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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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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0:5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一
  窗外的夕阳即将消逝。书房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了,叶萧打开了灯,继续坐在地上,阅读着罗沁雪的日记。
  叶萧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读完了罗沁雪大约一年多时间里的日记。在日记的每一页里,他都能感到这个死去两年了的女人的纯真与可爱。一开始,她确实是爱着周子全的,她为了与周子全结婚,不惜与自己的哥哥闹翻。而单从日记里看,周子全也是深爱着她的,他们的夫妻生活看起来是如此完美,如此令人羡慕。
  然而,到了罗沁雪日记簿的后半段,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在她的字里行间,充满着一种悲伤和忧虑,她和烦躁,也很失望,更重要的是,她在文字里还表达了恐惧和死亡。随着叶萧一页一页翻到后面,这种情绪就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后面有几页日记被罗沁雪用笔涂得一塌糊涂。
  叶萧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随着日记中日子的流逝,他的心里也越来越压抑。他已经渐渐地明白罗沁雪所担忧的事情了,此刻,他的眼前仿佛已看到了罗沁雪,她走出了黑暗的坟墓,回到了她所钟爱的书房里,站在叶萧的面前,向他倾诉着自己最隐秘的心事。
  现在,他已经看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也是罗沁雪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2000年10月27日。
  清晨的阳光正抚摸着的额头,我正坐在床上,拿着我心爱的日记簿。哎,真是很对不起,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请不要怨恨我,亲爱的朋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他已经上班去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为了拯救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我不能看着他犯罪却无动于衷,但是,我也不能把他送进监狱。在监狱里,他将度过漫长的岁月,甚至一辈子,他会挨饿,他会着凉,他会害怕,他会永远永远恨我。不,我不能这样。我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他悬崖勒马,让他把那些钱全都还回去。可是,他竟然不听我的。他疯了,他成为了物质的奴隶,为了那些肮脏的钱,他什么都干的出来。天哪,我已经绝望了,对不起,我的眼泪落到了你的脸上,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现在,只有一种方式才能唤醒他的良知,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你猜对了。你千万不要难过,更不要为我而流泪,因为我并不痛苦,我是为我所爱的人而死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他。如果,在我死后,他能够被此而打动,悬崖勒马的话,我在天国里会感到无比幸福的。昨天傍晚,我已经去那个地方看过了,就是那片市区里新造的人工竹林,旁边的小马路非常偏僻,平时经过那里的汽车都开的很快,如果趁着夜色藏在竹林里,当看到有汽车过来以后就突然冲出去,那么很快就会解决问题的。请相信,我不会有痛苦的,我会很幸福地死去,升入美丽的天国。我唯一感到抱歉的人,是今天傍晚将要把我撞死的那位司机先生,他可能会因为我的死而受到连累,我只能非常抱歉地对他说声:对不起。哎,今天的日记就写到这里吧,我亲爱的朋友,你陪伴着我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我非常非常感谢你,我会把你放到我的书架里,和《蝴蝶梦》放在一起,等那不远的未来,一个有缘分的人来读你。我相信他(她)会喜欢你的。永别了,我亲爱的朋友。罗沁雪,绝笔。”

  叶萧的手颤抖着,读完了罗沁雪日记的最后一个字。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合上了这本日记。
  “等那不远的未来,一个有缘分的人来读你。我相信他(她)会喜欢你的”。叶萧几乎背出了这句话,他轻轻地问自己:我是一个有缘分的人吗?罗沁雪把这本日记簿称呼为“亲爱的朋友”,叶萧紧紧地握着这位“亲爱的朋友”,现在,它是一位重要的证人。
  窗外,夜色已经降临了。叶萧这才站了起来,正当他在活动筋骨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紧接着,那脚步声又冲上了二楼,叶萧有些紧张,他退到了门后,已经准备好了动作。
  门被推开了,一只手伸了进来,叶萧一把抓住了那只手,但没想到对方的力量非常大,一下子没有拉动,反而冲了进来。叶萧腾出了另一只手,正要向来人的脸上砸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郑重。
  “叶萧,是我。”
  郑重大叫了一声,叶萧收住了手,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怎么来了。”
  “你的手真重啊。”郑重倒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很疼的样子,捏着自己的手腕揉着说,“我就知道你还呆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没有?”
  “也许发现了一些东西吧,不过我才刚刚开始呢。”
  郑重退到了房间外面,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说:“叶萧,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里就是证券公司总经理的家,还真豪华啊,天知道周子全贪了多少。”
  “足够他盖几十栋这样的别墅。”叶萧冷冷地说。
  “现在的问题是,周子全死了以后,这些钱究竟到哪里去了?”
  叶萧忧虑地说:“我们在找这些东西,别人也一样在找。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找到,否则这笔巨额的资金,恐怕就永远都找不到了。”
  “我又差点忘了。”郑重挠了挠头说,“刚才鉴定组的报告出来了,在桑小云家里的一张椅子上,发现了容颜的指纹。昨天晚上,她一定去过桑小云的家。”
  叶萧并不说话,呆呆地站在门口。
  郑重继续愤怒地说:“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漂亮的寡妇杀死了桑小云,是她把桑小云从四楼的窗户里推了出去。现在,她又畏罪潜逃了。我说过,象她这样漂亮的女人是靠不住的。”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叶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郑重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对叶萧发过火,“还有,鉴定组的报告里还说,在罗新城的死亡现场里发现的不明身份者的指纹,除了容颜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指纹,现在才查出来,那个指纹是马达的。就是容颜的那个秘密情人,在罗新城死亡的当晚,他们都去过罗新城的家。”
  叶萧却淡淡地问:“那么你认为呢?”
  “怎么你还看不出来?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容颜和她的秘密情人马达,为了杀人灭口,到了罗新城的家里,先用某个钝器打昏了罗新城,然后再用罗新城的剃须刀割破了他手腕的动脉,造成罗新城畏罪自杀的假象以迷惑我们。”
  “够了。”
  叶萧大声地说,打断了郑重的话,气氛忽然有了些紧张。他又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上午,我在这间书房里发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帐本?存折?还是--”


叶萧摇了摇头说:“我发现了罗沁雪的日记。”
  “周子全死去的妻子?”
