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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名字大家肯定很熟悉,me too,结果经过了地理学家的探险,以及还有丰富旅行经验的老人都命丧于此,甚至是尸骨未寒,这不由让我想起,在这远古的丝绸之路上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诅咒?
网名“逍遥翁”的郭师傅,不仅和网名“妙淡”的陆淡是自行车旅行网中老年车友论坛的网友,还是郑州物流中心多年的同事,并且在退休后一起迷上了骑车出行,曾结伴骑行过漠河、拉萨、尼泊尔等地。
他说,老陆这回圆了自己的梦了。
“他决定做的事,没人劝得了。包括他的妻子。”郭师傅说,上世纪50年代,陆淡全家随父亲来到郑州,1960年父亲病故,作为长子,陆淡初中毕业便开始工作。那时候,个人有自行车的不多。一次,陆淡悄悄骑着单位的二八自行车,去了趟开封。从此,他迷上了这种两轮的带链条的“家伙”,并发誓自己也要拥有一辆。1971年,陆淡用攒了一年的工资,买了辆凤凰二八车,以后出门他几乎再没坐过别的车。1984年,年近40岁的陆淡去四川接受成人教育,家人和朋友都劝他坐火车,但他坚持骑自行车,比别人提前一周出发,最后按时赶到了四川。途中骑到西安时,陆淡亲戚给了他一顶帐篷,在夜里终于可以不再露宿,免去蚊虫叮咬之苦。
退休后,陆淡更是开始骑车漫游全国,1次到漠河,两次入新疆,3次到西藏,去年还骑到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
2007年5月20日,陆淡从郑州出发,途经甘肃、青海、新疆、内蒙古、陕西等省区。每到一个地方,只要当地有邮政部门,陆淡都请人家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盖个邮戳留作纪念,密密麻麻地盖了近200个邮戳。高原、雪山、沙漠、绿洲、戈壁、丘陵,陆淡一路骑来,一页页日记,记述着自己的“万里长征”。
2007年11月11日,陆淡骑车回到郑州,历时半年,行程逾1.8万公里。
这10年来,陆淡年均骑自行车里程1.25万公里,全中国还没有人能超过他的纪录。
“10月14日下午,家里人在郑州给他办了个追悼会,很多骑友都慕名去了。我常常想起老陆发在论坛里的那50多篇游记。他常说,只要是在路上他就感到幸福。这回他是去天国继续他的骑行梦了。”
2009年4月27日,65岁自行车骑行爱好者陆淡,约上另外3位骑友,从郑州市骑自行车去罗布泊。
家人极力反对,但他还是出发了。
当4人一路骑行来到沙漠边缘时,其他3位骑友不愿再走了,掉头折返。
陆淡执意前往,带了30升的水,在库尔勒给妻子习英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他说大约会在半月之后从玉门关出来,让她等自己胜利的消息。
他随即寄出了一份进入罗布泊的路线图,给妻子做个纪念。
9月8日,苦苦等待老伴消息近30天后,习英梅向库尔勒公安部门报警。
他失踪在罗布泊深处
根据老伴寄回来的路线图,习英梅一开始就把陆淡失踪的地点圈在了新疆库尔勒市、尉犁县和若羌县三地。“我不停地与库尔勒市公安局联系,找罗布泊沙漠内的相关情况,也与尉犁县联系,查实老陆8月9日到了营盘古城,8月11日先向南去了35团的甘草连,从甘草连向西去了太阳墓和楼兰古城方向。从8月13日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踪影了。我又与若羌县文体局联系,因为他们在沙漠中心设有一个文管所(文管所东边约100公里是楼兰古城,西边近百公里处是罗布泊镇),一是负责文物的收集,二是为过往迷路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文管所是一个流动的工作站,那里的人根本没有发现老陆在那里出现过。往西的罗布泊镇,老陆也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习英梅分析,陆淡失踪的位置,应该在楼兰古城到文管所之间,大约170公里的路段上。
罗布泊派出所的周民警称,这段路凶多吉少。
