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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金手镯》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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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2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咱们屁股都还是麻木的,又要跟着这个不要命的痴情种子一路迎难而上。蹬了一会,终于在山上一颗松树下见到了依翠,她正手捏丝巾朝我们连连挥手,喊:“刘公子,这里!咱小姐已经在上面等候多时了。”

  刘庄同欣然一笑,憋着心劲儿向上蹬去,一不小心踩滑了,差点儿滚下山坡,好在他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一根细树杆,接着他又咬牙重新爬了起来,继续往上蹬去。

  依翠看似很着急,却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晓得一味地喊:“刘公子,您慢着点儿,当心着点儿啊!”

  好不容易跟着刘庄同连攀带爬蹬上平坡,在依翠的带领下,咱们又穿过一丛树林,终于来到一处豁然开朗的瀑布旁。这不是我们刚来时的地点吗?当初,徐梦庭还在这儿昏迷过,害得依翠心急如焚地带领众丫鬟四下找寻。

  徐梦庭面朝山谷,静观瀑布。依翠带着刘庄同走过去唤她:“小姐,刘公子到了。”

  期待已久的徐梦庭猛地转身,朝刘庄同奔去。此时,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思念与激情全都从她那清澈如瀑布般的明眸奔泻而出!二人都不约而同奔向对方,在面面相觑时,徐梦庭只笑不语,刘庄同欲言又止……

  依翠颔首一笑,和另外一个丫头悄悄躲到一旁去了。

  依翠带着丫鬟回避到了树丛中,这对久违的恋人顿时深情相拥!

  山谷云雾腾升,奔放的瀑布奔泻而下,跌宕在巨大的岩石上。流水似乐谱,飞花是音符,它们共同奏出一曲磅礴的恋曲。瀑布似乎在用尽它的全力来亲吻着它深爱着的恋人,岩石被它吻了不下千年,而瀑布也一心一意地爱了岩石千万年,大自然所孕育出来的爱,是博大,无私的。

  两人坐在一根巨大的枯木上,不晓得是过于激动,还是羞于开口,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场面越来越尴尬。

  最后还是徐梦庭先开的口:“最近,你还好吧……”

  “嗯,好……就是……很想你!”

  “庄同,我们……”

  “梦庭小姐,您放心,我这次拼了命也好考取功名!不会让您失望的!”

  徐梦庭略显失落,更显几分惆怅,道:“庄同,不要把这次科考看得太重,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她摸着刘庄同的脸,深情地看着他。

  刘庄同道:“梦庭小姐,您不用替我担心,您对我全家的恩德庄同无以为报,但对于您的大恩大德,庄同时刻都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唯有通过这次科考,金榜题名,而后风风光光地回到X市,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报答您对我的恩情!”

  泪水早已模糊了徐梦庭的视线,她哽咽着走到瀑布边,捂着嘴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刘庄同顿时不知所措,他立马追了上去:“梦庭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徐梦庭缓缓转过身,用手绢沾了沾眼角,摇头道:“不是……庄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也不知这次约你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或许以后,我们就很难见上一面了。总之,你听我的吧,科考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你还年轻,才华横溢,一定有出头的一天。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爱惜自己,万万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吗?……”徐梦庭极力控制着情绪,说着说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庄同不解地盯着徐梦庭,眉宇紧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追问道:“梦庭小姐,你刚才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何意思?能否说得更明白点?”

  徐梦庭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抱着刘庄同痛苦不已……

  我最受不了这种低回徘徊,郁涩楚桑的场面。让咱三个旁观者在一旁看得焦心。我心里那股着急劲儿啊,只恨不能亲自冲上去把那个徐大小姐即将嫁人的消息告诉刘庄同这个傻书生!

  转眼间,我偶然发现依翠正隐匿在不远处的草木丛中,窥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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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泄     露   文 / 嵛少爷

  刘庄同手足无措地安慰着怀中的徐梦庭,更显不安:“梦庭小姐,你以前都是很支持我的,还说我一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如今您怎么说出如此反常的话来?莫非——”

  徐孟庭不知如何回答,慌忙打算了刘庄同的话,但她又无法逃避,只能照实说出实情:“对,家弟也要参加这次科考,他很有把握!”

  刘庄同愣住了,缓缓放开徐梦庭,呆呆地站了一阵才从嘴里吐出几个生硬的字来:“您的意思是……您让我放弃这次科考,成全您弟弟?”

  徐梦庭连连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庄同,你不要误会!你知道我爹爹是一省总督,家弟又是徐家的掌上明珠,他要参考难道我爹会无动于衷么!”她的话嘎然而止,刘庄同麻木的脸上渐渐泛起笑容,这笑夹杂着悲愤与无奈,继而又神经质地哭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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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2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徐梦庭拉着刘庄同,竭力让他冷静下来,可他却像头疯牛,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进而仰天怒吼。

  徐梦庭泪眼婆娑,劝道:“庄同!——庄同啊!我知道你这次科举对你来说很重要,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你恨我吧庄同!!”

