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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刺青店》(完结) 作者:撒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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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知道吗?我发过誓,会保护尽菲一生一世。”叶歌并没有听进尽菲的话,他痛苦地笑着:“可是,我们的一生一世却被你给毁了。温尽芳,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一切都完了,尽菲闭上眼,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扳开,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感觉到自己正直直地往下坠落。

  不知怎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回忆起了自己与叶歌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是在公园南边的树林中,她因为母亲的冷漠在椅子上呜呜哭泣,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干净的手帕。

  她抬头,看见一位个子高高的男生温柔地看着自己。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

  “找到了!在这里!”在山涧中,一个红色头发的警员大声呼叫着。

  同伴围上前来,看见一具亚籍女子尸体静静地躺在碎石上,已经死亡多时。

  “应该就是她,温太太,两天前和丈夫上山跑步,不慎跌落悬崖。”

  “真可惜,这么年轻,她丈夫很伤心呢。”

  “诶,你们看,她颈子后刺的是什么?”

  “好像是两朵枯萎的莲花。”

  “奇怪,怎么会刺这种图案呢?”

  “别管了,快叫人来抬尸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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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刺青店之丹绿



    (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角落中,低着头,厚重的流海垂下,遮住大半张脸。仿佛从来都在遮掩着自己,像只小动物,蜷缩的,怯懦的,自卑的。同年纪的女生眼中或多或少有着蔷薇色的光芒,但她那双眼睛却呈现一种淡淡的灰败。)

  田西忽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胸腔急剧起伏,满额冷汗。隔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将脸埋在些微颤抖的双手中――又梦见了,那双充满着哀哀灰色的眼睛。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梦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双绝望到平静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闭上眼,只能恐惧地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流出腥浓,粘腻的血。

  噩梦,永无止息的噩梦。

  这时,电话铃响,他接起,那边传来值班护士焦急的声音:“田医生,高陈公路发生车祸,有伤员马上将送到医院,请快赶来。”

  责任感驱散了噩梦遗下的阴霾,田西定定神,镇定说道:“我立刻就来。”

  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飞车赶到医院。

  伤员是名年轻男子,送来时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其脾脏破裂,立即开刀缝合。

  等手术完毕,已经是3小时之后,他精疲力竭,将头枕在办公桌上,累极而睡。

  房门悄悄打开,两名护士伸头进来偷看,只见田西紧闭双目,下巴上浮现着青色胡髭,却丝毫不损他的英俊。

  其中一名护士压低声音赞叹:“田医生长得真好看!”

  “当然,本医院的头号黄金单身汉,年轻有为,医术高超,没得说的。”

  “诶,可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见过他有女朋友,会不会像胡莉莉说的那样……田医生对女人没兴趣吧。”

  “胡莉莉是吃不着葡萄便说酸,她被田医生拒绝了,当然这么诋毁他。我有朋友是田医生学弟,他说田医生在高中时曾和一个女孩交往,可那女孩却意外身亡,之后他便再没交过女朋友。”

  “原来是惦记着初恋情人阿,真痴情。”

  “就是。”

  (“方丹绿。”

  “方丹绿。”

  她缓缓回头,像是不相信有人会叫她。

  但她没有听错,并且……那个人竟然是他。

  田西看着她,温和一笑,薄而漂亮的嘴唇微微上扬:“你掉了东西。”

  果然,他手上拿着她的语文课本。

  她接过,轻声道谢,头却始终低垂着,只听得他清朗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的字很漂亮。”

  闻言,她心中一震,不知怎的,半边耳朵火辣辣烧起来。顿时也顾不上失礼,转身,逃也似地跑回教室。

  坐定后静下心来,又不禁讪笑,怕什么呢?像田西那种深受全校女生欢迎的人,怎会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别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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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了班,田西来到酒吧。

  时值深夜,酒吧生意兴隆。昏暗诡秘的灯光在人们脸上闪烁着:幽灵的绿、凄艳的红、诡谲的白,如一只只妖异的鬼,游离在尘世,享受最后的狂欢。

  他叫上杯酒,在吧台一侧静静坐着。

  他不敢回家,害怕早上那场噩梦的余温仍萦绕在房间中,不肯离去。

  田西爱这里的嘈杂,这让他避免回忆,避免畏惧。

  好看的男子最不缺的便是艳遇,不过才待了一个小时,已先后有4位女郎上前搭讪。开头,他还能礼貌拒绝,但次数多了,终于不堪其扰,当第5双玉手再次搭在他肩上时,田西站起来,冷淡说道:“抱歉,我要走了。”

