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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我九岁,然后,我死了。幼小的凶手惊恐地、沉着地奔忙于藏匿 我的尸体在与死亡的游戏中,孩子们究竟是更加狡黠,还是更加天真?
第一天
我九岁,夏天。
祭祖神明的神社里,深绿色的树木枝叶繁茂,在铺满沙砾的地面投下树荫。从彷佛要捕捉夏天的太阳而朝天伸展的树枝当中,蝉鸣声倾注而下。
「哥哥他们还没讲完吗?五月你觉得呢?」
弥生问我。她的指尖搓弄着长长的黑发,眉头深锁,声音有些怒意。
「你问我,我也……」
橘弥生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和我最要好,我每天都和弥生还有她哥哥阿健一起四处玩耍。
我们两个人坐在神社树荫下的木造社殿〔注2〕的楼梯上。阿健去参加几天後村里即将举行的小型烟火大会的讨论,我们伸长着脖子等待讨论结束。
「真的好慢唷,让我们也一起上去那里就奸了说……啊—啊,好无聊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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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为日本传统儿童游戏『竹笼眼(かごめかごめ)』的歌词。玩法为做鬼的人蒙住眼睛蹲在中间,假装笼中鸟,数人在周围牵着手,一边唱歌一边转圈圈。歌唱完毕的时候,中间的人要猜出背面的人是谁,被猜中的人要代替原来的人当鬼。歌词的起源不明,其中的意义也有诸多说法。
注2:神社当中,用来祭祀神明的神殿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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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望向神社宽广的土地中的石造建筑物,大约仓库大小、以石头堆积而成,就像一个只剩下石墙的小城堡。它的上面以前一定盖着宏伟的建筑物,可是现在石墙上什么也没有,只看得见几个男生坐在上面。它的高度和住家的屋顶差不多,听说最近有个邻村的小朋友想要爬上去,却摔下来受伤了。现在,村里的高年级男生们正在上面讨论着烟火大会。
「真好,男生都可以上去那里。」
我羡慕地望着石墙呢喃。石墙周围生长着高大的树木,看起来很凉爽。爬上去的话一定相当舒服吧,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吧:可是女生不可以上去。要是女生想爬上去,村里的男生就会生气。「让我上去」,我们不可以对高年级的男生说这句话的。可是,我曾经从阿健那里听说过,知道爬上石墙的话,可以看见我家的屋顶。石头很冰很舒服。石墙上有一个洞,小孩子都把零食的碎层丢进里面。还有那个洞相当大,他们会警告低年级的男生不要掉下去。我从阿健那里、知道关於那道石墙的所有事情。
「就是啊。弥生好想当男生唷。要是男生的话,就可以上去石墙,也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了呢。」
村里的男生不让女生跟他们一起玩。
我们无聊地望着男生,等待他们开会结束。神社里有单杠跟秋千,还有溜滑梯,可是我现在不想玩。因为高挂在天空的夏日艳阳,把那些东西烤得热呼呼的,碰上去又烫又有铁锈味。与其那样,我更喜欢坐在凉爽的树荫F。
可是弥生好像不这么想。弥生弹跳似地站了起来,像要发泄之前的不畅快似地伸了个懒腰,对我说:
「喏,我们来玩奸不好?弥生快无聊死了啦!」
「可是树荫外面很热耶,我喜欢凉爽的地方。」
「那样的话,要玩什么奸呢?」
被弥生这么问,我想了一下。
「我想玩『竹笼眼』。」
「那个两个人不能玩啦……」
弥生一脸伤脑筋地又坐了下来。
我们坐下来的地方是社殿的木头楼梯,是道约有五、六阶的老旧楼梯。这是神社举行夏季烟火大会,或是在广场围绕着巨大篝火的冬季「咚咚烧」〔注1〕时,会摆上香油钱箱的木头阶梯。社殿是用老旧而乾燥的木头盖成的,位於村子中心的神社,只有在一年数次的节庆时才会成为主角,盛装打扮。
可能是油蝉〔注2〕就停在附近,光是「唧—唧—」的声音,就教人闷热难耐。只是用手指在沙砾上画图,也热得浑身冒汗。蓝天里,堆积如山的积雨云形成动物的形状飘浮着。
「哇,好厉害。你在画狗对不对?跟那个云的形状一样。」
弥生交互望着天空和地面,感动地对我说。
「猜对了,要是舶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呢。」
