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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鸢舞

冤魂路 (喜欢的看一下 连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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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被弄得糊里糊涂,手足无措,偏头向阿强一望,只见一抹淡淡的笑容浮
上他的嘴角。我才最终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阿强搞的鬼。只是,他为什么不
叫我一起努力呢?当冤鬼路事件结束以后,这最后一个谜题也真相大白了。
“从此,血色诅咒传说一夜间在校园里消亡了,为了不留下负面影响,我们
一致开会决定:将这个传说截断在49年,永远不为人所知。然而,今天,又从你
口中吐出这个词来,由不得我不惊讶。”
何健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她的意思也未必就是说复活了。毕竟,她
不是在图书馆出现的,而是在樱花路上,这就超出了血色诅咒的范围,而且,她
还比血人多讲了几句,比如:”你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啊!‘“李老伯道:”
但她是怎么知道’血色诅咒‘这个词的?“
“你很久之前就猜出来了啊!”“你明明已经知道的啊!”“只差一个了。”
不知怎地,这些词句忽然如电光火石般在何健飞脑海中掠过,在那一瞬间,何健
飞想起了太多太多疑点:女鬼的眼睛,鬼界的特性,樱花路,哥哥道。在刹那间,
只觉心头一块大石忽然炸裂开般豁然开朗。何健飞终于猜出了那女鬼的真正含义,
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站起来依照法术界的致谢方式合掌对四周道:“何健飞谢谢
姑娘苦心,必当竭尽全力,解脱姑娘。”只见西面那扇窗户突然吹进一阵冷风,
攸地关上,一个黑影静无声息地飘过,转瞬即逝。
李老伯一怔道:“你怎么给鬼道谢起来了?”何健飞声音略带苦涩道:“都
怪我太蠢,一直没猜透这个谜。那女鬼三番四次来找我,不是骚扰我,是为了向
我发出警告。”李老伯道:“什么警告?”何健飞道:“死亡警告,是关于血色
诅咒的死亡警告。”李老伯一阵紧张:“那么说,血色诅咒到底复活了?”何健
飞道:“不,是血色诅咒扩大了。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最低级的错误。我
们忘了一件事,她是鬼,不是人!”李老伯不由斥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何
健飞正色道:“不,这不是废话,我们知道她是鬼,却都拿她当人看,因此就把
人的某些特征替代了鬼的特性。”
李老伯紧接着问一句:“你可有证据?”“有!”何健飞道:“还记得我刚
刚向你叙述的那一段话吗?其中有一句‘那女鬼用令人心碎的悲伤和绝望的眼神
望着我’就彻底错了。”
李老伯问:“哪里错了?难道她根本就没有悲伤和绝望?”何健飞冷冷道:
“你忘了,一般的鬼是没有眼珠子的!”他这句话一出,李老伯只觉全身一个寒
颤,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何健飞继续解释道:“因为她是对着月亮,而我是背
光的,所以那轮月亮投影到她眼眶里,再加上我的影子的遮拦,我便以为她是有
眼珠子的了,事实上普通鬼的眼睛只有眼白,是没有眸子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
知道她在望我。她也不可能望我。”李老伯浑然不觉:“这个能说明什么?”何
健飞道:“说明她口中的‘你’,可能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几句话中也
许另有其意。”李老伯道:“但光凭这个还不能推出是警告吧?”
何健飞道:“当然不能,但是确定了她是鬼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在我无法领悟她的警告含义时,她不惜以七窍流血的面容示我,传说七窍流血的
情况是经过非常残酷惨烈的死亡过程,由于全身血管爆开才会有的,她是在向我
揭示她死亡的性质。由此我想到了瞬间记忆。这个名词我大概跟你解说过吧。”
李老伯道:“据说经过痛苦至极的方式而惨死的人,会在现场留下瞬间记忆,不
断地重复着惨死前后的过程。”何健飞点点头道:“既然她是七窍流血而死,那
么她必然会有瞬间记忆。”李老伯突然拍掌叫道:“难道她向你说的话都是瞬间
记忆?”
何健飞正色道:“不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是没有办法向人类表达自己
的思想的,所以她一直在我面前演示着瞬间记忆,也就是说……”何健飞突然顿
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向我重复着重复了五十多年的那三句话。”李老伯霍然
一声站起:“五十多年?你……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何健飞冷冷道:“是你
告诉我的,是你说‘血色诅咒’在49年灭绝的。那么她一定是49年以前死的,才
有可能得知这四个字。”李老伯颓然跌坐回椅子里:“阿强的苦心毕竟白费了,
原来早就有人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何健飞叹道:“只可惜那个冤魂猜出了
这个秘密以后,并没有广布天下拯救校园,反而是用来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终酿
成了这个苦果。”
李老伯象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那个低哑的声音怎么解释?”何健
飞沉吟道:“我想这也是瞬间记忆的一部分,那应该是冤魂说的。她骗取了那个
女孩生命的帮助,解开了血色诅咒之谜,并承诺会解脱她。但利欲熏心的她在成
功之后,显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李老伯点头叹道:“骗取心仪自己的女
孩的生命作代价,他真是猪狗不如。”
两人谈话间,天色不觉渐渐发白。何健飞望望窗外,打个哈欠道:“无论如
何,这些只是推论。听说徐传也曾发现过图书馆里逸出异常的灵气,解咒步伐要
加快了。或许他还发现有新的情况,我等会儿再去那防空洞一趟,就可以对这死
亡警告下一个水落石出的结论了。”李老伯一惊:“你还要进去?你忘了上次差
点就出不来了吗?”何健飞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场,若是我一个人,
对付那些杀气绰绰有余。”
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但防空洞里却是一片昏暗。为了以防万一,
何健飞把照魂铃挂在洞口,左手拿着乾坤镜,步步为营,来到了右上角的那堆高
耸的血苔和泥土的混合物前,轻轻地拨开它,顿时,何健飞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泥土里掩埋着三十六具完整的人类骸骨!刚好符合了血色诅咒
之数,原来这条路是当年那个冤魂秘密进行诅咒的地方,在这里拖过三十六人的
尸体,怪不得血腥味这么浓厚。
事情既已归结,何健飞便撤出了防空洞。拨开野草,只见巩勇和刘灿利笑着
为这李老伯,正热切地说着什么。何健飞不禁一愕:“发生什么事?”刘灿利瞪
向他道:“你明明知道‘校园双雄’是我们的偶像,为什么还骗我们说是你的爷
爷?”何健飞气道:“谁承认了?是那个死老头非要冒充的!”转眼见两人笑谈
正欢,不由心中一动,也笑道:“事情办成了?”巩勇笑道:“嗯,定于下星期
一举行51届校友联欢会,到时任学长处置吧。灿利为此挨了校长不少批呢。”李
老伯奇道:“何健飞,你又想干什么?”何健飞道:“当年我是怎么守株待到你
这只兔的,今天也就怎么样逮到另外一只兔。”接着对巩勇突然话锋一转:“我
们这里可有学过日语的人?”巩勇一愣:“有的,做什么?”何健飞道:“关于
徐传解咒的书,我找了半天只有一本日文的和罗马尼亚文的,我想罗马尼亚肯定
没有人懂,日语应该可以翻译出来。”刘灿利笑道:“那你可真找对人了,巩勇
可是日语大行家。”何健飞奇道:“咦,你是学日语的?”巩勇笑了笑:“我曾
经在日本留学过一段时间。”何健飞惊叫:“哇,你好有钱啊!那么今天中午你
请吃饭吧。”刘灿利马上举双手道:“赞成!”李老伯笑嘻嘻地说:“我不在乎,
只要有人请就行了。”急得满头汗的巩勇刚想辩解,已被刘灿利推搡了一把,一
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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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巩勇再次滥用职权,将校医院的诊室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理的一干二净。常晓
君得知消息后第一个赶过来,此刻正焦心如焚地望着在床上因注射了麻醉而静静
的躺着的徐传。刘灿利和李老伯在摆设香案,说是摆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
不过是在正中央摆一个古迪鲁神的标志符,在左边放一个古迪鲁神的枯枝神杖,
右边放那个护身符,只不过正中那个标记符最为紧要,其尖顶处必须对准徐传身
上那个印记的中心。众人正在忙乱间,何健飞已捧着一堆咒书进来了,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建飞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苦笑
道:“我只是勉力一试,倘若不能成功,不要怪我。”常晓君先吃了一惊,急忙
问道:“那徐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健飞道:“不会,最多是送到罗马尼亚
解咒,比较麻烦罢了。”
见一切准备妥当,何健飞示意刘灿利电器一盆火,放到床前,他左手抱住咒
书,右手平按在标志符上,念道:
“魔界之门向汝等敞开,
头颅鲜血任汝等歆享,
伟大的神啊,
凭借你的名义,
将这万恶之锁解开!“
咒语刚刚念完,标志符顶射出一束黑光,瞬时于徐传身上的印记互相融合,
之后互相碰撞,整张床猛烈震动,徐传的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飞暗叫
不妙,加在徐传身上的诅咒已经有了野性,不服起标志符来。在此危急时刻,何
健飞转头对右边的护身符大喝一声:“主人如此受难,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护身符突然迸发万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动下,只听“啪啦”一声,徐传身上的印
记碎裂在黑光中。一屋子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徐传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掠过,常晓君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
了他。徐传这才醒悟过来诅咒已经消除,回想以前种种,不禁流出泪来。等到感
情平复过来,徐传才抬头四望,巩勇和刘灿利他是认识的,而那边一个老人挺陌
生的,站在案台前的那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怔
了半晌,看见桌上的护身符,才明白过来,连忙双掌合十念道:“圣祖开天,成
于九华。本人乃九华山第二十九代清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徐传。”一屋子的人听得
懵懵懂懂,何健飞却清楚这是法术界同门互报名号的形式,不敢怠慢,也连忙合
掌道:“万物灵慧,始元五台。本人乃五台山第三十七代智能大师俗家弟子何健
飞。”
徐传吃了一惊:“何健飞?是他?”(注:这里顺带一提,道佛两家各占宝
山,各有宝号。其中佛家以少林、五台为北斗,传到第三十代“空”字辈时,多
是俗家弟子,中间以五台山的何健飞入门最早,修行最高,人称“佛家第一弟子”。
而道家则首推终南、乾元,第三十代中也有极多数为俗家,终南山的陈星寒(又
名孤星寒)辈分最高,为“道家第一弟子”。上次道佛两家联合作水陆龙华会,
正是这两家的第一弟子捧香,所以徐传还有些许印象,而道佛两家中,又以五台
山智能大师辈分最高。他当年夜观天象,曾云:“空字辈所历凡劫甚多,恐怕不
易化解。因此各派在空字辈中纷纷招收俗家弟子,导致一时出现光头的少,有头
发的多这种怪异现象。这是闲话,就此打住不提。)
却说徐传听到何健飞的名头,先吃了一惊,心下暗想:“怪不得能猜破我无
字之谜,解开诅咒,有此人来,万事无忧。”想到这里,挣扎着下床道:“多谢
师兄援手之恩。”何健飞连忙叫常晓君扶着他上床去:“同门相济本来是应当的,
何必多礼?”徐传望向巩勇和刘灿利笑道:“我负了你们所托了。但你们怎么找
得到这么厉害的人来?是不是有人指点?”刘灿利抢着道:“不是我们找他的,
是他自己撞上门来的。你可知道他是谁?就是当年解开冤鬼路之谜的那位学长。”
徐传再次吃了一惊,望向何健飞,只见他微微点头。徐传长呼一口气道:
“原来是师兄手笔。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停一停,正容问道:“师
兄以为这个厉鬼比当年的冬蕗如何?”何健飞正想劝他多多休息,不想他忽然正
经八百地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问的是哪个?”徐传吓了一
跳:“难道不止一个?”何健飞道:“不错,不止一个。我已经看到了‘哥哥道
’传说中那个白衣女鬼了,加上你所见的,目前为止应该是两个。”徐传忙不迭
地问:“那女鬼与师兄的法力相比怎样?”何健飞把手一摊:“没得比。”徐传
道:“是她不够你打还是你不屑于收她?”何健飞耸耸肩道:“都不是,我不够
她打。”一时间,满屋的人除了深知内情的李老伯为何健飞的调皮莞尔外,都情
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因为何健飞已经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法术界最高手了,万
料不到竟会如此严重。
霎时,一群人像炸开锅一样,常晓君最先抢问:“那我们会不会死?”刘灿
利忙接着道:“死倒没所谓,能不能有其他办法降服它?”巩勇接着献计:“降
服不了就同她一拼算了。”徐传忙一摆手止住一帮外行的乌鸦嘴,问何健飞道:
“那师兄的意思是否想请师傅前辈们出马?”何健飞道:“肯定要的,那女鬼在
光天化日之下尚能悠闲飘动,我当初见了冬蕗,也够惊奇的了,近日见了她,才
知自己目光短浅,我想以那女鬼的功行,目前还无法压过孙中山先生的正气,但
到了七月十四就不妙了。”徐传面色惨败道:“传说今年七月十四鬼界之门会敞
开,是不是真的?”何健飞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清楚。但这件事必须在七月十
四日之前了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传是个聪明人,话问到了这上头,也就不往下了,话锋一转道:“那师兄
比另一个厉鬼,又怎么样?”何健飞道:“我还没跟它打过照面,还不清楚,倒
是你说说看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样?”那正是李老伯他们最想知道的,大家都
竖起了耳朵在听。
徐传怜悯地看了一看两眼哭的红红的常晓君,慢慢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天晚上,我们走到哥哥道时,我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进去,但晓
君小武他们已经走上去了。那时为了不引起人心的大波动,查探‘哥哥道’的事
我必须守口如瓶,也心想着有我在场,那厉鬼估计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就跟了过
去。
“促使我不阻止他们走‘哥哥道’的另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一
开始一路走着都没事,但我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感觉在
心头慢慢腾升。走到约摸一半时,我终于清楚我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这条小路
安静的出奇,没进来的时候明明狂风扑面,走进小路却立刻变成一潭死水般。我
马上警觉地向前方及左右察看,可是两边都是浓密的野草,什么都看不道,前方
倒是一览无遗。我又不敢回头望后,怕万一打草惊蛇。再走下去,我兜里的护身
符开始隐隐的发出光来,这说明我们已渐渐逼近阴气的中心了而我却连它在哪个
方位都不清楚。于是我开始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开了法界手表。”讲到这里,
徐传见除了何健飞以外的其他人都茫然不解,就转口解释道:“法界手表开了之
后,会放出照鬼光,能够将周围的非人类的东西映射在表带上,这也是为什么手
表表带打磨过的原因。然后我装作看时间抬起了手腕,那厉鬼大概并没有想到我
已察觉到不对,被我逮了个正着,表带清晰地映出了它的影像。”说到此处,徐
传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何健飞一眼,何健飞心神一凛,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一种
莫名的恐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徐传淡淡地道:“一个很诡异的物体,姑且可以称之为鬼吧。它并没有飘浮
着,是着地的。其形状就象是……打个比方说吧,就象是古时砍头后示众的那般,
一根棍子挑起头颅,立在地上,正在悠悠的游走。说实在的,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何健飞几乎难以置信:“棍子??!!”
徐传惨笑道:“可怕吧?九华山历来以镇慑心神出名,但那天晚上,我却异
常慌乱,频频地猛看手表。我真希望是我看错了,你想象,一根棍子似的物体支
撑着披头散发的头颅,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我们的身后无声无息地逼近……
“我曾在罗马尼亚游学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我拜访了不少古庙,特别对
古迪鲁神感兴趣,对其法术了解甚多。当我看到表带上反映出一抹红光从那头颅
的口中吐出,然后小武就浑身青紫地倒下之后,我就明了,不禁我不够它打,护
身符也抵挡不住。此时此刻,我情急之中便借助了古迪鲁神的力量。”
徐传象是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似的,就此匆匆结束了这十五分钟的惊心之
遇。同时大家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而何健飞早呆在椅子上,就算查遍佛家史籍,
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鬼形式。他听师父说过,民间往往因财力物力所限,变通出
各种方法来埋葬死者,因而也衍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厉鬼,但是棍子形……
51届校友联欢会这个不伦不类的聚会活动终于在一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开幕了。
巩勇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过来,到了昔日红石顶那条路的入口,只见何健飞、李
老伯、刘灿利、徐传、常晓君都坐在一处石堆上谈天。巩勇又气又笑:“你们这
么多人坐在一起,小心把兔子都吓跑了。灿利,你是学生会副主席,怎么可以不
出场呢?”刘灿利极不情愿的站起来。何健飞笑道:“对咯,这个小子太健谈,
坐在这里叽里呱啦的,根本没法等人,趁早带了他去。”徐传对常晓君道:“你
也去吧,你也是学生会干部,免得我在这里又担心你。”巩勇道:“那李老伯呢?
那些老校友肯定很崇拜你了。”李老伯道:“那有什么用?我们找的又不是他们。
总之,我是跟定了何健飞。”
见巩勇等一行人渐渐远去,何健飞立起身道:“是时候到旁边躲起来了。”
徐传讶异道:“不是吧?真的要打埋伏战?在这里等就行了。”何健飞道:“人
家来这里是为了凭吊谭星莞的,我们三个大石头堆在这里,谁还有心情去凭吊?
