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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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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墓地。
  清晨的雨雾笼罩着郊外的田野,远方的农舍正升起炊烟,今天既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墓地里几乎空无一人,除了死人以外。
  马达右手捧着一束鲜花,左手撑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回音。他穿过雨幕,踩着一地泥泞,经过一排排的墓碑,来到了公墓的最里面。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容颜依旧一脸倦容,轻声地问。
  马达继续向前走去:“因为,今天是她的两周年忌日。”
  “是她的墓?”
  容颜的脸色立刻变了,转身就要向后走去,但被马达一把拉住了。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马达缓缓地放手了。容颜低下了头,一些雨水飘到了她的脸上。马达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认识她,是不是?”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马达点点头:“现在,你可以见到她了。”
  他带着容颜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了下来。在墓碑的中间,刻着罗沁雪的名字。在名字的上方,还镶嵌着一块瓷质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人在微笑着,是的,她很美。但更重要的是,照片里的那张脸,和容颜很象。
  除此之外,墓碑的右下侧还刻着一行字:兄罗新城泣立。
  马达把鲜花放到了墓碑前,雨水很快就把鲜花打湿了。他默默地站了一分钟,容颜也没有说话,他们看起来就象是两尊雕塑。
  他终于说话了:“就在两年前的今天,在市里那片人工竹林边的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美丽的女人死于一辆出租车的车轮下。那个出租车司机,就是我。”  
  容颜沉默了片刻,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世界真小啊。”
  “你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马达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事。
  “不,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和她没有关系。”容颜仰起了头,一些雨丝飘到了她的眼睛里,“但是,从我丈夫的角度来说,她是我的前任。”
  马达的身体微微一抖,许多东西从他的心头一掠而过,时光几乎倒流,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整整两年以前的那一幕,罗沁雪那张临死前的脸。他的手一松,雨伞几乎要被风吹掉了。
  他终于明白了,轻声地问:“你是说--”
  “是的,所以我说世界真小啊。罗沁雪是我丈夫的第一任妻子,她出车祸去世了,过了一年以后,周子全就和我结婚了。”  
  马达盯着容颜的脸说:“也就是说,周子全在罗沁雪死了一年以后,又娶了一个和亡妻的外貌酷似的女人,就是你。”
  “是的,关于这件事,我是在和他结婚以后才知道的。”容颜又深呼吸了一口,然后闭起了眼睛。
  “不,这不是世界太小了,而是--命运。”
  容颜睁开眼睛,看着罗沁雪的墓碑说:“你相信命运?”
  “现在,我已不得不相信。”马达缓缓地说,“我说过,两年来,我一直在为我犯下的罪行而忏悔。虽然,他们说她是自杀,说我没有责任。可是,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发誓,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到她的墓前献一束花。然而,命运却又使我遇见了你,有时候,我竟然无法把你和她分辨清楚,所以,每当见到你,我就会有一种负罪感,我要通过你来赎罪。”
  “不,你没有罪,有罪的是我。”容颜回答。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你犯了什么罪?”
  容颜和马达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男人如同幽灵般穿着全黑的风衣,撑着伞站在雨中。
  但立刻,容颜就看清了他的脸--罗新城。
  “刚才,你说的很好,我都听到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容颜的眼睛。
  马达注意到容颜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冷冷地回答:“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我妹妹的二周年,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我先走了。”
  容颜拉了拉马达的衣服,低着头向外走去,但是,罗新城叫住了他们:“他是谁?”
  显然,他是在叫马达,马达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他是谁并不重要,他与你无关。”容颜说话了。
  罗新城看到了墓碑前放着的鲜花,向马达问道:“这花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
  罗新城睁大着眼睛,紧盯着马达的脸,他若有所思地说:“你的脸很眼熟,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马达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他吐了一口长气,缓缓地说:“是的,我们见过,在两年前。我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
  “果然是你!”
  罗新城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他两步冲到马达身前,一把抓住了马达的衣领,重重地将马达推到了一块墓碑上。马达的后背顶着冰凉的大理石墓碑,雨水立刻浸湿了后面的衣服,手中的伞也掉到了地上。
  “你住手。”容颜在后面焦虑地叫了起来。
  罗新城依旧抓着马达的衣领,死死地盯着马达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脸敢来?两年前,我妹妹出事以后,如果不是警察拦住了我,当时我就会打死你。”
  马达感到自己的脖子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闭起了眼睛,从容不迫地说:“那你现在就打死我吧。”
  罗新城举起了拳头,在半空挥舞着。
  “这里是墓地。”突然,容颜在罗新城的身后喊道:“罗新城,你在这里打他,你妹妹会不高兴的。”
  她的声音非常尖厉,在空旷的雨中幕地里飘荡着。罗新城象是被电触了一下,立刻定住不动了。
  容颜继续说:“他是无辜的,这是你妹妹的选择,你不能怪任何人。”
  终于,罗新城深呼吸了一口,收回了拳头,慢慢地放开了马达。
  马达喘着气,从墓碑上下来,容颜把伞递给了他,但他却没有把伞撑起来,依然让自己站在雨中淋湿。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罗新城看着容颜说。
  “这与你无关。”容颜摇了摇头,又拉着马达说,“马达,我们走。”  
  马达最后看了罗沁雪的墓碑一眼,跟着容颜向外走去。他的身后传来了罗新城的声音:“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他们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墓地,他们钻回到了马达的车里。容颜催促着说:“我们快走。”
  马达启动了车子,很快就开上了郊外的高速公路,从这里到市区只要二十分钟。他听到容颜在他耳边说:“刚才他弄疼你了吗?”
