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面人 柯南·道尔

卤猪鼻子

福尔摩斯说：“这完全是猜测。”
    “可是它至少符合所有的事实。假使再发现了不相符合的新情况，我们重新考虑也还来得及的。在我们没有收到那位朋友从诺伯里拍来的电报之前，我们只好寸步不行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等多久。刚刚吃完茶点，电报就来了。
   
    电报说道：
    别墅依旧有人居住。又看到窗内那张面孔。请乘七点钟火车来这里，一切等你前来处理。
   
    我们下火车时，他已在月台上等候，在车站灯光下到他面色苍白，忧心忡忡，浑身颤抖。
    “他们还在那里，福尔摩斯先生，我经过别墅时，看到有灯光。现在我们应当断然彻底解决它。”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闯进去，亲眼看看屋里到底是什么人。我希望你们两位做个见证。
    “你妻子警告你最好不要揭开这个谜，你决心不顾一切地去闯吗?”
    “是的，我下了决心。”
    “好，我认为你是对的。弄清真相总比无休止地怀疑好得多。我们立刻就去。
    那晚天色异常昏暗，我们从公路转入一条两旁全是树篱的狭窄小路，天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格兰特·芒罗先生急不可耐地奔向前去，我们也竭力随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走着。
    “那就是我家的灯光，”他指着树丛中闪现的灯光，低声说，“这就是我要进去的那所别墅。”
    他说话时，楼上一个窗户也被灯光照得异常明亮。我们看见一个黑影正从窗帘上掠过。
    “这就是那个怪物!”格兰特·芒罗大声喊着。

卤猪鼻子

我们走近门口，突然一个妇人从黑影中走出来，站在灯光的金黄色光影中。在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面，但她双臂高举，做出恳求的姿态。
    “看在上帝面上，不要这样!芒罗，我预料到今晚你一定会来。亲爱的，请你再好好想一想!再相信我一次，你永远不会后悔的。”
    “艾菲，我已经相信你太久了，放开我!我一定要进去。我的朋友和我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他把妻子推到一旁，我们紧随在他身后走过去。他刚把门打开，一个老妇人跑到他面前，想阻拦他，可是他一把将她推开，转瞬之间我们都到了楼上。格兰特·芒罗跑到上面亮着灯光的屋中，我们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间暖和、舒适、布置得很好的卧室，桌上点着两支蜡烛，壁炉台上也点着两支。房间的一角，像是个小女孩俯身坐在桌旁。我们一进门，她就把脸转过去，不过我们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上衣，戴着一副长长的白手套。在她突然转向我们时，我不由得惊骇得叫出声来。她的面孔是极为奇怪的铅灰色，完全没有丝毫表情。一瞬间，这个谜就揭开了。福尔摩斯笑了笑，把手伸到这孩子耳后，一个假面具从她脸上掉下来，原来她是一个小黑炭一样的黑人女孩，看到我们惊骇的面容，高兴得露出了一排白牙齿。看到她那滑稽的样子，我也不禁大笑起来。可是格兰特·芒罗却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喉咙，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
    “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妻子面容坚定而自豪地说，“你强迫我违反我的意志告诉你，现在我们两个人必须求得一个妥善的办法。我的丈夫死在亚特兰大，可是孩子还活着。”
    “你的孩子?”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大银盒说：
    “你从未见它打开过吧。”
    “我以为它打不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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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了一下弹簧，盒盖立即打开。里面是一张男人的肖像，清秀英俊，温文尔雅，可是他的面貌却明显具有非洲血统的特征。
    “这是亚特兰大的约翰·赫伯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高尚的人了。不过他在世的时候我一时一刻也没后悔过。不幸的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竟承受了她祖先的血统而不像我。因为白人和黑人通婚，往往有这种情形，小露西竟比她父亲还要黑得多。不管黑白，她毕竟是我自己亲爱的女儿，”听到这些话，小家伙跑过去偎依在女人身旁。“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健康，换了水土可能对她有害，我才把她交给我们以前的仆人，我从未想到遗弃我的孩子。可是自从遇到了你，芒罗，并且知道我爱上了你，我不敢把我有孩子的事对你说，上帝原谅我，我怕我会失掉你，所以就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只有在你们二人中选一个，终于舍弃了我的孩子，选中了你。三年来我一直向你隐瞒了这件事，今天晚上终于真情大白，请问你打算怎样处理我和孩子呢?”她握紧双手，等待着回答。
    这样过了十几分钟，格兰特·芒罗打破了沉默。他抱起孩子，吻了吻她，然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挽着妻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艾菲，我想，我们可以回家去商量，我虽然不是圣人，但总会比你所想象的要好一些。”
    福尔摩斯和我随他走出那条小路，这时，我的朋友拉了拉我的衣袖。
    “华生，我想，我们还是回伦敦去，这比在诺伯里更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