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5-20 13:57:54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唯有一点烛光慢慢地向门外漂移。石语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去抓那点烛光,踉跄着跌出门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靠着门框坐在地上,边上是那个烛台,烛火静静燃着,烛光照出满地积尘,还有些杂乱的脚印。这是哪儿?石语抓住意识略微清醒的瞬间看了一眼四周,环境很眼熟,好像还在三层楼上。那么,这里就是那间凶屋的门口。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梦游,做了个可怕的梦。发烧,不由自主地走到这里。可是,烛台就在手边,身后的门还没有关上。
烛光里慢慢俯下一张女人的脸。吊死鬼曼卿?石语想避开,但是感觉躯干连四肢都化成了云雾。自己的意识还存在,却控制不了身体。
那张脸靠近了,在烛光里渐渐清晰起来。不是曼卿,是竹叶。
石语相信自己没看错,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他从低垂的眼睑下静静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
苍白的脸色,一如十八年前的青春,却没有十八年前的红润。
他准备面对一双毫无生气眼睛,却在幽冷中看到了几分惊讶和关切。
石语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丝恐惧和激动,只是平静地等着意识完全消失。他的鼻端似乎又有一缕芬芳飘过——就像二十多年前在芭蕉林外,面对蓝天、河水时一样。
竹叶伸出手来,轻轻触及他的额头,手指冰凉,却令人感到舒适。
竹叶托起他,向深不可测的虚空飘去。另一边的是谁?像是唐大卫。他们还那么年青。身后的那点烛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淡……
最后是浓稠的黑雾在眼前落下。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6-3-21 9:52:00 564#
石语在清晨单调的雨声中渐渐清醒过来,鼻端好像有一丝香味正在消散。烧已经退了,但是浑身绵软,没有力气。王老板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药?脑子迟钝得像不是自己的。
夜里的梦真离奇恐怖,自己居然梦见进了凶屋,见到了唐老头、唐大卫,甚至还有竹叶。
竹叶?昨晚在医院见过她,也是幻觉吧。
可是这个梦太逼真了。虽然人昏昏沉沉的,但那些感觉——真如亲历过一般。他勉强坐起,觉得喉咙干痛,便伸手去拿茶杯。手伸了一半停住了。
桌上有几本薄薄的旧本子摞在一起,本子上有一个不大的纸包。
刚摸到那个纸包,他心头便是一跳。
石头。
石头此时就在石语手上。就如唐若琴形容的,光润,滑溜,上面有几行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符号。石头的断面上,有一抹晶莹的碧绿,绿得令人心醉。
石语目瞪口呆。这块似乎关联着竹叶、小刮刀死亡之谜的神秘石头,就如此轻易地落在自己的手中,而且以这么一种方式。
可能又是一个梦。石语揉揉眼睛,石头仍在自己手上,沉甸甸的有点凉。
来不及多想什么,他拿起一本旧本子,迫不及待地翻开。本子是几十年前那种粗糙的练习本,纸片发黄,钢笔字迹已经开始退色,却仍很清晰。随手翻着,好半天,他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一些琐事,几个熟悉的人名,芒果寨的,甚至自己的名字,都出现在文字里。
突然,他明白了,眼前分明是一本日记。
竹叶的日记。
比在电梯里见到竹叶的面容还要震惊,石语眼前一阵发黑,好像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涌进了大脑,转眼又退潮般涓滴不剩。
夜里的事是真的?他好不容易用颤抖发软的手抓过椅子背上的外衣,刚要穿,忽然觉得不对劲:昨夜躺下前,外衣被自己随手一扔,而现在是整整齐齐挂在椅子背上。
如果真有过凶屋那一幕,衣服应该是被弄脏了,他记得曾倚着门框坐在地上,而那里满地都是尘土。他检视一番,衣服似乎干干净净,但再仔细找,在下摆上有两处不易察觉的浮土,手指一弹便不见了。他心里一动,脱下一直穿着的长裤检查,却未见有异样。
来到走廊上,双腿仍是软软的,不知王老板给自己吃了什么药,到现在还浑身无力。他发现过道仍被杂物分隔着,用手电仔细照照凶屋门前的走道,照样是积尘中布满了杂乱的脚印,看不出什么来。
血液不断冲击着头脑,耳边想着有节奏的嗡嗡声。太不可思议了。现在仔细回想,夜里神秘房间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实在不像是个梦。那么,真是唐家祖孙两人的亡灵回来了?是死去的竹叶将她生前的日记连同那块石头交到自己手中,望自己能解开其中的谜团?待稍稍定下神来,他满怀疑虑地将石头和那些练习本锁在抽屉里,径直去找王老板。
王老板的小办公室里坐着黑皮。今天黑皮居然满脸恭顺,用讨好的目光盯着桌子对面的王老板,因为后者正在数着一沓百元大钞。
“算了,给你凑个整数。”王老板将数好的钱在桌沿上响亮地抽了一下,然后扔在黑皮跟前。
“还是王老板爽气,上路!”黑皮急急把钱塞进衣服里,转过脸向石语打了个招呼。
石语一屁股坐在小沙发上:“你哥哥的后事办完了?”