  马达摇了摇头。
  “你骗人,你看你的脖子上有几条红印子。”容颜轻轻地说,她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
  从反光镜里,马达看到自己的脖子上确实红了,他立刻拉起了速度说:“容颜,你不要再问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我还要问,既然两年前罗沁雪的哥哥已经和你见过面了,那么你为什么不认识作为罗沁雪丈夫的周子全呢?”
  “我不知道,当时出事以后,我只见到了她的哥哥,她的一切后事都是由她哥哥来办的,看起来罗新城为自己妹妹的死非常伤心。那时候我确实很奇怪,为什么她的丈夫从来都不出面,我甚至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谁。”马达又看了容颜一眼,“刚才在墓地里,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块墓碑是罗新城立的,墓碑上甚至看不到周子全的名字。通常,应该都是丈夫为亡妻立碑的。”

“是的,我注意到了。”
  “这说明什么?”
  容颜闭起眼睛,淡淡地说:“也许,我丈夫和罗沁雪的婚姻,并不是象别人传说中那样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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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脚印。
  叶萧看到在光滑的地板上有十几双脚印。他小心翼翼地围绕着那些脚印转了几圈,那是一双男式皮鞋的脚印,昨晚的雨使得附近马路上到处都是泥水,这些脚印干了以后就更加的清晰了。
  当然,雨天的脚印并不意味着什么,早上叶萧进来的时候,天下证券公司的前台地板上布满了各种男女脚印。但现在引起叶萧注意的是--这里是周子全的办公室门口。
  总经理办公室位于一条走廊的尽头,在门口以前十米的地方是秘书桑小云办公的地方。从桑小云的办公桌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这段大约十米长的走廊两边并没有其他房间和路口。现在,叶萧就站在这条走廊里,面对着周子全办公室的门口,眼前有十几双脚印,既有向前的,也有向后的,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周子全办公室的门口。
  一分钟以后,叶萧叫来了桑小云。他冷静地问道:“桑小姐,昨天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昨天?不,自从上个星期你和郑警官一起进去查看过以后,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就一直关着,再也没有一个人来过。”
  叶萧明白了,他看着这些脚印说:“谢谢,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
  “当然可以。”桑小云疑惑地看着叶萧,然后从她的抽屉里取出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
  叶萧先用一块布擦干净了自己的鞋底,然后又扔给了桑小云,她也照着叶萧的样子擦了擦鞋底。叶萧点了点头:“好了,开门吧。”
  桑小云走到了门口,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当她走进了长久没有人气的总经理办公室,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以后,立刻叫了起来:“天哪。”
  叶萧的猜测没有错,此刻,周子全生前的办公室里已经一片狼籍了,几乎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许多纸片散落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摊了一地,就连保险箱也都被打开了。但对叶萧来说,地板上更显眼的,是一个个黑色的脚印。
  桑小云睁大着眼睛看着叶萧,却紧张地说不出话。
  “别害怕。”叶萧安慰着她,然后他拿出了手机向局里求援。
  二十分钟后,现场鉴定组的成员们来了,他们忙碌地在被闯入的办公室里勘察着,不时有现场照相的闪光灯在房间里亮起。叶萧和桑小云则等在外面,而郑重也闻讯赶来了。
  “郑重,请相信我,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一直锁在我的抽屉里,我从来没有把钥匙交给过任何人。这些天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人进去过。”桑小云焦急地对他们说。
  “我当然相信你,小云。”郑重看起来已经和桑小云很熟了,居然用了这种亲昵的称呼。然后,他又转身对叶萧说:“不过,刚才鉴定组的人说,门和锁都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肯定是用钥匙开门进入的。”
  “很显然,昨天晚上闯进这里的人无外乎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可能,是杀害周子全的凶犯,他得到了周子全身上所有的钥匙。第二个可能,就是天下证券公司内部的人。”叶萧忽然别过头问桑小云,“桑小姐,除了你和周子全以外,谁的手里还有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
  “总务部里还有一把。”
  “除了总务部经理以外,还有谁能拿到那把钥匙?”