我说道,两人一起笑了起来。66是定居在这个村子里的狗,是只凶猛、爱偷鞋子的白色杂种狗。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听见了我们的笑声传来了狗的低吼声似地、那声音好像在责备我们的笑声一般。
「哇!是的!」
一只白狗就站在那里。在近处一看,它的体型相当硕大,露出的利牙及凶狠的眼睛,光看就数人背脊发凉。
「弥生,我们快逃……」
这是被66盯上的村里的小孩会采取的行动,可是弥生没有跑。不,她是动弹不得。就连提议要跑的我,也像被蛇瞪住的青蛙一般无法动弹。我觉得只要一动,66瞬间就会飞扑上来。
彷佛叫我们从这里滚开似地,66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我和弥生的脑中浮现被“咬伤的高年级生的传闻。传闻的内容是那么样地生动逼真,煽起子我们的恐怖戚。
可是这个时候,一颗大石头突然砸上了的。被那颗石头打到屁股,66哀叫了一声。
「哥哥!」
站在那里的是阿健。阿健温柔地望着66,却再一次朝它扔石头。66瞪着阿健,发出宛如从墓地里传出的低吼声,不甘心地不断回头望着阿健离开了。66难得地成了丧家之犬。
「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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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咚咚烧(どんど烧き)为每年一月十五举行的火祭·燃烧门松、竹枝、注连绳等祈福。有些地方会配合火势,吆喝着『咚咚』声,故称『咚咚烧』。
注2:油蝉,学名为Graptopsaltria nigrofuscata,是日本及朝鲜的一种大形蝉。体长约五~六公分,躯体为黑色或深褐色。於盛夏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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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露出安抚小女孩的温柔笑容。和他温柔的举止相反,阿健拥有击退66的勇气。他比我们大两岁,是弥生引以为傲的哥哥。
「嗯,不要紧!烟火大会讨论完了吗?那我们回家吧,或许绿姊姊带冰淇淋到家里来了呢!」
弥生说着,扑上阿健。
可能是从66的恐怖中解放而松了一口气,我羡慕地望着弥生,瘫坐在木头阶梯上。
「是啊,要是绿姊姊去家里就奸了。话说回来,五月你不要紧吧?」
阿健看着我问道。我朝着那张笑容满面的脸点了点头。
阿健跟弥生的家离神社相当远。稻田被夏季强烈的阳光染成一片鲜绿色的地毯,我们弯弯曲曲地走过它所包围的石子路,来到橘家。田里没有引水。这叫晒田,是故意让稻子口渴,好等待它把手伸进泥土中吸水。晒田会在夏季的炎热日子中进行几天,每当看到乾涸得龟裂的地面,我就觉得稻子奸可怜。可是为了让根变得强壮,这是很重要的步骤。
如同大家期待的,绿姊姊来了。
「哇,是冰淇淋!谢谢绿姊姊!」
「不客气,弥生。来,趁着还没融化,大家快吃吧。」
绿姊姊笑着对我们说。
这里是橘家的客厅。我和阿健、弥生、绿姊姊还有橘阿姨,一起围在活跃的时期已经过去,拿掉上头棉被的暖炉矮桌旁。一到夏天,暖炉矮桌也换季成了矮饭桌,上面正摆满了堆积如山的杯状香草冰淇淋。
「小绿,每次都让你拿这么多来,真不好意思呢。」
「阿姨,不用客气,反正这跟免费的没什么两样。不过要买冰淇淋的时候,请记得惠顾我们公司唷!」
绿姊姊这么地对阿姨宣传。听说绿姊姊是阿姨姊姊的女儿。纯白色的衣服和白皙的肌肤,让她有一种村里的女人罕见的清洁感;彷佛把外头的阳光就这样带进来似地,即使在有些阴暗的屋子里,她看起来也光彩夺目。绿姊姊高中毕业後,今年开始在冰淇淋工厂上班。她也住在这个村子里,一到假日,有时候就会带着工厂的冰淇淋来拜访橘家。
我们就像狗一样不停地舔着冰淇淋,直到舌头冰得麻痹为止。橘家的人待我就像自己家的人一样。
「喏,开电视嘛,要播卡通了。」
弥生对阿姨说。阿姨没对女儿说什么,为她开了电视。在我们家,要是吃饭的时候说要看电视,肯定会被念上一大串。我好羡慕弥生有个这么温柔的妈妈。
按下电视机上面的开关後,「滋滋」的声音响起,电源打开了。画面暗了一会儿,不过影像一下子就出现了。
出现在上面的是一张男孩子的照片。
「又是这个新闻呢。真可怜……」
绿姊姊看着男孩子的照片,哭泣、哀伤似地低语。这个男生是一星期左右前失踪的小学生。加上这个孩子,已经有五个小孩失踪了。大人们都在传说,他们会不会被绑架了。
「是啊。咦,这孩子住的地方不是离我们村子蛮近的吗?」阿姨说。
不只这个男生,其他疑似被绑架的小孩也都是附近县市的男生。
「阿健,你也要小心点唷。你长得很可爱,很可能被绑架唷。」
绿姊姊像炒热气氛似地笑着对阿健说。她做出飞扑上去的动作时,长及腰部的纤细发丝轻飘飘地摇晃。