“烧了!”黑皮满面春风地回答,话出口觉得不妥,马上换了一副沉重的表情:“昨天早上办的。”
“还顺利吧?”石语盯着黑皮的眼睛。
黑皮立刻愤愤不平起来:“你说怪吗?太平间的人也会拆烂污!我本来出钞票让他们帮忙给死人换衣服的,结果倒好,一顶帽子弄得龌里龌龊,我拿去的黄盖被还不见了,后来在不晓得啥地方翻了出来,皱得一塌糊涂!我黑皮的钞票有那么好赚的?当场叫他们吐出来不算,还要加精神损失费……”
显然黑皮根本没把他哥哥送殡仪馆的意思,而那床黄缎被原来是给小刮刀准备的。
那么,当时推床上黄缎被下躺着的是谁呢?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6-3-24 9:13:00 574#
黑皮走后,王老板问石语:“你好点了吗?”
“烧退了,人还是没力气。昨天夜里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普通的感冒药,克感敏之类吧,在小陈床旁边找到的。放在你的桌子上,不要忘记吃。我看你的精神不大好,面色太吓人。”
“夜里我好像做了个怪梦,不知是真是假。”石语把凶屋那段经历说了一下,但没提到竹叶再次露面和石头、日记离奇的出现。
看着王老板惊愕的表情,石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你有没有那间房子的钥匙?我想进去证实一下。”
王老板脸色大变:“你还是回家好好养几天吧。我真要请人来冲冲邪气了,这样下去还得了。那间……人家避开还来不及,你倒想得出,还要进去!几十年没开过门了……”
“夜里已经开了——如果我不是做梦的话。你到底有没有那间房子的钥匙?”
王老板避开石语咄咄逼人的眼神:“怎么你像公安局的一样。我哪来的钥匙?你找金嫂问问吧,不是金嫂带你进去的吗?”
哪里都找不到金嫂。小黑说,他和阿林四点钟左右去卫生间,看见金嫂往三层楼走,还是老样子,手里拿着蜡烛。
王老板眉毛一挑:“怪了,老太婆到啥地方去了?她平时难得出门一趟。打电话问问福生?”
“大概他还没有回上海,我前天在乡下看见他了。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福生蛮会做人的,和他娘完全不一样。我这里装修的时候,让装修公司给了他一点业务——他算是个包工头吧。这人拎得清。”
自然,,王老板租房时浑水摸鱼趁火打劫,除了应付唐家二房的代表李家之外,也要把大房的留守金嫂母子摆平,而福生就因此捞到了油水。
石语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来验证自己夜间的遭遇是真是假。虽然那时发着烧,人昏昏沉沉的,但是那种逼真的感觉……至于石头和日记,也许可以有别的解释。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锁上的抽屉,迟迟下不了决心去打开。想起王老板让他吃药,便在桌上找。但桌上除了一只杯子,什么都没有。他又在地板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这时,有人在门上踢了两脚。石语打开门,见咪咪站在门口,端着一个小锅,上面放着一盘油条。
“快点吃吧,老头子叫小黑去‘永和’买的,豆腐浆还是热的。你怎么会生病呢?”咪咪说着自己先抓了根油条吃起来。
石语倒了杯豆浆,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可是我要照顾老爸呀,我妈布置的任务。”
“帮帮忙,小姐,照顾老头子?你少出点花样经,阿王就谢天谢地了。”
“不至于吧。刚才你在下面办公室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种事居然瞒着我。过河拆桥,你这人真没劲。不过告诉你,说不定我能帮你进那个房间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