  “对,你知道罗沁雪为什么要自杀?”
  郑重摇摇头。 
  “因为她爱周子全。”叶萧仰起头说,“她不希望看到周子全坐牢,所以没有告发他。但是,她也不希望周子全继续犯罪。所以,她最终选择了自杀,希望通过自己的死以使周子全翻然悔悟悬崖勒马。”
  “你是说,周子全早就有问题了?”
  “没错,罗沁雪在与他结婚不久,就发现了他的秘密--周子全以公司的名义,提取巨额公款买卖股票,以谋取私利。”
  “这是挪用公款。”郑重接着说。
  “是的,不过周子全挪用的公款数额极其巨大,每一次都是几百万元的进出。”
  郑重狠狠地说:“这个天杀的。”
  “更重要的是,周子全还利用其总经理的身份,做了很多假帐以掩盖自己挪用公款的行为。到后来,他索性挪用了以后又不归还,把全部的钱都吞到了自己的腰包里。”
  “他到底吞了多少?”
  “罗沁雪在日记里写道,就她所知的,至少有几百万。”叶萧忽然停顿了一下说,“要注意,那是两年前的事,罗沁雪两年前就自杀死了,周子全在当时就已经侵吞了几百万,到现在究竟侵吞了多少就谁都不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萧望了望楼下的客厅说:“也许,这栋房子里还会留下一些线索。”
  “对了,马达的家我也去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中午,有一名巡警报告发现了一辆可疑的红色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见到巡警靠近就立刻逃跑了,没有能够抓住他。经过对留下来的出租车的核实,那名逃跑的男子就是马达。我们已经向全市范围发出了协查通报,围捕犯罪嫌疑人容颜和马达。”
  “局里什么时候发通缉令?”
  “可能是明后天吧,也许会在电视台上发布通缉令的。”
  “最好缓一缓。”
  郑重不解地问:“为什么?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叶萧摇了摇头: “不,还有一些东西不清楚。比如,那栋安息路的房子,周子全为什么要租那个房间?马达又为什么要去那里?”
  “这无关紧要。”
  叶萧并不回答,他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客厅里,然后回头对郑重说--
  “不,那也许是这案子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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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二
  容颜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悄无声息地在这座城市的夜色中穿梭着。很快,她就来到了市区西部的一座老房子前。她看了看表,现在是21点30分。她不希望来得太晚,以免影响那位轮椅上的老人的休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知道警方正在找她,也许很快就会发出通缉令来,她的照片会上电视上报纸,甚至张贴在大街小巷,人人都会知道女侦探小说家容颜是一个在逃的通缉犯。尽管,她明知存在着危险,但她必须要来,因为,她相信那位父亲般慈祥的老人。
  缓缓地走过花园中的小径,她又小心地回头望了望后面,没有人跟踪。然后,她按响了天下证券董事长黄冈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小褓姆,以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容颜。
  容颜必须要进去,她对小褓姆说:“我是黄董事长的干女儿。”
  小褓姆进去问了问。两分钟以后,褓姆回到了门口,把容颜请了进去。
  在一间灯光柔和的房间里,容颜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黄冈正在摆弄着一盆花。老人对小褓姆说:“她确实是我的干女儿。你可以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容颜和老人两个,气氛有些尴尬。轮椅上的老人率先说话了:“孩子,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是无辜的,请相信我。”
  老人轻轻地放下了花盘,叹了一口气说:“我一个轮椅上的老人,名存实亡的董事长,检察院和上级部门正准备查处天下证券公司,我即便相信你又能怎样?”
  “您一定已经听说了,警方正在全力围捕我。如果您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打110叫警察来抓我。”容颜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的孩子,我当然相信我的干女儿,你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老人向她伸出了手,容颜把头凑了过去,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的声音很象我的女儿,就连你头发里的气味也很象她。”
  容颜忽然有了些感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位轮椅上的老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她轻声地说:“谢谢,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父爱了。”
  “我也已经很久,都没有闻到过我女儿头发里的气味了。”老人微笑着说,“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女儿。”
  心里又是一些酸涩,容颜真想哭出来,但她还是把泪水忍住了,她笑了笑说:“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孩子,你的平安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在海上工作了几十年,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我深知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你一定要小心。往往,最险恶的人,就在你的身边。”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子全和新城的死,给了我很大的打击。我已经老了,再也受不了更大的打击了,所以,你一定要保重。”
  “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只是,我还需要时间。”
  老人看着她的眼睛说:“孩子,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容颜的身体一阵微微颤抖。
  “我猜想,你一定有着难以启齿的过去,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段岁月,是吗?”