他说,到罗布泊探险的外省人,大多是从东向西行走,从敦煌到玉门关后,再到八一泉,之后到罗布泊镇,那里有一个盐矿,有开矿的工人;探险者在那里稍作休整后,到楼兰古城,再到营盘古城。但是,这次陆淡反其道而行之,是从西向东,想从玉门关走出来。
“每年这段路上都有因为探险而遇难的人,我们发过公告,不让普通人进沙漠冒险。但还有很多人进去,都是三五成群的探险者。以前极少有一个人进去的,因为那样凶多吉少,已知的只有一人单独进入过,他就是余纯顺。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这位陆老先生。”
周民警说,一旦进入沙漠后迷了路,那就更难找寻了。因为罗布泊的面积是浙江省面积的两倍。
当年,余纯顺就死于该路段。
第一次搜索,一无所获。
循着轮胎印搜寻
9月12日,心急如焚的习英梅飞往库尔勒,和从北京赶来的大儿子陆雨辰会合,一起去找寻失踪30多天的陆淡。
在当地人的指点下,习英梅和陆雨辰找来4位最有经验的向导,准备好两辆车,准备随时进入沙漠找寻亲人。向导之一的黄卫国曾多次出入罗布泊,他根据老人随身携带的30升水,判断20天左右就应该用完,老人根本不可能走到罗布泊湖心一带。如果老人尚有体力,他可能向北到孔雀河边,因为这段河水时有时无,常有野狼群出现,不排除老人遇上狼群的可能性。
无论哪种可能,黄卫国认为陆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这一判断,让陆老的家人无法接受。
9月19日,陆雨辰仅带了妈妈和妻子,以及另两名向导进了沙漠。进沙漠前,陆雨辰特意准备了爸爸骑的自行车的车胎。在离陆淡最后出现过的旅馆30多公里的地方,他看到了同样的车胎印痕。陆家人开始了循迹追踪。
与此同时,尉犁县公安局专案组派出的4位民警和一个法医也深入沙漠寻人。但是他们进入沙漠深处80公里后,就迷了路,根据GPS卫星定位系统逐段确认,摸索了一天一夜,在给养快尽时,才匆匆撤出。
出来时,他们才发现已深入沙漠200多公里。
遗体神奇地找到了
9月29日,《郑州晚报》记者徐富盈和郑州的探险爱好者龙占卫、王争辉组织的探险队,从郑州出发,沿着与陆淡行走的路线反方向,从东部玉门关进入罗布泊找寻他的下落。
“3000平方公里的荒原,几乎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全凭向导的记忆和GPS的数据点对照,罗布泊的风沙每一秒都改变着地面上的车辙等痕迹,人在那种空旷的荒野中只有一种感觉,敬畏。”身为一个壮年人,面对白天里烈日熔金、夜晚寒冷刺骨的罗布泊,徐富盈和同行的13位志愿者都是苦力支撑,他们难以想象一个独自骑行的65岁老人是如何度过这些天的,“在这个意义上讲,他是一个勇者。”
因为信号不好,10月3日,徐富盈才接到陆雨辰的卫星电话,说老人的遗体找到了,在湖心,10月1日晚7点发现的,估计是体力透支脱水而死。
探险队打算掉头折返,却在10月5日再次接到电话,希望他们去湖心回合,等待法医检验,做个见证。
探险队急于赶路,一辆越野车陷入沙中,离合片烧毁。
“我们总共三辆车,剩下两辆当即回头去找修理工并求援,我们则搭了帐篷在沙漠中心等。时间很难挨,仿佛静止了,空气也是凝固的,说实话,当时大家都体验到了绝望。”喝完了水,徐富盈和队员们只有干啃方便面,喉咙似火烧,却必须吞咽下去。“你总得做点什么事,要不就死了。后来我们又从坏掉的车上角落里,搜出了几颗掉落的瓜子,大家如获至宝,分吃了。”
因为带去的卫星电话被折返的越野车带走,徐富盈一行人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直到救援队赶到时,感觉苦挨多日的他才知道,实际上才过了两日两夜。
10月10日,探险队和陆家人会合,并帮助他们掩埋了老人的尸体。
“陆淡老人遇难地是雅丹地貌,路况非常差,车不容易开进去。陆雨辰他们是以每15公里为半径画圆,然后徒步进入的。这样一环套一环地查询,仔细搜寻陆淡老人留下的车印和脚印,虽然罗布泊内部如迷宫,但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老人的遗体。向导们都说是奇迹,这样找到的机会是万分之一。”徐富盈感慨地说。
“走出罗布泊时,我泪流满面”
虽然到罗布泊旅游的可行性并不大,但依旧有人敢于直面这惨淡的沙漠,以寻找一种特殊的情感体验。许多游人穿过罗布泊来到临界点上的小镇,看到穿天杨下欢快的小驴车,在饭馆里吃上一顿炒菜,泪流满面。
是的,走出了罗布泊,永生难忘!