  “看见我来便走?”一个些微沙哑却不乏性感的女声响起。

  田西抬头,睹见一张明艳的脸庞,浓眉长睫,杏眼桃腮,颇有风情的长卷发妖娆地垂在腰际,一袭黑色修身小洋裙将美好身段展露无疑。

  看见来人,田西眼中闪过一丝诧色,随即嘴角泛起丝苦笑。

  原来,这里也同样避不开那场噩梦。

  他听见自己轻轻唤了声:“安妮。”

  安妮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不请老同学喝杯酒?”

  田西懒懒地叫来杯酒,递给她。

  安妮接过,并不喝,只低着头,用手指在杯口边缘缓缓滑动,隔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我们有10年没见了吧。”

  田西并不作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10年,没错,那件事已经过去10年了。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安妮并未介意他的沉默,继续问道。

  田西本想回答“你说呢?”,但自认没有资格这么讽刺,便反问道:“你呢?”

  “乏善足陈,在澳洲读完大学,便到我爸公司上了5年班,觉得太累了,回来休息几个月。”

  “听上去很顺利。”田西淡淡说道,再要了杯酒,一举灌下。

  安妮将话题返回到他身上:“听说你是位急诊科医生,恭喜,终于如愿以偿。”

  田西隐约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刹那,他摇摇头,不再追究。

  “得偿所愿,你现在很快乐吧。”安妮问道。

  “快乐?当然,当然我快乐!”田西酒气上涌,语气变得有些尖锐。

  安妮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你并不快乐。”

  田西再也忍受不了安妮的冷静,忽然将矛头对准了她:“你呢?难道你就能忘记那件事?!”

  “忘记?”安妮喃喃重复着,眼中雾色蒙蒙,像是看着回忆:“如果能忘记,我就不会回来了。”

  田西有一丝动容,原来,她和自己一样,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不能释怀。

  田西安静下来,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你后悔过吗?”

  “也许有吧。”安妮闭上眼,脸上一片平静,良久,她的嘴角出现一丝模糊的笑容:“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已经没用了,再悲切,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而无济于事。

  田西讪笑着,将头枕在双臂上,耳边震耳欲聋的声响慢慢平息,眼皮越来越沉,之后,他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醒来,田西揉着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脑袋削去,一了百了。

  睁眼,只见自己躺在卧室睡床上,他费力地回忆,终于想起昨晚在酒吧的事。

  这么说,是安妮送自己回家的?

  他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清水与止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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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也是安妮准备的吧。

  竟如此体贴,看来,这个骄纵蛮横的千金小姐终于长大了。

  他深深吸口气。

  毕竟,10年都过去了。

  (她一直在躲避着田西,竭尽所能地。并非出于厌恶,而是自卑。

  她清楚,自己不配。

  田西家境富裕,品学兼优,温文有礼,并且有张能让女生心跳的好看的脸。

  而她,不过是整天低着头,毫不起眼的一个人。

  是的,她不配。

  她不能接近他。

  但故事从来不会依据当事人的意愿而发展。

  终于在一个黄昏,他挡在她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躲我?”声音很轻很柔,并没有怨怼之意,却更动人心弦。

  “可是因为我讨厌?”

  她低头不语。

  不,是她自厌,是她自卑。

  睹此情状,田西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微微的气息吹动她的发丝:“我不会放弃的。”

  她猛地一惊,抬头,看见淡淡的金色阳光洒了田西一头一脸,在他周身打上一层绒绒的光圈,好看得不可思议。而那双墨黑眼眸如寒星般闪亮,如漩涡般吸引,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办公室中,田西捧着杯黑咖啡静静看向窗外,神情有些寂寥。

  护士长陈瑛走入,瞥他一眼:“又在悲春伤秋?”