  容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是的。”
  “在你的心底,一直都埋藏着这个阴影,这也是你陷入今天的困境的原因。”
  “对。”
  老人忽然用极其有力地声音说:“孩子,你不要害怕。一个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应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过去,勇敢地面对自己的人生。’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作为一个在大海上漂泊了半辈子的人,我深信这句话。我希望,你也能够成为你自己命运的船长。”
  “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容颜又轻轻地念了一遍。
  “是的,勇敢一些,我的孩子。”
  容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眼眶的泪水了,她轻声地说:“谢谢你,我亲爱的父亲。”
  “快走吧,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相信你能为自己洗刷罪名的。”老人慈祥地微笑着。
  容颜点了点头,在老人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到外面的马路上,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也吹干了她的泪痕。也许,今晚轮椅上的老人对她说的话,将改变她的一生。
  “我是我命运的主人,我是我灵魂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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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三
  此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马达知道容颜在哪里。
  他不敢坐出租车,只能坐公交车,向那条幽静的小马路而去。直到十点半,他才抵达了那栋小楼,在走上黑暗狭窄的楼道的时候,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了容颜第一次带着他来到这里的情景。不管怎么说,他还曾经在这间小屋里度过了两个晚上。马达也许已经明白了,那晚容颜为什么要带他来到这里,因为,这里是她最后的避难所。
  马达来到了那间小屋的门前,他原来是有这扇房门的钥匙的,但后来还给了容颜。他只能敲了敲门,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间里没有人。
  他的心里一凉:“难道她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马达猛的摇了摇头,他不敢相信这个可能。他想,如果她要离开他,也会给他打电话的,她绝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女人。可是,谁又能打保票呢?他对容颜究竟了解多少?也许,在她的心底还隐藏着许多东西,就连在安息路的那晚她为什么出现也没有说清楚。马达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现在,他的一切都失去了,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她会把他给甩了吗?可她明明知道,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门外的楼道里一片黑暗,马达独自站在阴影里,他什么都看不到,一种孤独感瞬间笼罩了他。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下面的楼梯传来。而马达则小心翼翼地躲在门边。很快,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到了这里,正在掏钥匙开门。
  当小屋的门一打开,马达就跟着那个影子冲了进去。
  “你是谁?”是容颜的声音。
  马达没有说话,而是用他的口封住了容颜的嘴唇。
  小屋里依旧一片黑暗,两人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容颜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她知道这个在黑暗中吻她的人是谁。马达紧紧地抓着她,就象抓着自己的生命中宝贵的东西。在此时此刻,他实在太需要她了。
  在黑暗的小屋里,只听到这对男女剧烈的喘息声。 
  容颜的嘴被马达紧紧地吻着,以至于她的呼吸都苦难了,马达才松了开来。
  她的手在墙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才打开了灯。马达看清了她的脸,他发现她的脸上已是泪光闪闪。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说。
  马达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奇妙的滋味,他轻声地说:“刚才我在门口等着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怕你会一去不复返,我怕我会永远地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马达仰起头说:“今天上午,我来找你,差点被警察抓住。现在,警方到处在抓我。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但我又说不清楚。”
  “现在,我们的命运是相同的。警方也在围捕我,这里是我们最后的避难所了。”
  马达又环视了这小屋一圈,轻声地说:“我喜欢这间小屋,从你带我来到这里的第一晚,我就喜欢上这里了。否则我不会在这里度过两个夜晚的。”
  “别说了,马达。我只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原本只是目击者而已,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你是为了我才卷进来了的,这对你不公平。”
  马达摇了摇头说:“这对你也一样不公平。”
  “可你已经失去了一切。”
  “但我得到了你。”
  他大声地回答。
  小屋里沉默了片刻。容颜的身体微微一震,她紧紧地抓住了马达的身体,在他的耳边忘情地说:“马达,象你这样傻得可爱的男人,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象你这样的女人,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了。”马达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只要你能够幸福,我宁愿一无所有。”
  还没等他的话说话,容颜的嘴唇就贴上来了,她向后伸出手关掉了电灯,小屋里又回到了黑暗中。
  马达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她那双火热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今晚,这间小屋是他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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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四
  “那也许是这案子的关键。”
  尽管叶萧对郑重这么说,但是,叶萧自己的心里还是没有底,他必须要亲自去一次安息路,才可以确定他的想法。
  上午8点30分,他来到了安息路。为了找到这条地图上都没标出来的马路,叶萧一大早就开车出了门,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
  他的车停在安息路99号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在下车前望了望那栋房子,虽然很老很旧了,但从建筑的结构看起来还是非常地坚固,确实是当年营房的规模。
  叶萧下了车,先观察了四周的情况,才走进了安息路99号的大门。在昏暗的门厅里,叶萧感到了一阵阴嗖嗖的感觉,这里倒是很适合桑小云口中那所谓幽灵的出没。他没有贸然地向里走去,而是在门厅里喊了一声:“对不起,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钻出来一个老人,走到叶萧面前说:“来了,你有什么事?”
  “老伯伯,你是这里的居民吗?”
  “既是居民,也是房东。”
  “房东伯伯,请问底楼的107室出租吗?”
  老人的脸色立刻变了:“107室?活见鬼,怎么又来了一个?”
  “老伯伯你的意思是--”
  “已经有人租了。”
  叶萧立刻从包里拿出了周子全的照片,放到老人面前说:“是不是这个人租的房子?”
  这里太暗了,老人打开了门厅里的灯,才看清了照片,回答道:“这个人确实租过108室,不过他已经死了。”
  “怎么,老伯伯你知道他是谁?”
  老人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是一个年轻人告诉我的,奇怪的是,那个年轻人也要租那个房间,所以,现在108室是那个年轻人租的。”
  “他长的怎么样?”
  “看起来一个老老实实的小伙子,我看他出去以后,是开着出租车走的,应该是出租车司机吧。”
  叶萧兴奋地说:“他现在还在吗?”
  “不在,这小伙子也是个怪人,付了房租以后,却从来没有住进来过。现在那房间还空关着呢。”
  然后,叶萧按照那天在电话里监听到的马达的话,装作是很害怕的样子说:“老伯伯,我听说这里闹过鬼,还发生过杀人案。”
  “这个我最清楚了。”
  接下来,老人居然还饶有趣味地把他对马达说过的那段话,也就是那场三十多年前的夫妻凶杀惨案,又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叶萧听。
  等到老人说完以后,叶萧先想了想,然后劈头就问:“老伯伯,请问您贵姓?”
  “我姓张,叫张大许。”
  就是他了,当年的卷宗上头号的嫌疑对象就是这个张大许。三十多年过去了,他已成了一个老人,就站在叶萧的面前。
  叶萧立刻掏出了警官证,放到了张大许的面前。
  “你是--警察?”他立刻愣住了。
  “是的,我是警察。能不能麻烦你为我打开108室的房门。”
  张大许的面色已经变了。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不,没问题,没问题。”张大许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串钥匙,带着叶萧走进了里面那条黑暗的走廊。



张大许为叶萧打开了108室的房门。一进门,叶萧就注意到了窗栏上系着的绳子,还有那块地下室的翻板也是被固定着打开的,这都是上次马达留下来的痕迹。
  叶萧走到地下室上方看了看,果然,马达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一个地下室。他忽然回过头去,看着张大许的脸,张大许已经浑身颤抖了。
  “老伯伯,请过来看看。”
  当张大许颤颤巍巍地走近叶萧以后,叶萧立刻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掏出了手铐拷在了他的手上,再把另外一边的手铐拷在了窗栏杆上。张大许再也动不了了,他惊慌失措地说:“你要干什么?”