  “罗副总经理和黄董事长。”
  郑重摇了摇头说:“这没有用。上一次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周子全真的有问题,他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办公室里的。”
  “有些东西,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价值,但对某些人来说,却非常非常重要。或许,上次我们进来的时候,因为疏忽而漏掉了这样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叶萧又看着办公室里面说,“总而言之,昨天晚上的那个闯入者,一定是为了寻找某些重要的东西。也许,这样东西,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也许是吧。”郑重只能点了点头,说:“对了,我已经问过楼下的大楼保安了,下面的大门彻夜洞开,半夜里随便谁都能进出,查不出任何结果。” 
  这时候,鉴定组的人已经出来了,他们完成了任务,示意叶萧他们现在可以进去了。这时候叶萧拉住一个与他要好的同事问:“脚印的鉴定结果怎么样?”
  “很难说啊,不过,从脚印可以估计出这个人身高大概在1米75到1米80之间,体重大约是65公斤到75公斤之间,只有这些了。”
  “那么指纹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清晰的指纹,那个人可能戴着手套。”
  叶萧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我们快进去吧。”郑重催促着叶萧。
  他们进入了周子全的办公室,房间里的一切还和叶萧刚进来时所见的一样。叶萧让桑小云帮忙看一下地上散落的纸片里有没有重要的东西,郑重也帮忙收拾了起来。叶萧小心翼翼地验视了办公桌里的每一个抽屉,全都被翻的乱七八糟,毫无头绪。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被打开的保险箱,其实上次他们已经看过了,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现在还是一样。
  “没有重要的东西,全都是些事务性的文件和普通的资料而已。”桑小云一边收拾一边说。
  叶萧紧皱着眉头,环视着房间一圈,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然后,他注意到了电脑,于是他立刻打开了电脑,但是却无法进入系统,原来,整个电脑的硬盘都已经被格式化了,成为了一张白纸。
  “谁动过电脑了?”他大声地问。
  桑小云凑过来看了看,惊讶地说:“怎么回事?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毫无疑问,是昨天晚上那家伙干的,也许他在电脑里得到了什么,然后再销毁罪证。”郑重也凑了过来。
  叶萧站到窗边,外面的城市依然被雨雾所笼罩。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问桑小云:“今天我怎么没见到罗新城?”
  “罗副总?对,他们说他今天早上没有来上班。”她茫然地回答。
  郑重立刻叫了起来:“妈的,是他。”
  叶萧缓缓地回过了头来,目光却落到了郑重的后面。
  郑重还在兴奋地对叶萧说:“没错,就是他。看来罗新城已经逃跑了,昨晚就是他闯进了这里,他是副总经理,可以拿到这里的钥匙。”
  但是,郑重却看到叶萧在向他摇着头,而且做出了禁声的手势。紧接着,他听到了桑小云的声音:“罗经理。”
  郑重茫然地回过头来,此刻,罗新城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就站在他的身后。郑重立刻呆住了,睁大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新城主动说话了,他的面色苍白,风衣上沾了许多泥水,风尘仆仆的样子,“对不起,我刚听说这里出事了,看来情况很糟糕。”
“对不起,早上你去哪儿了?”
  “实在不好意思,事先没有和公司里打招呼。今天是我妹妹两周年的忌日,早上我去郊外的公墓上坟去了。”罗新城低头致歉地说。 
  叶萧点了点头,走到他跟前说:“原来如此。请别介意我同事刚才的话,他只是开玩笑而已,并没有真的怀疑你。”
  “没关系。”罗新城平静地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在这里有许多犯罪嫌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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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
  21点40分,马达做完了今天第十七笔生意。
  在一家电影院门口,一对男女下了他的车。现在马达感觉非常累,今天清晨五点他就起了床,早上先开到半岛花园,把容颜带到郊外的公墓,再把她送回去。接下来整整一天他就没有停过,在这座无比巨大的城市里来回奔驰着。
  虽然一大早就去了墓地,但今天的生意还真不错,也许是下雨天的关系吧,几乎没有空车过。只有下午的一次,他载着客要经过那块人工竹林边的小马路时,他绕道了,他不想经过那里,特别是在今天的日子。为此,他只收取了记价器显示的一半车钱。
  马达的上眼皮有些跳,他随即把车子停到了一条横马路的边上,然后把火也熄了,静静地把头靠在后面,闭起了眼睛。瞬间,他的脑海里又掠过了两年前罗沁雪的眼睛,接着,眼前又仿佛出现了容颜的眼睛,这两个女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让他再也无法分清。  
  “不。”