  田西并不介意她的挪揄,只是微笑:“可惜春已过,秋未至。”

  陈瑛叹口气:“我看你需要休假,反正都存了两个月的假期,就去国外玩玩,年轻人怎么可以整天呆在家里无精打采呢?”

  “瑛姐,你这么关心我,就不怕老公吃醋?”

  陈瑛瘪瘪嘴:“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了。”她停一停,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侄女和你一样年纪,也是护士,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田西故作惊讶:“瑛姐,你是想送羊入虎口?”

  “什么话?”陈瑛瞪他一眼:“你看你,条件这么好,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怎么怪人家背后风言风语说你只对男人有兴趣?”

  “是吗?”田西咧嘴一笑:“难怪新来的那位男实习生看见我便躲。”

  “还笑呢!以后老来孤苦你才知道厉害,听我的话,别太挑剔了,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孩,结婚生子,好处多着呢。不然,就找个大美人,摆在家里,看着心里也舒服。或者,找个绝顶聪明的,天天和她斗智斗勇,比跳伞还刺激……”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瑛喋喋不休的讲话,田西暗暗松口气,将目光转向门口。

  “安妮?”

  陈瑛看看田西,又看看那个俏生生的美人,了然地点点头,对田西眨眨眼:“田医生,加油罗。”

  说完自觉出去,还为两人拉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

  “想看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安妮在他对面坐下,熟练地拿出香烟,点上,吸一口,再轻轻吐出。

  女子的烟沾染了主人的气息,变得妩媚轻柔,神秘清冷在空气中蔓延。

  那种薄薄的白色,带着些许苍凉。

  隔着烟雾,安妮静静地看着田西,轻声说道:“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你应该戒烟的,再抽下去嗓子就完了。”

  安妮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已经完了。记得吗,以前我还是合唱队的领唱,可现在,连说话声音都难听。所以呀,反正苦头都吃过了,再戒就划不来,不如继续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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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田西的规矩是劝人只一遍,并非敷衍,只是他认为如果那人要听,劝一遍足矣,若不,劝千遍也是枉然。因此便转而说道:“对了,上次谢谢你送我回家。”

  “光是谢谢就完了?”

  “那请你吃饭?”

  “不,”安妮将烟熄灭:“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离岛。”

  闻言,田西像受了很大的震动,英俊的五官有瞬间的扭曲,他握紧手,隔了许久,终于开口:“为什么?”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安妮却听懂了:“是霍雷霆提议的,他打电话给我,叫我们去离岛集合,说有事情要宣布。”

  “‘我们’?”

  “是指我,金怀瑾,施迎故三个人。”

  田西双肩僵住,苍白的脸上毫无一丝血色,“他要宣布的事情是关于……丹绿吗?”他的声音低沉,浓稠得仿若沾上了内脏深处腥热的血。

  安妮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挂上个淡淡的微笑,渐渐的,笑容扩大,不受控制,演变成了歇斯底里:“丹绿!呵,丹绿!……你竟叫她丹绿?”

  “等你笑够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田西眼中有冷冷的怒火。

  安妮踱到窗前,看着街上密麻得令人心悸的人群,声音沉静下来:“他并没透露要宣布什么……但是离岛,还有他召唤的人,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玻璃窗上模糊地反射出她的影子,安妮轻轻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怎么样,你要去吗?”

  田西闭上眼,眉间淡淡的纹路纠结出内心的撕扯。

  安妮拿起手提包:“等你想好了再通知我吧。”

  说着打开门,正要踏出去,身后却传来田西的声音。

  “我去。”

  (方丹绿唯一的爱好是拍照,因为她拥有一架老式相机。

  相机并非一开始便过时,和人一样,它也曾是崭新的,鲜活的,但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在它身上流过,便旧了,钝了,和客厅中母亲日渐泛黄的遗照一样,被遗忘了。

  继母进门那天,将屋子大肆清理了一遍,母亲的所有东西都被扔了出去。

  而她的父亲则坐着观看球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丹绿无能为力,只能抱住这架母亲留下的相机。

  死死抓住,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其实,继母最想扔出去的,是她,前任女主人留下的鲜活遗物。