还是乖乖躲着吧。”
草丛里又湿又热,蚊虫也多。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徐传忍不住了:“师兄,
我可不可以出去活动一下手脚?”何健飞嘘了一声道:“安静!有人来了。”徐
传一惊,细心倾听。果然在不远处传来微弱的人声。何健飞望望对面道:“李老
伯怎么在那边毫无声响?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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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疏长的人影斜斜地拖在地面,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
妪,挽着一个大包,踽踽独行,来到大石块面前,那老妪将包打开,掏出一个香
台,几支蜡烛,几个凤梨,恭恭敬敬地按“品”字形排列在地上,然后“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她举目四望,野草丛生,极其荒凉,那老妪见此情形,心有所感,
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星哥,我看你来了!我又看你来了!我带了你最爱
吃的凤梨来,你现身见见我好么?星哥,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你肯定不甘心去投
胎,看在我没几年活的份上,出来见见我吧!”诉到最后,伏地泣不成声。
“请问你口中的‘星哥’是否指谭星莞?”原来是性急的徐传再也按捺不住,
那老妪见突然从大石边跳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忙拭去泪珠,厉声问道:“你
是谁?为何在此存心窥视?”徐传忙道:“我不是存心窥视,听婆婆的话,似乎
有冤屈未申。因此想……”老妪拄起拐杖狠狠地往地下一敲:“放肆!你活了多
少年?敢说这么没大没小的话?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小后生来管。”徐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直急得满头大汗:“老……老婆婆,那‘星哥’是否指谭
星莞?”一听到“谭星莞”的名字,那老妪整个脸色都变了,又青又白的,紫筋
都起了,颤悠悠地举起拐杖道:“今天就赔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
无理的小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何健飞“刷”的一声从草丛中站起大声道:“且慢!”从
路那边也突然窜出一个人大吼道:“住手!”老妪怎么想得到还有人埋伏,一吓,
手中的拐杖就凝住不动了,定睛细望,幽幽叹了一声,放下拐杖:“原来是你。
好多年不见了,主席。”来人正是陈老伯。何健飞站在那里不知所云,陈老伯怎
会来这里?
陈老伯缓步走向老妪,淡淡道:“五十多年了,我们也行将入土的人了,没
想到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老妪惨笑了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容不
得别人诋毁他。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他背着这口黑锅近半个世纪,我又怎能不
耿耿于怀呢?”何健飞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当年谭星莞被人冤屈了,连
忙高举双手道:“是谁?是哪个混蛋说谭星莞前辈是坏人的?他是千年一遇的大
好人!”一边叫一边朝徐传使眼色,徐传这才会意过来,也连忙大喊道:“对对
对!谁要敢说他是坏人,我就跟谁拼了。”
老妪闻言,又惊又喜:“你们……你们也相信他是清白的?”何健飞见时机
已到,鞠了一个大躬道:“若不是这样,我们又何须在这里恭候大驾,还望婆婆
告知内幕,感激不尽。”老妪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何健飞几眼,又望向陈老
伯,陈老伯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信不过,我就不会专门跑来这里会你了。”
老妪道:“都五十多年了,还能查得出什么来?你们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陈老伯勃然变色道:“他生有冤屈,是你说的;他死不瞑目,是你说的;如
今不要查它,也是你说的!我知道你为了追查他的事经历了大风大浪,吃过了大
苦大难,难免会心灰意冷,但是想想当年你在我面前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豪
言壮语,须知他没有负你,你为何要负他呢?”老妪呆立不响,半晌掩面大哭,
吟道:“红楼之国何多姝,红楼之国何多姝。星哥,我对不起你啊!”何健飞和
徐传对望一眼,均骇异至极。
“五十多年了,整整五十多年了,可它却象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脑海里
一清二楚的。我喜欢星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他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让人
摸不着头绪。直到那一天,轰动全校的事件发生了。那天我如常去上课,老师点
名的时候,张君行又缺席了。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当时老师很恼火,拍着桌
子问我们他究竟还想不想来上课。大家都向星莞看去,因为他是张君行最好的朋
友,自然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星莞那天看上去很是忧郁。从张君行没来上课的
那天开始,他就很少说话了,总是一个人坐着沉思。我看他低着头,就知道他又
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留意老师的话,连忙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迟缓似乎极不
情愿地抬起头来,正碰上老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老师问他道:”你是知道张君行去干什么的,是不是?‘我刚刚想起身为
他辩解这几天他为张君行已经茶饭不思,谁知他却点点头,稳稳地道:“是的,
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老师立即道:”那你快去把他叫来。‘他缓缓地摇着头
道:“他不会来上课的,我也叫不了他了。’他这句话一出,全班都吃了一惊,
这不明摆着糊弄老师吗?可我知道他讲这两句话一定另有深意,星莞不是个爱开
玩笑和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这么凝重的场合下。可是老师已经怒不可遏了,拍着
桌子大吼道:”出去!出去!‘星莞被罚出去站了。
“这件事最后连教务处主任都惊动了。因为星莞平素成绩非常优秀,行事十
分稳重,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学校还立了他做学习模范。可今天他像变了个人
似的,不仅语言怪癖行为乖张,还当面顶撞老师,也由不得老师不发火。后来是
主任出面,说了‘怕影响不好’‘会私下教导他’之类的一大箩筐的好话,才是
星莞终止继续站在走廊上的命运。
“一下课,我便直接去找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
我去叫他回来。‘他呆呆地站着,半晌眼里沁出两粒大大的泪珠来:“已经不行
了,不再是以前的了。’说完他便转过身,也不拭掉泪珠,慢慢地走了。
“我震惊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从来都是坚强的,居然他
也会在人前流泪,更想不到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泪。我直觉感到,有大事发生
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么事,灾难就突如其来地降临了。第二天,保卫处
送来消息:张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怀疑是**。一时间,全校震动。因为大家知
道他是调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成就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而去了。原来星
莞早就知道了张君行死亡的消息,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做事不对劲。我自以为想
通了,谁知怪事却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首先我们几个人约定一块去给张君行的墓上个香,沈放却在这个时候突然
发烧,而且烧到不能走动。大家去看他时,已两天没开口的星莞突然对他道:”
值得吗?‘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谁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
得吗?’之后星莞就紧闭嘴唇再也不开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有人见状,就上来推了沈放一把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才化解了这尴尬的气
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么拜祭的只剩下十个人了。次日清晨,我们一行十个
人就沿红石顶向山上进发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沉,越走越慢,渐渐拉开队伍,我
怕他出事,停下来等他道:”快点罢,你今天怎么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抬头望
望前面,这时其他人已经转过一个拐角,看不见了。
“星莞吁了一口气道:”正好,两个人一起,我正有些话要和你说。‘不知
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记本递给我道:“送给你,希
望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轻易示人。’我心里一阵甜蜜,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又
道:”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暂时留在这里一会儿。‘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有
什么事,却见他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宛若一棵临风而立的松树。说实在的,
我很少见到他笑,尤其是这种笑。我看得一呆,脸一红,也顾不及问,匆匆揣起
日记本就走了。
“谁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从此不知所踪,警察搜遍了
整个山头,都找不到他的尸体。与此同时,据说记载着重要资料的张君行日记却
出现在沈放手中,再过四日,施婷因为伤心过度而**,附身于日记本上杀人。
那时,人们都说,张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记传给谭星莞,而把它交给沈放,是因为
谭星莞生了异心,背叛了张君行,但是他后来也没得到好结果,还是被冤鬼杀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头都快炸裂了,发疯似的四处奔跑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我,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坏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飞见他越说越激动,都不知岔到哪里去了,连忙打断她道:“那本日记
本可以让我们看看吗?”老妪望了陈老伯一眼,陈老伯微微点头,老妪这才珍重
地从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记本,道:“我保存它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你们看,还
象新的一样。”
何健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一首用钢笔写成的诗,字
迹异常清秀工整:
六美吟
红楼之国何多姝,颜若天仙美如玉。
霪雨纤手夜凭栏,红颜缘何守广寒。
绫络绸缎裹绝色,嫩竹细枝罩秀丝。
老妪惨笑道:“呵呵,颜若天仙美如玉,颜若天仙美如玉,到头来已经苍老
不堪了。”何健飞道:“这首诗并未意尽,似乎尚未完作。”老妪点点头道:
“他是校园文学社社长,对作品要求十分严格,宁不结尾也不续貂,如果实在没
什么好句子接下去的话,他就会只作半首。”何健飞心想:“恐怕谭星莞的用意
是指这里的提示并未完全,还有半首在别处。”但他并不做声,继续往下翻去。
老妪道:“不必翻了,后面什么都没有。”何健飞不听,仍然在翻,果然,在偏
后的中间一页上左上角用铅笔淡淡写了几行字,老妪惊呼一声:“天啊,原来这
里还有的啊!”
这意外的发现促使人们都靠拢过去,紧紧围绕着何健飞,只见那上面记载着
几句奇怪之极的问答:
写给谁?
走了的人。
谁写的?
下去的人。
为什么?
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大家看得都愣在那里,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妪见何健飞望着那首诗只是
沉思,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吗?他是不是在说我?”何健飞
一怔,回过神来道:“是啊!是啊!‘写给谁,走了的人’,你不是先走了吗?
他还留在下面,是‘下去的人’。至于最后一句,呃……是说你……是他的人…
…”徐传难以思议地瞄向何健飞,暗捅他道:“不是……哎哟!”
原来何健飞抢先踩了他一脚。
老妪含泪接过日记本道:“好,好,好,星莞也真傻,一首就行了,我早就
明了你的心意了,你还这么煞费苦心弄成这样做什么?”一抹红晕闪现在满是皱
纹和寿斑的老脸上,形成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奇异风景,何健飞他们不由呆了。仿
佛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里,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孩静
静地站在山上,满带着红晕显露情窦初开的羞涩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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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望着老妪远去的背影,何健飞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徐传望望他道:
“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那首诗根本不是写给她的,也不是这样解的。”何健飞
道:“虽然这个错误铸成了五十多年,但毕竟是个美丽的错误,我又何尝忍心戳
破它,就让她带着满足去吧。”陈老伯道:“这话不错,她这一生已经太坎坷了,
就让她有所补偿吧。”
何健飞向徐传介绍了陈老伯,才笑道:“陈老伯,多谢赶来,只是你怎么知
道我们在这里的?”陈老伯道:“我原本也不知,是学长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学长?”何健飞心念未定,李老伯已经从另外一边的草丛中站起来道:“就是
我啦,幸亏我灵机一动,果然这兔子不象我这只那么通情达理,若不叫了小陈来,
如何压得下去?”众人回想起刚才错漏百出的“危险”镜头,均禁不住哈哈大笑。
刘灿利从远处匆匆跑来,见众人开心的样子,不禁喜道:“找到了吗?”巩
勇也闻声赶来。其时徐传已经将那首诗和几句问答抄了下来,刘灿利连忙抢过去
看,看了半天,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哑谜吗?”何健飞笑道:“这个不是
你的研究范围了,我跟李老伯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的。你跟巩勇只粘着徐传不放
就行了。”巩勇道:“可是有什么任务分配给我们?”何健飞道:“徐传自然清
楚。”晕乎晕乎的徐传连忙把何健飞拉到一边道:“你别诓他们了,我哪有什么
任务?”何健飞突然变了一种声调,声音变得凝重异常,一字一句地道:“有!
你听着,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必须给我访遍佛家七大名山,还有道家三十二福地,
一来问此根源,二来广邀法友道兄前来助手。如果你半途真的遇上什么鬼怪阻挠
而无法按期赶到的话,可以延期几天。但是切记,若过了七月十四,所有都没得
救了。”
徐传吓了一跳,但他丝毫不动声色,低声道:“那冤魂真的厉害至此吗?”
何健飞道:“它是我从未见过的最强敌手,此刻最紧要平心静气,不要给它
看出丝毫破绽,私下抓紧开展,这样才能暗渡陈仓。我有一句偈赠你,你听着。”
按照法术界的规矩,如果有长辈赠偈,一定要半跪聆听,徐传望望四周欢笑
的人群,为难道:“不跪了罢,我只拱手代礼。”说着暗暗拱了手,何健飞只点
点头,念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徐传吓了一跳,听这最后一句,似乎凶
多吉少,暗暗寻思道:“观音伶仃是什么意思?”见何健飞似乎是念完了,再拱
拱手道:“多谢师兄赠偈。”
两人于是又回到中间来,刘灿利奇道:“你们两个偷偷跑到那边商量什么事
情?”何健飞道:“偏你眼睛尖,什么都看得见。我和他商量怎么变魔术行不行?”
巩勇道:“我不信,难道法术可以跟魔术通用?”何健飞道:“你们不信,我就
变一个给你看看怎么样?”李老伯从来没见过何健飞变过什么魔术,知道他是唬
大家,连忙道:“既是如此,你变出个人给我们看看。”何健飞道:“我正想变
个仙女出来给大家看看,徐传,作法!”徐传正在一边莫名其妙,一听何健飞叫
他,生怕叫他扮仙女,连忙后退道:“不,不,师兄别开玩笑。”李老伯哈哈大
笑道:“你看人家还不肯配合呢!”
何健飞笑道:“我一个人也成。”说着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树上掷了过去道:
“仙女还不现身,更待何时?”只听树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阿唷!”刘灿
利大吃一惊,喊道:“女鬼呀!”霎时,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何健飞猛敲了刘
灿利一个响头道:“是仙女,不是女鬼,你明摆着跟我作对。”只见一位少女从
树上轻轻跃下,含笑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大家,笑道:“原来师兄早就看
见了。”何健飞笑着,合掌道:“万物灵慧,始源五台,五台山智能大师弟子何
健飞。”那少女知道规矩错不得的,也忙回礼道:“大慈大悲,南海普陀,普陀
山灵清师太弟子巧儿奉师父手谕,特来协助师兄。”
原来是同道中人,徐传也忙上前见礼,笑道:“原来是师妹大驾光临,我还
以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师妹远程而来,辛苦么?”巧儿笑道:“我就在你们
旁边那所大学读书,近得很。”徐传笑道:“那也算是辛苦了。”陈老伯嗔道:
“我不是从更远的地方跑过来,又没见你慰问我?”李老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刘
灿利走上去拍拍徐传肩膀道:“老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也不用这么急着表露
心迹,原形毕露啊?”“哄”的一声全部人都大笑起来,徐传红着脸辩解道:
“不是……我只是纯粹的关心而已。”巩勇也走上来搭住刘灿利的胳膊道:“就
是嘛,你看灿利多含蓄,不到有把握时决不出手。”“哈”的一声,原来是何健
飞也忍不住了。刘灿利狠狠瞪了一眼巩勇,窘道:“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何健
飞接道:“还是巩勇老练,鹬蚌相争,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巩勇想不到最后
反被何健飞摆了一道。
李老伯见难得至极的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局面已经形成,不禁哈
哈大笑道:“算了,巧儿姑娘,我们正要分组,你就来我这组吧,免得那边三条
大色狼在虎视眈眈,我这边总算好一点,只有一条。”话音刚落,除了狼狈不堪
的何健飞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
树上,一个白衣的女孩坐着,静静望着下面欢笑的人群,半晌,幽幽叹了一
声:“是你逼我的,何健飞,是你逼我出手的。”
话说何健飞七拐八拐带李老伯和巧儿来到图书馆的古籍文献室里。李老伯道
:“来这儿干吗?”何健飞道:“谭星莞生前不是文学社的社长吗?他也在那首
诗中明确提示了我们,‘红楼之国何多姝’,所以现在我们就去找‘姝’也就是
美女的意思。”李老伯道:“我听不懂你这大色狼究竟在说什么?”巧儿笑着插
口道:“我猜师兄的意思,必定是谭星莞借用‘姝’这个词来指代有价值的东西
吧?”何健飞白了李老伯一眼:“看,比你小四、五十岁还强过你。”
果然不出何健飞所料,在目录中可以看到,谭星莞生前酷爱红学,发表了数
百篇红学评论,而最凑巧的是他还编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做《红楼之国》。何
健飞丢下目录就往书架跑,所有惊天的谜底都蕴藏在那本书里面了。
那本《红楼之国》此刻正静静尘封在一排书架的最下方一个角落里,下面赫
然有三个触目惊心的清秀小字“谭星莞”。何健飞顾不得脏,抱起来翻开了目录,
中间第三十九页处明白标着这样一行题目:“赠张君行”。
翻到第三十九页,只见惟独那一张并不是打印的,而是他亲自书写的,那整
齐的笔画一如日记本上那般,诗云:
赠张君行
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离别依依道不尽,笔生妙花泪难定。
纷纷繁繁千姹紫,辗辗转转水碧清。
何健飞不胜伤感道:“原来这半首诗在这里,至此,最后的提示终于全了。
谜底也最终解开了。”巧儿道:“不见得罢,这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悼念朋友的诗。”
何健飞道:“正是如此,才能逃过大劫。这首诗其实是‘六美吟’的后半首,
即是说要跟‘六美吟’联系起来看。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六美吟’时就觉得
不对劲,看到后来,才想起他题为‘六美吟’,但诗中根本没有六美,如果把诗
中每个动作单独分开,借喻一美的话,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个美人,
所以题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代每句诗中
有‘美’含义的字。而这些字在每句诗中的位置,正是解开这首赠张君行诗的钥
匙!”李老伯道:“你难道是说,这首诗是嵌字诗,谭星莞将六字信息隐入其中,
而‘六美吟’则指出了字所在的位置?”
何健飞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合理解释。诗中的第一句很明确
就是那个‘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说了,是‘美’字,列第四位,
第三句只有‘纤’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红’字第一位,第五句有点
难度,但是照前面两个‘颜’字都排除的情况来看,着重点是色字,仍是第七位,
最后一句‘秀’字,第六位。综合起来,顺序就是:七四三,一七六。巧儿,排
除了什么?”
经过一番筛选,纸上只剩下六个字,分别是:“君、布、依、笔、紫、碧。”
巧儿摇摇头道:“不通,不知是什么来的?”何健飞道:“肯定是谐音字,哪有
这么容易猜出的?”三人于是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乱排一通。忙乱了半天,
李老伯最先开口道:“我好象已经排出了,哈,终于这次可以快何健飞一步了。”
其他两人赶忙凑过来看,只见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
纸(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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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儿仍是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的?”李老伯解释道:“就是叫
我们不需要照着纸上所说的去想去做。”
何健飞笑骂道:“胡说八道!既然不必依纸笔,那还叫我们看这些诗干什么?