  马达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起来。他看了看外面,雨点依然打在了挡风玻璃上,他吐出了一口气,他想现在应该点点今天的营业款了,他估计这该是本月最多的一次。
  总共有七张一百块钱的,还有一些零头和几百块使用交通卡的金额,当然,他还找出去了许多零钱。忽然,马达觉得其中一张一百元钞票看上去不太对劲。他的第一反应是假钞,立刻打开车内灯,抽出来仔细看了看,不是假钞,而是钞票上写着许多字。
  马达觉得有些奇怪,在车灯下仔细地看了看这张新版的百元钞票。几秒钟以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涮白,几乎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张钞票。
  钞票的正面有一行用蓝色的钢笔写上去的字,笔迹流畅而富有个性--
  “马达,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不交出来,死神会敲响你的门。”
  这是恐吓。
  马达心惊胆战地看着这行写在一百元钞票上的文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他把这张钞票又放到灯下照了照,确实是这些字,非常清楚,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又念了一遍钞票上的文字,特别是最后一句“死神会敲响你的门”,他才真正感到了恐惧。也许,容颜说的是对的,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充满了危险性,他不该卷进来。可是,马达已经被卷了进来,他再也无法自拔了。
  “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马达的注意力又到了这句话上面,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拿走了什么?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拿走过。
  该死的,这张钞票是谁给我的?马达努力地回想着,可是,今天做的生意太多了,足有十七笔之多。至于用一百块钱付车费的人,他也记不清了,只能从七张百元钱看出有七个人付过。但马达无法确定是哪七个人,他实在没有多少印象了,因为生意太忙,而他也太疲劳了,使他丝毫都不注意乘客的模样,也没有仔细地看过收进的钞票。
  马达清楚地意识到,他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个人甚至还坐上了他的出租车,在付给他的一张一百块钱钞票上写着一行恐吓他的话。既然那个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么取马达的性命也简直易如反掌。
  雨,下得更大了。
  阴惨惨的车内灯,照亮了马达的脸,他的手颤抖着把那张钞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启动了车子,向雨夜的深处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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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叶萧,还没走呢?”
  “我查些资料。”叶萧埋着头在翻两年前发生在本市的所有重大交通事故的卷宗。
  “那你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我睡觉去了,再见。”
  值班的同事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叶萧一个人,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上午在天下证券里发生的事情,依然在他的脑海不断地闪回。现在他可以肯定了,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在周子全遇害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叶萧查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两年前罗沁雪车祸的卷宗。
  他首先翻到的全都是原始记录,最初的报案登记,交警部门在现场勘查的数据,还有几幅照片。车祸发生在晚上,现场照片是用闪光灯打出来的,只拍到地面上一滩殷红的血迹,还有两张拍的是当时马路的情况,这是一条小马路,路边似乎有竹林。
  竹林?叶萧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据他所知,本市在市区的公共绿地里只有一块是有人工竹林的,周子全的尸体也就是在那块地方被发现的。叶萧立刻又看了看卷宗,他刚才忽略了车祸的发生地点。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那儿,那块市区唯一的人工竹林边的小马路。这就意味着,在相隔两年的时间里,罗沁雪和周子全这对夫妻先后死在同一个地点(假设周子全也死在那里)。
  这绝不是巧合。
  叶萧对自己说。是凶手故意这么安排的,凶手选择了一个特殊的地点,让周子全死在与罗沁雪车祸几乎相同的地方。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杀死了周子全以后,再把尸体带到那个地方。叶萧开始觉得这案子也许与罗沁雪的死有关。凶手毫无疑问知道罗沁雪的死,凶手是一个熟悉周子全及其家庭的人。或许,更大胆的假设一下,凶手选择那片人工竹林,具有对罗沁雪的纪念意义。很快,叶萧就按照逻辑推理,想到了一个人,真是他吗?
