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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涂佛之宴 撤宴》[京极夏彦]上下卷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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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怪模怪样地在公路游行,才是违法行为吧?别以为这里是乡下地方,就可以为所欲为!」
  「恕我冒昧……能否请诸位表明身分呢?依鄙人所见,诸位并不像是羽田制铁的员工……」
  「身分?我、我们是羽田的使者。」
  「使者?是羽田制铁关系企业的员工吗?」
  「听好啦,我们是清水桑田组的人。」
  「组?」
  刑部蹙起眉头,表情看起来像是不屑。
  疑似大哥的男子见状,额冒青筋,接着辩解似地粗声说道:「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可不是黑道,是不动产公司。有限公司桑田组。我们受到在羽田制铁担任经营顾问的太斗风水塾塾长委托,重新开发这一带。」
  「哦……原来如此,是南云正阳花钱雇来的啊。话说回来,没想到南云垂死挣扎,竟派出这种无赖之徒,看样子他是走投无路了……真是愚蠢。」
  刑部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听好了,我们可是受到正式委托来办事的。我是桑田组的常务董事小泽。怎么样?懂了没?这下子你们没话说了吧!」
  「有。」刑部说。
  「什么?」
  「你们并未与土地的地主正式签约。如果前方土地的地主点头……那么吾等就可以过去吧?」
  「什么?你怎么……」
  小泽话还没说完,刑部已经略略回过头去。于是侍立一旁的青衣男子跑到队伍后面,接着数名道士带来一名女子,把她拉到前头。
  那名女子年近三十,长相平庸,服装很朴素,身上挂着太极饰品,一双眼睛十分空洞。
  「这位三木春子小姐……持有这条公路上的土地。对吧?」
  女子点头。
  小泽退缩了。
  「妳……真的……」
  「这位三木小姐信奉成仙道的教诲,不可能做出违背曹方士大人心意之事。对吧……?」
  春子再次点头。
  「等、等一下。我们说的是这上面的……对,更上面的……」
  「哦,您是说山的另一侧——加藤先生的土地是吗?那样的话……」
  刑部回头之前,木村米子已经一脸拚命地拨开人墙爬了过来。
  「那、那、那片土地是我丈夫的。你、你们没道理在那里啰嗦!」
  「妳是……加藤的老婆?」
  小泽望向脸颊有伤的男子。
  「怎、怎么会……」
  脸颊有伤的男子一脸泫然欲泣地回望小泽。
  「喂,这是怎么回事?」
  小泽低声质问。
  脸颊有伤的男子表情变得苍白:
  「那……那片土地应该已经是修身会的了。不!绝对是的!大哥!事实上修身会就从另一边上山,已经在那里进行研修什么的,将近二十天了。大哥,真的啦!我的调查不会错的。而、而且加、加藤的老婆十年前就已经……」
  「你……你们!你们是磐田的爪牙对吧!」
  米子尖声骂道。
  「对吧!所以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乩童大人,这些家伙是那个诈欺的指引康庄大道修身会的走狗!」
  「不是,我们不是!」桑田组的人一面后退,一面分开到刚堆起的路障两旁。
  连小泽都有点慌张起来。
  「我、我们跟那种人无关。虽、虽然我们的确和修身会商量过,要他们拿到加藤的土地后卖给我们……」
  乩童冷冷地笑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没有权利堵住这里。请让开吧,中央的土地的地主也在我们当中。接下来的土地全都是吾等成仙道的。」
  刑部口头有礼,态度高压地说。
  小混混毕竟是小混混。他们最初的气焰已消失无踪,完全被吓住了。
  「喏,气流通畅,才算是道路。挡路者全是阻碍气流的坏东西。如果诸位无论如何不肯让开,就只有排除一途了。」
  几名体格壮硕的信徒察觉到刑部细微的指示,走上前来。他们服装虽然不一,但胸前都挂着太极饰物,其中一人穿着军服。
  桑田组背对看热闹的人群,一步一步地后退。群众害怕受到波及,纷纷躲得远远地围观。到了最后,倒在地上的渊胁和扶着他的村上刑警就像被遗留在原地似的。
  村上静静地站了起来。
  「刑……刑部先生。」
  刑部戴了面具似地面无表情,盯住村上。
  「哎呀,这不是下田署的村上刑警吗?您执行公务辛苦了。村上刑警,您看见这些无赖对那位先生的暴力行为了吧?请您立刻将他们逮捕吧。他们是暴行伤害、妨碍公务的现行犯啊。」
  有马汗流浃背地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刚才的女子跟在他的身边。
  桑田组的成员更是不断地后退,没有多久,他们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唾骂,一个、两个地逃之夭夭了。
  小泽怒骂:「混、混帐东西!竟敢落跑,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请转告南云。我想他一定在这附近观望吧。请告诉他……一切都太迟了。」
  刑部对着逃跑的小混混说。
  小泽额冒青筋,瞪着刑部,结果就这样朝队伍后面跑了出去。手下们也脸色大变地跟了上去。暴徒们落荒而逃,简直就像打输的丧家之犬。目送他们完全离开以后,村上一脸憔悴地转向乩童,再次呼唤他的名字:「刑部先生……」
  「咦?刑警先生不追上去吗?」
  村上幽幽地笑了。
  「反正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话说回来,刑部先生,我在火车上没能问你……」
  「是的,方才村上先生在火车里突然失去意识,真是让人吓了一大跳。您……看起来似乎很疲累呢。」
  「哼。我不晓得我是昏倒还是被下了法术,但那种事我不在意。刑部先生,昨天你那样大发豪语,那么应该已经知道小犬……隆之在哪里了吧?」
  「哦……」刑部发出乐器般的声音。「遗憾的是,鄙人不知道令公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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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7:28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村上大为光火。刑部颤动他那宛如两栖类的脸颊说:「……不过……如果您说的是吾等成仙道成员村上美代子女士的公子隆之……喏,他就在那里……」
  乩童伸出指甲留得相当长的细长手指,指向后方。
  「隆……隆之!」村上叫道。
  有马也伸长身体,望向刑部指示的方向。
  「隆之!」村上叫着,想要进入人墙,却被魁梧的男子们给挡住了。
  「放开我!那是我的……」村上叫道,却被刑部打断了。
  「彼人并非令公子。」
  「你胡说些什么……」
  「昨天,您不是放弃了和睦的亲子关系这个幸福的选项吗?」
  「那、那是……」
  「听好了。美代子女士的丈夫贯一先生已经战死了。隆之是战死的贯一先生出征前留下来的遗子,由美代子女士十二年来一手带大。村上先生,在美代子女士与隆之的历史当中……已经没有您了。您这个人连同过去,和他们两人切割了。事到如今,即便您出面相认……」
  乐队吹奏起声响。