  万念俱灰的刘庄同怒吼道:“我能恨谁?我能恨谁?!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不能出生在一个官僚世家!恨当初为何要认识你,更恨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竟痴心妄要高攀玉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对自己以后的打算都是幼稚可笑的幻想!我这是在自欺欺人,从一开始我就把自己骗了!你为何不早点让我清醒过来?你怎么忍心看着我错下去而不早点把我叫醒?!啊!!”他拼命摇晃、追问着木偶般的徐梦庭,等到他发泄够了,她才安慰地说:“庄同,你还年轻,这次考不上不要自暴自弃,下次……”

  “下次?”刘庄同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下次,美好的未来永远不属于像我这样的人!我们这百孤寒,呵呵……你真是个千金小姐,和我这种烂溅的书生根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我们永远不可能碰到一起!永远都不会!!”他推开徐梦庭,疯狂地冲下了山。

  “庄同!”徐梦庭欲追上去,却不慎重重地摔倒在地。

  刘庄同脚步陡停,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依翠突然耐不住跑了出来,当依翠扶起徐梦庭时,刘庄同早已不见踪影。

  “小姐,你有没有摔着啊?”依翠急问。

  徐梦庭突然莫名大哭,急得依翠手足无措,天空突然飘起绵密细雨……

  不久,徐梦庭被依翠和另外一个丫环匆匆扶上了马车,咱们三个不管三七二十一,顺势跳到马车边缘伸出的木板上,正好能坐稳,但却造成马车倏忽向后一仰,惊得车内一阵骚动。

  “发生了什么事?”依翠把头伸出车外问。

  车夫跳下马车绕着车箱寻视了一番,又跳上马车道:“可能是路不平陡了一下吧,请小姐坐稳了,驾!”

  马车动了,向前越行越快。雨也越下越大,我手死死地抓住车箱不敢松懈,和来时的路一样,陡得要命。在抑扬顿挫的马蹄声中,隐约能听见马车内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待我们都回到徐俯,有一管家匆匆把徐梦庭叫到了大厅,徐总督、徐明冲、大夫人及几位姨太太都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大夫人见灰头土脸的女儿神思恍惚的模样心急如焚,立刻迎了过去:“梦庭,你到底怎么了?啊?”

  徐梦庭勉强抬起头,低声和众人打了招呼后也坐了下来。

  徐明冲耐不住,站起身问:“姐姐,大清早的你到底上哪去了?”

  徐梦庭没敢正视父亲,她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心里闷得慌,所以就叫依翠陪我出去庙里拜拜。”

  “哼!还在狡辩!”徐总督拍案而起,指着徐梦庭责问道:“你说,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从实招来!”

  “我——”徐梦庭被吓得连连后退。

  大夫人见情况不妙,立马挡在女儿前面,劝解道:“老爷,您歇歇怒,有啥话好好说不行吗?”

  “哼!好好说,都是你宠的!”说话间,他一把推开大夫人,咄咄逼人地逼问徐梦庭:“你老实说,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姐姐,你就照实说吧,你是瞒不过爹的!”徐明冲在一旁敲边鼓。

  此时,徐梦庭心底的一切秘密都好像无处隐遁,早已****裸地摆在大家面前,但她仍心存最后一丝侥幸,依然坚持自己刚才所作的回答:“我真的只是去烧柱香,我——”

  “放肆——!”徐总督今天不知哪儿那么大火气,不等女儿把话说完,抬手就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徐梦庭的左脸顿时泛起暗红的掌印。

  依翠自然不必说,在一旁吓得双腿打颤,大夫人见了这场面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再次奋不顾身地扑到女儿前面,紧紧抓住徐总督的双手,恳求道:“老爷,老爷啊!梦庭就是千错万错也是我这个做娘的造成的,您要打就打我吧!”

  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刻,后面几个姨太太却在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徐总督突然拿出一条芙蓉丝巾,反问徐梦庭:“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徐梦庭一愣,整个人都懵了。她无法相信自己托依翠给刘庄同的这条丝巾竟会落到自己爹手上。这也就是说,她和刘庄同的那些事,家里人十之八九也都知道了,这可咋办啊?她急得差点晕了过去。

  徐总督怒斥道:“一大早背着家人假借烧香偷跑去荒山野岭私会男人,你好不知廉耻!你让全家蒙羞,你把徐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吗?!”

  徐梦庭泪流满面,无言以对。

  这时,二姨太走了过来伴起了红面孔人物:“老爷,梦庭也是一时糊涂,您这样骂她也不顶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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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夫人的身体缓缓下垂,跪了下来,哀求道:“老爷,就算我求您了!您别责罚梦庭,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做好,才捅出了这么个漏子,您要罚就先罚我吧!求您了老爷!”

  徐总督急忙扶住大夫人,道:“夫人,你这是干啥?这成何体统!”

  三姨太和四姨太都走了过来凑热闹,三姨太火上加油地责备梦庭说:“梦庭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竟然犯下这么不可原谅错误?看把你爹气的,这可如何是好?”

  四姨太附和道:“可不是?你喜欢谁不好,再咋说咱们X城也有几户大人家,那么多名门子弟你不动心,偏偏看上了一个——哎!算了,不说了,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你!”

  徐明冲道:“都别说了,姐姐固然有错,但事到如今责怪也于事无补。咱现在应该想办法不让这丑事传出去。”

  “是啊!”四姨太接过话茬:“家丑万万不能外扬,要是让整个X城的人都晓得咱梦庭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书生有来往,那日后哪家有钱势的公子还肯主动上门提亲啊?”

  大夫人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住口!梦庭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大不敬的事!”

  “够了!”徐总督怒吼一声,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徐总督命令徐梦庭:“给我回房去,好好反省!滚!!”