  白色的日光灯照射着叶萧的额头,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切入点。他又继续看了下去,很快就找到了当时交警部门的事故鉴定报告。报告里很清楚地表明,出租车司机方面没有任何责任,当时是在正常行驶中,是罗沁雪趁着夜色突然之间从竹林中冲出,自己主动撞到了汽车上,结果当场重伤。据那位出租车司机讲,罗沁雪当时并没有死亡,还有着一口气,神智也很清楚。司机立刻把罗沁雪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但是送到医院的时候,罗沁雪已经死亡了。至于罗沁雪自杀的原因,谁都没有搞清楚。
  叶萧翻到了卷宗的最后几张。
  突然,他沉默了。
  沉默到可以听清自己手表里的指针运动声--
  他看到了罗沁雪生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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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深夜十二点。
  马达并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半岛花园。刮雨器打散雨水,隔着车窗,仍能听清外面的连绵的雨声。他抓紧方向盘,盯着前方被大光灯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开进那条弯弯曲曲的车道。
  他停在了那栋白色的别墅前。
  别墅二楼的灯光还亮着。
  马达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二楼的灯光。几分钟以后,二楼的灯光灭了,整栋别墅又沉入了黑暗的大海。此刻,他只能听到天籁--阵阵的夜雨,正如他现在纷乱的思绪,一片黑夜里茫茫的雨雾。
  他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女人了。他只想整夜都留在她的窗下,忠诚地守护着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他已经发誓了,他要保护她,为了赎回他在另一个人身上所犯下的罪。然而,他又扪心自问,难道自己仅仅只是为了赎罪吗?不,他已经不敢想象了,在安息路那个可怕的夜晚,当他第一眼看到容颜的时候,仅仅一刹那,他已经无法抗拒了。让人不可捉摸的情感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悄然种下,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这是人体内一种奇妙无比的化学反应。
  爱与罪,往往是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的。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也许,对马达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最可怕的,并不是凶杀与阴谋,甚至不是死亡。而是他自己的脆弱的感情,就象一把火焰,火种一旦点燃,谁都无法扑面,直到灵与肉同归于尽。
  “谁来拯救我?”
  他闭起了眼睛,轻声地对自己说。欲望与恶梦,就象一对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他,使他渐渐地窒息。这是慢性自杀,但谁都救不了他。
  就这样,马达仿佛坠入了水中,沉没到了黑暗的水底,渐渐地被水草包裹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梦中他浮出了水面。大口地喘息着,他不想淹死,于是就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依然坐在车里。马达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雨一直下。
  他抬起头,向那栋白色别墅的二楼望去。
  容颜的窗户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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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雨,终于停了。
  桑小云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看着雨后的这座巨大城市。她的眼睛里一片模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雾气,只觉得心里一股深深的酸涩。她缓缓地靠了上去,先把额头贴在玻璃上,然后是双手,最后,她整个人都与玻璃贴在了一起。冰凉的玻璃与皮肤亲密接触,一股无比的凉意渗入她的毛细血孔。但她好象丝毫没有感觉到,反而把她火热的红唇紧贴到了玻璃上,就好象吻着他那冰凉的身体。
  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这扇玻璃。在落地窗的中央,已经被她印上了一双红晕色的唇印。桑小云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唇角,抹去了一些口红,然后,她又走到窗前,轻轻地用手指,把玻璃上的口红印子抹掉。
  窗外,夜色逐渐降临。公司里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下班了,桑小云却还悄悄地留在这里,躲在曾经遭窃的周子全生前的办公室里。昨天,叶萧他们闯进来以后,她帮忙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失窃了什么重要东西。在他们走后,桑小云又把这里重新整理打扫了一遍,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就仿佛周子全还活着,只是去出了一个差,随时随地都可能回来。而他的女秘书,则在苦苦地等待着充满魅力的上司的回来。
  他不会再回来了。
  桑小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不到两年以前。周子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很可爱。”然而,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歹意,而是完全出自于对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子的赞美。其实,周子全并不是那种随便对女人发出赞誉的男人,在日后的接触中,桑小云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相当谨慎又相当自爱的男人。
  她刚担任总经理秘书的时候,周子全的第一任妻子刚死去不久,桑小云见到的是一个终日忧郁的成熟男人。然而,对于年轻的桑小云来说,他简直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风度翩翩,谈吐文雅,谦逊内敛,具有超人的智慧与学识。更重要的是,也许是因为妻子意外地离他而去的缘故,使他平添了一股忧郁的气质。那种眼神,那种话语,能让她瞬间为之而倾倒着迷。
  终于有一天,桑小云偷偷地给他发了一个手机短信,然而,却始终不见他的回复。然后,她又悄悄地给他发E-MAIL,事后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原来,在这个时候,周子全已经认识了容颜,而桑小云尚一无所知。
  没过了多久,周子全告诉了公司员工一个意外的消息--他已经和一位女作家订婚了。这消息当场就让桑小云惊呆了,她强忍住了眼泪,回到家里偷偷地哭了一场。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好这个时候她又生了重感冒,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才出来。等到她病愈回来上班的时候,却受到了第二天周子全举行婚礼的请帖。虽然伤心,但她还是去参加了总经理的婚礼,她见到了新娘容颜,一个比她想象中更加富有魅力的女人。那个女人占尽了风光,似乎让周子全神魂颠倒,而几乎把桑小云给忘却了。
  此后的几个月,桑小云一度变得非常消沉,当她看到周子全时,也再也提不起往日的兴奋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周子全的眼中再度流露出了那种忧郁,周子全的这种忧郁只有在她刚刚进公司的那会儿才看到过。立刻,敏感的桑小云就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尽管别人尚一无所知,周子全也不竭力掩饰,但这一切都逃不过女人的第六感。
  桑小云明白,她的机会来了。她先去拜访了一次周子全的家,虽然在她的面前,这对夫妻表现的和谐美满,俨然是新婚后的如胶似漆。但却还是被她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然后,她悄悄地请周子全出去吃饭,这一次,他也没有推辞。席上,桑小云从来没有见过他喝过那么多的酒,以至于她劝都劝不住。
  最后,他终于酒后吐真言了。  
  那一晚,桑小云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千娇百媚。而周子全则要把满怀的愁绪都倾吐出来,于是,他们又回到了这间办公室里。而窗外已新月如钩。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一切,都象一场梦一般美丽,就仿佛发生在昨天。回忆,回忆是最好的放松,现在,桑小云已经让自己沉浸于这回忆的幸福之中了。只是,她尚无法禁止自己的泪珠滑落脸颊。  
  突然,台子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立刻打断了她美好的回忆。桑小云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子全的桌子上那台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电话机。
  铃声,来自地狱--
  十秒钟以后,她拿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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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我没有必要再在那里呆下去了。”郑重推开了叶萧的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来,他显得很疲惫,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检察院的人每天都去天下证券查帐,而我就象一个傻瓜一样给晾在那里。”
  叶萧放下了手中的鼠标,淡淡地说:“你不是喜欢和那个女秘书待在一起吗?”
