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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0 02: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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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显得有些诡异,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并没有人理会我们两个不速之客,我偷偷的问遥,他们看不见我们吗?遥却只是神秘的笑笑,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这家伙,又开始搞神秘了。
夏斯人很激动,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沉默半天,他开口了。
“很久以前,我每天都会做一个梦,梦里面也是这样,我们三人坐在这间屋子里,你们坐在我对面,就是现在的样子,和梦里一模一样。”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我甚至还去找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用,我依然还是会做那个梦,直到我遇见她的那一天。”他望着铁姬。“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下子涌起了很多事情,很多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在漫长的岁月里被遗忘了的事情。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名字!也想起了她!”
他握住铁姬的手。
“你小的时候非常可爱,记得父亲第一次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他对我说:子良,以后这就是你妹妹了,等她长大之后,把她嫁给你,好不好?你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我当时非常高兴,天天都在盼望你长大,后来,你终于长大了,出落的越来越美丽,父亲把你嫁给了我,我很满足。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你遇到了她,于是你变了。”铁姬轻轻的开口道。
“是的,我变了,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遇见她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平静的生活到老呢?父亲疼爱你,远远胜过疼爱我这个亲生儿子,我第一次向他提起祭壶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一下子把我赶了出去。但我只是提及,绝对没有真的想让你祭壶的意思,谁知你把一切都听了去。你知道我和公主的事,却只是装作不知道,铁姬,你实在太过美好,也太过温柔了,温柔得像水一样,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我在一旁听得火大,这个楚子良,纯粹属于吃饱了撑着的类型,像铁姬这样的,在现代已经绝迹了,他居然嫌人家索然无味。遥拍拍我的肩,我只得按摁下去接着听他说。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跳到火里去,你知道么?铁姬?看着你跃入火中的我,是什么感受吗?我一点儿都没有伤心,没有惋惜,我只有一种被释放的感觉,我终于从你的爱里逃了出来。铁姬啊铁姬,你的爱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原谅我,但我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为了你,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有时候我想,说不定比起我来,父亲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他要我娶你,也只是想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和你在一起罢了。”
“这一世再次见到了你,我决定要好好地待你,这无趣的人生啊,永远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了,我只想做些改变,如果能和你一起,永远过上平静的生活,也许也不错,让我永远沉浸在幸福的假像里不要醒来,该多好啊。”
他转向了公主,深深地看着她。“为什么呢,又要让我看到你?注定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父亲以血下了对我的诅咒,你我永远不会在一起,哈哈,真是伟大的父爱啊!我是很喜欢你,但也没有愚蠢到宁愿不要命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地步,漫长的时间消去了恨,也淡化了所有的爱,你只会给我带来厄运,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低下头,“我再也不想重复这样的事了,要怨恨我的,就怨恨吧,我无法给你们两个任何感情了……”
铁姬紧紧的拥着他,源源不断的泪水自她美丽的双眼中流出,她低声道:“我再也不会勉强你了,也是时候该去陪父亲了,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么寂寞的地方……”
夏斯人,不,应该是楚子良,温柔地在她脸上轻吻一下。“再见了,铁姬。”
那个美丽的人影像烟一样迅速的消散了,残余的几丝痕迹在空气里飘浮,楚子良伸手去抓,只落得一手清冷,于是他笑了起来,那笑容里装满了说不出的落寞。
“接下来是你了,最后的路,要和我一起吗?”他朝公主伸出手,后者乖乖的依偎到他怀里,紧紧的相拥,灰色的身影渐渐的融入到他身体里。“对,就这样紧紧的抱住我吧,等你醒来时,就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了,你一定还会非常耀眼而美丽的,已经累了吧,那么就忘了我吧,我也已经很累了,想睡了……”
“这无趣的轮回,应该不会再重复了吧。”楚子良吐出最后一句话,伸出的手臂落了下来,垂在沙发上,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并且会一直的笑下去。
终于结束了吧,戏终于落幕,该走的人走了,他们还会继续生活下去,却不会再有纠缠了。
“遥,我们走吧?”我招呼着遥,想要离开这里,那家伙却绕到了我身后,从身后拥住我。
“遥?你在干嘛?”他不说话,只是把手捂在了我的眼睛上,那只手很热,轻轻的挡在我的眼前,营造出一片温暖而狭窄的黑暗,让人禁不住想要流泪,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哭了起来,靠着那个坚实的胸膛痛痛快快的流了一场泪。
我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明明是别人的事,明明只当看戏就好,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遥的手指温柔的为我沾去流在脸上的眼泪,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止住了哭声,却听到了另外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清脆而细微的锁链声。
从遥的指缝里往外瞟,一身黑衣的白无常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无声的轻笑,黑无常倚在旁边,冲着遥大做鬼脸,我几乎能想像得到遥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有些局促而尷尬的脸,而且八成在朝小黑翻白眼吧。
我为什么要哭呢,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活下去,况且我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要走,还有很多人会陪在我身边,真的很幸福。
我向后转去,把脸埋在遥胸前,无声的笑了起来,我必须要装作没看见才行吧。感觉上过了很久,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我几乎快要在遥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他轻轻的晃了下我,回去吧?小夏?
嗯,回去,一起回忘川堂去。
夜已深了,忘川堂门口的纸灯笼早已亮了起来,未明凑在清明身边,两个人正在把玩着什么。仔细一看,那是尊古代儒生像,正襟危坐,神态逼真,虽然是铁质的,却十分精细,连眼睛都活灵活现的,把它放到架子上去的时候,儒生突然冲我笑了一下,我一时失手,几乎把铁像掉到地上去,再一看,五官仍然是那样,纹丝不动,分明是我眼花了吧。
一周后的夜里,我正在和遥争论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吵得不可开交,一旁的破电视里播放了一条新闻,著名恐怖小说家夏斯人于家中突发心脏病去世,年仅三十八岁。电视里去悼念的人络绎不绝,镜头给了遗照一个特写,那张黑白相片上,年轻的夏斯人笑得非常轻松。我安静了下来,任凭遥如何吵嚷,也懒得跟他争了。
你说先有鸡,那就先有鸡好了,跟一个比我活得要久得多的妖怪有什么好争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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