我还是快你一步。我想,谭星莞除了这三处,再无其他任何注解留下来,这就是
说,他预先已经把顺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开顺序之谜。排除了顺序打乱的
可能以后,答案就出来了。”说着,把自己排的结果拿给他们二人看,只见纸上
排出的是:“君不(布)义(依),必(笔)自(紫)毙(碧)。”巧儿拍手笑
道:“是这样了,这句取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
“老伯把‘紫’跟‘纸’的拼音都搞错了,一个卷舌一个是不卷舌的。”
李老伯不服气道:“但这只是一句呵斥语,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何健飞
道:“所以谭星莞才又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几句问答。‘写给谁?走了的人。’
诗题为‘赠张君行’,肯定是为张君行写的,况且在古语中,‘走’也有‘死’
的意思。‘谁写的?下去的人。’这个很明显是指谭星莞本人。姑且不论‘下去
’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看第三句,‘为什么?因为走了的是下去的人。’这句是
最重要的。谭星莞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必将死亡,因而用这种方式揭露了张君行的
死亡之谜——他们的死亡方式是一样的!”
李老伯抢着道:“照你这么说来,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所以张君行也是
被冤魂杀死的。这不两句废话么?这么明显的事实谁看不出来?”何健飞突然问
道:“谁说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李老伯怔道:“这不是你推理出来的吗?”
何健飞道:“那是推理,不是确认。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推理是错的。”李老伯毫
不放松,紧逼着问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何健飞斩钉截铁道:“**!
绝对是**!”这一答案对李老伯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话。
巧儿连忙插进来问道:“可有证据?”何健飞道:“证据就在‘六美吟’的
最后两句里面,那其实是两个字谜。‘绫络绸缎裹颜色’,丝字旁加个色字,是
绝字;‘嫩竹细枝罩秀丝’,丝是头发,也称毛发,竹字头下一个毛字,是位笔
字。所以谭星莞留下的最后信息就是‘绝笔’二字!这首诗其实就是他的诀别诗!”
李老伯大梦初醒道:“这么说……”何健飞缓缓道:“张君行也是**的。”
巧儿惊呼道:“他……他为什么要**?”何健飞道:“这个,谭星莞也已经把
答案交给了我们。”巧儿道:“难道‘君不义,必自毙’的‘君’是指……”何
健飞冷冷道:“不错,正是张君行!我们千心万苦要找的冤魂其实就是他。我们
都被他骗了。”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顿起,飞沙走石,刮得那些大树隆隆作响,好象要向这
屋子压过来似的,紧紧贴着窗户来回用力摩擦,只听“喀嚓”一声,窗户上瞬时
出现了几条裂痕。
巧儿变色道:“坏了,有一股强大的冤气正向我们快速冲来。”何健飞静静
道:“让他来吧,我早知道他要来的了。”
不一会儿,窗外响起一个沙哑飘渺的声音:“何——健——飞,你还真是绝
顶聪明。”何健飞冷冷道:“过奖了,那比得上阁下城府,蒙了这么多人五十多
年,还一直把你当正义的一方。”那个声音哈哈大笑:“可你毕竟胜我一筹。谭
星莞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当年我想破头,始终无法破解他的谜语。想不到你主
动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不过,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可以苟延残喘多几个钟头吗?”
何健飞道:“反正我还没有跟你照过面,鹿死谁手也还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
去外面请救兵来了,依阁下目前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挣脱孙中山先生的正气而冲
出校园追杀他们吧?”那声音悠悠道:“你说呢?我现在只要杀了你就成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狂风突然停止了,窗外竟然再无声息。
李老伯胆战心惊地向四处望望:“走了么?”话才说完,巧儿突然把他往旁
边一推,大叫道:“危险!”同时身形滴溜溜而起,喝声:“普陀金线”从她的
手指中弹出几条金线,疾速向窗外窜去,不多时金线一紧,仿佛已经缠住了什么
东西,巧儿忙念咒道:“如尽有智,如所有智,万生万象,伏此恶魔。”金线立
刻剧烈抖动。然而,没抖动几下,“嘶”的一声,金线就齐唰唰地断掉了。
窗外上开始出现藤蔓一样的黑色丝状物体,不断地延伸,卷曲,舒展着,从
窗外的缝隙中透出来,像动物的触角般扭曲着伸过来。与此同时,窗外底下似乎
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升起,在升到快有五分之一时,那东西突然往上一跃,然后
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竟是一个湿淋淋的人头!那些黑色的丝竟是人头的头发!他
紧紧地挨在玻璃上,两片大大的眼白对着屋里,并不断地用舌头舔那玻璃,好象
极力要进来一样。
巧儿自从出山以来,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啊!”的一声尖叫早已瘫
倒在地上,何健飞纵然见识多端,此刻见此异常鬼象。也全身酥软,无论他怎么
努力,那双脚却好象不属于他,怎么也挪不动一步。那头发早就卷住何健飞的双
脚,然后猛力一拖。何健飞“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忙不迭从怀中拿出乾坤镜,
刚叫得一句:“乾坤借法!”只见一束头发猛袭过来,立刻将乾坤镜击得粉碎。
何健飞只觉那力量陡然提高了几十倍,再也争持不住,渐渐被拖向那贴着人头的
玻璃。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挣扎着掏出一样东西,往半空中一丢,上方即
时迸发出万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如利仞般将那些头发通通斩断。人头大吃一惊
:“紫金钵?!”金光一扫,人头“呀”惨叫一声,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何健飞早在三日前就已经秘密送信给禅月大师,暗地里派人送来紫金钵,,
打算先擒伏一个,谁料竟被它轻易逃脱。何健飞呆呆地望着窗外,刚才他本来计
划好,无论多厉害的厉鬼,如果先用乾坤镜照住它,不让它变化逃走,再出其不
意抛出紫金钵,两****器夹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万事稳妥了。谁料方
才用乾坤镜时,它力量在一秒之内竟然窜升了几十倍以上,以至于把乾坤镜击得
粉碎,等到拿出紫金钵时,本来差一步就可以收伏它的,这时似乎从窗外传来一
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干扰了紫金钵的金光,最终从他手中救走了它。难道真的是
……
“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何健飞师叔?”一个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现
在门口。李老伯吓了一跳:“为何学校里也会有和尚读书?”何健飞连忙答口道
:“我就是,你是……”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谕
前来寻访何健飞师叔。请师叔听手谕。”何健飞连忙跪下。巧儿也是法门中人,
此时也顾不得心有余悸,连忙也跟着跪下,只剩下一个李老伯站在那里太过突出,
跪下也没有道理,被何健飞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小和尚拿出一卷纸念道:“何健飞,你学校所发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
我佛道两界命中之劫,亦无可奈何之事,叹叹。今老衲已召集佛道两家掌门住持
共商对策,且因此次主要针对佛门,不宜在佛地举行,遂定为终南山。徐传等人
已到,今命你速带巧儿前往终南山。李老伯乃劫数外人,可以留在校园。另:值
此非常之际,大开方便之门,特赦阿强出关,前往学校协助李老伯,危难时刻,
惟有‘校园双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望谅。”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听着阿强的名字,眼睛渐渐模糊,脑海早已浮现出当年
全校失火何等大乱,阿强又何等的沉稳冷静,从容不迫,潇洒风流,见小和尚望
向他,微笑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和阿强一起携手,就是死也无憾了。”听到
一个“死”字,何健飞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脱口而
出,无法挽救。
小和尚见李老伯答应了,才对何健飞道:“师叔领谕吧。”何健飞接过手谕,
站起来,小和尚又道:“方丈还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飞赶忙又想跪下,小和
尚扶起他道:“方丈说叫师叔不跪听偈。”念偈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
何健飞听得此偈,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巧儿虽然修为尚浅,却也明晓事态严重,
势必有血光之灾,即使不知何人遭此灭顶之灾,见何健飞留泪,也不由低头垂泪。
何健飞默默从脖子上解下舍利项链递过去,李老伯望着舍利项链,似乎又回
到了那座破庙里,那惊心动魄的激战情况,也不推辞,拿过来戴上。何健飞道:
“舍利项链只能用来防身,阿强纵然法力高强,五台山离这里那么远,也不可能
一时半刻就赶到。这段期间如果事态危急,切记,不要跑出校园,因为舍利项链
法力与孙中山先生正气相冲,反而会为张君行开辟一条通道,助他逃出校园。你
只谨记,跑到孙中山石像下就安全了。若阿强赶到,万事都不要莽撞,先跟他商
量之后再行。你当年因为指挥全校失火而树立了‘校园双雄’的百世芳名,若你
和阿强真有本事,这次也控制得了全校,我才服你。”
李老伯道:“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的实力的。”何健飞点点头,转身就走,李
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飞!”何健飞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李老伯放声
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
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
何健飞哈哈大笑道:“未必哟,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吧,免得你没动力。”说
完,大踏步而去。
巧儿在一边看着,泪珠早象断线儿般流下脸颊,她现在才明白那串舍利项链
有多么沉重,那其实已经包含了生死的诀别,以及这对并肩战斗的老少朋友心灵
上的支持和慰籍。
路上,樱花飘飞,漫天漫地,一抹白影静静地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望着
……
终南山跟五台山恰好相反,终年温暖如春,处处鸟语花香。何健飞见巧儿一
路上情绪低落,心想:要让她开心起来好。于是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道教第一
名山,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皑皑,冷得要死。我经常跟大师兄说:
我们这里这么冷,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理论,我们庙里也该是时候进化出一群小
企鹅来了。”
巧儿“噗嗤”一笑:“师兄,你咒你自己宝山,小心给你师父听到,招到天
上骂你一顿。”何健飞道:“我以前跟师父也说过的,他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
那有什么办法?小子,你资质这么差,也只有我这座破山肯要你了。”话没说完,
巧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山前传来一人的郎笑声:“两位好兴致,在这里留连忘返,我已在此等候多
时了。”只见前方有一处断崖,一人长身挺立,丰俊脱俗,轩眉郎目,正微笑着
看着他二人。巧儿欢呼一声,跑上前去挽住那人的胳膊,娇笑道:“师兄,你还
是老样子,总爱站在这里扮帅扮酷。”那人笑道:“扮得怎么样?”巧儿抿嘴笑
道:“活象个卖药的江湖郎中。”回头向迎上来的何健飞道:“他是终南山天机
道长座下弟子陈星寒,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光棍,大家都叫他孤星寒,你也跟着叫
就是了。传说中的‘道家第一弟子’就是他了。”
孤星寒拉着巧儿的手笑道:“谁要你介绍了?难道我还不认识何师兄?上次
龙华会我们还一起捧香。”巧儿抿嘴笑道:“是我糊涂了,道佛两家的第一弟子
岂有不认识的?”何健飞笑道:“所以你是自作多情。”转向孤星寒骂道:“死
孤星寒,不过等了一阵子,就在那里不耐烦了,难道我何健飞还不配让你等吗?”
孤星寒叫屈道:“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敢走开啊!”
“何健飞,还我紫金钵来!!”一人忽地临空扑下,何健飞“哇”的一声掉
头就跑:“同门师兄弟严禁厮杀的啊!不要追了啦!”望着何健飞与禅月大师远
去的背影,孤星寒和巧儿不禁相对一笑。
何健飞本性懒惰,不爱游山玩水,这终南山他没来过几次,论地形禅月大师
要比他熟悉得多,禅月大师拿出当年何健飞在五台山对付他的围追堵截的攻略大
搞游击,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紫金钵抢了回来,报了一箭之仇。何
健飞还弄得灰头土脸,孤星寒笑着跑过来道:“我师父说,叫你快去大殿,众前
辈都到了。”
何健飞恨恨道:“你对道长说,这个死大师兄把我弄了一身灰,我先去净身,
以免亵渎三清。”孤星寒道:“不必了吧?这灰也不是很多,叫你去商量事情,
又不是召开美男选举大会,净什么身?”话没讲完,何健飞一记凌空飞腿直向他
踢去,孤星寒一溜烟小跑躲开了,末了还喊道:“快点啊!”
沐浴之后的何健飞来到偏殿,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无所事事的徐传等人,笑道
:“你们为何会第一站就来终南山?未卜先知?”徐传赶忙迎上去道:“我们被
那个冤魂袭击了。”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何健飞脑海中响起,何健飞一把抓
住他道:“是不是你走漏消息?”徐传连忙辩解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去做,
一路上也没透露任何征兆给巩勇他们。”
原来徐传接到何健飞的任务后,立刻以冤魂太厉害要出去炼宝物为由,准备
和巩勇、刘灿利马不停蹄地赶向五台山。谁知刚刚到得校门口,天色突然变黑了,
一阵清冷的风刮过,象要快下雨般,路上的行人没多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徐传
心急,打算冒雨走路。走出校门之后,前面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片灰蒙蒙的,什
么都看不见。他们三个顶着风雨一走就是十分钟,竟然总也走不到正好在校门口
的公交车站。徐传大叫一声:“不好,我们被鬼象迷了。”刘灿利吓了一跳:
“什么叫鬼象?”徐传咬牙切齿道:“那冤魂追来了,它利用本身的怨气制造了
一个海市蜃楼,这样我们就跟外界完全隔绝了。”巩勇着急道:“现在还解释什
么?徐传还不想办法冲出去?没时间炼制宝物了!”徐传只是在师父的传道中知
道有鬼象这么一回事,自己的修为恐怕还敌不过。但是这时最忌动摇人心,望望
巩勇和刘灿利急切的眼,徐传狠狠心,拿出护身符,刚想念咒,前方突然传来一
阵古怪的撞击声音,刘灿利刚问得一句:“谁在敲东西?”徐传已脸色大变,尖
声道:“棍子!!棍子!!是棍子!!!”看惯了镇静的徐传的两人,见他这副
模样,都吃了一惊,然后瞬即便明白了“棍子”的含义。
果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用棍子挑着人头的奇异景象,“笃笃笃”地向他们跳
来。徐传大吼一声:“大家快跑呀!给他追上就没命了!!”说着一拉已吓得脸
如白纸的巩勇和刘灿利,转身就跑。然而无论三人如何拼了老命地向前跑,那
“笃笃”的声音不但没有扯远,反而越来越近。刘灿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却发现他的面前有一摊水,水中清楚地映出他身后有
一个贴得很近的乱发飘散的物体。“啊——!”徐传听到刘灿利的惨叫,情知不
妙,转身一个念珠抛出,喝声:“天地精华……”然而没等他念完,念珠已经被
反弹回来,重重地击在徐传的额头上,徐传再也争持不住,大叫一声,也倒在地
上,巩勇大惊失色,徐传挣扎着喊道:“不要管我们!快去五台山!!五台山!”