  「……您也只是个幽灵。」
  「啊啊……」
  村上往后蹒跚了两三步,就这样坐倒在跪伏于地面的渊胁旁边。
  有马瞪大眼睛一五一十地看着,踏出一步,代替失了魂的部下说道:
  「你……你们……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说起来,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村上没有战死,他人不就在这里吗!隆之是他和美代子养大的孩子。美代子不可能忘掉他!」
  「哎呀哎呀,您也真是顽固。那么您问问看好了。美代子女士一定会说她不认识这个人。她就在后面,需要鄙人请她过来吗?」
  「去啊!」有马吼道。「如果真是那样,就是你们对她下了邪术。那、那是犯法的!」
  老兵也陷入混乱。
  「犯法?您说得可真难听。吾等成仙道一心一意,只为了在场诸位的幸福、健康以及长寿而祈祷……」
  欢呼响起。
  搅乱人心的乐器声音。
  「……吾等只曾受人感谢,从未被诬赖为罪犯。关于这件事……聚集在这里的诸位都是活证人啊……」
  欢呼再次响起。
  有马的表情仿佛看见了怪物。
  「……喏,再继续让气停滞下去,对这块土地不好。请让开吧。必须将这急就章的路障撤去才行。吾等将……」
  「不许……不许玩弄别人的人生!」村上大叫。「你、你说我是什么人!这、这前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亲戚会在前面的村子里?我所知道的我的过去全都是假的吗!竟然把我和妻儿度过的时间都弄成假的!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把……」
  「您、您在……」
  「闭、闭嘴……!」
  村上双眼布满血丝。
  坚忍温厚的刑警那无处发泄的抑郁情绪终于爆发开来。村上迅捷得有如弯曲的青竹反弹,朝刑部直冲而去。就连刑部也不得不被他那非比寻常的模样吓得有些变了脸色,一反常态,躲开了身子。
  此时——两辆卡车发出异样的尖锐声,突然从旁边的田埂猛冲过来。货架上坐满了疑似桑田组的成员。
  「让开让开!不让开就撞死你们啊!」
  小泽从副驾驶座探出身子大叫。
  瞬间,纪律崩坏了。
  人墙散乱,两三根旗子倒下,信徒、道士和看热闹的人群混成一团,尖叫四起,混乱的涟漪瞬间扩大,在场的人都混乱了。渊胁与有马也在转眼间没入人海。有人仓皇逃窜,有人大喊大叫,这条小村落郊外的小路平日鲜有人迹,此时却呈现出一种宛如异国嘉年华会的景象。
  这……仿若一场盛宴。
  因为东跑西窜的人们胸前大多挂着华丽的饰物,鲜艳的布条和衣服纷纷飞舞,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叫声和咒文此起彼落。
  卡车穿梭于混乱似地横冲直撞,好几个成员被甩了下来。
  到处发生争执,队伍陷入大混乱。最后卡车撞进路障似地停了下来。其中一辆翻倒,完全堵住了道路。
  桑田帮闹哄哄地下了车子。
  信徒们群起应战。看热闹的人吓得腿软,四处窜逃。村上大吼。有马抱住渊胁,穿过混乱,往驻在所赶去。敌找交杂在一起,团团包围住村上。村上不顾对方是谁,胡乱殴打,哇哇大叫。
  一名军服男子抓住他的肩膀。村上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胸膛厚实的那名男子把脸凑近村上耳边,说了句:「住手……」
  此时……
  人群后方响起一阵喧嚷。
  队伍后面,方士所乘坐的轿子猛烈摇晃。
  刑部这下子真的慌了。
  无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士!方士他……!」
  刑部哑着嗓子大叫。方士的轿子在人潮中左摇右摆,被卷入涡中,摇晃得更厉害了。村上又大声嚷嚷,刑部以比他更高亢的分贝大叫。
  军服男子推开村上。
  接着扬声叫道:「混帐东西!两侧太松啦!要攻击队伍的话,当然是朝肚子啊!连樱田门外之变(注:1860年,江户时代末期,幕臣大老井伊直弼由于签定日美修好通商条约以及安政大狱等事件,在江户城樱田门外遭到尊皇攘夷派志士暗杀的事件。)都不晓得吗?就算制住头部也没用啊!」
  束发女子听见男子的声音,转过头来。
  军服男子叫道:「让开!」推开两三个人,拨开人潮,朝混乱的中心逼近。
  「木场先生……木场刑警……!」
  束发女子伸手呼唤,却没有传进军服男子耳中。
  刑部带着数名道士追了上去。
  女子也追赶上去。
  轿子猛烈地上下晃动。怒号响起。「竟然为所欲为……!把他拖出轿子……!」
  一道野兽咆哮般的怪叫之后,接连发出几道钝重的声响,一名男子随即滚向路边。几个人被那名男子撞到,嚷嚷着左右散去。接着第二名男子又倒向人墙的那道裂缝。
  又有几个人避开,被推倒的第二个人掉到空出来的地点。众人朝四方散去,视野变得开阔。又一个男子捣着脸,倒在方才倒下的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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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7:3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军服男子挡在轿子前,压低了身子戒备着。
  几名穿着黑色拳法衣的男子包围住他。
  「我们是守护祖国的忧国之士,韩流气道会!我们替天行道,前来剿除国贼曹方士!」
  「韩流?」
  军服男子有着一张下巴宽阔的国字脸,他把一双细小的眼睛瞇得更细,开口说了。
  「我不知道什么韩流暖流的,嘴上说什么守护祖国这种大话,做的事倒是挺肮脏的嘛。要攻击的话,就堂而皇之地上啊,混帐东西!竟然趁人之危,实在是太下流了。」
  「为铲除国贼,不择手段!」
  韩流气道会趁着成仙道与桑田组争执产生的混乱,逼近轿子,看准了戒备松懈的时机,试图袭击方士。
  气道会的一名成员大喊:「让开!」
  刑部脸色有些发白,他赶忙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轿子旁。
  轿子慢慢地放了下来。
  道士们围住轿子。
  「放、放肆!竟然把伟大的方士大人称做国贼,岂有此理!是韩大人教唆的吗!」
  「没错!」声音响起,同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拄着拐杖出现了。
  男子左臂绑着固定用的木头,额头也包着绷带。
  「这场袭击是韩流气道会会长韩大人对成仙道的抗议行动。」
  「抗议?」
  「没错,抗议。现在会长也来到韮山了。会长对于你们成仙道下三滥的行动甚为恼火。」
  「什、什么叫下三滥!」
  「哼。」男子狂傲地一笑,右手扯下额头上的绷带。「少给我装傻了!开什么玩笑。你叫刑部是吧?手脚倒是挺利落的嘛。想想你们掳走了哪里的谁,害我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哪!」
  「掳走……?说得也太难听了。你是代理师范岩井吧?如果有什么话想对吾等成仙道说,请韩大人亲自前来。又不是流氓混混,竟如此粗暴……」
  「粗暴?」岩井这次把拐杖砸在地上。「你们八天前,从音羽的酒三家里拐走了三木春子对吧?三木春子人不就在那里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哦?你们似乎有所误会了。春子小姐是依自身的意志成为吾等同志的。什么绑架掳人……要说的话,据闻你们气道会才是绑架她,将她监禁了一星期不是吗?」
  刑部完全振作起来了。