阿健闻言,红着脸点点头,他在绿姊姊面前常常都这样。
客厅里掀起一阵笑声,弥生却反抗似地大叫:
「喂,快点转台嘛!卡通要开始了啦!」
「是、是。真是的,这孩子只要有吃的跟卡通,就会乖乖闭嘴了。」
离电视最近的阿姨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转动电视机的旋钮。
到六点之前,电视接二连三地播放卡通节目,在那之前我们就把大量的冰淇淋一扫而空了。六点以後不晓得为什么就只剩下新闻节目,我们一下子就觉得无聊了。
所以我们决定到橘家後面的大森林去玩。
夏日的午後六点还很明亮。森林的树木枝叶形成天花板,从隙缝间洒下来的光束在裸露出石头和树木根部的地面形成花纹。四周充满了森林的气味,好像只要深深吸气,就会呛到。
阿健说要送绿姊姊回去之後再过来森林,因此我们两人先爬树。这是每次来到这个森林,我们都一定会做的事。
顺着森林的上坡走去,有一个梢微开阔的地方。对面是一个斜坡,可以从南侧一眼望尽整个村子。那片广场长着一棵高大的树木,那棵树木南侧的树枝从颇低的地方生长出来,最适合爬树了。是阿健发现它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树上就成了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
「哦,五月家吃饭的时间不可以看电视啊,弥生家都不会说什么耶。」
「真好,我也想生在弥生家。」
「……弥生想生在别人家。」
不晓得为什么,弥生收起了笑容这么说,然後她跳到摆在树木旁边的大石头上,这样一来就能轻易爬上最下面的树枝了。那块石头是为了让个子还小的我们容易爬上树,阿健从附近搬过来的,我想那应该是件辛苦的大工程。
「弥生为什么想生在别人家?」
我也用石头当脚垫,开始爬树。阿健曾经教过我们,要以什么样的顺序、从什么样的路线爬,才能轻易地爬上去。上面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它就是目标地点。从那里俯瞰的村子风景,比从底下的广场看起来要更美丽得多,远处可以看到小小的神社和石墙。恰好可以三人并肩坐下的那根树枝,是只属於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喏,为什么嘛?」
「唔……,因为……和哥哥……」
「和阿健……?」
听到意外的名字,我仰望弥生。先开始爬的弥生,已经坐上目标的大树枝了。
我也一伸一屈地动着手脚,就像爬楼梯一样轻易地抵达了那里。
坐上大树枝後,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和森林里隐密的空气不同,这里的空气非常凉爽。
扩展在底下的碧绿稻田当中,看得见反射出光线的红色与银色的带子,还有黄色的眼珠子,田里偶尔也会竖着「稻草人」。它们都是用来从麻雀嘴下守护稻田的。有时还会听到撞进腹底一般、在脑内留下震动般的爆炸声。那是称为「惊雀」的装置发出的声音,是使用定时器的空气式机械。阿健说,那是用声音来吓跑麻雀的。
我俯瞰着这样的世界,问弥生:
「难道你足因为不能跟阿健结婚,所以才想生在别人家吗?」
弥生把原本就圆滚滚的眼睛睁得更圆,转向一旁的我,然後她沮丧地点了点头。
「……弥生也想叫哥哥阿健……」
她嘟着嘴巴,晃着脚说道。
这根树枝位在相当高的地方,不过我想不会有人从这里掉下来去。因为粗糙的树皮一点都不滑,小孩子又很轻巧灵敏。
「可是阿健喜欢绿姊姊,不是吗?」
「弥生知道啦……」
我心想,她的长发是学绿姊姊留的吗?弥生是一年前左右开始留头发的,而弥生和我都喜欢绿姊姊。绿姊姊对於其实足外人的我也一视同仁,也会请我吃冰淇淋。她还称赞妈妈买给我的花拖鞋很可爱,难怪阿健会喜欢她。
因为是兄妹,所以不能结婚。即使如此,我还是很羡慕总是能够在一起的两人。
「你知道啊。……那,你知道我也喜欢阿健吗?」
我後悔揭露了弥生的心事。觉得这样实在太不公平,所以也红着脸告白了。
「咦!?」
弥生发出微弱的尖叫般的声音,吃惊地看我。现在还不到夕阳西下的时刻,弥生的眼睛却变得赤红。
「我也……宣口欢阿健……」
我自我陶醉般地再一次悄声呢哺。
此时,我看见阿健从远方定来。他送绿姊姊回去之後,正前往这里。
「喂!哟喝!」
我大声呼唤阿健,用力挥手。阿健也注意到我,活力十足地挥舞双手回应。我高兴极了。
可是,阿健的影子却被森林的树叶形成的天花板遮住,看不见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即使如此我还是采出身子,想从树枝和树叶的隙缝间看到一点阿健的影子。
「啊,看见了!」
我瞥见阿健跑过来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
隔着薄薄的上衣,我的背後感觉到一双灼热的小手,是弥生的手掌。当我这么想的瞬间,那双手用力把我推了出去。