正在此危难时刻,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一声:“邪魔外道休得再作乱!”前
面“划拉”一声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霎时,云开月明,徐传发现他们居然还在
校门口前打转,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走出去。一人道冠鹤耄,仙风道骨,缓缓而来,
手持黄符,喝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去!”只见从孙中山石像底部源源
不断地有正气冒出来,并向这儿汇聚。那冤魂见此人居然有能力借得孙中山先生
的正气来,一闪便没了踪影。
叙述到这里,徐传对何健飞道:“师兄可知那人是谁?”“孤星寒!”何健
飞毫不犹豫道:“只有他那个迂腐的家伙才喜欢穿道袍到处招摇撞骗,活象个神
棍一样。”见何健飞说中了,徐传只一笑,便不言语。巩勇和刘灿利却连忙围上
来,质问何健飞为什么他们也要来请人。
“如果没有哪位美男还需要净身,就快点出去罢。前辈们等得不耐烦了呢。”
只见孤星寒穿着一身标准的道袍立在门外,一抹非常时髦的刘海潇洒地搁在额角
上,然后上面又是一顶传统的道冠,显得不伦不类。孤星寒注意到何健飞在盯着
他,道:“你不用看,上面传下话来,所有俗家弟子也要着本门衣袍。”何健飞
尚无反应,徐传已大叫一声:“什么?!”他新近因为诅咒的缘故,几个月没剪
头发,又染了发,连忙扯住孤星寒道:“师兄拜托通融一下,我这个样子披上袈
裟,简直就是个金毛狮王了。”孤星寒道:“这是少林方丈的命令,你叫我怎么
通融?不要说金毛狮王,就是杂毛猴王也要这样做!”徐传还愣在那里,何健飞
却再也忍不住,“嘻”的一声笑了出来。
当何健飞等人走上已是人头簇拥的大殿,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忍俊不禁的轻笑
声,不仅是因为孤星寒那时髦的刘海,还因为何健飞袈裟上面的杂草丛生,更因
为徐传那和袈裟非常相配的头发。只有巩勇和刘灿利两个最为风光。
大殿内则是一片肃穆,禅月大师侍立在左手第一位,接下来便是坐着各位宝
山的掌门和住持。因为禅月大师和何健飞都要小一辈,所以两个都没得坐,只得
站在一旁。徐传归入九华山位,先拜见了师父,眼尖的他一眼瞄见了普陀山位一
身女尼打扮的巧儿,在青灰色的布袍下更显得清新俏丽,不由得看呆了。巧儿此
时却紧盯着站在大殿中央显得窘迫不安的巩勇和刘灿利微笑不停。上首两个鹅黄
色的蒲团,端坐着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戒忍大师和终南山掌门天机大师。正当巩
勇和刘灿利进退两难不知道要不要跪下行礼,戒忍大师连忙发话道:“两位施主
乃化外之人,不必行礼,赶快找两张凳子坐下。”早有小道士搬了两张凳子过来。
巩勇连忙道:“大师,道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戒忍大师呵呵笑
道:“问即是不问,不问即是问,全凭心而已,施主有何问?”巩勇道:“我们
不懂什么抓妖降怪的,现在学校乱成一团,我想请大师道长恩准,我们先回学校。”
天机道长一听,忙道:“这万万不可。两位施主都是劫数中人。劫数未过,若贸
然回去,不但无法挽救,反而事倍功半。至于学校问题,我们已经委托了劫数外
人李老伯暂时掌管一切。你们尽可放心。”巩勇还想说什么,刘灿利笑道:“难
道‘校园双雄’还比不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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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戒忍大师对何健飞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在此?”何健飞连忙出班道
:“弟子愚钝,恳请师叔指点迷津。”戒忍大师道:“不怪你。不要说你不知,
就连这里所有人都不知。这其中缘由还得追溯到你师父在世时。”听到提及师父,
禅月大师、何健飞还有五台山的弟子都连忙跪了下来。戒忍大师道:“当年智能
师兄曾经夜观天象,说‘佛道将有一大劫’,这段缘故大家都晓得。但是佛道将
有什么劫,师兄始终未能悟出,却因殚竭精力而最终圆寂。他在圆寂前亲口对我
说偈道:”七道轮回,樱花厉魂。‘然后含笑而去。老衲始终猜不透其中玄机,
直至天机道长来访。“说完目视天机道长。天机道长先让禅月大师等起来,才开
口道:”大家都知小道山中有一天象仪,能够测五行之道,天象地仪,前几天,
天象仪东方的龙头突然汩汩出水,小道作法,结果发现水中映出的都是飘飘扬扬
的樱花瓣。“何健飞心中猛地一跳,殿内顿时一片惊讶声。
天机道长又道:“小道知道事不寻常,立即派人下山,四处询问,终于在五
台山上,禅月大师说他的师弟何健飞借了紫金钵去学校镇压一条小路的冤魂。而
那条小路名字正是‘樱花路’。小道觉得不太妥当,就找了戒忍大师商议,因此
把各位邀来。”
戒忍大师接道:“我听了天机道长叙述,才恍然大悟,原来智能师兄所悟出
的劫正是指樱花路。”孤星寒见何健飞站在一边呆呆不语,忍不住问道:“师伯,
究竟佛道两门有什么劫数,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戒忍大师道:“这些事情历来
视为两门大忌,怪不得你们不知。话要从清朝末年说起,因为天象大乱,妖魔丛
生,我们佛道两门尽数出动,挽救苍生。当时的少林方丈悟真大师和龙虎山玉顶
真人在追杀一千年厉鬼之际,途遇一女鬼正趴在一个商人身上吸血,两位前辈因
为追心迫切,并没有问缘由,径直将那女鬼打得魂销魄散。后来,那商人来访,
他们才知道那天商人因为中了尸毒,那女鬼本是他以前的妻子,不忍心见他死,
于是伏下身来为他吸毒。悟真大师因为是自己下的手,追悔莫及,跪在佛像前忏
悔。谁料当他跪下的时候,整个大殿突然猛烈摇晃,外面下起大雨来,悟真大师
知道这次连天理也原谅不了他,于是吩咐弟子架柴*****,圆寂前念偈道:”百年
之后,佛道遭劫。有缘及此,善自珍爱。‘玉顶真人也在同一天坐化了。所以这
一年当有此劫。“大殿内顿时一片惊叹声。
孤星寒连连向何健飞使眼色,何健飞会意,无奈只得出班道:“弟子还有一
事不明。方才大师说已经悟透了偈,后一句指樱花路已明确无误。但是前一句道
:”七道轮回‘,佛家经典中向来只有’六道轮回‘,如何会有第七道?“戒忍
大师笑道:”有有!这是你们的修行尚且未能洞悉其中玄机。你们可知天地间有
多少种类?“孤星寒抢先答道:”佛、神、仙、人、魅、鬼。“戒忍大师摇头道
:”还未尽全。且不论魅又分为树魅、草魅、畜魅等。就是鬼也有六大类。“孤
星寒道:”鬼怎么分?千年老鬼?无头鬼?吊死鬼?“戒忍大师道:”所以说你
们还未尽知。不但世间人畜植物可以修炼,便连鬼也可修炼,方可体现上天好生
之德。一般的未经修炼的鬼,便是我们经常意义上的鬼了。每个鬼均可选择是否
修炼,时间五百年,若五百年后未修成正果,则魂销魄散。五百年后若通关,称
之为’怪‘,再修炼上一层,为’魔‘,再上是’妖‘,后面依次为’精‘’灵
‘。若修炼成灵,则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但是,鬼的修炼比人畜的艰难得多,且
一旦不成就必须粉身碎骨。这些便是师兄所指的第七道。“
一刹那,整个大厅人声鼎沸,人们都惊异了,戒忍大师无端端搬出这套理论
来,岂非暗示那樱花路上的鬼非妖即魔?果然,天机道长道:“我和戒忍大师夜
算八卦,樱花路上怨气的确非同一般,恐怕到了七月十四,就是孙中山先生也压
不住它了。那鬼已经达到了妖的修行。”何健飞抗声道:“但是当日师父曾对弟
子明言,无论任何生灵想要修炼,都必须持心恒静,冤鬼心中满是怨气,如何修
炼?就算成了正果,如果不能平除邪念,所有功力也会消失殆尽。大师和道长所
说岂不是自相矛盾?”谁知戒忍大师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智能大师至死未悟出
的谜。”何健飞一听是师父的名,全身一颤,师父的算命百分之百准确,即是说,
那女鬼是妖无疑了。
戒忍大师望望四周,喧闹的人声突然全部寂静起来了,戒忍大师道:“既然
是妖,佛道两门当全数出动,我跟天机道长已经商定,选择吉日迎请佛道圣物出
来降妖。但是,现在另外有一件事不得不为,听孤星寒所说,还有一个奇异的鬼
体,似乎是一个棍子上面挑着人头,是那女妖的帮手,必须先去掉它。劫数未完,
只能派福源深厚之人前去。”说完,目视何健飞和孤星寒,两人会意,齐齐跪下
道:“弟子领命。”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我赐你七星龙泉剑!”戒忍大
师笑道:“龙泉剑既出,普陀金莲恐怕也不甘寂寞。只不知普陀山舍得么?”玉
清师太笑道:“这是荣幸,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
你带他们去吧。”
“好!”戒忍大师突然站起,声如洪钟:“所有弟子听命,速去拿本门宝物,
三天后齐集东方,布阵擒妖!”巩勇和刘灿利对望一眼,抢出来道:“请大师和
道长放我们回去。”天机道长长叹道:“天命如此,你们去吧。既然这样,徐传、
巧儿,你们也跟着去吧。”
孤星寒七拐八拐带着何健飞他们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刘灿利不解道
:“不是说拿宝物吗?来这里干什么?”孤星寒道:“宝物就在这里。”突然朗
声向四周吟道:“土是母,发金芽。”
“嚓”一声地下室所有蜡烛突然点亮,两排金红色朱红高烛,照得跟白昼一
样。巩勇他们这才看清原来前面是一个雕着八卦的大铜门,门上有一把沉重的大
金锁。
“金生神水产婴娃。”门上的八卦缓缓转了半个圈。
“水为本,润木华。”“哐啷”金锁自动开启,掉在地上。
“木有辉煌烈火霞。”大铜门慢慢地向两边敞开,里面射出刺眼的白光。
孤星寒再无迟疑,跪下道:“终南山弟子孤星寒有请七星龙泉剑出关。”何
健飞、徐传、巧儿也跟着跪下,巩勇和刘灿利忙乱了一阵之后,也决定跪下。只
见中间的槽内升起一把浑身闪耀着白光的长剑,缓缓向孤星寒飞去,孤星寒起身
握住。剑身褪去白光,巩勇他们才看见那剑原来是一把青铜剑,剑上雕着九条金
龙,剑侧有两个凹槽,槽内刻着北斗七星的标志。
孤星寒笑对巧儿道:“龙泉剑出来了,师妹,接下来要靠你了。”巧儿笑着
道:“没问题。”徐传看着他们,突然一阵心酸。巧儿站在八卦图前,取出两块
木头,把一块木头放在地上,用另一块木头在上面用力摩擦。刘灿利奇道:“干
什么?别告诉我你要钻木取火啊?”巧儿笑道:“你说对了。”忽然提高音量道
:“钻木若能生火,淤泥必生红莲。”“唿啦”一声,那块木头上果然冒出火苗
来。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坑,里面金光万道,巧儿下去捡了某样东西
上来道:“普陀金莲出来了。”巩勇忙抢上去看,只见只是几粒黑黑的小圆点。
巩勇道:“不是说金莲吗?怎么变成了芝麻?”孤星寒道:“别乱说,那是金莲
种子,巧儿,交给何师兄吧。”何健飞接过笑道:“这下我宝物最多了。”
六人回到大殿,向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道别。正在这时,禅月大师向何健飞
使了一个眼色,何健飞会意,告退来到内殿,禅月大师对他道:“三天后的布阵
你是否要去?”何健飞摇摇头道:“那是前辈们的事,我修为不高,不要反倒拖
累了他们。”禅月大师暗暗点头,突然提高音量道:“何健飞,师父有遗旨给你。”
何健飞一愣道:“师父不是早已仙去了吗?”禅月大师面无表情道:“何健飞接
遗旨。”何健飞连忙跪下,禅月大师递给他一封信,上面写着“何健飞吾徒于零
一年六月二十八日亲拆。”何健飞轻轻打开,上面写着:
健飞吾徒:
吾早于十几年前夜算天数,得知田音榛必将早夭。为人子弟,宁不痛乎?奈
天数耳。冤鬼路妖孽不净,必起风云。此为你劫数,凡事望勿推辞,全始全终,
劫数完后,自有正果。切记!
珍重!
智能
九六年
何健飞抬起头一片茫然:“我的法力那么低,若是进了阵,必死无疑。师父
如此说,是否我大限已到,这就是劫数?”禅月大师连忙喝断道:“不要乱说,
佛门中从不忌讳圆寂。师父这样说,自有他的用意,你照着做就是了。”何健飞
紧紧盯着他道:“大师兄,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劫数?”禅月大
师却别转头道:“你还不出去么?他们都等急了。”何健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
缓缓吟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再也不发一言,掉头而去。禅月大师最终
忍不住泪盈眼眶,当年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何健飞天资聪颖,恐怕瞒不过了。他
转过身来,望着何健飞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低地道:“师弟,不要怪我,要怨就
怨你的命吧。”
六人连夜赶路,终于赶到了学校。从外表望过去,校园仍是一片宁静安详,
并未有什么异常。刘灿利吁口气道:“幸好没事。”话刚说完,何健飞把一滴牛
眼泪弄到他眼里,霎时,眼前的天空完全变了个颜色,灰蒙蒙的,校园里不断有
浓黑色的气云向上生,在上面形成一朵无比壮观的蘑菇云。同时耳边隐隐传来一
些飘渺颤抖的哭声,好象是:“我要投胎。”“我要附身。”
孤星寒道:“现在鬼气已经非常严重了,校园已经整个被鬼化了。我们进去
可能有点困难。”他带来的五行罗盘针到处乱转,已经失效了。
巩勇连忙道:“那孙中山铜像呢?”巧儿指给他看,在东边还隐约有一个白
色的小亮点,孙中山的正气也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何健飞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现在最紧要是要跟李老伯他们会合,调
查一下学生的情况。虽然现在是暑假,人不多,但是也不会少到哪去,只要人心
不乱,一切就好办。徐传,你带他们去孙中山铜像那里,我和孤星寒则四周围转
转,吸引鬼气,掩护你们。”
徐传再不犹豫,说声“好”带着其他人往校内冲去。何健飞对孤星寒道:
“虽然说四处转转,很有可能被那个冤魂跟上来,我曾经跟那个冤魂交过一次手,
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如果遇见了,没那个
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了你了。”孤星寒点
点头道:“多谢吩咐。”二人于是拿出各自宝物,大摇大摆进去了。两件宝物的
光华立刻引来众多鬼气围逼。徐传他们趁机悄悄进发。
不多时二人来到岔路上,何健飞道:“你进左边,直通樱花路,我走右边,
北上‘哥哥道’,这样两大怨气集中点都可以被引走。”孤星寒依言进了左边。
久闻樱花路冤气深重,孤星寒还不大相信,进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何健飞对它讳
莫若深。路上全部都是翻卷着的愁云黑雾,三米之外的视野非常模糊,看上去简
直不是人间,而像是鬼界。一阵刮地冷风吹来,卷起一些破碎的花瓣,孤星寒突
然全身打了个寒战,连忙把龙泉剑抱在胸前。
眼看樱花路就快到尽头,一路上却平安无事,孤星寒暗暗奇怪,鬼气如此之
重,一定有冤魂游荡,为什么他一个都见不到?还是何健飞诓他,这里原本就是
这样?不知怎的,孤星寒忽然想起徐传来,想起他的发疯,想起他在“哥哥道”
上的遭遇。棍子?手表?孤星寒瞬间全身顿起鸡皮疙瘩,难道说危险来自……孤
星寒不由放慢脚步,缓缓抬起那只跟徐传一样光滑一样清晰的法界手表,表带上
渐渐映出后面一览无遗的景色。没有?孤星寒一怔,放下手表,却没有那种如释
重负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樱花路的出口已经触手可及了,孤星寒再无犹
豫,果断地把龙泉剑从胸口放开,剑尖指地,霎时,在那柄雕着九条青龙的剑身
上,歪歪曲曲地映出了一头飘散的长发。“九龙回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孤星
寒本能地向后挥出了龙泉剑,“砰”正砍在了那根棍子上。
张君行本来打算在樱花路出口处干掉孤星寒,千防万防,防过了他的手表,
可他却没有料到龙泉剑也有这个作用。可是最吃惊的不是他,当孤星寒发现那所
向披靡的龙泉剑砍在那根棍子上居然连一点缺口都没有,心胆俱裂,“……跟那
个冤魂交过一次手,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
如果遇见了,没那个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
了你了。”何健飞的嘱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孤星寒知道这次难逃一死,原来师
父口中的血光之灾竟是由他而起。他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在剑身上,然后拼
尽全力把它往孙中山铜像处猛力一掷,龙泉剑象一道破雾闪电般呼啸而去了。
张君行怪笑道:“不愧是道家第一弟子,死到临头,还想着保护那把烂剑,
照我看,你比那把剑有用多了。”头上的一束头发忽地卷起,狠狠勒住孤星寒的
脖子,孤星寒再也把持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道:“你
不用多说了。怪我太过轻敌,你不要自以为有那个女鬼撑腰,就可以天下无敌,
告诉你,道家宝物还多得是!”张君行道:“好!够爽快!我也正喜欢这样的人,
就成全你吧。”头发倏地拉紧,孤星寒大叫一声,眼白乱翻。
“金莲烈焰,生生不息。”前方突然出现了万朵金莲,恰如流水般婉转迩来,
将整条樱花路罩住,眼花缭乱中,孤星寒只觉有人把他猛力一拖,张君行咬牙切
齿道:“何健飞,又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原来何
健飞走着走着总觉得不放心,孤星寒虽然说是道家第一弟子,但是很少出去实践
一下,就算有也是一般的鬼魂,不堪一击,临敌经验不足,难免会轻率大意,倘
若让张君行干掉了他,我们必定士气不振。想到这里,何健飞转身想樱花路奔去,
果然刚好救了孤星寒。可怜孤星寒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人事不省,半晌才回过神
来。
孤星寒见是何健飞,脸部微红,嗫嚅道:“我……我方才太过大意……”何
健飞一摆手道:“不用自责,现在非常时期,那女鬼自然跟在张君行后面。我已
用金莲幻象迷惑住它,接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往孙中山铜像处,否则,金莲幻象一
除,我也敌不住它。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孤星寒此时全身伤痛,但明明是他
延误时机,现在哪敢说不好,咬着牙道:“没什么大碍,师兄说得是,我们快赶
过去吧。”
正要动身,孤星寒忽然“咦”了一声道:“师兄,你看,那是什么?”何健
飞循声望去,在孤星寒身上沾满了很多木屑碎片,何健飞拿出一张试冤纸往上面
一压,纸立刻变成了黑色。孤星寒道:“肯定是那冤魂的,我刚才用龙泉剑猛力
一劈,就弄下这么多碎片来。不对?!我明明看见那把剑砍上去一点缺口也没有。
这……到底怎么回事?”何健飞道:“你可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孤星寒摇摇头
道:“妖雾弥漫,只知道一个棍子加一个人头。”
木屑、碎片?何健飞一发呆,愣愣地站着,脑海里的思绪却飞快地闪过,从
一开始的“哥哥道”的疑点,到棍子的初现,何健飞不由喃喃地念道:“红石顶,
哥哥道,哥哥道,红石顶,樱花路……”孤星寒又惊又怕,他自见了这冤魂以来,
就觉得凭这两件宝物,也未必能收伏厉鬼,难道说,师父是叫他来送死的么?如
今一直淡然自若的何健飞突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不觉头皮发麻,道:“师兄,
你怎么了?”何健飞“啊”了一声道:“我居然一直没想通这点。我居然一直没
注意到哥哥道和红石顶的关系。”孤星寒莫名其妙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了?”
何健飞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根棍子的真面目了,我一直不信,却最终证实
是这个结局。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又是一桩惊天的内幕!”孤星寒大喜道:“你
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来的?”何健飞道:“它是……”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
:“不好,这样说来,李老伯和徐传那里危险至极。快走!迟了来不及了!!”
孤星寒吓了一跳,尽管不明所以,也忙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边喊道:“会不会有
血光之灾?”何健飞一边飞奔道:“只要孙中山铜像不倒,他们就暂时没有危险。”
这句话说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孤星寒收脚不及,直撞上去,问道:“为什么
不跑了?”但他马上住口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远处,眺望远方,
面带微笑一身雍容的孙中山铜像在烟雾中缓缓倒下了,带着几百条人命的希望和
寄托,带着一百年来的繁华茂盛,带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缓缓倒下了。远处,
清晰地听到一片恐慌的尖叫声。
孤星寒全身寒战,舌头麻木,望着那渐渐不见的熟悉的慈祥面容,面如死灰。
何健飞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指着道:“完了,彻底
完了,这次真的彻底完了!”说完之后,不由吐出一大口血来。他自认猜到了这
次事件的最后结局,却还是算错了一步,致命的一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
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
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李老伯的笑容在他面前一瞬即逝,
何健飞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筒,抽出一块白布,在那上面艰难地蘸血写道:
“情况有变,无力挽回,各自逃生。凶手是……”孤星寒突然大叫道:“师兄,
快看!那是什么?!快看!!”何健飞连忙仰头一看,只见烟雾中闪现一个亮点,
迸发万道光芒,孙中山铜像倾斜到离地面还有两公尺时,竟奇迹般地停下了。孤
星寒大喊道:“是龙泉剑!是龙泉剑!我认得出,那是龙泉剑的光芒!”何健飞
瞿然注视道:“是阿强!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撑得起铜像。”孤星寒刚想问:
“谁是阿强?”何健飞已发疯般地冲过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只要阿强能够撑
到我们赶到,一切就有挽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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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边一片凌乱,徐传和巧儿嘴带血丝,很明显受了内伤。刚才一股强大无比
的怨气突然袭击过来,然后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铜像已经倒下了,李老伯等
三人也全身剧痛,不由倒在地上,在此千钧一发之刻,阿强用孤星寒掷来的龙泉
剑撑住了行将倒地的铜像,他也很明白,只要铜像不倒,希望就会存在。谁知事
与愿违了,本来阿强以为厉鬼再无功力发出攻击,但是又一股怨气波冲到,阿强
只觉魂体被什么狠狠一撞,心下叹道:“终究还是来不及。何健飞,你究竟在什
么地方?”李老伯大喊道:“阿强,危险!快回来!”阿强不由回头淡淡一笑,
李老伯一看这笑容,就如他当年知道自己必须回到那座荒芜的废庙中一样,没等
他反应过来,阿强已经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道:“我还撑得住一会儿,快带他们
与何健飞回合。”李老伯知道它准备以全身功力抵住攻击,惊怒道:“不!不要!!