  但是岩井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完全豁出去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强行带走三木春子,将她隔离。可是那完全是因为尊重三木春子个人的意志才这么做的。」
  「监禁算得上是尊重个人意志吗?」
  「是啊。我们才不像你们一样心狠手辣,对人施法,改变一个人的人格,加以操纵。我们希望与她谈谈,却遭到拒绝,所以我们只好把她带走,如此罢了。没办法对谈的话,也没办法相互理解吧?所以我们完全是为了与她商量,才把她带到道场的。」
  「话是你们在说。」刑部回嘴道。「春子小姐说,她被监禁的时候,还遭到了拷问。对人施加暴行,还谈什么尊严?」
  「总比对人施法,要对方照你们的心意去做要来得正派吧?我们可是好好地说明原委,请求她了解哪,只是手法有点粗鲁罢了。」
  「给我闭嘴!」军服男子说。「那个女的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离开那个江湖艺人的家。这是事实。」
  「你?」岩井浮现困惑的表情。「你……那身打扮让我一时没认出来,你是东京警视厅的……对了,没错。是春子见过好几次的……刑警。对吧?木……」
  「我是木场修太郎。」
  「军服男子——木场说。」
  「哈!刑部先生,我真是服了你哪。我还以为会拢络警方的只有蓝童子而已咧。没想到条山房的张也好,成仙道也好,也搞这套,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喂,木场先生,你也真是蠢得可以哪。好好的公仆放着不干,竟然跑来当诈欺教团的看门狗?」
  木场皱起鼻梁。
  「啰嗦。要拜啥是老子的自由。」
  「哈……」岩井摊开双手。
  不知不觉间,大部分的混乱平息下来了。
  桑田组一行人集合在路障前,而成仙道聚在轿子四周,一般信徒围绕在外侧。看热闹的人则躲得远远地观望。
  岩井更拉大了嗓门说道:「你们!我说那边的你们,给我仔细听好啦。你们信奉的成仙道啊,是不得了的大骗子哪。这些家伙啊,用可疑的催眠术骗了你们哪!不过你们应该没有被骗的自觉吧。你们只是被操纵而这么认定罢了!听好了,这些家伙的目标就是那里……!」
  岩井指着路障前面。
  「……那前面有什么……我虽然不能说,不过你们仔细听好了。这些家伙企图颠覆国家啊!这个国家好不容易从败战复兴到这个地步,他们却想再次颠覆它!」
  「别再胡言乱语了!」
  刑部严厉地说。
  「闭嘴!」
  岩井喝道。
  「我们气道会是忧国之士。」
  岩井仿佛宣言似地大声说道。
  「这个国家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不,会走上绝路。我们不能被徒有形式的谈和条约给欺骗了。也不能沉醉在浮面的复兴之中。我们绝不允许这个国家甚至沦为列强的属国而苟延残喘着,这太屈辱了。我们为了这个国家真正的独立,挺身行动。但是!」
  他的口气像在演说。岩井指着刑部。
  「敌人不一定是外来的!这个成仙道欺骗万民,掠夺钱财,甚至想要夺取国家……他们才是狮子身中虫!」
  岩井大叫。
  话声未落,几名男子叫着:「替天行道!」冲向轿子。
  木场放射性地转身,撞飞一名冲过来的男子,双手揪住剩下的两人衣襟和胸口,「喝」地一吼,推回其中一个,放开的手顺势揍向另一个人的脸。被推回去的男子反击,木场躲开,屈身正拳打进男子的腹部。几个人接连攻击木场。他们可能看出再这样下去情势会陷入不利吧。
  但是顽强的木场不动如山,他抓住扑上来的男子手臂一扭,就这样甩向另一个人,又摔出另一个人。好强。
  「我说啊,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东西道行差得远啦!混帐!」
  木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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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7:42 | 显示全部楼层
 铜锣响起,穿着黑色道士服、绑红巾的男子们立刻参战,援助木场。这次和桑田组不同,对手是拳法家。然而看样子,红巾男子们也会使拳法。
  到了这个时候,远方才总算传来警笛声。
  警官队的吉普车快到了。
  在场的众多废物们一副宴席突然散会似的表情,怔在原地。
  轿子的布幕掀起来了。
  里面露出一张金黄色的、眼珠蹦出来的异形脸庞。
  我……独自一人捧腹大笑。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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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03 | 显示全部楼层
5

这天•••第一个站在眩晕坡底下的,是鸟口守彦。
鸟口这个时候也在坡道底下停了一会儿,想象坡道上平凡的景观。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记忆纷乱,迟迟无法凝聚出一个明晰的景象。鸟口无计可施,只能深深地大吸一口气,接着一股作气地奔上扭曲的坡道。
喘不过气来了。
这个健壮的年轻人,唯有体力是大家公认的优点,难得他会喘不过气。鸟口就算扛着一袋米跑上金比罗神社(位于香川县,参道的石阶极长,共有1368阶。)的阶梯,也只会“呼”地小吁一口气而已。
——因为睡眠不足吗?
鸟口这么想。
这半个月以来,安眠远离了鸟口。失眠这种现象对鸟口来说,也是极端罕见的生理现象之一。
不管处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或身处多么凄惨的事件当中,也独有鸟口一人能够安稳地入睡,这是他引以为傲之处。只要他想睡,就算倒立也能睡。这不是譬喻,而是事实。而且鸟口一旦入睡,不管是被踢还是被揍,甚至是空袭警报大作,都不会醒来。他曾经在杀人命案现场熟睡不起,睡着的时候又发生命案,在大骚动当中依然呼呼大睡。
鸟口是个不折不扣的安眠魔人。
然而•••
他竟然怎么样都睡不着,睡眠很浅。
不过他大概知道原因是什么。
——失落感。
半个月过去,中禅寺敦子的行踪依然完全不明。当然,佐伯布由也不知去向。
然后,那天出去追赶两人的榎木津也一去不回。
鸟口与益田半个月来拼命地搜索,却徒劳无功,三个人杳然不知所踪,不仅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甚至是生死未卜。
那一天•••
在京极堂得知敦子遭到绑架的消息时,鸟口大为惊慌。中禅寺斥责他要冷静,他却甩开中禅寺冲了出去。他无法冷静,他坐立难安,他无法什么事都不做。
鸟口赶到玫瑰十字侦探社,却不见榎木津的踪影。
只有寅吉一个人一脸泫然欲泣,不安地走来走去。鸟口抓着寅吉的肩膀摇晃,质问情况。
绑架似乎发生在无法理解的状况下。
趁着榎木津不在房间的短暂时间,一名眼镜男子出现。如果寅吉没有看错,那是条山房药局一个叫宫田的人。寅吉说,那个宫田嘴里念出莫名其妙的咒语,敦子和布由同时站了起来,默默地离开了房间。益田想要追上去,然而出道门口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追上去,就这样倒在门口。
是催眠术。
鸟口当下这么想。
在华仙姑背后操纵的尾国是个催眠师。
而且他似乎能在瞬间施术。是否是相同的手法?事后一问,益田说他觉得当时好像被撒了什么粉状物。
因为是药局,有可能使用药物。可是敦子与布由的行动,显然是尾国擅长的后催眠。那么条山房与尾国有关系吗•••?