  “我怀疑你与三十年前,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钟卫国夫妇失踪案有关。”
  “公安局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叶萧不再理张大许了,他顺着马达留下来的绳子,跳下了地下室。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叶萧取出了一支大号手电筒,仔细地照射着地下室四壁的每一个角落。他正在寻找马达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条地下室里的秘密通道。
  叶萧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了那面墙上的几行日文。他再用手电上下照了照那面墙,终于发现了墙的上方那块突出物。叶萧在公安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参观过华北的一个日军遗留下来的秘密基地,在那个秘密基地的地下室里,也有着类似突出物的机关。他知道打开它的方法,试着向上跳了跳,好不容易才碰到了那块东西,果然,暗道的门打开了。
  面对这一幕,叶萧有一些激动,看来马达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但叶萧还是不敢大意,他拽着马达留下来的那根绳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暗道。
  往前走了几十米以后,那根绳子已经用到了尽头,但几乎同时,叶萧的手电筒真的照到了那两具死者的骨骸。
  叶萧的心里一阵激动,不过,他对这种场面并不害怕。他大胆地蹲了下来,打着手电,仔细地观察这两具尸骸。从死者遗骸的骨盆宽度判断,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而且都是成年人。然后,叶萧又注意到了两具尸骸的身上所残留的衣服碎片,无论从衣服残留物的材料还是样式来看,都是文化大革命初期人们的服饰。
  他们真的是钟卫国和钱雨娟吗?
  叶萧尚不敢肯定,但暗道还没有完,他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发现了暗道的出口。
  他爬出了暗道,自己正处一个小花园里,他肯定马达也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叶萧跑出了小花园,回到了安息路99号的大门前。他知道张大许还被拷在108室里呢。不过,现在他要做的,是立即向局里报告,请求把那两具骨骸清理出来,弄清两个死者的真实身份。同时,还要拘留犯罪嫌疑人张大许。
  然而,叶萧的脑海依旧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究竟与周子全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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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五
  睁开眼睛。
  透过这双睡意惺松的眼睛,他只能看到眼前有一张模糊的脸,就好象蒙着一块黑色的纱巾,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他有些害怕了,尽管脑子还昏昏一片,但心里却微微地一颤,他大口地喘息起来,就象一个行将淹死的溺水者。
  他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直到一双柔和的手掌托起了他的头。他感到有一股暖暖地气息直吹到他的脸上,同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马达,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她的脸才渐渐地清晰了起来。马达茫然地看着她,就好象在看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已经深深地爱着她了,可是,他好象还完全不认识她。
  他明白,她的心里还隐藏着许多个秘密,可她却不愿意告诉他。这是为什么?不可捉摸的女人。
  “你是谁?”
  马达终于说话了。
  她笑了笑说:“你还没睡醒呢。”
  “对。我想起来了,容颜,我的容颜。”马达依旧半躺着,在她的怀中,他轻声地说:“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安息路。就在那晚,我把你带到了这间屋子里。”
  他吃力地仰起头,又环视了这小屋一圈,他的脑子里在竭力回忆着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那一晚是这场错误的起点。但是,他的脑子里却越想越乱了,他忧伤地说::“容颜,我不想失去你,真的--”
  容颜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别这么说,你不会失去我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那晚在安息路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你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明白,马达迟早要向她为这个问题的。然后,她幽幽地回答说:“我是跟踪着我丈夫到那里去的。”
  “你跟在我的车子后面?”
  “是的,那晚你没有注意到跟在你车子后面的那辆黑色出租车吗?我就坐在那辆车上。”
  他点了点头:“当你丈夫下车以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走进了那栋老房子--”  
  “然后呢?”马达催促着她说下去。
  “然后我也下了出租车,外面下着大雨,我撑着伞走到了那栋老房子的跟前。我向房子里望了望,里面太黑了,阴森恐怖的感觉,让我感到害怕,我没有敢进去。我就站在大门口,一直等了大概好几分钟,直到我丈夫从里面冲出来。”
  马达抓着她的手问:“你看到他了?”
  “是的,看到他了。他浑身是血,直往马路上冲去。”
  “那你呢?当时你无动于衷吗?”
  容颜的神情显得非常痛苦,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当时我吓坏了,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我丈夫了。那晚下着大雨,四周一片黑暗,而我就躲在大门旁边的阴影里,我想谁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包括我丈夫。”
  “你看到我了?”
  “是的,当时我看到你开着出租车又回来了,我丈夫扑到了你的车窗上。你又摇下了旁边的车窗,他好象给了你什么东西,也好象对你说了什么。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马达立刻紧张地问:“容颜,那你看清那个杀死你丈夫的人了吗?”  
  “不,杀死我丈夫的不是一个人。”
  “不是人?难道是幽灵?”
  “你说对了,是一个幽灵。”她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恐惧,“我的丈夫是被一个幽灵杀死的。”
  马达立刻打了一个冷战,他用力挣扎着从她的怀里坐了起来,后背靠在窗台上,望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她的眼睛:“你真的见到了幽灵?”
  “也许--是的吧。”
  马达吐出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就算那是一个幽灵吧,那后来你又看到了什么?”   
