在,他的脑袋真的破碎了……”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如果我们没有从山上捡下那根绳子,张哲就不会死,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恐慌烦恼了。”心头顿时一阵痛悔。

只听魏华喃喃的说:“我也梦到过那根绳子,而且,我也梦到自己的头……”

听到这话,魏父如同听到死亡判决书,脸色突然灰败如土,“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颤抖的问:“你也梦到了那些东西?”

魏华失神的点点头:“起初只是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后来便在梦里看到一根绳子,再后来就是血……”看着父亲焦虑的神情,勉强笑笑说:“您别担心,爸,也许都是巧合,我刚回国,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可能有些神经衰弱。”

“恩,不会有事的,”魏父点点头,神色坚定的说:“等会儿,从宾馆订个房间,你换个环境,好好休息一下。”转头对魏刚说:“还记得把那根绳子放在哪里了吗?”

魏刚点头。

“赶紧把它找回来,快点。”魏父神情凝重的说。

“为什么要找回来?”魏刚疑惑的问。

“别问为什么,赶紧找回来交给我,快去!”魏父严厉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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