入夜以后,榎木津依然没有回来。
鸟口那天晚上不曾合眼,等着他们。益田回来了,但榎木津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然后•••
榎木津也消失了。
隔天早上,鸟口与益田展开搜索。
鸟口首先前往条山房,但主人不在药局,宫田也不在。说是从昨天就没有回来。益田负责打探韩流气道会,但气道会似乎发生了什么纠纷,情况一片混乱,完全无法侦察,其他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两人只能四处奔走,也试过盯梢,却是白费。
搜查展开过了一周,条山房人去楼空,连门都没锁。与其说是外出,更接近连夜潜逃。同一时刻,气道会也关闭了道场。不管怎么样,这两者肯定与事件有关,但线索也到此为止。
之后每一天,鸟口不但动身体也动脑,累的不成人形。即使如此,他一上床,神经就变得兴奋不已,迟迟无法入睡。就算睡着,也一下子就醒了。
鸟口困惑了,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入睡。打出娘胎到现在,他连一次都没有想过睡不着觉时该怎么办。他试过喝烈酒,也试过读艰涩的书,但都徒劳无功。他没力气上花街去,也没心情去找熟识的女友。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饿的睡不着,于是鸟口姑且找点东西填肚子。但是不管怎么吃,舒适的睡眠就是不肯造访。他花了一个星期,才发现不满足的不是胃,而是胸口。
肚子饿的话,只要吃就能填补了,但是胸口的空洞却没有方法能填补。
就这样,以迟钝闻名的体力派糟粕记者被剥夺了名为惰眠的快乐。
敦子,华仙姑,榎木津,条山房和韩流气道会,所有的关系人都消失了。这种失落感就仿佛忘了藏有宝贝的钱包放到哪里去了一样。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宛如被独自遗弃在异乡的般的空虚感。
无法贴切地形容。
担心,寂寞,这的确石燕,但说出口来又觉得有些不一样。
鸟口仰望天空。
应该是广阔无垠的天空,现在感觉却格外狭窄。
旧书店开着。
玻璃门另一头的书本缝隙间,中禅寺依然故我地顶着一张臭脸。鸟口又犹豫了。不知为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中禅寺。鸟口比以前更不了解中禅寺这个人了。
——他在想些什么?
鸟口不懂。
敦子失踪隔天起,中禅寺离家了三四天。鸟口联络了几次,但他一直不在。鸟口一直以为他去找妹妹了。他一厢情愿地认定,既然是中禅寺,肯定会使尽各种手段,循着鸟口等人想都想不到的线索找出妹妹的所在。
——可是。
真的如此吗?
鸟口自己忙着行动,中禅寺也完全不提他的单独行动,事实上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话虽如此,鸟口也觉得中禅寺不吭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其他的事情出门。然而中禅寺后来却完全停止了行动,也没有向鸟口询问搜索进度。后来他就像完全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读着书。
中禅寺好像还是在看书。
——他在想些什么?
该和他说些什么才好?鸟口很困惑。他不可能不担心吧?失踪的可是自己的亲妹妹。鸟口下定决心,用力打开拉门,踏进里面。他就直接穿过书墙之间,一径来到柜台前,也不打招呼,劈头就问:“有•••有没有联络?”
“谁的联络?”
连头也不抬。
“什么谁?师傅,就是榎木津先生或•••”
“没有。”
“没有•••?”
鸟口困惑了,他真的不懂了。
“师、师傅,您都不担心吗?竟然这么冷静地看书。您、您不去找敦子小姐好吗?”
“去哪里找?”
“就是不知道才要找啊。”
中禅寺一脸非常不耐的表情。
“没头没脑的。你是怎么了?”
“哪里没头没脑的?师、师傅,中、中禅寺先生,您知道吗?连榎木津先生都不见了耶。我说,呃、您也稍微慌张一点吧!”
“榎木津先生不见踪影,这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或许你不知道,但他曾在仓库二楼住了一个月,自个儿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也曾经去溪钓就这样没有回来,一直在温泉旅馆里下将棋(一种下棋游戏,传自中国。)。”
“这•••或许是这样,可是、可是敦子小姐呢?敦子小姐总不可能在温泉旅馆里招艺妓吧”
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斜盯着鸟口说:“你担心的是敦子的话,何必拿榎木津来说?”
“我、我两边都很担心啊。”
中禅寺“哦”了一声,抚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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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好吧。话说回来,你的说词叫人无法苟同。如果我惊慌失措,敦子就会有联络吗?如果我停止读书,她就会回来吗?要是那样,要我中断读书也可以。不过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人之常情•••”
“我也是有人情的”
鸟口急忙捂住嘴巴。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感表现方法。就算表面平静,不代表内心就没有情绪波动。中禅寺平素就是个看不出内心的人,但不管怎样,亲人是无可替代的,或许只是看不出来,其实中禅寺心急如焚,那样的话,鸟口的抱怨就实在是太多管闲事了。他想要开口辩解,却先被牵制了、、、
“不是只有大哭大叫才是人情。重要的是•••如果那么担心的话,不必特地跑来这种地方。现在开始也不迟,随便上哪儿去找,找到你满意为止吧。”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可是•••”
“既然能做的事都做了,那也没办法了吧?你就那么担心那家伙吗?”
“这•••”
鸟口确实担心。但是•••仔细想想,或许鸟口只是希望境遇相同的中禅寺能够分担一些他一个人无法承受的失落感与焦急罢了。
为什么自己会被逼到甚至睡不着觉的地步?鸟口也不明白。
“你误会了,鸟口”
中禅寺合起原本在读的书。
“误会?”
“没错,误会。你没有责任。听好了,你在追查华仙姑,敦子被卷入与华仙姑有关的事件里,失踪了。不仅如此,你还曾经向我隐瞒敦子和布由小姐共同行动的事,所以你才会耿耿于怀,如此罢了。”
“呃,是这样没错•••”
“你很早就委托我协助你调查华仙姑,对吧?在那之前,我们一直共有关于华仙姑的消息。对你来说,向我隐瞒找到华仙姑这样的大消息,让你十分心虚吧?不仅如此,你还得对我隐瞒敦子遭到恶汉袭击受伤的事。敦子是我的亲人,你当然会感到犹豫。换言之,你对我怀有双重的罪恶感。所以对于敦子失踪,你感觉到不必要的自责。”
这是事实,但是•••鸟口不明白这样哪里算是误会?