  此后,继母总是冷冷瞅着她,冷眼,冷眉,冷笑,冷脸,一切都是冷的。

  她尽量少待在家中。放学后,总是在摄影社团暗房里,独自一人洗片。

  前浴、显影、停显、定影、水洗、晾干。

  在黑暗的空间中,一步步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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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快艇像只铁铸的兽,乘风破浪,发出轰轰吼声,呼啸着掠过海面,吐出白色混沌的泡沫。

  田西稳稳地掌着方向盘,任凭急风吹乱头发,衣衫。

  虽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有如身下翻腾的浪,杂乱而破碎。

  离岛越近,越是忐忑。

  “他们到了。”身后的安妮站起身。

  田西定睛一看,果然,在岸边停靠着另一艘快艇。

  他将艇泊岸,两人一起下到岸上。

  环顾四周,只见岸边一处散落着废弃的钢料,经雨淋日晒,已经锈迹斑斑。他记得,前两年本来有商家打算在此建立度假村,但才开工几个月,便接连出意外,死了三名工人。于是,离岛闹鬼的言论越传越盛,度假村的计划无限制搁浅。

  之后,这里便人迹罕至。

  有人说,在无月的夜晚,岛上会传来女孩子哑哑的哭泣声,悲切凄凉,令人毛骨悚然。

  是你吗?

  田西握紧手。

  是你吗?丹绿。

  “我们去找他们吧。”安妮走上前来。

  “你知道他们在哪?”

  “霍雷霆说山上有间屋子,让我们去那里集合,走吧。”安妮催促着,在前领路。

  田西跟着她走上山道。明明已是初夏,不知为何,这个岛依旧有荒凉的况味。只见四周是成片的树林,一阵风吹过,打破了萦绕已久的死寂的安静。枝叶轻轻摇曳着,动作缓慢,不经意地一瞥,像摆动着的人的手。

  田西忽然停住脚步。

  安妮回头:“怎么了?”

  田西看向黑黝黝的树林,不知是否是错觉,他仿佛听见树叶沙沙响声中夹杂着一丝笑。

  冷冷的笑。

  走了大约10分钟,终于看见集合地点。那是栋两层楼的别墅,由于久未修葺,已经呈现破败,外墙上有一行行不规则的水迹,以及大面积的黄斑和霉点。

  田西推开门,和安妮走了进去。

  但屋子里却静悄悄的,毫无人声。

  两人正在纳闷,身后却传来一阵响动,还没反应过来,田西便被人踢倒在地,一把冰凉的刀随即架在他脖子上。有人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小子,要钱还是要命?”

  田西冷冷说道:“金怀瑾,别玩了。”说完,伸手拨开颈边的刀,自顾自站起来,看向身后一名瘦瘦高高,眼睛细长的男子。

  “开个玩笑而言,不用动气吧。”金怀瑾慢慢地收起刀,勾勾嘴角:“田西,这么多年了,怎么你还是这么无聊呢?”

  “真巧。”田西瞥他一眼:“我也正想问你这句话。”

  金怀瑾眼睛一眯,正要发作,施迎故连忙挡在两人之间:“好了,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两人还是不对盘。”

  金怀瑾哼了一声,越过田西,走到安妮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安大美人,你还真是痴情啊,整天就跟在田西身后转悠。”

  安妮不理会他的挪揄,扫视下屋子,问道:“霍雷霆呢?他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吗?”

  “谁知道呢,叫了我们,现在自己又不来。”

  “打电话问下他吧。”

  “大小姐,这个鬼地方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田西环顾四周,只见在厨房里放着一只木箱,他走过去,揭开盖子,看了一眼,说道:“霍雷霆可能已经来了。”

  另外三人走近一看,箱子里放着矿泉水,饼干,还有四只手电筒。食物的生产日期都很新鲜,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被人拿来的。

  “这个霍雷霆在搞什么鬼?”施迎故问道:“怎么放了这些东西又不见人影,这手电筒又是做什么的,难不成还要我们在这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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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他一定是悄悄躲在什么地方,等机会整我们。可是他忘了,有些人小气得紧,开不起这种玩笑呢。”金怀瑾冷觑着田西,意有所指。

  田西根本没听进金怀瑾的话,他拿出只手电筒,按下开关,一束灯光射入他的眼睛,因是白天,光线微弱,始终穿不透他心中越埋越厚的阴霾。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两道沉闷的雷声。

  “要下雨了。”站在窗边的安妮往外一张望,突地“咦”了一声:“奇怪,这么晴的天,一丝云也没有,怎么无缘无故就打雷呢?”