  “后来?后来我吓坏了,躲在阴影中动不动敢动。当时我真想大叫起来,却害怕那个幽灵会伤害我,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幽灵把我的丈夫拖到了马路旁边的树丛中。”

“怪不得我开回来以后,却找不到他的尸体。”
  “又过了一会儿,我想那个幽灵也许已经走了,于是我就向外边跑去。同时,我也看到你的出租车又开了回来。可是,在黑暗中逃生的我却不敢叫你,因为我已经害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缓缓地仰起头,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追了过来,我这才明白,原来那个幽灵在后面向我追来。我只能拼命地向前跑去,天上下着大雨,路上很滑,没跑几步我就摔倒了,我的伞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当时,我的手上和腿上的一些皮都摔破了。”
  马达忽然说话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赶回了事发现场,却发现找不到你丈夫的尸体。我只能又原路返回,于是就遇到了你。是不是这样?”
  “是的,如果不是遇到你,也许那晚我就被幽灵杀死了。摔倒以后,虽然手上在流血,我浑身又冷又疼,但我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我知道那个幽灵就在我的身后。正好这时,我看到你的车子又开了回来,当时我已经无路可去了,索性撞在了你的车上,我想,与其死在那个幽灵手中,还不如被出租车撞死。”
  “而你并没有被撞伤。我把你救了起来,使你从死亡中逃脱了出来。”
  容颜点了点头说:“没错,就使这样。”
  “而当时,你也不可能想到,你丈夫的前一任妻子罗沁雪也是死在我的轮下。而你和她长的又是如此之象,让我刹那间发誓要保护你,以偿还我的罪过。”
  “马达,这是我们的命运,也是我们的缘分。”
  “是的,命运在捉弄我。而命运又是让我如此幸运地得到了你。”
  容颜抚摸着他的脸说:“当你救了我以后,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我只能把你带到了这间小屋里。”
  “我当然理解你当时的处境。”
  “谢谢你的理解。马达,现在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马达忽然一愣,他缓缓地说:“这就是全部吗?”
  “当然--”容颜的手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当然是全部。”
  但马达注意到了她的眼里所掠过那丝恐惧和忧愁,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过了片刻,容颜露出了微笑,她看了看表,叫了一声:“都上午十点了,你一定饿了吧?”
  马达摸着自己的胃,他终于又有了食欲,对她点了点头。容颜立刻拉开了冰箱的门,马达发现上次还是空空如也的冰箱里,现在已经摆满了各种食物。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块汉堡包,还有两听饮料。“很抱歉,现在只能让你吃冷的了。中午我出去给你买盒饭吃。”
  “不要这么说。容颜,我喜欢你给我的任何一样早餐。”
  马达接过了一块汉堡包、一听饮料,饥饿使他忘记了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食物的冰凉,立刻就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望着窗外的天空,虽然是十点多,但天色却依然阴郁,从这里望不到外面,只有一排墙壁和屋顶。
  忽然,他听到容颜在问他:“马达,有一件事你也要告诉我。”
  “说吧。”
  “我丈夫在临死前趴在你的车窗前,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马达摇摇头,看着容颜的眼睛说:“他没有给我任何东西,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对你说了什么?”
  马达缓缓地吐出了五个字--
  “神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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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六
  叶萧在办公室里匆匆地吃了一碗方便面,他用纸斤抹了抹嘴上的油,然后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他正在等待着今天在安息路所发现的那两具尸骸的检验结果。
  门被推开了,叶萧抬起头,却发现不是他正期待着的法医方新,而是他的搭挡郑重。
  郑重坐在了他的面前,看了看那碗吃光了的方便面问道:“刚才我说一块儿出去吃你不肯,怎么现在想起来吃方便面了?”
  “我在等方新的检验报告。”
  “真的那么急吗?”郑重对叶萧如此关注安息路的线索不怎么理解。
  “至少现在,三十多年前那起案子的嫌疑人张大许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
  “叶萧,你怎么总是想着过去?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起更加严重的案子,今天检察院又来找我谈过了,据他们透露,目前已经查出有数千万元的巨额资金不翼而飞。几乎整个圈内都被震动了,市局和检察院都非常重视这个大案。这不仅仅关系到那笔被侵吞的巨款,还关系到三起凶杀案和证券市场的稳定。”
  “我当然明白。”
  “现在,全市警方正在全力搜查围捕容颜和马达,可是丝毫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仿佛他们已经在空气中蒸发了。我们已经通知机场边检和海上公安等部门加强监控,绝不能让那个漂亮的寡妇和她的情人逃出国门。”郑重又摇了摇头,大声地说:“在这种关头,你却还在查这桩三十多年前早已了结了的案子。我不知道这跟我们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仅仅因为周子全租过那房子?”
  “没错,这非常重要,你不觉得那很反常吗?周子全租了那个房间,却从来没有住进去过,只是每天早上和傍晚去两次,每次只待半个小时。而他租房的时间,正好是他死前几周表现反常的那一段,直到他被杀。”
  郑重接着说:“所以,你认为他的死与那房子有关?”
  “是的,一定有着某种重要的关系,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这案子的关键?”
  叶萧点点头,但并不说话。
  “够了,可是时间不会等我们,等你把那桩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查清楚以后,那笔被侵吞的上千万元的巨款早就飞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忽然,房门被打开了,年轻的法医方新走了进来。
  方新一进来,就直截了当地对叶萧说:“尸检已经基本完成了。我们把这两具骨骸和你给我的关于钟卫国、钱雨娟的有关档案和材料做了比对。这对男女骨骸,无论是他们的年龄、身高、个体特征,还是死亡时间,都与你提供的材料完全符合。”
  “你可以肯定他们就是钟卫国、钱雨娟吗?”叶萧急切地问。
  “仅仅只有刚才的这些还是不够的。”方新并不着急,他稳稳地说,“不过,你提供的材料里写着钟卫国生前经常到钱雨娟所在医院去治疗牙齿方面的疾病。”
  “对,我想那也许有用。”
  方新点点头说:“确实很重要。下午,我派人去查过钱雨娟过去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医院的病史材料了。还好,医院里保留下来了当年钟卫国治牙齿的病历卡。那套病史很齐全,因为钟卫国是演员,他不想让自己的牙齿问题影响到演出,所以,他的牙齿做过很多次矫正。我把那具男性骨骸上的牙齿与钟卫国牙科病史做了仔细地对比,结果那具骨骸的牙齿状况与病史上所记录的完全相符,骨骸上有多次牙齿矫正的痕迹,与病史所载的每一次牙齿矫正都丝毫不差。”
  “这样就可以肯定那具男性骨骸就是钟卫国了?”