中禅寺还是老样子,一脸索然地说:“这是吊桥上的邂逅。”
“什么?”
“所以说是误会。对了,《稀谭月报》的中村总编辑也非常担心那家伙。哎,一般来说,无故缺席半个月的话,就算被开除也理所当然。所以我拜托总编辑说,等那家伙回来之后,务必要对她处以一个社会人应得的处分,但是我错了。中村总编辑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竟然要求说那家伙回来的话,务必让她做自己的媳妇。”
“唔嘿!”
“真伤脑筋。”无情的哥哥说。“总编辑说如果敦子有个三长两短,全都是他的责任,不断地向我道歉。他说允许敦子采访气道会的是他,允许刊登报道的也是他,没发现敦子遭到气道会施暴,也是他不好。”
“这样啊。”
“就算如此,向我道歉也找错对象了吧?我并不是那个家伙的监护人啊。”
“那么,那个•••媳妇的事•••”
“你慌个什么劲儿?唔,听说总编辑的儿子除了今年二十九岁的长男秀男外,底下还有政男、龙男、年子,光是儿子就有三个。他说要带照片和履历过来,任我挑选。但我郑重地婉拒他了。”
“哦,这样啊•••”
“当然了。敦子是以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她必须自己负起责任。总编辑没有责任,跟总编辑的儿子更没有关系。说起来,这跟结婚是两回事吧?不过倒是很像他会讲的话哪。”
中禅寺微微地笑了,但这个话题也太悠哉了。
毫无紧迫感。中禅寺突然以凶狠的眼神瞪住鸟口,然后说:“同样地,你也不必感到自责。”
“呃,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听益田说,敦子与布由小姐相识,完全是偶然,她们会一起行动,也是因为采访韩流气道会所结下的缘分吧?那么就与你无关。而且拜托你隐瞒这件事的是敦子吧?你因为这样,不得不感到无谓的内疚,而且救你而言,甚至连调查的目标华仙姑都给逃走了。被添了麻烦的是你才对吧?”
“话说这样说没错•••”
话虽如此•••这不是误会。
鸟口还是不懂哪里怎么误会了。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师傅。”
“什么。”|
“敦子小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中禅寺说。
“可是师傅,你说敦子小姐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行动,但敦子小姐她被施了催眠术•••”
“一样的。”中禅寺说。
“一样吗?”
“一样。或者说,正因为如此,所以不会有事。”
莫名其妙。
“先不管这个•••我看,你似乎睡眠不足哪。睡眠不足。心跳会加剧,自律神经也会失调。”
“呃,嗯,师傅说的是•••”
“那就休息吧。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同席。而且说起来,听说把我介绍给光保先生的是关口。”
“可是说要介绍的是我。”
“不过光保先生是透过雪绘夫人知道这里的住址前来拜访的。说到关口,听说他五天前就去了伊豆,目前还在旅途当中。”
“我从妹尾那里听说了。是为了光保先生那件事,同时也兼为敝杂志采访吧?”
追寻消失村落的大屠杀事件——是这样一个企划。但鸟口不知道详情。他好一阵子连编辑部都没去了。
“那是妹尾的企划。”
——消失的村落。
——大屠杀。
总觉得有些挂意。
“好像是呢。”中禅寺说。“我也还没有听到详情•••不过今天光保先生的访问与这件事无关。听说光保先生有事想问我,但之前多多良不是说务必相互光保先生谈谈吗?所以我也联络了多多良,安排了一次会面,如此罢了。”
“可是怎么说呢,俗话说一骑虎二不休嘛。”
“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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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关系,请让我同席。”鸟口答道。他不想自己一个人,不管怎么说,和中禅寺在一起就觉得安心。鸟口原本感到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然而只是和中禅寺聊了几分钟,就恢复冷静了。
中禅寺板着一张脸站起来,无声无息地穿过鸟口旁边,走向门口,在门前挂上“休息中”的牌子,锁上门后,指示鸟口去客厅,自己则进屋里去了。
客厅里,夫人正默默地准备迎接客人。夫人看起来比平常落寞了些,是在担心小姑子的安危吗?鸟口点头致意,中禅寺夫人像平常一样微笑说:“欢迎广临。”鸟口无法开口提敦子,接着在坐的上次相同位置坐下。
没事的——中禅寺这样说。
哪里怎么样没事呢?
正因为这样,所以不会有事•••
——这是什么意思?
韩流气道会是黑道团体。从敦子的话听来,那些人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取人性命。另一方面,掳走敦子与布由的条山房也是恶评不断,也不是能以寻常方法应付的对手。
不仅如此,应该与敦子在一起的布由,追究起来,也和那些家伙是一丘之貉,是灵感占卜师华仙姑处女。华仙姑本身似乎只是遭到利用,布由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但既然她背后有黑手控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谁与谁对立?目前的相互关系都完全不明白。目前韩流气道会与条山房似乎彼此敌对,但这也很难说。敦子说她为条山房所救,但带走两人的就是条山房。条山房与韩流气道会难保不会在背地里彼此勾结。至于华仙姑背后的尾国诚一与这两个组织是什么关系,老实说,更是完全不明白。
——哪里没事了呢?
鸟口觉得危险极了,完全无法保证敦子不会遭到危害,连性命都难保无虞。
——她会不会已经不在世上了?
中禅寺一离开,鸟口立刻不安了起来。
会不会已经•••
“铃铃”一声,风铃作响。
抬头一看,风铃底下的小短签正不停地打转。
——只有风景•••
一如既往。
和半个月前相同。
没有多久,多多良擦着汗进来了。
多多良看到鸟口,那只又小又圆的眼睛斜斜地注视着他,没多久想起来似地,笑着说:“哦,鸟口先生。”他好像真的是想起来的,之前的是都给忘了。多多良的外形教人看过一眼就忘不了,但鸟口的外表似乎没有什么特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次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怎么样了呢?”
多多良和平地这么问道。“没有怎么样。”鸟口答道。于是妖怪研究家歪着短眉说道:“那真是伤脑筋呢。”
接着多多良环起双臂,“唔唔”地低吟,“上次鸟口先生不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吗?”
“呃,那个时侯真是失礼了。”
“后来那个来通知的人——叫益田是吗?想中禅寺说明情形。我虽然是个外人,不过怎么说呢,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就是这个!”
“什么?唔,就是那种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的心境•••”
“这个!”
“你到底在讲些什么呢?呃,我一直听着说明,但有件事一直弄不明白。”
“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多多良再次低低地“唔”了一声。
“就是中禅寺的态度啊。”
“态度?”