  依翠扶着徐梦庭战战兢兢地回到了闺房。她面目呆滞,脸白得像张纸,无神的双眼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细细纱,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

  依翠关好门后,站在其身后一言未发,却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好一阵,徐梦庭才神经质地从嘴里吐出几个零碎的字来:“到底是谁?……”

  “嗯?”依翠也没听明白。

  徐梦庭一字一字地说:“爹爹……他怎么会知道?”

  依翠佯装瞒顸地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姐。”

  徐梦庭站起身道:“知道我和庄同事的人只有四个,我和你,庄同还有他的挚友朱明涛,到底是谁跑去给爹告的状?是谁啊!”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依翠忙跪了下来,安慰道:“小姐,您别这样!翠儿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小姐,您要相信翠儿哇!”

  徐梦庭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不解地疑问:“是谁?是谁?……”她百思不得其解,最终痛斥心肺地挤出一句:“庄同,你不会……”

  突然间徐总督推门而入,徐梦庭转过身来恐惧地凝视着威仪的父亲,一场大难即将到来!

  “看着我!”徐总督命令道。

  徐梦庭索性跪了下来,忏悔道:“爹,是女儿不孝,您惩罚女儿吧,只希望您让女儿明白一件事!”

  徐总督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徐孟庭的话:“住口!现在哪轮得到你说话?我问你,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不敬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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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梦庭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

  徐梦庭还是一味摇头。

  徐总督继续盘问:“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徐梦庭埋着头,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苍白。面对猛虎般的父亲,她心乱如麻,也不晓得是一时糊涂还是恐慌所致,她猛地站起身撞向房梁。

  “小姐!!”依翠的惊呼声撕破了大院的死寂,让早已埋藏在这个大家族中的火药顿时引爆,徐俯上下全都沸腾起来了。

  花园中,走廊上满是下人来回穿梭;厨房里热气腾腾,徐梦庭闺房门口更是围满了人。

  房内太医正在为昏迷中的徐梦庭把脉,徐总督和大夫人在其身后焦急地等候着。

  太医捻了捻胡须,转身对徐总督和大夫人讲道:“徐大人,徐夫人,徐大小姐脉象平和,我待会儿开付药,很快她就会醒过来的,但切忌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哎!哎!”大夫人连连点头。

  徐总督朝门外喊:“李管家!”

  李管家推门而入:“老爷有何吩咐?”

  徐总督道:“马上到大堂准备纸墨!”

  “哎!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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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一晃又天黑了,一轮残月掩映在影影绰绰的乌云中,整个徐俯笼罩在一阵阴森恐怖的气氛里。

  我们三人吃过几块干面包后翻了翻行囊,干粮已经所剩无几,再这么下去咱不饿死也会急死!

  就在大伙儿焦虑万分之时,我偶然看到一个人影在花园的假山中蹿动,贼头贼脑的,不像是好人。于是咱们赶紧跟了过去,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原来是依翠,她见四周无人便沿着悠长漆黑的走廊悄悄蹿到了徐俯后门和一个男人私会,她以为不会有人看到,但她做梦也想不到已经有六只眼睛正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和她私会的这个男人就是刘庄同的挚友——朱明涛!

  明涛见依翠如期应约,顿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翠姐,你终于来了!”

  依翠左顾右盼,猫腰钻出门缝,道:“今天真有你的!”

  朱明涛洋洋得意地说:“翠姐吩咐的事,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依翠冷冷一笑,鄙夷地说:“油嘴滑舌,不像个人样!徐老爷又给了你啥好处?”

  朱明涛一愣,谄笑着说:“嘿嘿嘿嘿,也没说个明白话。不过翠姐,徐大人叫我好好盯住刘庄同,想办法把他和徐大小姐之间来往的书信弄去,要是我真弄到这些书信交给徐大人,他还不重重的打赏我?哈哈哈哈哈!”

  依翠煽风点火地说:“对嘛,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保管你下半辈子****快活!”

  朱明涛道:“是是,翠姐真是我的福星!我今后一定听您的,不知翠姐今晚约我来这儿所为何事?”

  依翠道:“听着,我要你去做一件大事,此事若成,你我就可以立马离开X城远走高飞!到京城买栋宅子,请一大帮下人丫鬟,再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可此时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你我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朱明涛一听,心开始砰砰直跳,他问:“翠姐,到,到底啥事儿啊?”

  依翠一挥手,示意他把耳凑过来。

  朱明涛温顺地把耳凑到依翠嘴边,听她嘁嘁喳喳说了一通。就在这时,徐俯内传来下人的喊声:“依翠!依翠!——”

  依翠一惊,立刻推开朱明涛,惊慌失措地叮嘱道:“这事儿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快去吧。”

  “哎!哎!”朱明涛看似还有点犹豫,但他还是连连点头,继而像被打慌了的兔,向着黑暗深处慌乱逃走。

  依翠刚扣好门,便被一个男仆叫住了:“依翠姐,你跑来后门干啥?老爷、夫人找了你半天了。”

  来到大厅,依翠着实被吓住了。大厅内该来的人一个也不少——老爷、夫人,三个姨太太,徐明冲以及两个千金小姐都聚集于此。

  男仆把依翠带到徐总督面前,徐明冲朝他挥挥手:“你下去吧!”

  男仆点点头,弯腰退出了大厅。

  徐总督开门见山地问:“我问你,小姐和那姓刘的小子到底交往了多久?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大不敬的事?说!”