  “对,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把握。”方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那具女性骨骸,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确定她就是钱雨娟。”
  叶萧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谢谢你,方新。”
  “我还没说完呢。通过对两具骨骸进行进一步的检测,发现他们的颅骨上均有明显的外力击打损伤,已经造成了颅骨骨折。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的死因。”


“我明白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钱雨娟的口腔里,发现了一节手指骨。”
  “一节断指?”郑重也叫了起来,他开始为这离奇的案子而感兴趣了,只有在古代的公案里才会有这种事情。
  方新一脸严肃地说:“我一直相信,死者是会说话的,而我们法医是能够倾听死者说话的人,无论这个人死了多久。我检查了两具骨骸身上所有的手指,两名死者的手指都没有缺损,也就是说在钱雨娟嘴巴里发现的手指骨是第三个人的。”
  “能知道是哪一节手指吗?”
  “是右手中指的最上面那一节指骨。很显然,钱雨娟在临死前,咬掉了凶手的一节手指。”
  叶萧深呼吸了一口:“这个太重要了。”
  “我说完了,明天早上我会写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的。”方新在离开前又问了一句:“叶萧,听说你们最近的案子很棘手?”
  在旁边憋了半天的郑重代叶萧回答了:“当然,非常棘手。但愿你刚才的工作可以有用。”
  “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再见。”
  说完,方新走出了他们的办公室。
  “也许,他是个天才。”郑重在方新走后说,他又看了看叶萧:“而你呢?”
  叶萧并不在意,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对郑重说:“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提审犯罪嫌疑人张大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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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七
  “神在看着你。”
  容颜又轻轻地念了一遍,然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整整一天,她和马达就躲在这间小屋里,反复地研究着周子全在临死前所留下来的五个字。也许,这五个字对于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们刚吃完晚饭。一个小时以前,容颜戴着墨镜,扎起了头发,再披上一条厚厚的围巾,小心翼翼地走出这间小屋,到外面马路上的排档上买了两客盒饭回来。中午也是这样,他们就象是两只躲在洞里的老鼠,只是在觅食的时候才会冒险钻出洞来,而且还不能被那些警觉的猫所发现。
  马达慵懒地收拾了两客泡沫饭盒,然后又坐到了床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除了站着,就是躺着,要不就是趴在窗台上仰望那方小小的天空。现在,他开始理解了他养的那只鸟为什么会如此烦躁地鸣叫,因为他已经理解了鸟笼的意义。
  “容颜,不要再念了。”他趴到了容颜的旁边,贴着她的耳边说,“自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起,我几乎无时不刻地不被这句话所困扰。这么多天下来,我绞尽了脑汁,把这个五个字分解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都找不到头绪。也许,我们永远都无法破解这个迷了。”
  “可是,幽灵要的就是这句话。”
  马达又想起了那晚的恐吓电话“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已不再怀疑,这确实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或许,这句话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是周子全临死前的一种忏悔,一种内心世界的流露,或者,是对我的一种警告?”马达在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那为什么幽灵还要缠着你不放?”容颜摇着头说,“幽灵需要在我丈夫的身上找到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无论对我丈夫,还是对那些黑暗中隐藏的人或鬼,都是非常重要的。幽灵始终纠缠着你,这说明他们没有得到那样东西,他们很清楚那样东西在我丈夫临死前交给了你。只是幽灵也许没有想到,这样东西只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既然如此,那幽灵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直接从我的口中挖出这样东西呢?”   
  “或许,他们担心如果这样做的话,那就谁都得不到那样东西了。”
  马达点了点头:“对,如果我死了,那这个秘密就谁都不知道了。”忽然,他看着容颜的眼睛说:“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你害怕了吗?”
  “不。”马达立刻摇了摇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因为--神在看着我呢。”
  “神在看着你,神也在看着我,神在看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马达忽然说:“也许,这句话是你丈夫说给自己听的吧?”
  “因为他侵吞了公司和国家的巨额资金,我想你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不会为此而惊讶的。”
  “是的,魔鬼只会找上有罪的人。”
  容颜淡淡地说:“也许那些魔鬼所要寻找的,就是这笔肮脏的钱吧。就象是一千零一夜里的宝藏,既能诱惑太多的人,同样也能诱惑鬼。”
  “一千零一夜?”马达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阿里巴巴是怎样打开四十大盗的藏宝洞的?”
  容颜有些奇怪,她觉得眼前的马达就象是一个孩子,她轻声地说:“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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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达轻轻地念着这句话,同时,嘴里又喃喃地说起了“神在看着你”。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芝麻开门’其实就是进入藏宝洞的密码,要找到宝藏,就必须要掌握这句密码。”然后,他又想了想说:“就好象,要找到你丈夫留下的那些重要的东西,就必然要得到'神在看着你'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神在看着你’实际上是一句密码?”容颜睁大着眼问。
  马达点了点头,虽然这只是一个大胆的假设,但他宁愿相信:“我想只有这个可能了。那个杀死你丈夫的幽灵,一定想要得到这句话。然而,你丈夫在临死前,却把这句话告诉了我这个局外人,从此把我也拖了进来。”
  “也许,他在死前的那一瞬,不想让那笔钱成为一堆废纸。”
  马达不置可否地说:“好了,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总之他在临死前把打开宝藏的密码告诉了我。”
  “神在看着你?这五个字究竟代表什么密码呢?”  