我失去平衡,就这样从树枝上滑落。简直像慢动作一样,四周的景色缓慢地向上流去。我劈哩啪啦地压断了好几根刚才爬上来的树枝,不停地往下掉。身体结结实实地撞上一根树枝,我听见自己撞坏的声音。身体往奇妙的方向扭曲,我吐出不成声的呐喊,更继续往下掉。我最喜欢的拖鞋在半空中掉了一只,令人伤心极了。
最後,我的背部撞上拿来垫脚的大石头,然後我死了。
从鼻孔、耳朵、还有总是流出眼泪的地方等等,全身的洞穴流出了赤黑色的血液。虽然量只有一点点,但是一想到阿健会看到我这样的脸,我就难过起来。
折断的树枝沉重地掉到附近,从更高的地方纷飞下来的树叶撤落到我身上。
「喂——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树枝折断……」
这么说着跑过来的阿健,看到我的尸体,停下脚步。
弥生哭着爬下了树。垫脚石被死掉的我占据,她为了不踏到我,从最後的一根树枝高高地跳下地面。接着她哭喊着紧紧地抓住了阿健的胸膛。
「弥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健就像哄小孩别哭似地,对着弥生和我的尸体温柔微笑地问道。然後他一边走近我一边说:
「五月怎么死掉了?弥生,你光是哭我怎么会知道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阿健简单地确认我死掉之後,面带笑容地对弥生说。看到他的笑容,弥生停止哭泣,却依然痛苦地、结结巴巴地哭着说:
「那个……我们坐在那根树枝上说话……结果五月就掉下来了……」
「这样啊,她掉下来啦。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弥生又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所以别哭了。」
阿健就像大人说服小孩般地说道,然後他再次转向我。
「总之,我们先去告诉妈妈吧。弥生,走吧。」
阿健说完,想要丢下我,拉着弥生的手离开。可是弥生不愿意地拚命摇头,不肯离开原地。
「弥生,怎么了?」
「可是……可是,妈妈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伤心的!弥生不要!」
弥生叫道,又开始哭了。
她的哭声中有着恐怖与不安,那是担心她把我推下去的事实可能会曝光的感情,现在的我清楚地察觉到这一点。
「……说的也是,绿姊姊一定也会伤心的……」
阿健呢喃道,接着仿佛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脸上绽放光芒。
「对了,把五月藏起来吧!只要不被人发现她死在这里就行了!」
听到这个提议,弥生悲伤地、却又高兴地仰望阿健。
我一直睁大着的双眼,只是羡慕地凝视着这样的他们。
「可是要怎么做呢?就算要埋起来,这里也没有铲子啊?」
「我知道,所以才搬到这里来的啊。交给我就行了,弥生什么都不用怕。」
面对害怕着什么似地担心的弥生,阿健露出融化掉一切担忧的温柔笑容回答。他慎重地背着我,小心不让我流出的血沾到身上。
这里是森林的边缘,是通过森林旁边的荒凉道路与进入森林中的道路相连接的地方。
「哥哥,你要在这里做什么?要怎么样把五月藏起来呢?」
像是回答弥生的疑问似地,阿健把我放到地上,然後轻轻拂开附近的地面。出现在底下的是被水泥盖盖住的水沟。
阿健半蹲着使力,打开一枚彼此相连、如砧板大小的盖子。出现在森林泥土底下的那条水沟,应该与田地旁边纵贯的沟渠相连接。可是现在里面已经乾涸,水沟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空间。阿健再打开几个盖子,露出来的沟幅相当宽阔,恰好可以容得下我。
阿健把我放进水沟後,想要照原样盖上盖子。水泥做的盖子一片就应该相当重了,然而阿健却默不吭声地上作着。
「啊,哥哥,等一下!」
听到弥生的叫声,正要盖上最後一枚盖子的阿健停下了手。
没被盖上的最後一枚盖子的开口处,露出了我的脚尖。一只脚上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光着,沾上了泥土。光着的那只脚被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令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说的也是。得把不见的另一只拖鞋找出来才行呢……」
阿健若无其事地呢哺後,把我关进黑暗当中。他也没有忘记在关起来的盖子上铺好泥土,奸让它看起来根本没有水沟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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