“他看起来面色非常凝重。我和中禅寺认识没有太久,但我头一次看到他露出那种悲怆的表情。哎,妹妹被恶汉掳走,没有人会觉得高兴,但是那张表情、、、”
中禅寺果然十分忧心。鸟口有些放心了。
“那张表情•••”多多良重复说道。“•••在隐瞒些什么。”
“咦。”意料之外的发展。
“中禅寺他•••是啊,嗯,与其说是在隐瞒些什么,我认为他知道这次事件的核心部分,但却隐瞒不说。不过说是这次事件,我也完全不知道是怎样的事件啦、、、”
“师傅知道什么?”
怎么回事?
“益田•••完全没有提到啊•••”
“那个人惊慌到不知所措,又似在深深反省自责,当时那个样子应该无法察觉到他人的脸色变化吧。不过那天中禅寺不说讲了很久的电话吗?”
“对对对。”
“我觉得那通电话•••与事件有关系。”
“咦?”
意思是接到预告吗?
“呃•••您有什么根据?”
“哦。每当那个益田讲了什么,中禅寺就好似恍然大悟,可是同时又露出极为悲伤的模样,而不是担心或慌张的样子。虽然或许只是我多心,不过•••对,我觉得那是知道某种程度的真相,然后想到了答案的表情。”
真相。
——什么真相?
自己究竟哪里还没搞懂?哪里有谜团?这次事件•••是哪个事件?有太多不明白的事了。事实上,鸟口连敦子的所在都不明白,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被掳走。就算被无端卷入,也不知道华仙姑为何会被绑架。
尾国的目的,条山房和气道会的动向,若说不明白,确实是不明白。
可是,这么一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敦子和榎木津确实消失了,街头巷尾也充满了可疑的家伙跋扈自恣。
可是•••这样真的能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并没有人死掉啊。说是被绑架,可是犯人也没有要求赎金。犯罪的主题并不明确。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是,而这些事在某些地方彼此有着隐隐的关联,即使如此•••
还是•••
——没有发生任何算得上事件的事件。
鸟口察觉到这一点,感觉到一阵悚然。
例如有人遭到华仙姑——尾国所骗。但是以事件来说,已经完结了。条山房似乎进行某些可疑的买卖,韩流气道会也一样。还有气道会攻击敦子,使她受了伤。可是以事件来说,也已经结束了。诈欺事件、暴力事件,他们各自的被害人与加害人都很明确,没有任何谜团。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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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27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都不明白。
只是混乱而已。也觉得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这个意义来说,鸟口的理解程度与多多良是一样的。
——但是。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中禅寺到底知道些什么?
真的有真相吗?
“中•••中禅寺先生说了些什么?”鸟口逼问多多良。多多良歪着短短的脖子说:“唔,不,这只是我的印象,并不明确,不过•••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对了,因为他说了一句话:游戏不可能还在继续吧•••”
“游戏?”
“对,我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确实这么说了。若不是知道些什么,不会将出这种话来吧?所以我才会这么想。你去问问他本人就知道了。他就快过来了吧。”
——没用的。
中禅寺不可能会说的。
如果能说的话,中禅寺老早就说了。既然他没说,不管怎么问都是白费功夫。
中禅寺不说的时候,就是有不能说的确切理由。
例如说,如果他的结论欠缺足以证明的论据,或是他的推理中包含了不确定的构成要素,无论他所导出的答案再怎么充满整合性,中禅寺也绝对不会说出口。即使满足这些条件,如果公开以后会使状况恶化,他也会三缄其口,只要有任何人遭受到任何一点损害也是一样。
有时,说了也是没用。
这时他的饶舌会完全中止。所以即使如同多多良所言,中禅寺知道些什么,他也有理由现在不说吧。
——没事的。
他有什么根据,确信敦子平安无事吗?
——游戏。
这是指什么游戏?
一阵风吹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且旋转着。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一道声音响起。
一会儿之后,夫人带着光保公平进来了。这个人特色十足,非常肥胖。多多良也很胖,不过整体上感觉经过压缩,但光保给人一种膨胀的印象。多多良看起来硬邦邦的,光保则感觉软趴趴的。不仅如此,光保的头顶和眉毛都很稀疏,肤色也白,形态就像颗水煮蛋或巨大的婴儿。
“哎呀,鸟口先生,你是鸟口先生吧?”
光保看到鸟口,连呼了两次他的名字。
夫人介绍多多良,并且端出茶来说;“外子很快就过来了,请三位稍等。”
中禅寺真的很快就来了。
纸门打开的瞬间露出来的那张脸,确实就像多多良说的,神色凄惨。鸟口倒吞了一口气。但中禅寺一看到光保,立刻恢复了常态。
“欢迎光临,我是中禅寺。这位是•••”
中禅寺指着多多良。于是光保急忙说:“多多良先生,是多多良先生对吧?方才夫人为我介绍了。您好,敝姓光保。”
光保取出名片,恭恭敬敬地一人一张。
光保也递给鸟口,鸟口说:“我之前收过了。”
“啊啊,我给过你了,给过你了。嗯,就像上面的头衔,我是个室内装潢业者。虽然从事室内装潢,但我也在研究野蓖坊。不,算不上研究这么了不起,只是个好事家罢了。然后呢,上个月底透过赤井介绍,我见到了作家关口老师,那个时侯也聊了很多,谈到中禅寺先生的事,听说您对妖怪变化魑魅魍魉等等造诣极深。'
“唔•••头衔是妖怪研究家的,是这位多多良•••”
多多良用小熊般的动作再行了一次礼。
“啊啊,然后,我听说了有关中国野蓖坊文献的事,所以想要询问详情。是什么呢,红衣无脸的女子•••”
“啊,你是说《夜谭随录》的红衣妇人那段吗?”
多多良当下反应。
“什么?请您再说一次。”光保说道,拿出笔记本。多多良重复,光保便一边复诵,一边写下。
“那是没有脸的女人吗?”
“没有脸呢,白面模糊。故事本身和常见的野蓖坊故事一样。”
“中国也有野蓖坊吗?”
“唔,有是有•••”
多多良望向中禅寺。中禅寺一派轻松,说:“怪脸的一种变化罢了。”
“您是说,那不是野蓖坊?”
“只是没有脸罢了。如果说没有脸的妖怪都叫野蓖坊,那么也算是野蓖坊。不过中国并没有那类的特别怪物。《搜神记》里也有类似的故事,但提到的怪物单纯只是长相恐怖而已。哎,用不着深思,无脸妖怪大概是我国独特的产物吧、、、”
“或许吧。”多多良说。
鸟口窥看着中禅寺的表情。
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完全看不透内心的古书商说了:
“如果要在大陆寻找我国野蓖坊的起源,我想太岁、视肉这类不定型的异型比较接近吧。”
“这样啊。”光保露出得到满意回答的笑容,拍了拍自己光秃秃的额头。
“完全符合我的主张呢!完全符合。”
光保再一次重复。
“其实我曾经挖到过太岁。”
“咦!”
多多良大叫。超光保一看,眼睛都瞪圆了。
“真的吗?”
“真的。是日华事变说的时候,我们在挖壕沟,结果挖到了太岁。然后就像传说中说的,部队死了一大半,是传染病。”
“哇,那真是太惨了。中禅寺,对不对•••?”