  依翠舌头打结,只知道一味摇头:“老爷我不晓得,我啥也不晓得啊!”

  “啪——!”徐明冲拍案威慑道:“你要再敢隐瞒,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依翠惊慌失措,匆忙看向徐明冲,以为他会念在往日旧情替她说两句话,没想到徐明冲却对他视而不见。

  依翠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践踏过自己的禽兽,心头怒火骤然腾升,目光越来越锐,她咬了咬牙,道:“奴婢,奴婢不敢隐瞒老爷夫人,只晓得小姐和刘公子很早就认识了,后来还……”

  “还怎样?接着说!”“快说!”徐家俩父子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还……还私定了终身!”

  “什么!你说他们……”大夫人神经反射般猛地站起,由于过于激动,还没站稳便一个踉跄倒回了椅子里。

  “夫人!”“大娘!”徐家两父子一左一右将大夫人扶住,周围几个姨太太也开始跟着起哄。

  三姨太一脸愠怒地埋怨道:“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咱梦庭从小到大做事一向都循规蹈矩,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二姨太一边为大夫人抹背撸胸,一边附和道:“可不是,老爷、姐姐,你们可千万不能听信谣言啊!”

  过了好一阵,大夫人总算缓过气来。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指着依翠心急火燎地追问道:“你继续说,把你晓得的都说出来,不要顾虑什么,有啥事我替你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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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依翠唯唯诺诺地继续说:“老爷,大夫人,事情,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我也是在小姐和刘公子认识了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因为刘公子很穷,所以小姐就要我每月都给他送去一些银子,让他去陵光书院念书,后来,小姐逐渐对刘公子有了爱慕之心,后来他们就……就……”

  大夫人再一次激动起来,紧紧地捏住徐总督的胳膊:“老爷!老爷啊!这可该咋办啊!!”

  徐总督盛怒道:“哼!想不到梦庭竟如此不懂事,真让我太失望了!”

  二姨太道:“算了姐姐,事已至此,咱再责怪梦庭也于事无补。好在梦庭并没做出越过的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姨太道:“二姐姐说的有理,咱现在一定不能让家丑外扬才是!”

  四姨太轻咳两声,道:“是啊老爷,咱一定得想个法子保住咱梦庭的清白呀!”

  徐总督骂道:“不守伦常,恣意妄为,走到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

  大夫人恳切地望着徐总督,道:“老爷,梦庭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无论如何您也得救救她!”说着便泣不成声哭了起来。

  徐明冲道:“爹,我这就带人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穷书生抓起来,明日送上公堂,先狠狠给他八十大板,再拉去游街示众!”

  “回来!”徐总督抬手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李管家匆匆赶来大厅通报:“老爷,夫人,梦庭小姐醒过来啦!”

  “哦!我马上就去!”徐总督刚要出门却被大夫人拉住了,她怕他又去盘问孟庭,只得说:“你们先不要去,让我一个人和梦庭好好说说,她才刚刚醒过来受不了刺激,人多反而不好!”

  三姨太笑道:“姐姐说得对,我去叫厨房熬点补品,一会儿叫人给梦庭送去。”

  徐明冲道:“可我很想看看姐姐现在咋样了,如果需要什么,我可以差人去办啊!”

  大夫人谢绝道:“不用了玉儿,梦庭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她是我闺女,我比你们都了解她,让我去和她好好聊聊,今晚你们谁也不要来。”

  徐总督对三姨太说:“你亲自去一趟厨房,要厨子熬一锅人生炖鸡,梦庭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就立刻叫人送过去!”

  “嗳,我这就去。”三姨太带着两个小千金在贴身丫鬟的陪同下一同跨出了大厅。

  徐总督对大夫人说:“今晚就劳烦夫人好好陪着梦庭,叫她好好反省反省!”

  “我晓得了,老爷。”

  “大娘,我送您。”徐明冲主动上前扶住大夫人。

  “不用了,你快回房温书吧,梦庭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大夫人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也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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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 火     劫   文 / 嵛少爷

  夜已深,人已静,金盆照窗,清光满屋,雨后皓影,流波中天……

  徐梦庭倒在母亲怀里,泪眼涟涟。

  大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循循善诱地劝导着:“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其实你爹他还是挺疼你的,可你这次做的实在令他太失望了,也伤了娘的心。”

  徐梦庭脸色惨白,唇无血色,瘫软地躺在母亲怀中沉默不语。两颗木刻似的眼眸底蕴涵着无限的悲哀。

  大夫人缓缓把梦庭扶躺上床,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叫厨房给你端碗生汤。”

  大夫人刚起身,却被梦庭一把抓住:“娘,我不饿。”

  “那总得喝点东西吧,不吃不喝哪儿行啊?”

  徐梦庭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地说:“娘,我什么,也不想吃。”

  大夫人坐回床沿,和风细雨地问:“梦庭啊,你有事只管给娘说,不要硬憋在心里头。你是我生的,试问这天底下还说谁比我更了解你啊?”

  徐梦庭迟疑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他会出卖我吗?他……他真的舍得这样对我?……”说着,泪水扑哧一下夺眶而出。

  大夫人道:“现在你还想着他!你知道是谁把那条芙蓉丝巾交给玉儿的吗?”