  “现在,让我们来破译密码吧。”
  他又拿了一张纸,写下了'神在看着你'这五个字。他仔细地看着这每一个字,看了许久,希望能从那一笔一划中看出什么名堂来。他看了许久,只觉得这个五个汉字仿佛从纸上飞了起来,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马达想,汉字本来就是一种代表信息的密码,通过形象的方式来表意,而与西方文字通过字母来表达语音截然不同。也许,每一个汉字本身都是一个复杂的迷,隐藏着人类与自然的秘密,所以,相传仓颉造字以后,鬼神都为之泣,因为人类可以通过汉字来打开自然之迷了。
  最后,马达摇了摇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涨破了,却连个密码的影子都没看出来。他叹了一口气,把这张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地上已经有着几十张这样被揉掉了的废纸团了。
  “别担心,命运不会抛弃你的。”容颜安慰着他。
  但马达却感到自己越来越困,他渐渐地倒了下来,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容颜就这样看着马达,就好象看着她未来的一个孩子。她柔声说:“马达,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我真想永远都躺在你的腿上。”马达苦笑着说。
  “你会的。”
  马达仰着头看着容颜的眼睛说:“那你答应我,等这次劫难过去,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好的,我答应你。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的话。”
  “为什么你要说的这样凄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有些颤抖了。
  “容颜,你别这样担心。”马达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现在,我真想就这么一辈子躲在这间小屋子里,每天都看着你的眼睛,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就好象在这个地球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亚当和夏娃?”
  “被通缉的亚当和夏娃。”马达自嘲了一句说:“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这个房间了,这个房间里有着你身上的气味,这气味让我着迷。而在你和周子全的那栋别墅里,我就闻不到这种味道。”
  “是吗?我也喜欢这个屋子。当我嫁给了周子全以后,我的肉体属于了半岛花园,但我的灵魂却留在了这里。”
  马达轻声地说:“而你把我的灵魂也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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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神在看着你(四)     


  六十八

  “记录一下时间。”
  “20点55分。”郑重回答。
  在叶萧和郑重的眼前,正坐着已经六十多岁的犯罪嫌疑人张大许。这里是公安局的审讯室,在白色的灯光下,照射着张大许苍白而焦虑的脸。
  “现在可以开始了,注意笔录。”叶萧对郑重说,然后把目光对准了张大许,他看着张大许那游移不定的眼睛说:“张大许,你年纪那么大了,怎么不见你的家人?”
  老人想了想,停顿了许久才说:“我从来没有结过婚。”
  郑重轻蔑地看着眼前的犯罪嫌疑人,在审讯室里,通常嫌犯都是以拖延的方式回答问题的。
  “你为什么没有结过婚?”叶萧问道。
  “我讨厌女人。”
  “为什么呢?不为什么。”
  叶萧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问道:“在暗道里的那两具骨骸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
  “我们已经对那两具骨骸做过检验了,可以证实那就是钟卫国和钱雨娟。”
  “嗯,原来他们没有失踪,而是跑到暗道里自杀了。”
  郑重一边做着笔录,一边抬起头说:“你的脸皮可真厚的。”
  “年轻人,你不能这么对一个老人说话。”张大许对郑重说。
  叶萧给郑重使了个颜色,然后对张大许说:“对不起,他有些冲动了。”但是,只隔了几秒,叶萧就大声地说:“举起你的右手。”
  张大许的脸色一下子变,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吞吞吐吐地说:“为什么?”
  “把右手举起来。”郑重也大声地说。
  终于,张大许颤抖着举起了右手。
  果然不出叶萧之所料,张大许的右手无名指上,缺少了最上面的那一节。
  这是罪证。
  “就是你。”郑重大声地说,他的声音震得椅子都晃了起来。看起来,他也被这长达三十多年始终埋于地底的罪恶所激怒了。
  张大许的面色变得灰白,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颤抖着说:“你们在她的嘴巴里,发现我的手指了?”
  “是的。”叶萧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瘫软了的老人说:“钱雨娟在被你杀死前,用自己的牙齿留下了最重要的证据。我说的没错吧?”
  老人只能点了点头说:“在杀死她以后,我想方设法要撬开她的嘴巴,可是她的牙关咬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撬不开。没想到,三十多年以后,我的这节断指居然被你们所发现了。”
  “我查过卷宗了,当时,你说你的这节手指是在做菜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菜刀切掉的。但由于一直都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无法给你定罪。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会永远都逃脱的。”
  “骨头果然会说话。”郑重想起了那本美国女法医写的畅销小说。
  叶萧冷冷地对张大许说:“好了,现在你可以把你杀人的事实全都交代出来吧。”
  “三十多年,我已经瞒了三十多年,我的恶梦终于到头了。三十多年来,毫无疑问,那两个幽灵在这栋房子里游荡着,它们迟早会对我进行报复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闹鬼。”
  老人忽然变的非常认真地说:“我没有骗你们,三十多年来,这房子里一直在闹鬼,所有的居民都被弄的人心惶惶。”
  “那么你对我所说的那个夫妻残杀的可怕故事呢?”