你不要每次都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凭什么我要受你摆布?要死一起死!”阿强
万料不到李老伯居然跟他反目,怔了半晌道:“凭什么?就凭冤鬼路是因我而起
的!”
“不!”两人从天而降,李老伯大喜:“何健飞?!你这个混蛋终于来了。”
何健飞迅速闪到阿强身边,道:“放下铜像吧,我已经找到了它的弱点,也知道
了它的真面目。棍子的噩梦就要过去了。我只想告诉你,冤鬼路是因你而起,但
樱花路却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没有冤鬼路,樱花路迟早也会出现的。”
阿强一愣:“棍子的真面目?”
“哗啦”一声,铜像最终缓缓倒在了地面上。
孤星寒见巧儿受伤,连忙跑上去心痛道:“巧儿,你怎么样了?”巧儿软软
地躺在他的怀里,声如游丝地道:“我……我好难受……”徐传看到这个情景,
再也看不下去,忍住泪水把头偏往一边。李老伯在那边一连声地问真相是什么,
何健飞朗声道:“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个内幕是:我们这里有内奸。”一石激起
千层浪,徐传第一个激动地跳起来道:“什么?!是谁?怪不得我们一出校园就
受到阻击,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那冤魂怎么可以这么精确地得知我们出去的路
线。到底是哪个家伙?”阿强问道:“那个内奸现在在哪里?”何健飞道:“既
然是内奸,肯定知道我们行动的全部过程,而知道这一切的人现在全都集中在这
里,当然内奸也肯定无疑地在现场,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李老伯忙道:“何健
飞,你话不要乱说,他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一起爬过来的人,难道还不值得
相信吗?”何健飞冷冷而笑:“正因为我们太过相信他了,所以迟迟没有怀疑到
他,才让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李老伯,为什么问到这个问题,你会这么紧
张呢?”李老伯气得倒抽一口冷气,不再说话。徐传颤声道:“难道说,内奸是
李……”阿强抢先喝道:“住口!”李老伯已经暴跳如雷道:“就算你们每一个
都有嫌疑,我都不会有嫌疑!!”何健飞道:“这话没错,除了我、李老伯和阿
强前辈,你们每个人都有这个嫌疑,都有这个能力。”徐传睁大两只眼睛道:
“我也有?”何健飞道:“不错,你更有能力当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谁知道你是
不是真的打不过它?”徐传当即哑口无言。孤星寒连忙上前打断道:“但是我和
巧儿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跟那个冤魂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也会有嫌疑呢?”
何健飞道:“正是如此,你们两个人的不在场时间最多,证据最充分,尤其是你。”
巩勇苦笑道:“不用说,我和刘灿利肯定逃不掉的了。”李老伯老大不耐烦,道
:“小子,你到底知道他是谁吗?不要在这里瞎搅浑了。”
阿强却淡淡一笑,他知道何健飞其实是在打张君行的心理战术,逼它停止攻
击,再逐一击破。果然,冲击波越来越弱了。何健飞道:“我如果现在说出他是
谁,他肯定不心服,百般狡辩,所以要真正揭开他的假面具,首先必须揭开那根
棍子之谜。”
李老伯道:“对了,这个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要用一个棍子挑着头颅走
路?一般的鬼走得都比它快。”何健飞道:“那根根本不是棍子!”说着望了望
周围惊异的面孔,才缓缓接下去道:“比如我们中国,在古代,兵荒马乱的时候,
经常有人死,没家属的或者曝尸荒野,或者胡乱掩埋,有家属的,因为无法拿出
丧葬费,就想尽办法用其他形式代替。所以,产生了很多奇形异状的鬼体,也往
往因此而获得比一般的鬼更大的法力,甚至作为一个独立的派别存在于这世上。”
李老伯道:“什么叫‘比如我们中国’,我们这里不就是中国吗?”
何健飞道:“因为我将要讲到的不是发生在中国的事,而是发生在一衣带水
的邻邦日本。在昭和十年,日本普遍大饥荒,那时候,很多农村的家庭为了节省
人口吃饭开支,通常将那些刚出世的孩子溺死在水中。人们可怜那些还没享受到
生活的孩子,于是用木头做成跟孩子一样的小木偶,放在寺庙中为他们祈求冥福。
这种形式被作为一种祭祀的替代品保留了下来。后来,到了二战,死的人更多,
而且大多不是孩子,都是壮年人。如果做木偶的话,因为成年人的身形比小孩子
要大得多,这样要消费很多木料。而且按照传统,成年人的骨灰是要保留下来的。
于是,人们改变过去的做法,做了一个中木偶,把里面挖空,再把那个死的人的
骨灰装进去,供在自家的神台上,以代替坟墓。日本法术界称之为‘人躯鬼心’。
而且,这种鬼形只在日本出现过,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存在的历史。张君行目前的
形态就是一个木偶,只不过,它的下身稍微纤细,又有妖雾弥漫,所以看起来象
一根棍子挑着一个头颅一样。张君行已经死了,他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骨灰装进
木偶里去,所以它一定还有同党。而它的帮手就是一直潜伏在我们当中的内奸!”
说到这里,何健飞慢慢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在了刘灿利身上。刘灿利一张脸
变得雪白:“你是说内奸是……我??”随即疯狂地叫起来:“怎么可能?我又
不会做木工!!”徐传抢上一步说道:“可是你可以叫别人做。”刘灿利一愣,
的确,这个反驳几乎没有任何力度。李老伯脑子里乱糟糟的,刘灿利,张君行,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两者之间画出一条线来。刘灿利呆呆地望着何健飞。刹那间,
只听何健飞用低哑的声音问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惊异无比的话:“告诉我,巩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巩勇?!巩勇!是巩勇!!?所有人都惊呆了。刘灿利艰难地扭过已经僵硬
的脖子,巩勇不知何时居然到了他后面。刘灿利一愣,又大叫道:“更不可能是
巩勇,他是学生会主席啊!他有什么理由残害我们的同学?!”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静静地望着巩勇,只有何健飞用依然低哑的声音接道:
“是啊,巩勇,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做?”
巩勇站在那里,脸上出奇地平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何健飞,缓缓道:“学
长,不可否认,我的确在日本留过学,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张君行的证据。每个
人都有可能阅读到关于这类的书籍。”
何健飞叹口气道:“我早知道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好,你要
证据是吗?我就给你证据。我一开始见到你时,当老何向我介绍你时,我就隐约
觉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一样。但是当时我想不起来,可是后来我又想起
来了。那是在去年的校报上,那时我大三,你才刚刚进来,校报上的勤工俭学的
贫困生资助名单里清晰地印着你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在攻读完大学之后或准备攻
读大学之际,前往外国留学,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穷得连学费都交不起,连生活
费都要人资助,却有能力去日本留学。当然,你可以反驳说,你可以半公半读地
去,但是依照那样的水平,你连车船费都出不起。我于是秘密托了人去日本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你根本就不是在日本留学,而是寄居在日本。你在两岁时被抱到日
本交给你姑妈抚养,小学,初中,高中,你的成绩都异常优秀。然而到了考大学
那刻,你放弃了东京大学送来的免试保送书,放弃了50万日元的奖学金,不顾你
姑妈他们苦苦的劝戒,只身来到中国,并且指定要考这一所学校,宁愿过靠资助
的生活,这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你真是不简单。不过,那时我虽然对你起了疑心,
但是真正让我开始确定是你在弄鬼的时候是在我得知那个冤魂是张君行之后。张
君行被埋葬在了红石顶。要获得他的骨灰,只有上红石顶。但是通往红石顶的路
已经被封掉了。我正因为总是找不出怎么去到红石顶的方法而被你牵着鼻子走。”
巩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么,现在,你猜出来没有呢?”
“猜到了,连接校园和红石顶的路就是‘哥哥道’旁边的那条小径!不过那
时,它还不叫‘哥哥道’。一连串的命案其实是因为那条小径而起的,但是一直
到徐传出事以前,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罪过归咎于‘哥哥道’,而对所有死
者惊人一致的倒卧地点附近那条小径不闻不问。人是在那条路死的,人们没有怀
疑到小径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后来几起命案中的死者的手指都非常巧合地指着同
一个方向,非常明显地指着,那个方向正是小径。到了那时,仍然没有任何人怀
疑那条小径。这不是很反常吗?是对它讳莫若深?不,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
在‘哥哥道’旁边还会有一条小径!!一直到那个传言出来,校园里所有人都毫
不知情!‘哥哥道’是我宿舍到校门的唯一捷径,我走了它四年,旁边一花一草
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小径。我在第一次进去的时候,
不知拨拉开多深的野草,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以为那里面是一条路,
而会误认为是花圃。”
李老伯也若有所悟道:“对了,我进去那时,一开始也以为前面是死路,谁
知后来竟然可以一直走下去。”
巩勇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刚从日本回来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学
长应该去找那个散播谣言的人,那个知情的人,而不应该是我。”
何健飞注视着他道:“在一般情况下,常人都没有知道的可能。但如果换了
有心人,结果就不同了。那条小径在我们这代是确实湮没的了,在阿强前辈那代,
这里还没有路,而且那时通往红石顶的校道还没被封,根本用不着这条小径。那
么知道这条小径存在的就只局限在介乎阿强前辈那代和我们这代之间了。我打过
电话去问一些老校友,结果发现自1965年起,至1982年的人都去过或者听说过这
条小径,尤其是1976年的校友,对那条小径的方位知道得都比其他届的校友清楚。
我奇怪地问了个究竟,才明白原来1976年那年的学生会主席是地质系的,对校园
的地理非常感兴趣,为了不让外来的同学迷路,他亲手绘制了一张校园路径分布
图。而在那张图上,据那些老校友回忆,清楚地标出了那条小径的位置。八十年
代,那张校园路径分布图因为广受好评,被学校收进了图书馆。我知道了之后,
就跑到图书馆去找。谁知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最后通过联机查询才得知它在校史
研究室里。我又跑上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本收录的档案。当我翻开那一页时,
却发现被人撕掉了。那撕的痕迹还很新,似乎是几个月前的事。于是我赶忙跑到
管理员那里要求查阅人流记录。那老太婆白了我一眼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席?
你知不知道这里学生方面只有校学生会主席才被允许进入?哪里还用什么记录?
‘在那一刻,我呆若木鸡。再联系起后来徐传他们受到袭击的事,我才最终确信
是你。“
巩勇道:“我并不赞同。既然只有主席可以进得去,为什么你也进去了?而
且刘灿利也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你不怀疑他?”
何健飞道:“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戴着从刘灿利那里借过来的胸章,所以进
得去。那老太婆丝毫没怀疑我,是因为她不认得刘灿利,也就是说,刘灿利根本
没来过这里。如果我戴的是你的胸章,恐怕早被那老太婆轰出去了。你去找那张
图时,还没有想到要利用这条小径来供张君行进行血色诅咒试验,只是想勘探红
石顶的方位,谁知却留下了致命的把柄。那个樱花路上的女鬼来向我示警时,我
一直以为她口中的‘你’是指张君行,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原来是你这个猪狗不
如的畜生!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呢?”
出乎意料地,巩勇轻轻鼓起掌来:“真不愧是何健飞,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
多。这么散落的线索都能被你弄到一起,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
“不——!!”刚才一直愣在当地的刘灿利突然狂吼出声:“巩勇,不可能
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他们在冤枉你!快点跟他们说,你是冤枉的!快点
呀!巩勇!!”
巩勇站在那里,冷冷地道:“他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计划的。”
“不?”刘灿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留
下,嘶哑着声音喊道:“为什么?巩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巩勇突然一改平静,哈哈大笑,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为什么?!
你们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幼稚了!!你们知道无父无母的辛酸吗?你们知道我
在日本风光后面的耻辱吗?无论我做得怎么优秀,我还是一个野孩子,一个没父
没母的孤儿!”
刘灿利吼道:“但是你无父无母跟张君行有什么关系?跟同学们有什么关系?!”
巩勇冷笑道:“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身份?他就
是张君行和施婷的孩子,大家都传说施婷是**的,其实她是难产而死的。张君
行就是我的爷爷!你说这关系大不大呢?”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何健飞万料不到施婷居然不是**,一定是
她要面子不肯讲。巩勇狂笑道:“爷爷走了,奶奶难产死了,我父亲被送到一个
偏僻的小山村里抚养,但是人们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后叫他‘野孩子’‘私生子
’‘孽种’,父亲最终精神崩溃而上吊**,母亲毅然改嫁。撇下才一岁的我,
那时我才一岁啊!!而今你们还不放过我的爷爷,不让他报仇,不让他投胎,所
以我要帮助爷爷杀光校园的所有人!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李老伯道:“谁不放过他了?是他先弄出命案的。”巩勇恨恨地指着何健飞
道:“就是他!你镇压冤鬼路也罢了,为什么还要镇压我爷爷?”何健飞这才想
起,当年收服冬蕗时,在路上见到有白影飘荡,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人节还
敢有鬼出来游荡,怕又是一个道行深的冤魂,就顺便镇压了。原来那个就是张君
行。一切的冤孽竟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师父说这是我的劫数。此时也没有时间
说明,只是厉声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样做没错。它当时没做坏事,
是因为他法力不够,而不是他不想报仇,既然如此,早镇压和晚镇压有什么区别?
你说对不对,张君行?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何必还躲躲藏藏呢?”
只听巩勇后面传来一阵棍子拄地的声音,张君行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果
然,那根棍子的东西是一个做工非常粗劣的木偶,在上面放着一个披着头发的骷
髅头骨。他“嘿嘿”地笑着道:“何健飞,你好聪明……”何健飞冷冷地截断道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承蒙阁下夸奖,可是我还是猜不出你究竟要报
什么仇,究竟要杀什么人,还望阁下赐教。”张君行笑道:“我的仇是一定要报
的,不过不一定先报。”说着望向巩勇,用一种万般怜爱的声音道:“孩子,你
有什么恨的人,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
“不要啊——巩勇!”刘灿利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巩勇,你回来啊——,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是自愿的!你回来啊——回来啊——!!”突然想冲过
去拉住巩勇。何健飞忙道:“快拉住刘灿利!巩勇已经被鬼化了,不能过去!”
孤星寒和徐传一边一个死死架住了刘灿利。巩勇充耳不闻,对张君行恭敬道:
“多谢爷爷,不过孙儿目前没有仇人在此,还是先报爷爷之仇吧。”张君行怪笑
道:“没有?”突然一指巧儿道:“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女孩?你难道不想要她了?
你难道对你的情敌宽容到这种地步?”巧儿大吃一惊,惊呼出声。霎时,巩勇眼
里浮起一层凶光,用冰冷的声音问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何健飞心中暗暗叫
苦,赶忙跨上一步准备护住孤星寒,谁料孤星寒反而先退后把龙泉剑横在他身前
护住他,何健飞一愣:“你做什么?”那边张君行已经答道:“就是你的好搭档
刘灿利啊!你还不快杀掉他?”
“什么?!”何健飞和孤星寒以及徐传不约而同喊出声来。
巩勇二话不说,头发忽地变长,直向刘灿利抓来,“锵”的一声,原来是阿
强和巧儿同时发功逼住了头发。张君行笑道:“果然,一到危急时刻,谁才是第
一位才看得出来。”说着,将手搭在巩勇肩上,阿强和巧儿只觉一股大力传来,
大叫一声,齐齐向后跌倒。何健飞叫声不好,刚想飞身上去急救,巩勇已经把刘
灿利抓了过去。张君行长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哈哈,快点用你的
手插进他的心脏,享受血液流动的快感吧!”巧儿肝胆俱裂:“不要——求求你
不要——”何健飞死死拉住巧儿叫道:“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啊!”巩勇也放声
大笑,高高扬起右手,狠狠向刘灿利的胸口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君行冷冷地道:“你怎么了?”原来巩勇的
手在离刘灿利胸口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刘灿利的泪眼,那眼里
包含了彻底的伤心和绝望、迷茫以及痛苦,还有那一如既往的真挚,在他的眼里,
巩勇读不出任何“野孩子”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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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好,我叫刘灿利,你好厉害呀,我就知道我竞争不过你的。呵呵。”
“巩勇,这件事这样办好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要注意休
息呀!”刘灿利的音容笑貌不知怎地在巩勇脑海一掠而过。他不禁回想起刚刚登
上主席之位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和刘灿利来到“校园双雄”的相框面前,一同发
誓道:“我们一定凭着本身实力做第二个‘校园双雄’!”
正当巩勇回想之际,阿强已在那边缓缓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个学生会
主席是否纯粹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还想做第二个‘
校园双雄’,就得先明白一件事:校园双雄之所以成为校园双雄,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互亲互爱,永不互相残杀。我当年何尝不知道如果杀了小李,我就会高枕无
忧。但我宁愿选择永远留在那座破庙里,也始终不忍心下这个手。你不是鬼界的,
你是在人间长大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友谊’这两个字重过千金,贵过万银吗?
假若你自认可以忘掉刘灿利对你的所有真情,那么你就下手吧,狠狠地插下去吧!
顺便——也撕烂那套所谓的誓言!”