  “你是说桑小云?她这两天有些怪,不太和我说话,满面愁云的样子,好象心事重重的,也许她也有问题。”
  “或许是被那天发生的事情吓坏了吧?”叶萧重新把目光对准了电脑屏幕,但嘴里依然在说:“或者,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这很正常,既然那家伙可以轻而易举地潜入周子全的办公室,那么其他任何事情都会做的出来。”
  “好了,今天检察院又有新的发现,天下证券的经济问题要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他们发现连几年前公司内部的资金记录都一片混乱,看来周子全真的有问题。”郑重说完,就端着一次性水杯坐在了叶萧身边,他看到叶萧的电脑里面正调出一张女人的照片。
  “是那个漂亮的寡妇?”
  “不,是周子全的第一任妻子。”
  郑重微微一愣,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是罗沁雪?”

没错。”
  “你没搞错吧,这是容颜的照片啊。”
  叶萧摇摇头,他点击放大了这张照片:“你再仔细地看一看。”
  郑重眯起了眼睛看了看许久,皱着眉头说:“真是太象了。不过,确实是有一些不同,好象她们的嘴形有些不一样,容颜的嘴唇似乎比她厚那么一点点。”
  “哦,原来你把那漂亮的寡妇观察的那么仔细。”
  “呵呵,职业习惯嘛。”郑重笑了起来,“不过,她们确实非常相象,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出的。”
  叶萧盯着电脑屏幕里罗沁雪的照片说:“这也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你认为两年前罗沁雪的死与现在的周子全案有关?”
  “因为发现周子全尸体的那片人工竹林,就是罗沁雪出车祸的地方。”
  郑重想了想,然后象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明白了。罗新城,是罗新城那混蛋,他在为他的妹妹报仇。这既不是抢劫杀人,也不是因为经济犯罪杀人,而是一起报复杀人事件。”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叶萧的目光却是茫然的。
  “其实,我早就怀疑那家伙了,罗新城是最愿意见到周子全死的人,他有充分的作案动机。因为第一,这样能够告慰他妹妹的在天之灵,第二,周子全一死,罗新城这个副总经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总经理的宝座。”郑重显得非常兴奋。
  “证据,我需要证据。”叶萧叹了一口气,关闭了那张照片的文件。
  “罗新城很狡猾,得到证据需要时间。”
  “也许,时间并不会等我们。”叶萧重重地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又调出了另一份资料。
  郑重不解地看着电脑屏幕,“你调这份材料干什么?”
  “但愿他还能清楚地记得两年前的事情。”
  叶萧盯着电脑上显示的一份材料,内容是两年前的一场车祸,一个名叫马达的出租车司机的原始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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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马达终于回家了。
  他想自己如果再不回来,窗台上的鸟笼子里就会出现一只发臭的死鸟了。当他在楼下停好车子,跨出车门的时候,就听到从他的窗户里传出来的鸟叫声。虽然这声音让人心惊肉跳,但马达可以确定它还活着。他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16点30分,他快步地走进了楼道。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躺在床上睡一觉。
  黑暗的走廊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感觉找到自己的房门,他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向锁眼里捅去,可是门却一撞就开了
  “糟糕。”
  他暗暗咒骂了一声,但愿情况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坏。他小心地把门向前推开,悄无声息地躲在房门后面,然后缓缓地把头探出来向里看去。
  在第一眼里,他怀疑这是否是他的家,该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但是,只过了几秒钟,他就确信这里是自己的家,因为那凄惨的鸟鸣声就是从这里的窗台上发来的。
  他的家已经面目全非了。
  马达的向前踏出了一步,脚上踩到了一本书,他捡起书拍拍干净放回到桌子上。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抽屉、罐头、书本、枕头、衣服,还有一只打碎了的碗。他重新关好了门,他想也许那混蛋是用万能钥匙开的门吧。
  在凄厉的鸟鸣声里,他小心地向前走着,看到他的柜子和书橱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就连几个暗柜都被打开了,许多家具都被移了位。马达在已经拉开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他的存折,还有几千块现金,他数了数,一分钱都没有少,显然那个闯入者的目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他(贼)究竟要找什么?   