  徐梦庭不敢相信地瞪着大夫人。

  “是一个陵光书院的书生。”

  “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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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0: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条丝巾你难道还给了第三个人不成?”大夫人问。

  徐梦庭神思恍惚地地摇了摇头。

  大夫人接着说:“这不就是了,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人穷志短。梦庭啊,你不要越陷越深,该醒醒了!去给你爹认个错,大家都会原谅你的,啊?”

  徐梦庭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凝聚在屋顶。

  大夫人轻叹道:“别再固执了,你要晓得,天底下唯一不会变的就只有一家人的感情啊。”说着她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叫依翠守在门外,需要什么你只管叫她。”

  谭四突然内急,慌着找地方方便。我叫他随便找个地方就地解决,可这小子偏偏不肯,硬要找准WC,谁晓得WC在哪?这又不是公园。

  我和帅帅就跟着他在走廊里乱窜,后来实在是找不到厕所,他便跳进一茬树丛里,叫我们替他把风。

  其实哪用得着把风啊,简直是多此一举!我心里憋得慌,就叫帅帅先看着这小子,自己顺着走廊朝前面有灯光的地方慢慢走去。

  这地方咋这么陌生,好像从来没来过。我靠着门板透过窗孔往里看,里面的书案前站着两个人——是大夫人和徐总督。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卧室?可又像是书房。

  他们好像正谈论着徐梦庭的事,一个忧心忡忡,一个愁眉不展。

  大夫人说:“老爷,您看梦庭这事儿到底该咋办呀?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这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徐总督道:“还能怎么办?看来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东城李家的提亲,女大不中留,梦庭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李员外的公子无论从家世还是人品,和我徐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大夫人说:“那老爷,您就尽早做安排吧!”

  徐总督摆手道:“这事不急,我让媒婆回复了李家,要是他家公子能在这次科考上有所成绩,我会慎重考虑他们的提亲。我未来的女婿又怎能是一个庸脂俗粉呢?”

  大夫人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现在梦庭不吃不喝,要是拖太久我怕她身体吃不消啊。”

  徐总督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气未消地责怪道:“这是她咎由自取!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

  谭四和帅帅不晓得啥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帅帅拍了拍我,道:“可算找到了你,乱跑啥啊?要是走丢了咋办?”

  我一惊,转身道:“我又不是小孩儿。哎!你们快看,徐老爷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家那个富公子。”

  这时,门突然开了,大夫人跨了出来轻轻把门扣上,转身向走廊那头走去……

  徐总督坐在书案前用手撑了头,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一个严峻的问题。

  夜空阔大而寂静,如浮尸般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下来,根本找不到月亮的踪迹,天南地北都一个样,像一片炼狱把这个世界都包容了去……

  紧紧张张地又过了一天,我们所带的干粮和水已经所剩无几,虽然以现在咱们这身份,要在徐家这个肥得流油的大家族里顺手牵羊弄点喝的吃的应该说不是大问题,但谁又晓得要是咱们真吃了200年前的“历史遗物”会不会产生人体变异,或是发生其它意想不到的情况呢?要是导致我们回不了21世纪了,那可就麻烦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咱们,当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旁若无睹地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总会居高零下地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

  本来以为被狠狠折腾了几天的徐家会缓和几天,但没想到这一波还未平,另一波更汹涌的暗潮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了进来,这下徐家算是彻底沸腾了!

  这天,徐总督在大厅里大发雷霆,平日几个嘴上怎么也闲不住的姨太太此时也静静地缩在一团胆怯地看着徐总督。只有大夫人敢壮着胆子上前劝他两句:“老爷,您消消气,您——”

  “消气?消什么气!这口气怎么消?啊?!”大夫人话还没说完却别徐总督一口打断了:“你养的好女儿,帮着外人坑家里人!混帐东西!简直太混帐了!!”

  徐明冲在书童的陪同下兴匆匆地闯了进来,向众长辈打过招呼后便对徐总督说:“爹,急着找我到底何事?”

  徐总督指责道:“你不在书房看书到哪儿去混去了?嗯!”

  徐明冲和书童偷偷交换了下眼色,随机应变地回答道:“我,我看书看久了心里憋得慌,就出去骑了一趟马,现在心里舒坦多了。我不晓得家里出事了,爹到底是何事?”

  徐总督从茶几上抽过一封信愤愤扔给徐明冲。

  徐明冲一边看一边惊诧地说:“这,这是谁寄来的!”

  二姨太上前道:“那个叫刘庄同的穷书生竟然敢写信来威胁你爹,要你爹把梦庭嫁给他!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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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要不然他就把你爹预备在科举上——”她一口咬住了。

  众人都惊住了,看向徐总督,徐总督的拳头早就捏得咯咯直响,怒不可遏地说:“科举考试一向都以才学论高下,状元、榜眼、探花三甲自古以来都由皇上选定,为能者居之!科考舞弊乃我大清之大罪也,天地不容!”

  二姨太接过话茬:“可不是?以老爷您的身份,用得着费那么大力气?这书生真是少见识!”

  徐明冲气愤地问道:“姐姐到底给那个书生说了什么?!”

  二姨太没有说话,只是试探地看向了大夫人。

  徐总督道:“这个不孝女,真要把我气死!”

  大夫人连忙为徐总督撸胸抹背,连连劝慰道:“老爷,您息怒,息怒呀!要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啊!”

  二姨太冷冷一笑,凑上去娇情媚态地说:“老爷子,姐姐说的对,要是为这事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得了,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这事儿也不例外。”

  徐总督指着门外的卫士喝斥道:“去,马上叫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带来,快去!”

