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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9 11:5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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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颜色……他不由自主地对那白云问道:“灵魂到底有没有呢?白云却无言地飘了过
去,月亮重又露出脸来。月亮将自己白得发青的圆脸呆板地看着大耳,却让那玉兔蹲在
桂树下,一下一下不停地捣药,大耳觉得玉兔捣药捣得很累、很累,仿佛能听到它的喘
息。大耳怜惜玉兔不敢再看冷酷的月。他把目光转向为他遮挡月光的白果树。这棵白果
树是大耳的爷爷栽的,几经风霜,枝叶如盖。大耳小时候,无论是想哭,还是想笑,都
会不由自主地跑到白果树下来,抱着树于用力地摇,把自己心中的欢乐和悲哀摇出来。
白果树的每一个枝桠,每一个疤痕,他都用手摸过,更吃了不少它的甜中带苦的白果。
那时候,他觉得白果树的树干、树枝、树叶、都像他一样有着生命灵性,白果树的静穆、
摇曳、和被风吹雨打发出的响声,都像他一样是在表露感情。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忧
伤地叹息,有时顽强地静默,有时又在昏睡。年年月月,他体验着,琢磨着白果树,也
体验着,琢磨着他自己。他是和白果树一起长大的。可是,自从他长大以后,自从他进
城以后,他对白果树没有了这样同悲同乐的感觉。白果树对他只是一棵白果树了。他再
也不能、再也不想和它对话。更不想再抱着白果树摇。可是今夜,这种感觉重又回来。
他将头倚在白果树身上,抚摸着它的伤疤,低声地问它:灵魂到底有没有呢?刚才,我
是不是看见儿子的灵魂,他的脸是不是鲜红鲜红?可是,如今白果树已经变哑,只会轻
轻地摆动着枝叶。目光从树枝树叶的空隙里透进来,洒满了一院破碎的阴影。大耳觉得
好冷,好冷。
脑裂
三十七
公羊又在做他的白日梦。他梦见自己在通过一个很深很陡的石梯向海边走去。突然,
有一二百男女走上他身后的石梯。他回头去看那二百男女,发现他们中有中国人还有外
国人,有黑、黄。白、红各种不同的颜色。他们都在放肆地笑。他想,我得快点往下走,
否则就要被他们超过了。他不知为什么,不愿意落在他们的后边。于是他加快脚步,一
步一步,一级一级地朝下飞跑,他觉得自己跑得快,背后的男女已经被他甩得老远老远
了。他跑到最后一级,发现高地还有丈把高,但是却没有了阶梯也没有踏脚处。他没有
害怕,没有犹豫,将两手往最后一级石阶一撑,纵身跳了下去。没有摔着碰着,两脚稳
稳地着了地。可是他发现自己刚才竞争中跑掉了一只鞋。没有穿鞋的那只脚踏在湿地上,
白线袜上满是污泥,他想,得有一双鞋,他才能走到海边去。要去买新鞋。他沿着海湾
的滩涂向另一边走去,扶着石沿上了岸,那里全是布满商店的大街。横一条竖一条的。
他走进一家鞋店,毫不费劲地挑好一双鞋,看不清是皮鞋还是布鞋,但觉得是一双合脚
的鞋,便决定买下来,穿上去下海。可是当他伸手向挎包里掏钱的时候,却发现拿错了
包,那是一个许久不用的破包,里面装的全是揉成一团空空的塑料袋。没有钱包,鞋买
不成了,赤着脚怎么下海?他只能在岸上的大街上徘徊……
醒来,他想,我大概是在跳一个台阶。到海里去,并且要穿好鞋,还要带着钱,万
一鞋掉了好买。可是他想不清刚才看到的是个什么海,该穿什么样的鞋去。没有人给他
出主意。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了。小母羊没有回来,也没有信来。红裙子已经和他永
别。同样没有信来。华丽那里他不敢再去。他觉得她说的很对,一个大男人干么要找后
台呢?可是走路的伙伴儿总该有的。人家男女成阵,欢声笑语,为什么他就该孤苦零件,
于了独行?天下事大不公平。连公同同那样的男人都有一个贤良高贵的公夫人……
公羊发觉,交往不多的公夫人给他留下一份美好的印象。真不知她为什么会糊涂涂
嫁给了那个公同同!现在公同同利用她的关系和背景在社会上招摇,发展成一棵大树了,
哪里还会珍惜这一位相貌丑陋的夫人呢?要是公同同换了我,公羊,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我会天天把她带在身边,夸示她的贤良和高贵。我会利用她提供的条件去努力工作,写
诗,服务于民族和人类。哦,我失去了多好的机会!我空有横溢的才华,悲天悯人的善
良,却找不到一小块用武之地。我为什么不能找公夫人,借她一臂之力,穿上一双好鞋,
快步走下不得不走的台阶,到不管哪个海里去?我一定会报答她的……
想归想,公羊并没胆量去找公夫人。他对她也有一点畏惧。他只敢给公夫人打个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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