多多良兴奋无比地望向中禅寺。中禅寺却似乎完全无动于衷。不过多多良把眼睛正的更圆,问道:“你也看到太岁了吗?”
“不,要是看到,我就已经死了。”光保说。
中禅寺微笑,改变话题说:
“对了,听说光保先生在大陆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呢。我听鸟口说的•••”
“是住了很久。’光保答道。”哪里的生活很适合我,我住了十二年之久。昨天通电话时说到什么去了?各位想知道扬子江周边的传说是吗?”
“是的,我很有兴趣。”多多良说。“听说您也看到了祭祀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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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了,看到了。”光保重复说。“我在四川住了相当久。人民共和国宣言以后,现在变得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我在的时候,哪里简直就像是世界的尽头,完全是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我住的最久的是广汉县,在四川省的成都盆地,古时候就是蜀国。制蜀者制天下的蜀国唷。那里幽幽暗暗湿湿的,是个分成幽静的地方。”
真的很寂静呢——光保反复说。
“连条路都没有,是世界的尽头。李白不是有首诗吗?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噫吁嚱,危乎高哉!是吧?”中禅寺说。
“对对,那里的路就像切开悬崖边边一样,恐怖极了。听说是玄宗皇帝落难时走过的路,就那样保存原状。去程艰险极了,当时我非常饥饿,听说四川粮食丰美,我完全只靠着这一点希望,朝着梦想中的粮食移动。就像在马鼻子前挂萝卜一样。”
“你在那里住了多久?”
多多良的口吻充满了好奇。
光保动动小鼻子,答道:
“这个嘛,大概住了五年吧。•••那一带气候温暖,不过也容易滋生黏腻的微菌呢。在整个大陆里,也算是比较适合人居的地方,所以我在那里住得比其他地方久。不过四川非常辽阔,我是到处迁移,总共住了大概五年。”
多多良稍微撅起下唇。
“其实呢,光保先生•••我对中国的转变感到若干忧虑,不,我并不是反对共产主义,只是对于总共抛弃过去的宗教和礼仪,令人十分忧心哪。而且四川周边古代的历史还不是很清楚吧?虽然三国时代以后的历史是明朗了,不过•••”
“嗯,那一带被诸葛亮作为大本营。《三国志》里出现的英雄现在仍然受到祭拜唷,也有武侯祠之类的庙。还有,啊啊,乐山的大佛,比奈良的大佛还要大。非常大呢。”
“哦,那是个悬崖佛呢。我记得是唐代建造的吧?在那之前的•••对,有没有那之前的民间信仰呢?像是祭典,或是小祠堂之类的。”
“这个嘛,我想想,对了,有养蚕的神和水神。有祠庙,也有祭典。”
“蚕。哎,中禅寺,养蚕哎。”
多多良叫道。
看样子,这个妖怪研究家动不动就爱大惊小怪。
“那个蚕神叫什么?”
“呃,对了,叫青神。也有村子就叫做青神,那一带盛行养蚕,就是蚕的守护神。”
“青神?”
“嗯,神像穿着青衣,所以叫做青神。啊啊,好像也叫做蚕丛。好像吧。”
“蚕丛!中禅寺,蚕丛是《华阳国志》中记载的《三国志》以前的蜀王之名呢。是传说中的第一个国王。古代的王果然活在民间的信仰中呢。”
“那个花阳•••是什么啊?”
“一本古书,记载了古代蜀国之事。是晋朝是写的,但内容怪异荒诞,完全不被当成正史看待。'
“怪异荒诞?大陆的古代史不都很奇怪吗?只因为这样就不被当成正史吗?”
“唔,如果这么说,的确也是啦。”多多良望向中禅寺。中禅寺笑了。
“四川距离京城遥远,是远地边境。对了,光保先生,您刚才吟了李白诗的一部分,您知道它的后续吗?”
“呃•••我记得是•••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吧。啊,那首诗里的蚕丛就是那个蚕丛啊。原来他是蜀国的开国者啊。”
“是的。鱼凫也是王的名字。所以在李白生活的唐代,那些王并不是传说,而是历史。然而•••现在不是如此了。为什么呢,因为记载这件事的史料,保存下来的只剩下远在后世所写成的《华阳国志》而已了。没有其他当时的记录。或许有,但既然已经失传,也无从确认起了。这些事物即使会变成传说,也不可能成为正史。”
“因为•••没有其他的记录吗?”
“是的。没有记录的过去,随着记忆消失,也会随之消灭。能够维系过去的,原本就只有物质。唯有时间经过对物质造成的物理变化,才是过去的证明。但是物质会消灭,所以只要资讯没有传递给下一代,过去就只有消失一途。过去原本就会消失,若是想要留住过去就只有记录•••或是记忆下来。”
“没•••没有记录的过去,就只能依靠记忆吗?”
一瞬间,光保的表情变得极为不安。
“如果记忆断绝的话•••”
“就会消失。”
“会消失吗?会消失不见吗•••?”
光保微微渗出细汗。中禅寺答道;
“正因为如此,传递没有记录的过去——的民间传说和口传文艺,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对吧?多多良?”
“没错。”
多多良有些激动,一本正经地点头。
“就是如此。正因为如此,田野调查是非常重要的。”
研究家稍微探出身子,责怪中禅寺说:“你也应该多外出走走才是。”然后他重新转向光保,身子更往前倾地接着说:“光保先生,怎么样?初代王蚕丛的蚕,就是蚕的旧字(日语简化字,简化之前的叫做旧体字。在“蚕”,就是简体、繁体之别。),据信蚕丛是将养蚕技术传到蜀国的王,经过数千年后,在当地养蚕依然盛行,而且蚕丛也被神格化而受到祭祀,这完全是出于人民的感激呢。可是如今这个信仰也会出于政治利益遭到禁止,不久将会逐渐消失吧。
“该不会已经消失了吧?”中禅寺说。光保再次露出害怕的表情。
“如果我所看到的那些祭典消失不见,那么《三国志》以前的历史就真的会消失吗?会消失吗?”
光保确认似的反复问道。这似乎是他说话时的习惯。
多多良依然一本正经地说了:
“可是光保先生,你不是看到了吗?既然你看到了,就表示资讯还活着。对,如果说蚕丛依然受人祭祀,或许二代王柏灌、三代王鱼凫的传说也都还保留着。这些都是《华阳国志》里记载的人名•••”
“柏灌吗?字怎么写?柏树的柏、灌溉的灌吗?这个嘛•••是有个地方叫做灌•••是在成都盆地的西北呢。扬子江不是有个都江堰吗?那是个规模浩大的水坝各位知道吗?”