  大夫人试图阻拦:“老爷,梦庭昨儿个才刚醒,身体那么弱,你——”

  “啰嗦什么,去叫她来!”徐总督毫无商量地命令道。

  三姨太假惺惺地说:“老爷,您别生气呀,还是我先去看看梦庭吧,姐姐,您看呢?”

  大夫人无可奈何,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儿伺候好老爷便是。”

  徐总督蛮横地拒绝道:“不行!叫她来见我!”

  不一会儿,徐梦庭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带到大厅,梦庭的脸十分憔悴,愣愣地看着上坐的父亲和长兄。

  徐总督转过身本想对她严加训斥,可看着她苍白的脸,无神的眼,先前如针般尖锐的眼神也消退了几分。他把信叫管家递给徐梦庭,问:“看看,认不认识这信上的字出自何人之手?”

  徐梦庭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猛地一震,两颗眸子瞪得溜圆,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庄同……”

  “果然是他!这下不容抵赖了!”徐总督一把捏起徐梦庭的手: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哼!你把全家的脸都丢尽了!”

  大夫人慌忙上前劝阻道:“老爷,您快放手放手哇!我求您了老爷!”

  徐明冲忙上前帮忙拉住徐总督,劝道:“爹,您先放开姐姐,我立刻叫王知县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混帐抓起来!”

  “不要啊——!”徐梦庭本能地跪倒在地哀求着父亲。

  徐总督一甩手,道:“不用了,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不然,休怪我不讲情义,哼!”说罢便拂袖而去。

  我们跟着徐总督和管家回到书房,管家便忙关上门拉上帘,还吩咐门口的两名家奴好好看守,不许任何人打扰,倘若是大夫人来了,就说老爷在休息,明日再见。我们三人都感到这背后有鬼,就静静地贴在窗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边传来徐总督高亢的怒骂声:“岂有此理!这次真乃我徐家家门不幸

  管家道:“老爷息怒,事已至此您在责怪大小姐也无济于事啊。”

  徐总督:“哼!事到如今,本官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管家:“老爷您的意思是?”

  徐总督:“这个臭小子得寸进尺,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纯属刁民!本官堂堂一省总督岂能受你威胁!”

  ……

  一阵短暂的沉默,屋内传出管家惊愕而情不自禁的声音:“啥?老爷您……”

  徐总督道:“你大可放心去做,有本管在!”

  “是,是……奴才遵命……”

  徐总督:“此事非同小可,切忌节外生枝!”

  管家:“老爷,这么做会不会太……”

  徐总督:“要是信里的谣言传了出去,我徐家上下恐怕要有灭门之灾,我万不敢冒这个险,一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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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管家不敢反驳,只从命:“是,奴才尊命。”

  “这老头到底想干啥?看架势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谭四道。

  “他们说的你听懂了?”我问。

  谭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地说:“老二,你还记不记得那晚咱们在刘庄同窗外,曾看见他拿出过一根细细的金镯子?我看着好眼熟,和以前明启在学校拿出的那根实在太像了!”

  帅帅接过话茬:“是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天我也看见了,和在我们学校看见的那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谭四脸色一沉,白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谁在跟你说话?神经!”说完便昂首挺胸地走下了台阶。

  帅帅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冷笑道:“我对这家伙完全无语到了极点!”

  我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一边走一边诙谐地安慰着:“算了,不要理他,他小屁孩一个!咱心宽似海,不和他一般见识,等回去以后哥们儿帮你扁他,走!”

  事到如今,我感到关于那根神秘诡异的金镯子的玄机已经渐渐浮出水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害人不浅的金镯子奇案和刘庄同以及徐总督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要想尽快查出事情的缘由,化解我们和那些恶鬼的恩怨,从刘庄同身上入手是再好不过的捷径了。

  管家偷偷叫上七八个年轻的壮汉,躲进了昏暗的材房。少顷,由管家带头领着他们一个个悄悄背着一捆捆材往徐府后门走,一直到了徐府后门,其中两个壮汉在门口把风,其余的人在管家的招呼下背着干柴偷偷溜出了后门。

  “咳——咳——!”

  “弟娃!”我敏感感觉到这是弟娃的声音。

  “啥?”谭四和帅帅都疑惑地盯着我。

  我静静地侧耳倾听:“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咳嗽?”

  “什么咳嗽?”帅帅像个丈二和尚,愣愣地看着我。

  “咳!——”

  “又来了,你们没听见吗?”可我听见了,这是弟娃的声音,是从徐梦庭闺房的那个位置传过来的。

  谭四道:“你抽啥风呀?快走啦,再不走人就跟丢啦!快走!”

  “是啊,先不要胡思乱想,跟着他们要紧!”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这两个家伙拉出了后门。

  一路上我们都紧跟在他们身后,不敢有半步松懈。不晓得咋的,今天心里总是心绪不灵,特别是现在,心里头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一路上的建筑,都那么眼熟,这条路仿佛不止走一次……

  果然,我的想法没有错,我们跟着他们再次来到了陵光书院。这帮家伙将背来到干材堆在离书院不远处的林子里。管家在此坐候,几个壮汉来回若干次,背来了几大摞干材,这些干材垒起来足足比我人还高几倍。

  管家道:“确定府里没人察觉?”