  “那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我不是为了欺骗别人,而是在自欺欺人,我是想要让这个故事留在我的心里,以代替三十多年前那血淋淋的一幕。最近的几年,我对每一个来租房子的人都说这个故事,其实这是在说给我自己听,可是,我还是无法忘记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老人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今天迟早会来到的,那两个幽灵,将引导着你们来到我面前。”
  “别拖拖拉拉的,快说吧。”郑重催促着说。
  老人点了点头说:“那不是我的错,是她长得太美了。”
  郑重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声,难道是钱雨娟美丽的错?这真是流氓的逻辑。
  张大许继续说:“你们也许已经猜到了,我被钱雨娟的美貌所深深地迷惑了,你们难以想象,她有多么美。每当见到她,我就难以控制住自己,甚至她的声音,也足以让我神魂颠倒。我并不想伤害她,我只是想要得到她,让她幸福。可是,那个该死的钟卫国阻拦住了我,他是个演员,是个臭戏子,他根本就不配做钱雨娟的丈夫。这个混蛋虽然因为主演反革命戏剧而受到了批判,可是钱雨娟却依然跟着他,如果钱雨娟与他离婚,嫁给我以后,她的生活就会好很多。我向她提起过这个想法,但结果她却告诉了钟卫国,结果那个混蛋打了我一顿。我恨他,对他恨之入骨,于是,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悄悄地潜入了他们的家里。”
  但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郑重催促着他:“说下去。”
  老人的眼里忽然露出了一股凶光,竟然兴奋地说了起来:“钟卫国和我打了起来,这回我早就准备了防身的工具,一个十公斤重的哑铃。我把哑铃狠狠地砸在钟卫国的头上,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真畅快啊。而钱雨娟则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她先是惊呆了,然后就发疯似地冲过来和我拼命。但是,我很快就把她给制服了,她在我的面前扭动着、挣扎着。但我不会怜悯她的,我必须要得到她,可是,她在拼命地大喊,那声音会把整栋楼的人都惊醒的。于是,我把手捂到了她的嘴上,不让她发出声音来。她还是在挣扎着,结果我的一根手指就滑到她嘴巴里去了。她象是疯了一样,一口就咬了下来,我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我的脑子立刻就昏头了,我举起了那只还带着血的哑铃,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头上。我没有想到,她当场就死了,而她的牙齿也同时死死地咬住了我的手指,再也撬不开了,就这样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一节手指。”
  “那你又是怎么把尸体弄到暗道里去的呢?”
  “我当时差点疼地昏过去,但是我的脑子立刻又清醒了回来,房间里有两具尸体,被公安局抓住的话,我一定会被枪毙的。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地下室和暗道。我是在这栋房子里长大的,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在花园里玩,发现了那条暗道的出口,于是就顺着暗道爬到了地下室里,发现了这栋房子地下的秘密。那一晚,我就在他们家的一个大橱底下,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然后我忍着手指上的剧痛,把两具尸体都扛到了地下室里,然后又按照过去的记忆,找到了暗道,把他们两个藏到了暗道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这条暗道的,我想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回到他们的房间里,我又把房子里一切血迹都擦干净了,把房间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这样,你完全掩盖了你的罪行。”
  “是的。”张大许耷拉下了头,过了片刻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立刻抬起头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
  “还有?什么事?”  
  “在杀死他们的那一晚,除了我和钟卫国、钱雨娟三个人以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叶萧突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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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7 11:0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九
  22点45分。
  昨天送走了表哥马达以后,小绿的心里就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助表哥,看起来表哥可能染上了什么官司。不过,她一直都很相信马达,她知道马达不是那种人,她也知道马达遇到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着的,他是那种容易吃亏,也容易被别人误解的人。
  虽然,表哥的事情让小绿心里很烦,但现在,她却有些小小的兴奋,因为她所喜欢的男人就要来了。他们约在一间偏僻的咖啡馆里见面,小绿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而且还特意地略施了一番淡妆,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想到这里,她自己微微一笑,也许,她真的离不开那个男人了。她屈指算了算,从第一次他们见面,他给她披上件外套算起,他们总共约会过七次,每一次都让小绿更加喜欢他。小绿觉得,无论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嘴角或是下巴,都象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今天实在是太少了。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夜晚,有几次还拖到了半夜里,不过小绿无所谓,她本来就是个喜欢熬夜的人。有一回,他们走在深夜的小马路上,看到在马路对面有几个小流氓在抢劫一个晚归的女学生,他立刻冲过了马路,独自一人用武警式的擒拿术制服了对方三个人,仅仅只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小绿都几乎看呆了,当他一个人把三个小流氓扭送到巡警手里以后,小绿拼命地为他鼓掌,而且眼眶都几乎湿润了,她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特别是在目睹类似的英雄行为时。


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小咖啡馆里的人很少,都是一些生活无聊在各类吧馆里度过夜晚的人。音乐里放着一支声音细若游丝的歌,听着那歌声,小绿呆呆地趴在桌子上,等待着那个男人。
  他终于来了。
  看到那张高仓健式的脸庞,小绿立刻向他招了招手。他坐到了小绿的身边,微微一笑,在他那严肃的脸上立刻现出了一丝柔和的线条,他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是我来早了。”小绿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表说,“为什么今天要那么晚?”
  “对不起,最近我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他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告诉我,你在忙些什么呢?”
  他却不回答,看了看小绿的眼睛,然后向她伸出了手。小绿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
  “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小绿着重说了“非常”二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是。”
  小绿笑了。
  他继续说:“跟你在一起,我能得到一种特别的感觉,这感觉让我非常快乐,从心底里的快乐。自从她死了以后,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是你说过那个女孩子吗?”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的面前提到她。”
  小绿却并不介意,她甜甜地一笑:“我可没那么小心眼。而且,她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她一定使你感到很幸福吧?”
  男人点了点头,他忽然有了些伤感。
  “我也会给你幸福的。”小绿抓着他的手说。
  “真的吗?”    
  “你已经失去过一份爱了,你不能再失去第二份爱。”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轻声地说:“小绿,过去你问我的职业,我却从来都不肯告诉你。现在,我想对你说实话了--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小绿感到了一阵兴奋,她喜欢这个不平凡的职业。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是的,我正在执行一次极其特殊的秘密任务,所以,我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放心,我不会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的。”小绿也把声音压得极低。
  “可是小绿,我想告诉你,现在我所执行的这项秘密任务非常重要,但也极端危险,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小绿一紧张,抓得他更紧了。
  “别害怕,小绿。虽然处处都埋伏着危险,但是,我相信以我的经验能够应付过去。”
  “你那么机敏,又那么能干,你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我会每天都祈求上帝保佑你的。”
  “小绿,我会为你而好好地活着的。最近,正是任务最关键的时刻,我估计再过一两天,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小绿捂住了他的嘴巴说:“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等我完成这项特殊任务以后,我就可以象其他警察一样,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我等着你。”
  他仰起头,忘情地说--
  “如果那时我还活着,我一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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