  马达走到了窗台前,那只鸟依然在鸣叫,它实在饿坏了,更重要的是,它目睹了一个不速之客强行闯入了主人的房间,它在用嗓子向人们报警呢。马达找到了鸟食,立刻就喂给了它吃。他一边看着饥饿的鸟在进食,一边想起了什么。
  立刻,他从口袋里找出了那张新版的一百元钞票,在那上面写着一段恐吓他的话。他又重新念了一遍--“马达,你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不交出来,死神会敲响你的门。”
  现在看起来,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不但已经敲响了马达的门,而且还闯到了门里面。也许,那个人真的就是死神。马达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许在几个小时以前,或者几十分钟,死神就在这间房间里翻箱倒柜。
  “你究竟要什么?”马达大声地说。
  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收拾房间了,而是全身酥软地倒在了床上,就当他要睡着了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马达不想去开门,他不知道谁还会来找他,也许是表妹小绿吧。
  但是门铃非常急促,让他心烦意乱。马达摇了摇头,终于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他的面前说:“请问这里是马达的家吗?”
  “我就是。”马达点点头。
  来人向他微笑了一下,向他亮出了警官证。马达的面色立刻变了。
  “你好,我叫叶萧,我们能不能谈谈?”
  马达却僵硬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马达的额头上沁出了汗。
  叶萧疑惑地看着他的脸,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向门里望去,只见地上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他微笑着问:“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没有不方便,快请进吧。”马达终于把叶萧让了进去。
  叶萧进来以后,看到了房间里一切,他吃惊地问:“你家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马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想到了回答的方法,“我正在准备搬家,所以家里乱七八糟的,许多东西都要扔掉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是出租车司机,试着运气冒昧来访,还好你在家,请别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马达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瞬间,他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也许警察是来抓他进去的。
  “你好象不舒服?”
  “不--哦,对,最近我是不太舒服,有些感冒了,你看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的。”马达强装笑脸回答着。
  “那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马达,我想你一定还记得两年前的那起交通事故吧?”
  马达吐出了憋在胸口的一团闷气,然后又有一团忧虑冲上了心头,他不明白这个警察为什么又来询问那起早已了结了的车祸。他点了点头说:“当然,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能不能谈谈当时的具体经过?”
  “为什么问这个?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吗?虽然他们的结论认为我没有责任,但是,我的心里一直都很内疚,毕竟她是死在我的车轮下。”马达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因为这可能牵涉到我目前处理的一桩案子。”
  目前处理的一桩案子?马达立刻就联想到了周子全,但他必须要装作对周子全一无所知。马达回答:“当然,对警方的提问我一向是非常合作的。那晚我开过那片人工竹林边的小马路,我开着空车,速度并不快。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竹林里冲了出来,就象子弹一样冲到了我的车前,我拼命地踩刹车,但来不及了,我还是撞倒了她。但我立刻就下车扶起了她,当时她的脸上很干净,只是嘴角在冒血泡。”
  “当时她的神智清楚吗?”
  “非常清楚,虽然她被撞倒了,看起来是重伤,但她的神智很清醒,甚至还能说话。”
  叶萧立刻紧张地问:“你是说--她说话了?”
  “是的,她说话了。当时我把她抬到了我的车子里,准备要送到医院里去,就在这个过程中,她说话了。实际上,我是弯下腰抱着她的,所以,我的头离她的脸很近,我听到她的嘴里先是嘟嘟囔囔的说了几个字,太含糊了,实在是听不清楚,但是她的最后一句我听清楚了。”
  “是什么?”