巩勇全身剧烈颤抖,张君行见情势不妙,忙喝道:“孩子,你别被他们蒙骗
了!人世间哪来的真情?快点下手吧!”巩勇耳边一片混沌,他只听得见一种声
音,那是刘灿利声若游丝的最后关怀:“巩勇,回来吧——还来得及啊——我们
还没成为第二个‘校园双雄’啊——巩勇——回头是岸啊——回来吧——回来吧
——”
“啊——”巩勇痛苦地大叫一声,将刘灿利狠狠抛出,自己抱住脑子痛苦地
蹲下来。巧儿连忙冲上去,小心翼翼扶起刘灿利来,哭道:“你没事吧?”
张君行大怒道:“你真是不争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沾染了那些人
间的恶习,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疏忽大意?!”
何健飞瞅准这个空隙,突然发出法宝,大吼道:“张君行,我就不信集紫金
钵、普陀金莲和龙泉剑三者之力也不能奈你何!!接招——”只见三道夺目耀眼
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张君行迅疾飞去。张君行刚才心神纷乱,怎么料得到何健
飞会在这当时发招,眼看已经来不及避开,何健飞心中暗喜:“这下解决掉一个
了。”
“啊——”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何健飞站在当地呆若木鸡。他万料不到张
君行竟这样灭绝良心地把巩勇当成靶子,活活替它接了这三道金光。张君行象丢
破布一样把巩勇丢在地上,“嘿嘿”笑道:“何健飞,我们下次再一决死战吧。
告辞了。”何健飞怒吼出声:“不要走,你这畜生!”张君行却已不见了。
“巩勇——”刘灿利不顾身上疼痛,扑了过去,哭道:“你怎么样了?巩勇
——”大家都围了上去,各自垂泪。巩勇猛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大口血来,面上
出现一丝惨笑:“哭什么呢?我是个坏人,又是个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哭的
呢?”刘灿利泣道:“不,巩勇,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孤儿,但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你。你纵然无父无母,但是样样做得比我好,我只有更加钦佩。我真的,从来都
只有钦佩你。”何健飞缓缓道:“没有人这样看你,就算有,也只是,也只是极
少数,这时也应当被你的优秀扭转了。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想,他们是在嫉妒
你,你何苦一直苦苦折磨自己。”巩勇叹口气道:“我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但
是,我最起码没有做错一点。”说着,用万般不舍的眼光看着刘灿利喃喃道:
“我毕竟不后悔,我毕竟不后悔……”
刘灿利本已哽咽难言,听得此言,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巩勇道:“不
要哭,你跟我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啊——”说到这里,眼眶里也渗
出两滴大大的泪珠来,慢慢地顺着脸庞流下来。忽然巩勇勉力直起腰来,气若游
丝地望着李老伯低低道:“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不对,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你也见过我们的治理方案,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当得上‘校园双雄’第二?”李老
伯含泪道:“当得上,当得上,我早就把你当第二了。”巩勇脸上突然起了一片
润红,显然非常高兴,何健飞却知道他是回光返照,再也看不下去,退出来呆呆
地望着人群。只听巩勇接着道:“阿强前辈离开了,我也准备要离开了,那么,
是否‘校园双雄’永远逃脱不了生死相离的悲剧圈套?”李老伯怎么料到他会问
出这一番话来,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巩勇已淡淡一笑,蓦地用尽全身力气朝
天大喊:“爸,爸,儿子来陪你来了!”刹那间双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倚在了刘
灿利的怀里,从此彻底离开了这个给他无比荣耀和愤怒的校园。刘灿利一怔,只
觉眼前一黑,顿时不知天地何处,一片混沌。
见刘灿利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巧儿吃了一惊,连忙协同李老伯把他扶到铜像
下休息。徐传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哧扑哧”流了下来,孤星寒脸色惨白,久久不
语。他们两人都误以为巧儿喜欢的是何健飞,谁知上天却开了个大玩笑。尤其是
孤星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意相通,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何
说挥剑断情丝就能断得了的?何健飞却暗暗心惊,他万料不到巧儿看上去这么天
真单纯,却暗藏不露,倘若让巩勇早知道她喜欢刘灿利,结果很可能不是这样了。
对于那两位为情所伤,何健飞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于是,广场上只剩下一片静默
的抽泣声,是对死者的追悼和对自己命运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孙中山铜像
仍然微微地笑着,樱花漫天飘扬过来,轻轻覆盖在这位伟人的衣服上……
“啊弥陀佛,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带领大家来到学校外面,有请何健飞
师叔等出去迎接。”一个小和尚突然出现合掌对何健飞道。何健飞连忙忍住悲痛,
叫人搀着刚醒过来的刘灿利一起来到学校外面的一座大屋中。戒忍大师见大家眼
都红红的,人群里已经不见了巩勇,点头叹道:“都是天命啊,孩子,你怨不得
人。”何健飞抢上一步道:“大师,那冤魂有女鬼帮手,厉害异常,连金莲和龙
泉剑也镇压不住。”心里却想:大师肯定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有女鬼后面撑腰,
还叫我们去收服,差点送命。戒忍大师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当中注定
要有一次血光之灾,灾数已完,时机亦到,老衲现在和天机道长在外面已经布下
乾坤八卦阵,女鬼的法力受到牵制,我再给你迷魂金粉,你把那冤魂引出来就地
诛杀,了却一桩孽缘。”
何健飞尚未答话,孤星寒已出班道:“弟子愿领慈命,进去引它出来。”何
健飞一愣,他不知道孤星寒心中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戒忍大师见是道家第一
弟子,焉有不肯之理,于是孤星寒便领了金粉和罗盘出去了。戒忍大师又对何健
飞道:“诛杀冤魂之事不是我等劫数,所以我们不便出面,你们只到校门外等着
就是了。老衲与天机道长在此供奉圣物。”何健飞心中一动,他曾听师父说过,
道佛两门各有镇教圣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想不到这次有缘得见,当下也领命
而去。
到校门外,何健飞把金莲给了巧儿道:“你那儿有个刘灿利,这个拿去护身。”
把龙泉剑给了徐传道:“我不如你会用道家法器,这剑还是你拿应手些。”又吩
咐阿强道:“李老伯就拜托你了。”自己还是手持紫金钵,众人于是静静站在校
门外等候孤星寒的出现。
不多时,校园里有了动静,一股漆黑的怨气在上空盘旋直向校门而来,接着
孤星寒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拍掌道:“来了!来了!准备!准备!”果然,那个丑
陋的木偶昏昏沉沉来到了校门外,孤星寒立即用结界封住了校门。何健飞厉声喝
道:“张君行,你还认得我们是谁吗?”张君行被他一喝清醒,见已经出到外面,
才醒悟原来中了诡计,破口大骂道:“宵小之辈,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算什
么好汉?”何健飞冷笑道:“那你呢?用自己的孙子来当箭靶,又算哪门子的好
汉?废话少说,我们已经压制了整个校园,你可再没有机会叫帮手了。”
张君行一愕,仰天大笑道:“何健飞,你太嚣张了。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
人躯鬼心’,还有血色诅咒的力量,你根本斗不过我。”何健飞悠悠道:“是这
样吗?”突然举起紫金钵照住张君行,朝徐传道:“还不放剑?”徐传依言放剑,
剑尖直没入张君行的头颅三寸,张君行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大骇道:“为什么会
这样?我是‘人躯鬼心’啊!!”
何健飞缓缓道:“不错,我是打不过‘人躯鬼心’,但问题是你根本不是典
型的人躯鬼心。日本法术界为了灭绝这种鬼体形式,严禁任何关于这类的详细描
写流传出去,所以巩勇也只是听到传说中它们的法力,而不知道如何去完成。可
是,日本有个作家大田龙一,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日本灵异现象大观》当中
就有提到人躯鬼心的现象,但是由于法术界不合作,作者也始终不知木偶的做法,
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了一张人躯鬼心的照片作为文字说明。由于是黑暗中,
况且烟雾弥漫,照片上的人躯鬼心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它下身是标准的木
偶形体,上身则是一堆乱发和两个空洞的眼窟。巩勇看到了这张相片,便误认为
是做个木头的头颅装
上去就行了,并找来死人的头发插到头颅上。你的孙子真是个聪明人,他所
做的一切都没错,完美地符合了人躯鬼心的环节。但是,他没有做最后一节,也
就是人躯鬼心做法中最重要的一节。那就是——必须把头颅挖空装上那个头发所
有者的血液。大田龙一没有做说明,巩勇也完全不知道这节,所以最后谢天谢地
我还有能力收服你。“
张君行恍然大悟,然后咬牙切齿道:“就算如此,我还有‘血色诅咒’力量,
你不可能打得赢血色诅咒的。”何健飞道:“不错,我也打不赢血色诅咒,可是
你犯了跟你孙子一样的错误,你只猜出了它的前半部分。”张君行迷茫道:“前
半部分?”何健飞点点头道:“而我只猜出了后半部分,如果你肯将前半部分告
诉我,我也会很乐意把后半部分告诉你。”张君行大笑道:“我已是你瓮中之鳖,
说什么乐意不乐意,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看过那几个血字吗?”
何健飞道:“我曾经在相片上见过。”张君行道:“那你可曾注意到那血字
的书写是很特别的?血字用了当时还不普及的简体字,除了钩处是连笔的,横折
竖折都是分成两笔来写的,这跟简体字写法是大相违背的。为什么?就因为它是
故意的。这样凡是折的地方都变成了两笔,算一下这四个字的总笔画,不多不少
刚好三十六笔。那么那四个字是用三十六个不同人的血液书写而成这个答案也就
不难猜出来了。”何健飞大悟道:“原来奥妙在此。我想到的,却是血液的出处。
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你以为随便在一个人身上弄点血就可以了,其实你没注意
到在血迹的周围还有一层淡淡化开的红色痕迹,很明显是有某种物质稀释了血,
人身上能够用来稀释的也只有口水了。因此,血色诅咒的是在人的舌尖上取血的。
你就是败在了这一步里。”
张君行哈哈大笑道:“何健飞啊何健飞,如果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就是一百
个‘校园双雄’也比下去了。”何健飞冷冷道:“很可惜,我可没阁下这种雅兴。”
张君行道:“要杀就杀,我也只有怨命了。”何健飞道:“急什么?我还有点事
想问你,巩勇说的事是真的吗?”张君行道:“是真的。”何健飞叹道:“真够
狠心的。连自己孙子都下得了手。”张君行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给我住
口!!我还不至于这么灭绝人性,杀死自己的后代,只因为巩勇他根本不是我的
亲孙子。”瞬时,全部的人都愣了,刘灿利不顾身体虚弱,追问道:“但是巩勇
明明说他的父亲是施婷的孩子呀。”张君行冷笑道:“施婷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
孩子吗?何健飞,你不也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心机去做这些事吗?事到
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很小母亲就告诉我,父亲是
被坏人陷害死的。我牢牢记住了那个坏人的名字,来到大学之后,我欣喜地发现,
原来副主席小虎就是那个坏人的儿子。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正大光明地去报仇,真
正促使我**的原因是在一个晚上,施婷约我出来见面,而那天我刚好有事迟到
了,早就倾心于施婷的小虎路过,起了邪念,就把施婷给侮辱了。”
说到这里,巧儿“啊”了一声。张君行的心中却早已被怒火填满,充耳不闻
道:“天黑,施婷不知道,以为是我,还高兴得紧,后来我来了,才知道一切都
已经迟了。老天已经逼我张君行到了绝路。”何健飞打断道:“难道施婷不知道?”
张君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告诉她。她是一个贞烈女子……”后面的话他
没有说下去,显然他是不想施婷**,谁料最后施婷还是死了。
“小虎的权势很大,校长是他的舅舅,同党一大堆,我费劲心机,才发现我
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啻于蝼蚁芥末,毫无用处。最惨的是后来,他也发现了我是他
的仇敌,处处排挤我,打压我,要不是当时的陈主席不信他那套鬼话,我连组织
部部长都当不上。路已经全部没有了,绝望却渐渐而来,我除了抛弃生命再也想
不出任何方法。为了我多难的家庭,为了我早死的母亲,为了深爱我的施婷,刚
好又碰上了冬蕗事件和血色诅咒,所以我精心策划了报仇计划。谁知到头来最惨
的还是我自己。也许我本来就是个苦命。”
何健飞道:“‘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是你写的?”
张君行道:“不错,这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了对母亲施婷的情和对小虎
的恨。”
李老伯心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与何健飞猜谜,全部围绕在了冬蕗身上,原来
第二句前面省略了主语,才造成了混乱。
何健飞叹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小虎固然不对,你这样做又给你和施婷
带来了什么幸福?施婷死后尚且不得安生,天天想着见你一面,你为了所谓的报
仇大计最终让她失望,又算得什么爱她呢?”张君行道:“现在讲什么都没有用
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何健飞沉吟半晌,才道:“那个女鬼是谁?”张君
行笑道:“我早知道你会问这句的。我也快没了,只求你一件,校园里的事都是
我做的,跟她没什么关系,得放手时且放手吧。她本性不坏的,都是叫我给教唆
坏了。至于她是谁,你见到了自然就知了。”何健飞道:“无论她有没有杀人,
法术界终究是容不下她的。妖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社会。”张君行道:“若是
如此,那我终究还算不得最惨。”何健飞又问道:“那‘哥哥道’又如何解释?”
张君行道:“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不过它还是解释道:“其实很简
单,他们所叫嚷的根本不是那个‘哥’字,而是和它同音的唱歌的‘歌’字,妖
所唱的歌是有摄人心魄的能力的,因为我用本身妖气覆盖,你们才听不见。至于
那个血字‘哥’,是他写到一半就死了的缘故,你们人啊,总爱把事情想得很复
杂。”
话讲到这里,何健飞也沉默了,半晌,他举起紫金钵对张君行道:“话,已
经说完了。你也是时候该进来了。”张君行大笑着,化成青烟而进。当它进去的
刹那,校园里立刻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孩歌声,唱的是: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大家都听呆了。巧儿不由道:“好美的意境啊!真不相信她是个妖。”不料
话刚说完,那歌变换了一种异常凶狠的声调:
我终年受难,
全因你的无情和凶残。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将思念逐一烧完。
我的手拿起了剑,
我的眼里充满复仇的火焰。
巧儿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孤星寒道:“那代表了她的两
种意境,一开始她以为‘他’会来找她,一直痴痴地等,当她彻底绝望之际,也
就是她由爱转恨之时。”李老伯奇怪地瞄向他:“你一个道士,什么时候变得对
这些这么有感悟起来?”阿强连忙扯了一下李老伯,示意他不必再追问下去,孤
星寒却已长笑一声道:“这叫‘旁观者清’嘛。”
“旁观者清?”徐传不由苦笑一下。刘灿利却紧盯着何健飞道:“学长好象
猜出了那女鬼是谁。”何健飞道:“只是揣测而已,还没有证据。”刘灿利道:
“可以先告诉我们吗?”何健飞沉吟一下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又是那
句?但是现在听起来好象很明白的样子,观音所修行的宝山是普陀山,而目前在
劫数中的只有巧儿一人是普陀山弟子,那岂不是很明白暗示了巧儿凶多吉少的命
运吗?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然而所有人都不敢向巧儿望去,包括近在咫尺的
刘灿利。巧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么都不必说了。”
正在这时,从校门里匆匆跑出一人叫着主席,原来是常晓君,他见到何健飞
单手举着紫金钵,徐传右手斜握龙泉剑,巧儿捧着两朵金莲,阿强和李老伯倚背
而立,刘灿利面如枯槁,神情肃穆,不禁奇怪道:“你们怎么了?”何健飞张了
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倒是刘灿利问道:“找我什么事?”
常晓君道:“孙中山铜像倒了,你可知道么?”刘灿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常晓君见刘灿利一点都不惊讶,以为他不知道着这件事的严重性,连忙叫道:
“孙中山铜像是我们学校的象征,现在居然无端端的倒了。现在同学们都围在铜
像边,猜测纷起。主席如果不出来给个说法,恐怕会扰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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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5: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健飞他们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常晓君已经问徐传道:“到底是怎么
回事?”
徐传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赶过去看看事情发展得怎么样?”
何健飞道:“对,这件事要快,不能拖。”说完,也不顾刘灿利反不反对,
一把架起他就往校园里拖。因为他知道到了目前,能够平息事态的也只有刘灿利
一个人了。
来到倒下的孙中山铜像旁,果然,那里围得里三重外三重的,大家都在讨论
孙中山铜像神秘倒塌的原因。不知是谁看到了刘灿利,叫了一声:“副主席来了!”
霎时,原本喧闹异常的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几百双眼睛不
约而同地紧紧盯住脸色苍白的刘灿利。那目光里面饱含了对他们校园双雄第二最
高的期望和信任。何健飞知道,今天如果不拿出个说法,就不能平复同学们的情
绪,也就失去了对校园大局的控制,那么收复女鬼就会多了一层无形中的舆论障
碍。虽然暗暗着急,可是却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望着旁边的刘灿利。刘灿利望
望周围几百个人,嘴唇蠕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旁边有一个同学忍不
住问道:“副主席,能不能告诉我们,孙中山铜像为什么会倒下来?”何健飞等
人心中暗暗叫苦,虽然知道真实原因,可是偏偏不能讲出来。李老伯刚想挺身而
出,已被阿强死死扯住,因为阿强知道,就象当年他们一样,唯有刘灿利这根仅
存的精神支柱才能够获得最大的信任,最快地平息这次风波。
刘灿利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孙中
山铜像倒下去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瞬间,人群大哗。徐传一惊:刘灿利怎
么可以这样说话?刚想上前阻止,何健飞已经送过来一个暗喜的眼色。只听刘灿
利又道:“有人跟我说,孙中山铜像之所以倒下,是先生自己的意愿。那么你们
认不认为,孙中山先生是准备抛弃我们了呢?”人群一起高呼道:“不是!”刘
灿利再问:“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让他继续躺在地上?”人群又喊道:
“不!我们要把他扶起来!”刘灿利这才转入正题:“大家说的不错,这会儿有
功夫在这里说闲话,还不如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做好。”大家立时活跃起来,这个
说“我去找教务处”,那个说“刚才校长来过了,我去跟他解释一下”,还有的
说“我现在就去联系建筑工程队叫他们派人过来维修”……一场可能发生的大骚
乱,就这样被刘灿利几句话给压下来了。徐传这才明白,原来何健飞早就看穿了
刘灿利是在玩转移话题的游戏。
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之际,突然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跑出来问道:“主席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来?学校方面还要他去作个解释呢。”又是个难题!