已近中年、在北京从事IT行业的马小龙就是其中的一名。“虽然是4年前的事,但是记忆深刻。”随驴友团出征的马小龙,如今依然能想起刚进入无人区的感觉,“干!在这片全年降雨量接近零的土地上,厚厚的尘土像是飘浮在地上似的,一脚踩上去便尘土飞扬,车开过扬起的烟尘经久不散。很快,我的嘴唇开裂,喉咙干得像要冒火!每人每天分配的4小瓶水,成了最宝贵的东西。”
随着这段回忆,我们和马小龙一起回到那个神秘又充满吸引力的罗布泊。
马小龙一直难以忘记罗布泊的美。“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胡杨和‘黄沙埋到脖子’仍顽强求生的红柳,与广袤无垠的大漠、千奇百怪的雅丹地貌(罗布泊地区一种特殊的风蚀地貌,维吾尔语原意为“陡壁的小丘”。编者注)结合在一起,这种近乎悲壮的美是令人震撼的。”
在如此干旱的路上,却有时会看到小半瓶水。马小龙听人说,在这里走路的人,吃了西瓜,都应将瓜皮的青皮朝上放在显眼的地方;喝水时,也会有意地留下几口,装在瓶子里,拧上瓶盖——原来,这是留给断水的人的救命水呀。
“与白天的热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晚上的冷。这里,太阳一下山就起风,一阵飞沙走石后,紧接着是寒气袭人的感觉,气温也就在这感觉里降到零摄氏度以下。哪怕白天再累,每天天还没亮,我们就会在帐篷里醒来,那是冻醒的。”马小龙说。
对进入罗布泊的人来说,最要命的便是迷路,这份凶险在马小龙和他的队伍进入罗布泊后的第三天便遭遇了。
罗布泊没有路,更没有路标。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中走久了,会让人产生“原地踏步”的错觉。
马小龙的车队从库鲁克塔格出发,在荒漠中疾行了5个多小时后,便在一片似曾相识的丘陵中停下了——原来,他们走偏了方向,要返回原地,便得多走80多公里!
他们的导游虽然44次进过罗布泊,但依然说——在这里,迷路是正常的,不迷路是幸运的。
车队调头回走,沿途看到的全是低矮的红柳包,和形状差不多的骆驼刺、麻黄丛。走在每一段路上,都会看到相像甚至相同的“参照物”,都会作出走在同一段路上的判断。
马小龙说,罗布泊的湖心没有一点绿色,泛着黄碱色的戈壁望不到边,风吹沙飞,击脸生疼。
在地质部门考察后树立的湖心碑旁,围拥着一大片石碑,他数了一下,有20块,这还不包括那些在碑上搭“顺风船”的题词。有好几块被游人砸碎了。
“阎王路”
从罗布泊中心到楼兰古城遗址有40公里路程,其中18公里被称为“阎王路”。
强劲的“抽屁股风”带着尖啸声,将越野车掀起的沙尘刮到车前,挡住人们的视线。每辆车开上一道沙梁,都得停下车等扬起的尘土平息了,才能继续前进。
马小龙记得当时车里的对讲机不断传来前车的路况报告:“前面有一道沙梁很陡,浮土深,后车要拉开距离,轰足油门上!”“10号车陷在沙沟里了,请求救援!”“请所有乘客下车步行,沿路走,不要走散了!”