  一名壮汉回答道:“没有,有几个丫鬟看见了,我跟她们说是老爷让把材晒干,院子里我已经叫人摊了一些材作掩护。”

  “很好,接下来可有好戏看!”管家眼里冒着凶光,似乎要一口吞下这座古老的书院。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滚烫的火烧云一层叠一层地向这边涌来,我的心开始越跳越快,耳边直听得怦怦的心跳声,大概他俩也和我同样的紧张吧。

  管家一伙在离书院不远处放下材捆静静地守候,只见那些穿着白袍的书生三两成群,摇头晃脑地进了书院。天慢慢黑下来,一种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怖气氛笼罩在这片私塾上空。

  刘庄同和朱明涛结伴向书院走来,刘庄同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朱明涛笑道:“怎么,还在为梦庭小姐的事内疚?”

  刘庄同缓缓摇头道:“是我对不起她,那天我真不该那么激动,不晓得她现在咋样了,这几天依翠也没来……明涛兄,你说梦庭小姐会不会真的生气不理我了?”

  朱明涛道:“哪会啊?梦庭小姐知书达理,如此亲睐你,哪能为这些小事和你赌气?庄同兄多虑也!”

  刘庄同苦着脸,垂着下道说:“依翠明天要再不来,我,我就亲自去找上徐府!”

  朱明涛一愣,慌忙阻拦道:“你可千万不要去,去了不但见不到梦庭小姐,恐怕连你也自身难保了!”

  刘庄同从袖中掏出那根用红布包好的金镯子,哽咽着说:“我只想把这根镯子亲自送到她手上,即使这辈子和她无缘,我也不后悔,只要梦庭小姐快乐,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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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科举将至,不管怎样我都要拼一次!只要这根镯子能在梦庭小姐身边,我就会尽最大努力去克服重重难关,因为我相信,梦庭小姐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我,给我鼓气,为我祝福!我相信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刘庄同满腔热血,两颗眼珠子布满血丝,在皎洁的月光下放射出无比耀眼的强光,直射得朱明涛左顾右盼,怎么也不敢正视刘庄同炯炯有神的双眼,他极不自然地拍了拍刘庄同的肩,道:“别多想了,咱快进去吧,一切都科举完了再说。”

  待二人进了书院后,管家领着几个壮汉,将材捆悄无声息搬到书院周围,将书院重重围住。

  不一会儿,一切都准备就绪。管家四下环顾,随即一挥手,七根火把同时撞到书院周围的干材上,干材迅速被引燃,一眨眼功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汹汹的烈火将整座书院围得严严实实,书院内顿时像油锅里突然浇下一瓢凉水——炸开了锅!熙熙攘攘的惨叫声夹杂在呼呼的烈火和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场面惨不忍睹,像极了我们304寝室楼发生的那场大火!我们三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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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 逃     生   文 / 嵛少爷

  “火!——火哇!!啊!——着火啦!!!”

  眼前这一幕,和我们寝室楼着火那晚像极了。我眼中噙着泪,眼前浮现出老大魁梧的身躯,或而又是他那张霸气十足的脸,那双永远也闭不上的龙眉大眼!——

  “啊——!!!”帅帅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着了魔,他激动万分,只身冲向了书院。

  谭四急疯了,朝着我大吼大叫:“你死人啦?快追啊!!”说话间,他人已经射了出去。

  “庄同——!!”远方传来一声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呼唤,使得帅帅猛地刹住脚步,闻声望去。

  徐梦庭跌跌撞撞,从远处不顾一切地朝书院冲来:“庄同!——庄同!!”

  “啊!”管家一楞,两眼瞪得豆大:“大,大小姐!”

  徐梦庭一边跑,一边朝管家一伙人连连摆手,声嘶力竭地喊:“救火!快救火啊!救火啊!!庄同还在里面,你们快给我把他救出来啊!!”

  管家惊恐万分,一时不知所措,他立刻叫人拦住了徐梦庭。

  被几名壮汉重重围住的徐梦庭早已失去理智,她冲着大火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刘庄同:“庄同!——庄同啊,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庄同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整个X城的大街小巷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们纷纷都为之惊叹不已……

  管家匆匆跑过来,道:“大小姐,这儿太危险了,咱还是快些离开吧,老爷要知道了准要了奴才的命!”

  徐梦庭狠狠地瞪着管家,责问道:“是你们放的火,是不是?!”

  管家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大小姐,咱还是快些离开吧,等回府后奴才再向您好好解释,啊?”

  徐梦庭怒视着管家,道:“是爹爹要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管家搪塞无语:“这……”

  徐梦庭猛地抬头看着被大火焚烧得摧枯拉朽的书院,绝望地说:“如果,如果你们救不出庄同……我就和他死在一起!”说着她趁人不备,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两名壮汉,纵身冲向书院。

  此时,依翠也领着众家奴赶了来,急呼:“快,还不快去保护小姐!快啊!”

  所有人都一哄而上,把徐梦庭手脚抓得严严实实的。徐明冲也赶来了,他来到徐梦庭身边极力劝阻道:“姐,你冷静点!咱先回去再说!火越来越大,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通红的火光映得每个人都像刚出炉的生铁,浓烟覆盖了整片天空……

  徐梦庭双手死死地抓住徐明冲的衣领,哀求道:“明冲,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那封信不是庄同的笔迹,庄同每次写信总爱在最后一个字上加一个‘.’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而那封威胁爹爹的信的末尾却啥也没有!那封信一定不是庄同写的,你相信我,那绝对不是庄同写的!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他!明冲,你相信我!相信我明冲!!我求你相信我!!!”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火已经不受控制,他——注定该死!”