见问到巩勇,刘灿利再也把持不住,整张脸由白变青,嘴唇剧烈颤抖,挣扎了好
一会儿,他才看着地上的孙中山铜像,缓缓地道:“巩勇……巩勇他去了个很远
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他说,他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孙中山铜像还是庄
严地立在校园门口……”那学生干部道:“主席这么多会开的?算了,我还有笔
帐要等他批呢,副主席你先批了吧。”何健飞在后面默默地对刘灿利道:“不要
伤心,巩勇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作用还是存在的。”这件事就此暂告一段落

何健飞他们回到大屋,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在屋门外迎接,哈哈大笑道
:“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要看老衲和天机道长的了。收服女鬼,了却劫数,我
辈又可专一修行了。”何健飞道:“弟子还有一事禀告,不知大师和道长准备在
哪里收服?如果在学校里公然摆这么大的阵法,恐怕学生们会有猜疑。到时有无
辜死伤就增加罪过了。”戒忍大师道:“这点我早已想到了,我们就在这屋子后
面摆阵行了,天机道长会负责把那女鬼引出来。我正想分配人手,可巧你们都回
来了。那么一起听我分派吧。由于这女鬼来路不明,且无法测出她法力高深程度,
惟有全力迎击,以求速破,老衲打算道佛合一摆天象两仪阵困住她,再请出圣物,
一举降之。”何健飞心一颤,天象两仪阵是道佛两家通用大阵,从来没有用过,
想不到竟然在此得见。只听戒忍大师道:“天象两仪阵分三层,外层五十人,由
各派第三代弟子组成,分散作为策应,由徐传带领;中层三十人,由第二代弟子
把守,交孤星寒掌握;内层是各派掌门住持,老衲先坐着主位罢。现在,徐传,
你去后院,孤星寒,你去中院,分别交代事宜。各弟子从其辈分自去寻找主帅。
内层的人且在大堂稍戴。李老伯等三人仍是劫数中人,归入孤星寒的中层。今天
是七月十二日,定于明天晚上申时摆阵。”
戒忍大师说完之后,众人各自朝中院及后院走去。何健飞刚想过中院,戒忍
大师叫住他:“何健飞,你跟我在内层。”何健飞愣道:“但我是第二代……”
戒忍大师道:“你身上渊源太多,只能留在内层。”何健飞觉得这样讲简直是强
词夺理,可是又不敢分辨,恐怕他另有用意,只得闷闷地留下来。一阵忙乱安排
各人镇守位置后,何健飞居然被分配站在戒忍大师后面掌灯,这使他更加郁闷不
乐。禅月大师心中明白,只是暗暗叹息难过,却不敢泄露天机。
转眼,七月十二日晚上到了。天机道长如约进入校园引那女鬼出来,众人只
觉心潮澎湃,大家纷纷传说了那么久那女鬼如何厉害,今天终于能够得知她的真
面目了。
校园上空渐渐出现了大如蘑菇云的黑气,在不断盘旋上升,并且不断地向校
门外逼过来,不多时,阴风阵阵,妖雾惨惨,天象两仪阵顿时被湮没在了滚滚的
沙尘之中,除了隔壁两人勉强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之外,已经不知你是何人我是
何派的了。戒忍大师紧急发下令去,加点招魂灯二十盏,同时在众人之间串起一
条金铃线,靠铃声来统筹大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申时已到,那黑气却好象凝住不动般只是在校
园门口徘徊。而那边天机道长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申时一刻,申时二刻,申时
三刻,仍然不见天机道长。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只听“咻”的一声,大家闻声
望去,何健飞捧在手中的长明主灯居然灭了。
长明主灯是为阵中所有人祁寿的长明灯阵主位,长明主灯一灭,长明阵也就
全体失效了。霎时,整个阵中一片大喧外围及中层几乎乱阵,不知是谁低低说了
一句:“天意都不让我们佛道两教活下去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地盯着何健
飞,何健飞捧着那盏熄灭的灯,颇为尴尬地对戒忍大师道:“我……不是我弄的,
刚才那风……”
话没说完,校园上空突然现出一行金光,戒忍大师“霍”地一声站起道:
“不好!天机道长有难!”“师父——”孤星寒跌跌撞撞地脱离阵中,想冲过去,
幸亏何健飞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孤星寒大哭着跪下对戒忍大师道:“弟子恳请领
命进去救助师父。”戒忍大师强压震惊道:“你师父道行这么高,尚且不能应付,
我又如何能放你进去?”何健飞也接着跪下道:“弟子自知法力浅薄,愿以残生
一试。”戒忍大师摇摇头,其实最有资格进去也最有可能救天机道长也只有他本
人了,可是他一进去,这个阵中又交给谁来掌管,收服女鬼的事又由谁来把握呢?
眼看金光将散,戒忍大师一咬牙,转身对玉清师太深深一揖:“有劳师太操心了。”
玉清师太连忙还礼。戒忍大师对孤星寒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救你师父。”禅
月大师突然拦在戒忍大师面前跪拦道:“大师是我们的泰斗,如果有什么不测,
这个阵必将无法发挥。还是让弟子勉力一试。”戒忍大师还想坚持,阵中一百零
八位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都跪下道:“请大师自爱。”玉清师太道:“大家听我
一句公道话,其实大师和天机道长的修为也差不多,所以大师就是去了,也未必
救得出来。当年家师曾经言道:”此次劫数必定伴有血光之灾。‘想来这是道长
劫数,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有节哀顺变了。请大师归位吧。“戒忍大师长叹一声,
落泪道:”天机老兄,非是我不肯救你,天命如此。“金光渐渐散去,逐渐不见
踪影。孤星寒怔了一下,最终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这一哭,终南山的弟子也全部
放声大哭。戒忍大师归位道:”就算不去相救,可是女鬼还没引出,终究降伏不
了。还是要再派一个人去好。“禅月大师刚想毛遂自荐,何健飞已抢先道:”弟
子曾经见过她一面,虽然长发披脸,看不清什么样子,可是我是知道冤鬼路整件
事情最为清楚的人,或许可以加以利用。请大师准我进去。“戒忍大师放眼阵中,
确实再无恰当人选,只好点点头道:”万事小心,如果危急,切记不要力敌。
“何健飞闻言大喜,喏喏连声,忙不迭地跑走了。禅月大师望着何健飞的背影忍
不住盈满热泪:”天意啊,师父,果然是天意啊。“
来到校门外,只见里面黑雾重重,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可是何健飞也不敢
弄掉眼睛上的符水,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摸着前进,一边四处巡视。幸好他
对校园路径十分熟悉,不多时便顺利摸到了樱花路的那块牌子。抚摸着那块牌子,
何健飞万分感慨,当年一帮人高高兴兴地把这个牌子竖立起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还是他写的,谁料今天变成这个模样。蓦地,何健飞举
起手来在那块路碑上狠狠击了一掌道:“要你何用?樱花,樱花,到头来反而化
成漫天的仇恨。”石碑被他一拍,顿时出现了一条裂缝,从顶中一直到底部。就
在石碑旁的那棵樱花树树枝上,仍是那一身飘逸的白裙,飞扬的秀发,冷冷的眸
子,优雅的身资,一动不动地久久地盯着那块石碑,还有那条裂缝,那条一直裂
下去的裂缝……
何健飞来到路的中央,抬起左手,那里握着一手的迷魂金粉,看着那些飘飘
扬扬的樱花,何健飞略一犹豫,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石碑旁的那棵树毅然地放开
左手,往空中一挥。耀眼夺目的金色散光随着风向向四面八方散去。一直静默不
语的女鬼忽然轻轻张开了口。顿时,一阵悦耳柔和的歌声回荡在樱花路上: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血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随着歌声,漫天樱花围绕着何健飞飞成一个大圈,越来越小,何健飞只觉呼
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最后一把迷魂金粉撒了出去。歌声的威力愈
发增强了。何健飞两眼金星乱冒,樱花圈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围成一个大蛹。何
健飞心中默祝道:“别了,学校;别了,五台山;别了,大师兄;别了,李老伯,
我要陪伴师父去了。”迷迷茫茫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念偈
道:“
混沌天地生,
两仪万物成。
我自挥袖去,
撒手笑苍生。
妖魔,休得猖狂!我来也!“
何健飞乍闻此声音,心中大喜:“有救了。”果然,樱花阵渐渐散开,何健
飞的呼吸也慢慢呼吸正常了。何健飞万分欣喜地向那个人影迎过去道:“多谢师
叔援手相救。”原来那人是当年在废庙出现的神秘道士,他“呵呵”笑道:“不
必多礼,我之所以不归山修道,便是因为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这件事也跟我颇有
渊源。玉顶真人便是我师父。为师父了此劫难,弟子在所不辞。”
何健飞不禁“啊”了一声。那道士将拂尘往空中一扫,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
八卦图象,喝道:“妖魔,跟我来!”大踏步而出。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呻吟,
一袭白影跟随迷魂金粉缓缓向校门外飘去。何健飞也赶忙跟上去。
阵外各人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何健飞的消息,突然见到何健飞满脸笑容地快步
走出,大喊道:“有前辈到了,大家快快迎接。”戒忍大师等忙起身,只见一位
道士大笑着走出:“戒忍,多年不见,身子可好?”戒忍大师定睛一看,不禁大
吃一惊,赶忙下拜道:“原来是乾音师兄到了。”何健飞笑道:“多亏师叔,我
才得以保全性命。不仅如此,师叔还将那女鬼牵引出阵来。”乾音真人笑道:
“对了,多亏他提醒,闲话少叙,先将这一段孽缘了结再说。”戒忍大师忙道:
“那么有劳师兄将这个女鬼引入阵中,待小弟用圣物镇压。”乾音真人拂尘往阵
中一挥道:“过去吧。”那白影晕晕乎乎便到了阵中。
戒忍大师大喝一声:“众弟子归位。有请道教圣物。”只见四名终南山弟子
抬出一个金黄色的锦盒来,轻轻打开,里面刹时白光万丈,里面一卷物体缓缓升
起,对准那个女鬼突然向四面八方散开,何健飞见状大惊,原来那竟是传说中的
由老子亲笔书写的《道德经》绢本,想不到真是存在的。绢本打开后,上面的字
也隐隐发光,继而挟雷霆之势将女鬼紧紧包围住,那女鬼惨声呼叫,却动弹不得。
戒忍大师又发令道:“有请佛教圣物。”两名少林弟子抬出一个更大一点的锦盒
来,慢慢打开,金光迸射中,一个棒槌状物体仿佛有灵性般直飞到那女鬼头上转
个不停,何健飞几乎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历来被奉为神的启示的据说早已流失的
佛骨。乾音真人大呼道:“师弟,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抛出一个葫芦,将口
对准女鬼。此时,女鬼只有“呃呃”的份了。戒忍大师鞠躬道:“请降服妖魔。”
霎时,佛骨直向女鬼的头部垂直落下去,葫芦口也放出一道紫光,罩住了那女鬼。
只听“砰”的一声,沙尘飞扬。孤星寒只觉一物向他飞来,接着狠狠击在他
身上,他“哎哟”一声倒下了。等他回神过来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那打着
他的东西正是佛骨!那女鬼的力量居然可以强到把佛骨反弹出去!再看回场中,
《道德经》已经碎裂成两截,只有葫芦还高高在上没有损伤,阵中之人都乱七八
糟跌倒在地上。戒忍大师衣衫破碎,乾音真人仰天大呼道:“天啊,真的不容我
们吗?”何健飞这时突然走到场中央,对着那女鬼,拿出了两样让全场的人惊诧
不已的东西。一件是五台山的密传法宝舍利项链,另一件是谁也没见过的状如戟
叉的物体。戒忍大师呼道:“何健飞,你进去干什么?危险啊!”只听何健飞口
中缓缓道:“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吧,你不用再掩饰了。”那女鬼慢慢抬起头来,
秀发向两边柔柔散开,只听她叹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猜出我是谁了,何健飞。”
“晃荡”一声,李老伯手中捧的紫金钵砰然落地,天毁地灭他都没有想到那
女鬼居然是田音榛!!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拥有这么清丽的面孔的只有一个
人——当年为了平息冤鬼路而血染土地的田音榛!!
“你……你……”李老伯剩下的也只有惊呼而已。场中只回绕着何健飞一个
人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远却又在耳边:“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语气平静
到似乎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鬼,一个跟
他从来没有过昨天的女鬼。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田音榛的语气也一如何健飞般
那么平缓:“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要先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两人一
问一答,说起来婉若家常便饭般,就象一对情侣刚刚吵了小架在互相质问一样。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残酷,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一个注定必将毁灭,另一个注定
生死相离。樱花飘飘洒洒地飞舞过来,在青草地上空轻轻地盘旋着,温柔地抚摩
着在场所有人的头发。
何健飞犹豫了一下才道:“好,我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相信。在我
第一眼从乾坤镜里看到你时,就已经认出你了。我对你的背影和身形实在是太熟
悉了,不可能会认错的。可是当时我仍极力说服我自己那个不是你。后来我一次
次在樱花路出生入死,一次次在张君行面前失手,但我始终没有死。我是你们的
最大威胁,我还活着,这本身就是对你是女鬼的最有利证明!还有张君行临去前
的话,那么明显的暗示谁都听得出来。我所能推断的都告诉你了,轮到你告诉我,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不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滴答”一声,一滴露珠悄然落在草叶上。田音榛的脸上缓缓滑过两道清亮
的痕迹,她哭了,阿强看着,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也是这般的景色,冬蕗含泪
问出了一句发自她内心底一直震撼他的问句:“难道爱一个人是有罪的吗?”阿
强实在不忍再观看这出人间惨剧,一转身附在李老伯身上。
田音榛道:“为什么要留在这个世上?原来你的愿望便是不让我再留在这个
世上。”
末了,又听她轻轻吟道:“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
的樱花。那天的樱花好美啊,比那年我们去日本看到的还美。我身子轻飘飘地浮
在半空中,很清晰地看得到我留在土地上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的,染红了半条
樱花路。我看着你抱起我的肉体放在花棺里,然后慢慢放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坑中,
再一捧一捧黄土地将它填满。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你填完它之后就毅然走了,就象当初来
调查一样坚决。我倚在那棵树上,好想你回头再望多你一眼,但是你的头始终没
有转过半分。樱花落得更多了,一整个天空都是。我突然觉得失去了好多好多,
多到了我失去了转世的资格。那晚我就在树上痴痴地等了一夜,傻傻地想我到底
没有了什么?生命吗?灵魂吗?没有了不要紧,投不了胎也不要紧,我可以永远
守护着这条路。可是当一对对爱侣在我面前依次经过时,他们甜蜜的话语不知为
什么却象锋利的刀剑,一下一下地刺入我的心里,好痛好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
的痛,而是那种痛入骨髓的痛,细细的,绵长的,不断在我心中游走,我才突然
彻底醒悟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忽然变轻起来了,轻得简直风
都可以吹得走。从此,我就日日夜夜飘在那棵树上,等我失去的东西回来。等啊
等,花儿落了又开,鸟儿走了又来,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于是,我天天在唱歌,
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校园的噩梦,只是为了能召唤挽救我的灵药。我不想
永远失去,我只有拥有。终于,我看到了你,好灿烂的笑容啊,跟那天简直判若
两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仙女,又跳又笑的,那一刻,我真的愣了,愣了好久好
久。我真傻呀,时光怎么可以倒流呢?失去的又怎么能要回来呢?……”
旁边的乾音真人听着,总算听出一点头绪来。田音榛是佛门弟子,本身已有
根基,悟性甚高,而当时冤鬼路的冤气还未完全清除。在仇恨的驱使下,在某种
巧合的情况中,她偶然将自身本有的法力实现了跟怨力相融合的情况,以致达到
了妖的境界。但是对于田音榛的恨究竟是什么,最清楚的除了何健飞外,不外乎
是李老伯。当时何健飞曾亲口对他言道:“我不想再到樱花路去,不仅徒增我伤
心,还会骚扰音子芳魂。”说完之后,何健飞就找个借口去到分校区学习了,一
直到实习完才回来。谁知田音榛却误会了,不单如此,还以为巧儿和何健飞好上
了。
深知内情的李老伯刚想出面澄清,何健飞已经一挥手打断了田音榛的叙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来就是要和你做一个了结的。”何健飞举起那个状如
戟叉的物体道:“我今天——在你面前——实现当初的誓言!”田音榛愣愣地看
着。只见何健飞毅然举起那只拍在石碑上的手,恨恨往那物体上拍去。掌起落处,
那个物体顿时断成两截。周围人群一片惊讶声。何健飞又托起那舍利子给田音榛
看,然后突然握成拳状。当他放开拳头时,里面只有一堆浅黄的碎末。何健飞缓
缓吟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田音榛看着,早已抑
制不住泪流满面。思绪又飘飞到那个遥远的白雪中。
健飞啊,音榛啊,为师现在给你们各自一件宝物,以后遇见妖怪就不怕了。
音榛的是降魔杵,健飞的是舍利项链。“才七岁的田音榛嘟起小嘴巴不满道:”
我不要啦,师父,你好偏心哦,给师兄这么漂亮的项链,给我就这么大又这么丑
的东西。换过来嘛,师父。“何健飞也鼓鼓道:”我不要小女生戴的东西。我要
降魔杵。“智能大师”呵呵“笑道:”师父才没有偏心,这降魔杵是至阳至刚之
物,必须由至阴至柔之人才能用。所以你和师兄必须掉过来。“说完见田音榛的
小脸上仍是一片茫然,笑道:”这些事情你们长大以后就明白啦。现在你们出去
玩去。“
两人似懂非懂地出来,何健飞道:“你不要不开心啦,我也不喜欢这条项链。
但是师父说的一定是对的。我听人家说,师父送给弟子的东西都是很贵的,而且
很漂亮的。”田音榛一扬辫子,仰着头道:“那如果不小心掉了怎么办?”何健
飞道:“如果遇到妖怪就死定啦。”田音榛道:“那我们来立一个誓,要永远跟
宝物在一起。我看人家玩过,好象好好玩的样子。”何健飞一愣:“这个……”
田音榛脸上现出了两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窝:“你怕啦?”何健飞一昂头道:“谁
怕了?去就去。”两人于是来到一棵松树下,何健飞拿出舍利项链先发誓道:
“我何健飞对天发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说完之后,望着田音榛道:“该
你啦。”田音榛笑道:“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是宝物先没了呢?