车在路上一拱一停地缓慢行进,路上浮土太深,人们下车后只能在路边的雅丹上一跳一蹦地走。与行行止止的车队相比,人们的脚步要快得多。
马小龙一行来到楼兰古城遗址前,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如血的残阳,染红了这座边陲荒城中仅剩的半截土塔、三间残屋和遍地的陶片。我们在遗址徘徊许久,直到残阳沉没在雅丹背后。”马小龙读给记者他当时记录下的感受。“第二天一早,人困马乏的我们踏上归途。还是那条阎王路,还是不断地陷车,由于负责救援的几辆车的绞盘都坏了,我们也不时地跳下路沟去推车。最终,还是有两辆车陷在阎王路上,两天后才拖出来。”
希望的未来
问马小龙愿不愿再去一趟罗布泊,他顿了顿,说:“愿意。”
在他心中,罗布泊是有魅力的地方。
孔雀河边他看到了古楼兰人的“太阳墓”。这是一种外观奇特的墓葬,由粗细不等的胡杨木桩围成了一个圆的墓穴,木桩由内向外,共7圈,圈外又有放射状四面展开的平放的胡杨木,好像太阳的光芒。
据专家对发现的7座“太阳墓”进行测算,成材圆木竟达1万余根!这种太阳墓的盛行,使楼兰一带大量胡杨木林被砍伐一空。从而加快了这个曾经河网密布、草木茂盛的绿洲荒漠化的步伐。
一位地质专家对马小龙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塔里木河、孔雀河上游的大量垦荒,并以漫灌的方式浇灌开垦的大片农田,在一定程度影响了罗布泊的生态环境。
1972年,罗布泊的最后一滴水消失了。
如今,在库尔勒的东山绿化基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两边的“绿色长廊”中,马小龙看到了从以色列引进的“滴灌”系统——用最少的灌溉用水,让绿色在光秃秃的山丘和沙漠延伸。据一位石油专家称,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下800多米深的地下,蕴藏着一个足以使整个沙漠绿起来的“罗布泊”,目前沙漠公路两侧绿地的灌溉用水,就是从这个“地下罗布泊”抽上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希望,让很多爱探险的人不顾罗布泊地理环境的恶劣,毅然决定穿越它。
◆探索
罗布泊·失踪与死亡
长眠在罗布泊的彭加木和余纯顺,人们的探究,给他们生死下落都蒙上一层神秘感。
其实,他们是消失在罗布泊的边缘,还没有真走进湖心。
如今,可供瞻仰的仅有两块出事大约地点的石碑。
看过了沙漠里偶尔几棵拗造型的干枯胡杨和红柳,泰戈尔的那句诗还是会淡淡划过心头: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中国国家地理》专职摄影师陈志文告诉记者,像陆淡这样的千里走单骑,实在不适合在这等险境里上演。
罗布泊地区是亚洲大陆上的一块“魔鬼三角区”,古今有很多孤魂在此游荡,古丝绸之路上的枯骨到处皆是。有时路人就渴死在距泉水不远的地方,因为是滴水成泉,很难找到泉眼……
1949年,从重庆飞往迪化(乌鲁木齐)的一架飞机,在鄯善县上空失踪。1958年,这架飞机在罗布泊东部被发现,机上人员全部死亡。本来是东西方向飞行,为什么飞机突然改变航线飞向正南?谁也说不清楚。
1950年,解放军剿匪部队一名警卫员骑马冲出重围而走失。1982年,地质队在罗布泊南岸红柳沟中发现了他的遗体。原若羌县南山区书记魏建英说:“他那颗金牙是在酒泉镶的,解放了酒泉后,我们比赛篮球,他碰掉—颗门牙。当时曾派部队寻找,谁知他竟在远离出事地点百余公里外被发现。”
1976年,新疆地矿局第一区调大队9分队的一辆汽车在罗布泊以北失踪,后在鄯善县南沙山中找到。司机、地质技术员全部渴死。
1980年,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时失踪,迄今寻找未果。
1990年,哈密有7个人乘一辆客货小汽车去罗布泊和嘎顺戈壁找水晶矿,一去不返。两年后,地质队员在一座陡坡下发现3具坐卧的干尸。汽车距死者30公里。其他4人下落不明。
1995年,米兰农场一名职工带着两个亲属,乘一辆北京吉普去罗布泊探宝而失踪。后来,新疆探险家张葆华在距楼兰17公里处发现两具尸体。附近的吉普车完好,水、汽油都不缺。另外一人下落不明。
1996年,探险家余纯顺在罗布泊孤身行走时失踪。当直升机发现他的尸体时,他死亡已经5天。其死亡原因至今为谜。
今年10月13日,记者电话采访了若羌县文体局文管所的工作人员张先生。
张先生说,由于在长期的工作中,难免碰到类似情况,他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固定救援程序——在沙漠中设置站点,每日都会有人轮流值班巡逻,一旦遇到经过的探险旅游者求救,值班人员会立即向若羌县文体局汇报;文体局在接收到相关信息后,向当地的公安局求援,再由文体局和公安局共同组成十多人的搜救队,设备包含三四辆越野车、GPRS卫星定位导航系统等。
黄卫国是陆淡家人最早联系的向导,曾多次出入罗布泊,参与过包括对余纯顺在内的罗布泊遇险者的援救工作。
他说,有经验的探险者都会选择9月到11月中旬气候条件稍佳的时候进行探险,而陆淡进入罗布泊的时候正值8月中旬,天气酷热难当,自身体力消耗比较大。
据黄卫国的了解,陆淡进入罗布泊之前,并没有向几个当地最有经验的向导咨询。探险者还要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做一个正确的评估,做好详细周密的计划。比如计划出行两天,最好准备五六天的饮用水。
东晋高僧法显西行取经,路过罗布泊时,曾写道:“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则死,无一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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