  闻言,田西怔住,隔了半响,忽然将手电筒一丢,打开门径直跑了出去。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只得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岸边,所有人都呆住,水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快艇的残肢断骸,四处飘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施迎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人炸了快艇。”田西眼睛一沉:“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个岛上了。”

  安妮看向田西:“是霍雷霆干的吗?”

  “除了他还有谁?”金怀瑾抱着双手,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次的游戏还挺有趣的。”

  田西再也忍耐不住:“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还停留在高中阶段吗?”

  金怀瑾恼羞成怒,一把抓起田西的衣领,咬牙说道:“姓田的,你别整天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我忍你很久了!”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安妮连忙上前拉开两人:“这个岛也不算太大,我们现在分头去找霍雷霆,告诉他大家没空瞎玩,让他把我们送回去。”

  “安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正经了,反正回去也是无聊,倒不如在这玩玩。”金怀瑾狎熟地将手放在她裸露的香肩上,安妮却浑身一颤,反射性地退后一步。

  金怀瑾皱下眉,有些讪讪的:“大家以前这么熟,不用急着撇清吧。”

  安妮握住自己的手,沉默着。

  田西抑制不住心中疑惑,问道:“霍雷霆究竟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施迎故赶紧回答:“上个星期六,他打电话来,让我今天到这个岛上,说有好玩的事等着我们,还叮嘱不能告诉其他人。”

  “可是他打电话给我时说的是有事商量,我还以为是关于……”安妮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缓缓说道:“关于……方丹绿。”

  “她?!”施迎故先是不解,而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对了,她就是在来这个岛的途中……”提及此,施迎故吞口唾沫,生生将话咽下。

  “方丹绿?”金怀瑾闲闲问道:“好像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

  施迎故连忙上前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金怀瑾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异样,但只一闪而过,他定定神,说道:“她都死了这么久,还能有什么事?”

  睹此情状,田西嘴角泛起朵冷笑。

  原来他们早就忘了方丹绿,原来他们从来没为当年的事愧疚过。

  这时,施迎故折回话题:“霍雷霆的目的不外就是引我们去找他,大家就如他所愿早点结束游戏,自然就能够离开这了。”

  寡不敌众,金怀瑾只能附和,四人随即分头去寻找。

  很快,岸边安静下来。天地间忽的一声叹息,生出股凉薄的风,在水面上刮起无数涟漪,混合浮动着的快艇残骸,像一块布满老年斑皮肤上的皱纹,密密麻麻,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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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6:0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暗红色的灯光下,药水中的照片逐渐显出一个男子的侧脸,那柔和俊秀的线条,方丹绿再熟悉不过。

  “好了吗?”照片的主人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现在只要等它晾干就可以了。”方丹绿将照片取出,一张张夹在绳线上。这项工作对她而言应该是轻车熟路,但由于田西的注视,她的动作变得笨拙起来。

  刚才,田西突然来到这里,请她帮忙拍摄张照片。

  她没有办法拒绝,或者说,在内心深处,她不愿拒绝。

  于是,她照做了。

  “马上就要考试,你整天待在这里,不怕耽误功课吗?”田西问。

  “我……很喜欢拍照,因为是兴趣,所以就不会觉得辛苦。”她的手指因紧张而略有些僵硬。

  田西环顾暗室中的照片:“你很喜欢拍摄人的表情。”

  “是……每个人每一刻都在经历不同的事,所以便有不同的心情。也许是因为我的生活平淡无奇,于是便想从他们的表情上感受吧。”

  “今后,你想当摄影师吗?”

  方丹绿重重点头:“这是我从小的愿望。”接着,她轻声问道:“你呢?”