  “你说什么?……”徐梦庭愣愣地瞪着徐明冲:“里面可有100多人呐,他们会死的!你们就忍心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你们于心何忍?啊!!”

  徐明冲道:“不用多说,这就是命!”

  徐梦庭绝望地看着这栋承载着数百名寒窗苦读了数十年的穷书生们的乡间书院在混沌中淹没,包括她的庄同,她十来岁就一直倾慕,并深爱着的人,他死了,他现在一定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

  徐明冲趁机在徐梦庭的后劲椎处狠狠一击,徐梦庭顿时晕厥过去,被一个壮汉背着,随众人匆匆逃离了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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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5 15:31:09 | 显示全部楼层
 依翠走在众人最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书院,冷冷一笑,又回过头看着徐明冲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大少爷,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的侮辱,我会在你最关心的人身上一一讨回!”

  大火还迟迟不灭,我们三人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浓烟迷漫滚滚,书院已经坍陷。刘庄同倒在一片废墟中,他一直手直直地伸着,手掌僵硬得如鸡抓一般,好像竭力要抓住某件东西。在离他不远处,那根焦炭似的金镯子静静地躺在那儿。突然,它动了一下!接着像通了灵似的地站了起来,叮叮当当滚出火海,闪电般朝树林深处飞驰而走……

  同一时间,在遥远的北方也泛起了冲天的火光,像一道通天柱,直通云宵——

  “Comehere!therearealotofgolden!!”“Go!Go!!burningheretoashes!!!”

  在相隔万里的北京城,英法联军正在圆明园肆意抢掠,无情地放火焚烧了这座历史上最华丽、最壮观,象征着大清国威严的万园之园!

  “叮铃当啷——!”金镯子奇迹般地滚了过来,一路上又蹦又跳,像是在为这场大火的燃烧感到无比的兴奋,为这场大火的熊熊燃烧而加油鼓劲!它沿着英法联军来时的路,席卷着满路尘土,奋不顾身地撞进了圆明园——轰地一声和这座辉煌了一个多世纪的皇家园林同归于寂……

  在书院,烈火还在继续燃烧。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一个黑影缓缓从烈火中凸现出来,好像是冲我们来的,离我们越来越近。

  当他走进后,我们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竟是那个害人害己的书生朱明涛!他停住了脚步,微微地朝我们笑着。

  我们三人一惊,面面相觑,他竟然能看见我们,不会是恶鬼吧!

  最后,那个叫朱明涛的书生终于开了口:“你们不用看了,我看得见你们。”

  “你……你是谁?”我问。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这场戏,看明白了吗?”

  我们三个匆匆交换了下眼神,谭四噎了口唾液,壮着胆子道:“你不要和我们打哑谜好吗?有,有啥话直说好啦!”

  朱明涛哈哈地笑了一会儿,问:“你们看不出我是哪个么?”

  “你,你不说……我晓得你是哪个啊?”谭四挡在我们前面和他周旋,我感到帅帅抓着我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不要说他,我浑身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生平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书生朱明涛正视我们,眼珠黑里透红:“那你们就再仔细看看!”

  我们鼓足了气,定眼看去——他身上突然发生了变化,阴森的脸还是那么阴森,身上的衣作一件也没有少,只是人的五官随着他那变幻不定的眼神开始发生了变化。

  我们都使劲揉了下双眼,抬头再看时,站在我们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面目狰狞的书生,而是——“朱明卓!”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喊。

  面前这个人真是朱明卓,他看着我们笑着说:“金镯子,你们看清它背后的故事了么?”

  “故事?你是说关于徐小姐和那个叫刘庄同的书生之间发生的事?”我问。

  他点了点头:“是,这就是隐藏在金镯子身后长达百年的秘密,也是你们来这儿苦苦寻找的答案。”

  我追问道:“答案?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可以说得再清楚些吗?”

  谭四插话道:“哎!——等等等等!朱明卓,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咋会在这儿呢?你是咋来的?我是在做梦不是?”

  “呵呵,这是个梦,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见到的所有人都是虚幻,包括我。”朱明卓意味深长地说。

  “啥意思?朱明卓,我求你说清楚点好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打哑谜似的回答,焦急与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朱明卓停了停,接着说:“如果是在21世纪,你们是不该见到我的,因为我早已经……不是以前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什么?啥意思?”谭四胆怯地问。

  “早在你们来我家返程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死了。”

  “啊——!啥?!”我们三个同时惊呼道。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幕似幻似真的图景——朱明卓的头落在满布荆棘的乱草丛中,睁大双眼,血肉模糊。

  谭四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你……你现在……”

  朱明卓继续说:“你们也看到了,朱明涛和朱明卓是同一个人。朱明涛是我的三代之前的前身,他出卖了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因而自身也难逃厄运。奶奶曾经替我算过我的前世,她说我的前世是夭折而亡,还算出我这辈子命不会好。果然,在你们从我家返回的那个晚上,一阵狂风吹过后,我再也找不到你们。我沿着山路不晓得走了好久,发觉自己已经迷路了。四周也不是我家乡。就在这时,天上突然掉了根金镯子砸在我的头上,接着,我看见一个满脸溃烂的人站在我面前,说要向我索命,这个人就是刘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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