照我说,应该这样。”发誓道:“我田音榛对天发誓,人在物在,人亡物亡。”
“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
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这声
音象是少林的铜钟般悠远不绝,
从远古的回忆飘到这里,伴随着漫天的粉红的樱花,共同演绎这不再是浪漫
的浪漫。田音榛飘在那里,任泪珠无怨无悔地落下来,低低道:“你不用多说了,
我都明白啦。什么都明白啦。‘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背叛你自己’,想不到我临死
前对冬蕗说的一句话最后竟应验到我的身上。”何健飞手中突然寒光一闪,李老
伯大喊道:“不要——快阻止他!!”何健飞只觉一股大力拂来,本该刺向胸膛
的匕首掉在地上。同时,田音榛那冰冷至极的唇已经贴上了他那更为冰冷的唇。
迷茫中,只看见田音榛放开他,向葫芦口中的紫光走了过去。空气中又响起了一
首歌,仍是那么哀怨和凄婉:
就让思念从此毁灭,
就让灾难不再重现,
当爱变得如此真切,
从此魂消魄散在三界。
周围响起一片惊叫声。何健飞最终忍不住痛哭失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
见了,只有那漫无边际的樱花在不断地飘着,飘向不知名的远方,而那里,有他
的全部生命,全部灵魂……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在走廊上响起,刚刚掩门出来的禅月大师连忙低
声道:“小声点,他刚刚睡着。”李老伯忙不迭地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
进去看看他。”孤星寒、巧儿、刘灿利和徐传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禅月大师。
禅月大师为难道:“这……这,不是我不肯你们进去,而是他说了他现在不想见
人。”李老伯忙再问道:“那他身体怎么样?”禅月大师沉吟了一下才道:“精
神还好。”李老伯等才放心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何健飞悠悠醒来,眼前似乎还有残碎的樱花瓣在飘。眼前又黑起
来,什么都看不见,连樱花也看不见了。突然在远处有一点金光在闪,何健飞勉
力爬挣起来看,只见金光越来越大,里面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何健飞定
睛细看,却不禁吃了一惊,金光中赫然是已逝去的师父。何健飞痛从心来,禁不
住伏地大哭道:“师父,弟子不明白,为什么我秉承佛家道义,除妖降魔,到头
来上天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将我的所有的都剥夺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弟子哪里做错了,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智能大师叹口气道:“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我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局?”
智能大师只是轻轻说了两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健飞怔怔地站着,智能大师已渐渐远去。本
来根基非常的何健飞终于大彻大悟,向远方叩头道:“弟子谢师父点化。”
“什么?!他敢?!!”听到何健飞要出家的消息,李老伯忍不住怒吼出声
:“我去找这个畜生!!”小和尚道:“师叔已经受戒了,号禅空,请各位不要
去打扰他。”李老伯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大厅里一片惊呼声,只有孤星寒暗自点
头哀叹。刘灿利大呼道:“不可能!我不信!我要去找他!”徐传淡淡道:“到
了这地步,看破生死也是很正常的了。”李老伯突然疯狂般冲了出去,阿强大惊
失色,连忙道:“快!快去追上他!”李老伯从来没有感觉到以这样的老迈身躯
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渐渐地,那座最熟悉不过的禅房离他越来越近。
“何健飞,你给我滚出来!!”李老伯“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马上整个
人都愣在那里。禅房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在低头打坐,那光亮的头颅表明了何
健飞真的已经从这个红尘中销声匿迹了。房间正中央挂着一幅画,上面一个俊郎
的男生手持黄符,旁边一个娇俏的女生托着紫金钵,两人脸上都面带笑容,看上
去简直就象活着的何健飞和田音榛一样。李老伯只觉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哽住,吐
不出话来,眼前的景色突然渐渐模糊,紧接着化成一条林荫道,李老伯站在路中
央,惊疑四顾:“这里是……”后面忽有笑声传出,李老伯连忙转身一看,从树
丛中走出一个眉若朗星的男生,向他笑道:“‘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在此
恭候多时了。”两粒大大的泪珠从李老伯脸上滑过,何健飞的笑容逐渐模糊,禅
月大师等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我师父早在十几年前推测师弟何健飞必将遭此大难,他根基深厚,是与佛
有缘之人,日后必将归依佛门。这是他自己的命数,遁入空门对于他来讲也许是
一种解脱。”五台山后山上立起一座新坟,上面写着:“何门讳健飞,爱妻田氏
音榛合葬之墓。”那是何健飞撒手红尘前留下的最后笔迹。禅月大师费劲心机劝
解,李老伯只是站在这座新坟前默然不语。禅月大师无奈地望望阿强,阿强长叹
一声道:“随他去吧,让他在这里静静地哀悼曾经一起战斗的战友吧。”
三年后,李老伯在省医院弥留之际,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署名是“何健
飞”。老态龙钟的李老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上面工整地写着:
李老伯:
你看到这封信时,何健飞已经不在尘世中了,谢谢在冤鬼路事件中一直这么
支持我,鼓励我。我亦无以为报。照天象推算,今天是你的大限。我托禅空大师
日夜为你祁福,总算有挽救之地。当年曾和你有过誓言,现在该是它实现的时候
了。阿强前辈将会和你一起托生,并将在下世有做兄弟的缘分。事冗,就此打住
吧。
一路好走。
何健飞绝笔
李老伯含笑道:“好好好!”就此瞑目而逝,终年八十二岁。整理遗体时,
家人在他手中发现一张握得紧紧的何健飞的相片。原来李老伯这辈子唯一的遗憾
就是何健飞。后遵循李老伯遗志,将其遗体葬于五台山后山。
巩勇和刘灿利正式作为“校园双雄”第二挂相校史室。万念俱灰的刘灿利升
上正主席后向学生会递交辞职申请,遭学生代表大会全票否决。刘灿利只好挂个
名,将一切事务交于副主席处理,自己潜心学习,巧儿不时过来照顾他。二人后
来定居澳大利亚,再也没有回来过。
孤星寒辞去校园里的学位,掩埋好师父遗体后,在巧儿出国后,也看破红尘,
出家继任为终南山掌门,道号:寒星。自此日夜静修,再也没有出过山门一步。
徐传学成后回到九华山继承衣钵,光大了佛教门派,后来更是下山广为驱妖,
深受法术界爱戴,死后谥“悟色禅师”。
常哓君被当选为学生会副主席后颇有建树,后来刘灿利毕业后,晋升为正主
席,有一番大作为,也深受好评。
校园永远是恐怖与谣言的温床,不知什么时候,校园里又开始悄悄流传这样
一个传说:如果校园里有谁想当校园双雄,其结果必定是生死分隔,校园大乱。
自此这所学校学生会人才没落,渐趋平庸。“校园双雄”这个只属于这里的神话
从此画上了彻底终结的休止符。
樱花路的名称并没有改变,如果你去参观它,还可以看见那石碑上一道清楚
的从上到下的深深的裂痕,不同的是樱花路上再也没有开过樱花,只有四季常青
的树叶。但事实上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冤鬼路的噩梦已经永远远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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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8 20:2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冤鬼路——灵堂课室
清光绪五年,中国大地战乱纷起,人命伤亡不计其数,冤魂饿鬼肆虐横行,
其时,处处闻哀号之声,夜夜听狐鸣鬼叫,民不聊生达到极点。少林方丈悟真大
师和龙虎山玉顶真人发出法界令符,要求名山大川,各门各派弟子尽数出动,竭
尽全力,降魔除怪,拯救苍生。
少林寺弟子重真为了追杀一受伤吊颈女鬼已经跨越了三个省份,眼看快要追
上,却在一座山前失去了线索,妖气指示罗盘上没有一点反应。重真暗暗奇怪,
他刚才查看了这座山的风水方位,并未有任何不妥,既非阴气集结,又非那女鬼
葬身之地,怎么会得到这座山的庇护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重真不由拿出表来看了
一下,已经快到申时了。重真着急起来,师父限定明天必须赶回山上复命,现在
连个女鬼都捉不回来,岂非大扫面子?想到此处,也来不及细想,大踏着步就往
山上流星般地赶过去了。
来到山上,树影重重叠叠,各种光怪陆离的黑影在地上随着风张牙舞爪,一
缕缕黑气从地上“嘶嘶”地冒出来,幻化成袅袅黑烟而去,远方不时传来几声颤
抖漂浮的叫声,好象是在叫“啊呀,啊呀”。重真怎么料得这里冤气如此之重,
忙解开了包裹,拿出一个木鱼,边走边敲:“各位冤鬼听着,我乃少林弟子,奉
命到此捉妖,尔等尽皆退避,勿得相扰。”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重真就听见地上
似乎有破土之声,赶紧低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顿时把他吓得全身发麻,从土
中伸出一个青黑色的婴儿小手,正在他的布鞋上到处游走,轻轻抚摩,同时地底
下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婴儿的嬉笑声。重真脸色惨白,拿出一个黄符往下一摔,叫
声“妈呀!”就往前跑。
林子里的雾越来越大,重真怎么跑也找不到下山的路。“难道我注定葬身于
此?”正想着,抬头看时,却发现东北方向隐隐露出一个屋脊,重真大喜:“有
人就不怕了。是哪位高人在此约束鬼魂吧?”不禁加快脚步奔去,不多时便到了
屋子前面。原来只是一个破烂的早已荒废的寺庙,旁边立着一个石碑,重真趋上
前去擦拭掉上面的蜘蛛网,只见上面刻着四行篆字:
幽风微见树影岚,
冷碑朱门纸光寒。
倩女多少评说去,
森森白骨泪已干。
从这首诗的意思来看,似乎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厉鬼作祟,可是后来被
镇压了。不管它了,头上三尺有神明,也许正是为了镇压厉鬼,当地的人们就立
了这一座庙,祈求借助那些神明的力量来封住这一座山,既然这样,那么躲进庙
里不就没事了吗?待到天明再赶路吧。重真再无犹豫,一头疾奔进了庙里。外面
的幽魂个个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敢再靠近,只是用一对对冷冷的眸子望着那
两扇倾颓的大门。一阵冷风倏地刮过,门边一块木板“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现
出了嵌在壁上的一块石牌,上面清楚地刻着三个篆体大书:“兰若寺”。……
某师范大学。
13日对于虔诚的基督徒来说,是个不祥的日子,而对于计算机系三班的同学
来说,也是个哀伤的日子。因为他们的同学王心军在上午的一场车祸中不幸逝世,
年仅十九岁。除了校方和老师的悼念活动外,三班全体同学更是私下约定在回魂
夜为他守灵。灵室就设在他的宿舍里。
19号晚上,403 宿舍里面一片忙乱,有出去扎纸人的,有出去买香的,有去
市场挑选水果,也有买糖买蜡烛的,要买的物件很多,最后大家都分派出去了,
只留下李庄看灵。李庄回头看看立在桌上的遗像,面容栩栩如生,那忧郁的眼神
似乎在埋怨为何要夭折在这多梦的季节,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叫住
最后还未出去的四人道:“你们也太不近人情了?为什么叫我一个留下来?”
“人手不够呀,女生那边也全部出动了。”李庄语塞了一会儿,又找到另一个理
由,对张剑锋道:“你留下来不是更好?你是懂法术的。”张剑锋道:“正因为
我懂,班里面也只有我会挑符啊,况且你的脚前天扭伤了,不应该多走动,留在
这儿最恰当不过。咦,你怕了?”男子汉生平最见不得人家说他怕,李庄立即昂
首挺胸道:“谁……谁怕了?你们只管去,我会看好灵的。”张剑锋看他那强自
支撑的样子,暗暗好笑,又特意嘱咐他道:“看住香和蜡烛啊,快烧完的时候要
换掉,千万不要让它熄灭,还有,窗户一定要打开,要不阿军回不来的。”陈衷
信笑着捶了他一拳道:“你看他怕成这个样,还使劲儿吓他,快走罢。”
月凉如水,冰彻肌肤,再加上寒风一阵阵地推波助澜,张剑锋不由缩了缩脖
子,拉高了衣领。校道上很静,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听得到自己那有规律的踏在
青石板上的碎步声。正在观赏这幽雅的夜景,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吓了他一
大跳。“喂?”一听就是小兰的声音,张剑锋真后悔刚才没看来电就匆忙接了:
“你怎么当男生负责人的?明明说好我们女生九点钟就过去的,你就偏给我们吃
闭门羹!”张剑锋丈二摸不着头脑道:“班长大人,我已经遵照您老的吩咐去买
了符纸了,留下李庄看宿舍。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更为恼火
的声音:“你宿舍里有个鬼人!我们在下面又打电话又叫门,连个影儿都瞧不见。
我们九点半再过来,到时别让我找不到人!”“喀嚓”一声那边挂断了。张剑锋
合上手机,暗暗咒骂李庄,居然胆小到连电话也不敢接,连累他挨骂。
“李庄,开门啊!李庄!是我啊!”任凭张剑锋在门外如何又喊又叫,门内
始终毫无反应。难道他怕得跑出去了?想到这里,张剑锋忙忙地找钥匙开门,一
边道:“这死李庄,电话不敢接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出去,要是香灭了或是引发
火灾怎么办?”推开门,果然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张剑锋连忙到灵前一看,
千谢万谢,香差一点就点完了,赶紧另外拿过三支来拜过插上。正插着香间,张
剑锋的眼睛余光突然瞥见遗像上王心军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液体流出来。张剑锋大
惊抬头一看,却发现遗像上竟然罩了厚厚一层雾气,刚才受香一熏,眼睛部位的
雾气液化成水掉下来。奇怪,这些天天气那么干燥,连滴雨都没下,怎么会这么
潮湿呢?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张剑锋这才从沉思中回醒过来,应了一声
:“来啦。”大步向门走去。刚走到门边,他觉得地下有点黏黏的,俯下头一看,
只见地上一大片水渍,水渍上赫然躺着一根干稻秸,不知怎地,张剑锋心猛地一
跳,这条稻秸似曾相识般非常眼熟。张剑锋不由慢慢蹲下身去,将头贴近地面,
细细端详这根稻秸,心想:我明明记得在哪里好象见过它,但为什么总是想不出
来呢?这时,门又“砰砰”地响了。张剑锋最讨厌在他沉思时有人打扰,偏头吼
道:“懒到连钥匙都不肯掏出来吗?自己开门!”然而,当他吼完这句话时,张
剑锋发现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声,因为就在偏头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从门缝中看
见,门外竟然是空旷旷的,没有任何人脚或鞋的踪迹。换句话说,门外根本没有
人,那么,那敲门声……
“滴答”“滴答”门外传来两声清晰的声音。张剑锋又趴下门缝去看,门口
内外交界处早已湿了一大块,同时,门缝上方还不断有零散的水珠掉下来。“笃
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张剑锋一想就明白了,笑道:“李庄你少给我搞鬼,快出
来吧,我已经猜到是你了。”一边去开门。这时,怀里突然传来一阵“嘶”的象
是有东西烧着的声音,张剑锋吓了一大跳,赶忙两只手伸进内袋乱翻,却翻出一
张试冤纸出来,原本是白色的,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他买符时老板附送给他的,
说如果遇见冤鬼,这张纸就会变成黑色,非常好用。当时以为那老板是在推销生
意,他只置之一笑,放进口袋里准备扔了了事。现在,它却再也真实不过的,象
变魔术一样地变成了黑色。
“啦啦啦,本大人回来了,快开门迎接啊!”陈衷信隔着老大远就在那里喊,
走近看见门掩着,连忙推开道:“太好了,不用我找钥匙。”开门一看,却把他
吓了一跳:“剑锋你象个木头人站在那里干什么?你的脸色好白啊,没事吧?”
张剑锋定定神,勉强笑道:“我……我没事啊。”陈衷信望屋子里望望奇怪道:
“咦,李庄那小子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张剑锋“恩”了一声,没有答话。陈
衷信看见地上的水渍又大惊小怪道:“哇,为什么地上会这么湿?你拖地啊?”
张剑锋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心军他……他是遇车祸死亡的吗?”陈衷信奇怪道
:“你怎么问这话?你当时也在场的啊,我们亲眼目睹那个无良司机冲过来的。
唉,就这样心军就没了。”“不是的。”张剑锋缓缓地道:“不是这样的。我总
觉得,不是那司机冲过来的。那辆车的速度那么慢,我们所处的那个路口又那么
远,如果紧急刹车的话是完全可以避开的。”陈衷信愣愣地道:“你的意思是说,
那辆车给人做了手脚?有人故意要害心军吗?”张剑锋正要答话,下面传来了一
阵大喊大叫声:“喂!403 有没有人啊?!!”张剑锋脸色一变道:“坏了,河
东狮吼来了。快,你快下去赶在她发作之前接她。她不敢骂你的。”陈衷信手忙
脚乱道:“但……但我不是男生负责人啊,等一下她问起你怎么办?”张剑锋已
经忙不迭把他往外推:“你就随便编个借口,说我忙着呢,要不上厕所也行。总
之拜托了。”
把门关上后,张剑锋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家伙看见我不亲自下来,岂肯
善罢甘休,留在这里毕竟不太安全,还是出外逛逛,估计着差不多人齐了再回来。
一把把门拉开,却见一个清秀的面容正对着自己,原来是副班长小清,对张剑锋
道:“你不用躲了,她没有上来。”张剑锋又惊又喜道:“她不来么?”小清道
:“不是啊,她叫我上来让你下去,她有事要你下去单独谈一谈。”张剑锋一听,
差点没晕死过去,事到如今,也只有下去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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