  “我……”田西说了这个字后便停住,她不禁懊悔自己问得唐突。隔了好一会,他却像终于下定决心:“我想成为医生,但是应该不会如愿的。”

  田西的语气有丝叹息。父母规定他报考商业管理,将来继承祖业。当医生的愿望,是注定被牺牲的。

  方丹绿没有回头,但也感觉得到他的无奈,她犹疑片刻,终于柔声道:“可是,我总觉得,你想做的事情,总是能做到的……”她顿了顿,咬咬下唇:“你一直给我这种感觉。”

  后面的田西沉默了。

  她忐忑,心中一慌,手上的照片掉落在地,她连忙蹲下去拾捡,但手却被人握住。

  另外那双手,纤长,整洁,掌心有微微的热度。

  她不自觉地抬头,在暗红的灯光下,他脸上有种复杂的神情,有一丝温柔,又有一点挣扎,还有……

  她没有时间再去分析。

  因为——

  他吻了下来。

  柔软,却有些冰凉的唇,覆盖着她。

  注定的。

  她沉迷了。)

  田西带着一脸疲倦回到屋子,发现其余三人已经先他一步回来,正在楼下大厅休息。

  “怎么样?”安妮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田西摇摇头:“我走遍了东边的山林,根本没有人。”

  “我们也是一样……”安妮迟疑着:“难道,霍雷霆根本就不在这个岛上。”

  “不会吧,那他把我们困在这有什么意思呢?”施迎故用手帕不停擦着头上的汗珠,身材微胖的他最害怕夏天。

  田西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从踏上这个岛开始,他便总觉得有什么事将发生,而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金怀瑾嘴角挂上一朵嘲笑:“看来人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我不是胆小,”施迎故喃喃分辨:“只是这间破屋子又闷又热,什么东西也没有,实在是待不下去啊。”

  “不是有水和食物吗?”金怀瑾努努嘴:“去,给我拿瓶水来。”

  已经习惯了金怀瑾的支使,施迎故依言起身,顺便问田西和安妮:“你们要吗?”

  “一起去拿吧。”田西看不惯金怀瑾的颐指气使,便跟着施迎故走入厨房。

  厨房装修并未完工,地上有许多木屑,薄薄的一片片,痛苦地蜷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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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田西走到窗前,无意间抬头。此时,暮色四合,天空呈现一种暗红色,像把尖刀狠狠刺破皮肤,捅穿筋肉,切断血管,再咬牙切齿地拔出----一个酣畅淋漓的手势,鲜血喷薄而出,一层层染湿天幕,那颜色,浓稠得发黑。

  “咦,怎么多出了一只木箱。”

  田西回头,看见施迎故边将脚边的一只箱子抬到橱柜上,边纳闷道:“我们出去前并没见到呀,里面又装的什么?”

  毫无来由的,一阵凉意像蛇般爬上田西的背脊,在这刹那,他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味,不知来自天空,或是这间屋子。他脱口而出:“不要打开!”

  但为时已晚,施迎故已经看见了箱子中的东西。

  田西永远也忘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施迎故看着箱子,努力地想移开眼睛,但却因巨大的惊吓无法完成这个动作。他全身血液像是由脚底流走,脸瞬间变得卡白。他努力地挣扎着,五官不断抽搐,终于,四肢能够活动。于是,便猛地一下将箱子推到地上。

  方形的木箱在地上翻了两转,停止。

  接着,从里面出来一个红红黑黑的球形物体,缓缓地往前滚动着,一圈一圈,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咕噜咕噜咕噜。

  就这样一直向前,直至碰到墙壁,不情愿地静止----向天空张开一张嘴。嘴中沾满了黑褐色的血迹,干涸的,死亡的。

  那是……霍雷霆的人头!

  头颅是被生生割下,切口血肉模糊,皮连筋缠,因天气炎热,已经开始腐烂发黑。

  而箱子底部则粘着一张照片,田西缓慢地将它撕下,“嗞”地一声,像撕开皮肉的声响。

  照片记载着霍雷霆濒死前的那刻:他躺在床上,身体因痛苦而扭曲,颈脖上插着一把利斧,鲜血正汩汩流出。他惊恐且不置信地看着照相者,后来,照相者离开,他无所寄托,便永恒地盯着看照片的人,惊恐地,不置信地。

  田西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照片……暗红色的灯光……她说她喜欢拍摄人的表情……感受他们不同的心情……黑褐色的血迹……照片……

  是她!