“那是世界最古老的水坝呢。”中禅寺说道。
“是的,据说是西元前建立的。那个脏兮兮的水坝,看起来就像木筏还是栈桥一样。那一带就叫这个地名。那里有个祭典,叫清明放水节,场面非常壮观唷。和日本的祭典不同,怎么说呢,色彩缤纷,像这样竖着一大堆旗•••”
光保似乎看开了什么,比手画脚地滔滔不绝起来。
“他们会供上一整只烤猪,然后用青铜的酒樽盛酒,人们五颜六色地打扮成道士等等等•••就像京剧那样。男女会一起舞蹈,然后还有龙,额头上像这样长着一只奇怪的角,像长崎的蛇般扭来扭去•••。我也素描下来了。”
“那叫什么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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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4 15: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明放水节。是重现都江堰完成时的情景,大肆庆祝,意思是治水成功,万岁万万岁,所以是治水祭。治水呢。”
“这样啊。第二代的王叫柏灌,看他的名字,我一直猜测他会不会是个擅长治水灌溉的王。符合我的猜测呢。那么鱼凫呢?”
“鱼凫•••鱼我知道,但是凫•••”
“是水凫吧。”多多良答道。
“那里的人家饲养鹈鹕呢。”
“养鹈鹕!”
多多良第三次吃惊。
“养鹈鹕耶,养鹈鹕唷。”多多良像要激起中禅寺兴趣似地说。
“那像长良川一带那样吗?”
“没有帮绑绳子呢”光保说。“我是在乐山那一带看到的。他们的技巧非常熟练,不用绑绳子就可以控制川鹈,简直就像使唤狗一样,鹈鹕会乖乖听话,潜到河里吞了鱼之后,就这样一吐•••”
“怎么样呢?中禅寺。”多多良皱起眉头。“养蚕纺织,灌溉土木,川渔,要是再加上冶金精铜的话,重要的古代技术大概都凑齐了。这么说来•••中禅寺,你上次不是说什么要是古代的扬子江边也有文明就好了吗?”
“是啊。”中禅寺摸摸下巴。“之前不小心说溜嘴了,不过我没有根据。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不,应该说是愿望吧。”
“愿望?”
“对,愿望。我读了《华阳国志》,忍不住幻想起来了。如果就像上面写的,古代真的有蜀国存在,那就是纪元前数千年的事了,不是吗?太古老了。可是,那与殷商和周朝等中国的初期王朝性质似乎又截然不同。如果那是黄河文明传播过来而兴起的文化,应该会留下同性质的传说才对。所以我在想,灭亡之后至今,会风化到几乎无记录可循吗?而到后来、、、《三国志》的时代以后,历史的性质就变得相同了。”
“是啊。”
“我觉得这与同根源的文化染上地域色彩逐渐改变的状况有些不同。所以我才会猜测他们的根源可能不同。这么一来,就等于长江上游出现了与黄河中游流域根源不同的文明——扬子江文明。这么一想,想像就变得完美了,对吧?”
“那么古代蜀国怎么了呢?”光保问道。
“这个嘛,文献上并没有提到灭亡。只是王的连续性断绝了。所以他才没有被当成历史,而是被视为传说。从蚕丛、柏灌到鱼凫都有连续性,但是之后的杜宇显然民族文化的系统不同,可以看出断绝了。其他文献上说最后的蜀王鱼凫升天成仙——成了长生不老的仙人。所以古代蜀国是在这里•••”
“灭绝了呢。”光保说。
“灭绝了。”中禅寺说。“然后古代蜀国的历史就此断绝。古代蜀国从历史这张地图上被删除了,被当成了不曾存在过。”
“国•••国家消失了吗?”光保取出挟在后口袋的手巾,抹掉额头上细小的汗珠。
“从•••从历史上被删除了。国家•••连同过去•••完全消失不见了•••”
“所以还是受到侵略了吧。很难想象一个国家能够自然地与他国同化。若不是连同文化一起被根绝,不可能会断绝得如此彻底。如果《华阳国志》中所记载的内容包括了历史上的事实,就表示与这段历史有关的人全都死绝了•••”
“全都•••死绝了•••”
“不晓得究竟如何呢。”
“不管到哪里,提、提到以前的事,也、也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光保看起来有些苍白。
“所以留下来的民间传说非常重要啊。”多多良。
“不过呢。”中禅寺浇冷水说。“民间传说不能算是物理证据,所以没办法从民间传说推测国家的规模及年代,也没办法做出历史定位。无论是养鹈鹕或养蚕,都没办法查出是哪个时代传人该地区的。因为其他地区也有相同的产业。”
“证据啊•••”
“是的。当异文化灭绝时,有时候即使信仰和习惯被斩草除根,也只有技术被保存下来,不是吗?侵略者会将技术者当成奴隶使唤所以•••是啊,假设有一些技术是起源于古代蜀国,它们也会轻易地成为后续王朝的财产,还是很难证明它的独特性和先行性吧。”
“是啊。”多多良环抱双臂。现在比起提出这个观点的中禅寺,多多良似乎更执着与扬子江文明来了。
“对了,中禅寺。你之前不是提到涂佛的事吗?我记得你说读了《华阳国志》,感到挂意•••”
这么说来,好像提过此事。
中禅寺再次搔搔下巴。
“嗯,关于那件事,我觉得我太轻率了。因为毫无根据呢。我不该说出口的。”
“有什么关系嘛,又不是要发表文章。”
“嗯•••”
中禅寺转过身体,从壁龛取出一本《百鬼夜行》,翻开书页。
“这个•••烛阴。”
中禅寺翻开书本,放到桌上。
光保“哇”地一声,望向书本。
书上是一只缠绕着岩石的巨蛇。
不•••那不是蛇,而是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
蛇的身体上是一个老人的头,睁着一双猫眼般的眼睛,披头散发。
“烛阴•••怎么了吗?这是北海钟山的神明吧?有个说法说他是北极的极光•••”
“是啊。就像画上的说明,石燕是从《山海经》里转录这个妖怪——应该说是神才对。附带一提,多多良,你记得烛阴在《山海经》里的记述吗?”
多多良瞬间瞪着虚空。
“石燕引用的是<海外北经>呢。”
“因为是钟山,所以是<海外北经>。但是<大荒北经>里也有记述吧?<大荒北经>的比较详尽。”
多多良了解似地“啊啊”了一声,然后背诵了起来。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身长千里,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喝,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这是什么意思呢?”光保问道。
“这个嘛&#8226;&#8226;&#8226;人面蛇身,这就像书上画的,然后身体赤红,体长有一千里,一闭上眼睛,天地就被黑暗笼罩,一睁开眼睛,世界就辉煌明亮。他一呼吸,强风暴雨席卷千里之外,所以他什么也不吃、不睡、也不呼吸,静静地不动。他的神力甚至可以照耀九重冥府的黑暗——这就叫烛龙。”
“烛&#8226;&#8226;&#8226;龙。”
“是啊。烛是蜡烛的烛,也就是光明。烛阴的意思是照亮阴暗。所以烛龙只要睁眼,世界就会变得光明,他一闭眼,世界就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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