  “是她!她回来报仇了!她要让我们偿命!她要让我们一个个给她偿命!”施迎故凄厉地叫着,浑身水分被恐惧蒸发,像片枯黄的树叶,瑟瑟抖动。他不止歇地叫着,疯了似地抱着头,冲出屋子。

  余下的三人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种白色的死寂沉沉压在心上,让人透不过气。

  终于金怀瑾承受不了这种折磨,呼吸声越来越重,急,浊。最后……

  “是谁干的!是谁干的!”他尖寒的声音在空屋子中回荡。

  没人能回答他。

  (洗手间的镜子中出现两个穿校服的女生,仗着四下无人,正肆无忌惮地交谈。

  “你听说了吗?3班的那个方丹绿正在和田西交往。”

  “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

  “就是嘛,整天低着头,阴沉沉的,田西怎么会看上她呢?!”

  “不过还真奇怪,以往只要有女的一接近田西,安妮便会给她好看,怎么这次却不见她有动静?”

  “真是这样?……别说了,补习班要迟到了,快走吧。”

  镜中重新安静下来,隔了会,厕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方丹绿走了出来,淡淡叹息一声。

  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的想法,也和她们一样吧。

  自从和田西交往后,她的作业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书本也会被神秘划破,在走廊上会被人故意撞倒。

  每一件意外,都代表着不平与妒恨。

  她都忍耐下来。

  为了他。

  方丹绿对着镜子笑笑,为自己加油鼓气,然后来到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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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13:46:23 | 显示全部楼层
如约定的那样,田西已经在篮球架下等候,他靠着墙,眉宇间有些心事重重。

  方丹绿来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田西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没什么。”他说。

  方丹绿不再追问,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有一个小巧的生日蛋糕。

  “这是……”

  “今天是我生日。”她浅笑。

  “我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准备。”

  “没关系,你陪我,我就很开心了。”她将蛋糕放在地上,插上根蜡烛,幽幽说道:“自从我妈妈去世后,我的生日从来都是一个人度过。”她顿了顿,突觉话语有些悲凉,便收拾起哀思,笑道:“所以,你能陪我过生日,便是最好的礼物。”

  接着,她准备点燃蜡烛,但手伸到半空,却被田西拦住。

  方丹绿抬头,看着田西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一时怔住:“怎么了?”

  田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神色复杂。

  她记得,那天在暗房中,田西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温柔,一点挣扎。

  不知为何,方丹绿心中涌出一股不安。

  这时,身后忽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她受惊转头,看见四个人正从角落中走出,嘲笑地看着自己。

  方丹绿认得,为首的那个长长卷发,明艳的少女正是同班的安妮。站在她身后的,则是霍雷霆,金怀瑾和施迎故。

  四人家境富裕,自小娇生惯养,整日游手好闲,经常聚在一起,在其他学生和教师身上搞些过分的恶作剧。但因为父辈都是学校的股东,也无人敢吭声。

  只听得金怀瑾冷笑道:“田西,你也太没用了,追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

  霍雷霆拍拍手:“不管这么样,田西在半个月内把她搞定,我赢了,晚饭你们请客。”

  他们的话慢悠悠地传到方丹绿耳里,嗡嗡蒙蒙的,她一时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女主角还没反应过来呢。让我来告诉你吧……”安妮走近,将双手抱在胸前,斜觑着她:“我们在打赌,看田西追上你需要花多长时间。”

  方丹绿缓慢地转头,看见田西正看着地面,紧捂着嘴,头发遮住眼睛,那种姿势,完完全全地证实了安妮的话。

  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被冰水淋头般,直凉到心底。

  安妮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讽刺道:“你也太笨了吧,居然相信王子会从天而降?笑死人了,也不拿镜子照照,田西会看上你?”

  方丹绿嘴唇抖动着,喃喃问道:“为什么选上我?”

  “谁叫你整天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快。”说到这,安妮转而一笑:“不过别伤心,你也没什么损失吧,虽然是赌局中的一颗棋子,也毕竟当了回灰姑娘呀。而且,这几天你不是挺开心的吗?上课时都在傻笑……”

  “够了!你给我闭嘴!”田西忽然低吼了一声,拉着方丹绿走出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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