“我听到她说:’你不要再犯罪了'。”
  “'你不要再犯罪了'?”叶萧又复述了一遍。
  马达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对,她就是这样说的,我永远无法忘记这句话。这也是她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当我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
  “不管怎么样,这确实是一种犯罪,我的车子撞了她,让她失去了生命,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但她很善良,她并不仇恨我,她希望我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叶萧摇了摇头说:“你完全理解错了,你并没有犯罪,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她说的那个'你',并不是指撞倒她的你马达,而是指另外一个人,一个她所爱的人。”
  马达还想说些什么,但叶萧已经告辞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再见。”
  叶萧离开了这里,他快步地走到了楼下,又回头向马达的窗户看了看,他听到那只鸟又叫了起来。刚才马达房间里的那一幕,始终在他心头盘旋,那一幕与在周子全的办公室里所见的又何其相似。叶萧的眼前又浮现起了马达的脸,好象在哪里见过他。
  带着种种疑问,叶萧回到了自己的车子里,当他启动车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前边还停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瞬间,他终于想了起来,那天在周子全的追悼会上,结束以后,容颜却从一条阴暗的走道里走出来,几分钟以后,一个年轻的男子也从那条走道里出来,然后坐进了一辆红色出租车自己开走了。
  现在,叶萧终于知道那个年轻男子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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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桑小云站在罗新城的办公室门口,来回地踱着步子,踌躇再三,她看了看表,才早上9点15分。对于副总经理一上班就要求见她,桑小云的心里总有些担忧。
  这些天,天下证券公司里不时有检察院的人进进出出,他们在财务部和资料室一呆就是一整天。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没有心思上班,公司营业部的业绩也开始下滑,有的人甚至传言天下证券要被破产兼并或者重组了。这一切就象一场惊涛骇浪,而周子全毫无疑问就处于风口浪尖,他已经沉没到粉身碎骨了,那么桑小云呢?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惊慌失措。特别是这几天的电话铃声,她每次听到耳朵里都象是催命铃似的,她甚至再也不敢接电话了。桑小云又四周张望了一下,期望能够看到郑重的身影,那个警察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可最近两天他也很少出现在天下证券里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象一只孤立无缘的野兽,徘徊在陷阱之前,然而,她终究要跳下去。
  桑小云敲了敲门。
  “请进。”
  罗新城早就等着她了,他威严地坐在办公桌前,冷冷地看着桑小云自己开门进来,就象猎人看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他轻轻地说:“把门关紧。”
  桑小云照办了,然后她低着头问:“罗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桑小云无法抗拒,她抬起了头,不得不面对罗新城的眼睛。然而,从罗新城的眼睛里,她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双眼睛正如一片沉默的大海,谁都不敢驶进。
  “坐啊。”
  桑小云坐了下来,她的嘴唇都有些发青了。
  罗新城说话了:“桑小云,最近你好象有些反常,说说是什么原因?”
  “我?不,我很正常。”她竭力躲避着罗新城的目光。
  “看着我的眼睛。”他再一次提醒了她。然后他又盯着桑小云看一会儿,说:“外面是不是有很多风言风语?”
  桑小云摇了摇头:“不,我什么没听见。”
  “你又在撒谎了,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好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诚实,把一切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桑,大概是总经理出事以后,你悲伤过度而得了失忆症了吧?”罗新城笑了笑,他看桑小云没有反应,然后冷冷地说,“那么,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你是不是很喜欢周子全?”
  桑小云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并不回答。
  “看来你还没记起来,那让我继续帮你回忆。一年前,他和容颜结婚使你非常伤心,是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容颜结婚?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他并不幸福,对,这你也知道。你面对的是一个忧郁而需要安慰的男人,而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你的心地非常善良。于是,你无私地安慰了他,只不过是用你的身体。”
  “别说了。”桑小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罗新城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看到女人哭。”
  接着,他把一块手帕递给了桑小云,但桑小云并不擦拭泪水,而是任由泪水破坏了化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大声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罗新城又笑了,他缓缓地说:“小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掌握着你的一个秘密。但是,我知道你也掌握着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你能够掌握的秘密。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而我,则永远保守你的秘密。”
  “这个交易不公平。”
  “不,非常公平。而且,你已经没有选择了。”罗新城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
  终于,桑小云在颤抖中投降了。她睁大着眼睛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吗?”
  “不,幽灵只存在于心中。”
  “可是,我确实见到了幽灵--这是一个关于幽灵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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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6 15: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安息路。
  马达不知道是谁为这条路起名的,这种名字只适合于幽灵,不,在这种地方就连幽灵都难以安息。下午五点,他开着车来到了安息路,至少他在这里还“租”了一个房间。
  天气逐渐凉了起来,下车的时候,马达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竖起领子,低头向那栋古老的房子走去。他来到了昏暗的门厅里,向那黑暗无边的走廊里望去。
  “年轻人,你终于来了。”是那房东老人,从一个小房间里走了出来说,“我等了你好几天了,一直不见你搬进来了,还有些担心你呢。”
  “谢谢。”
  老人看到马达两手空空,就问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带啊?”
  “我还要过两天再搬进来。现在我想一个人进去看一看。”马达刚要向里走去,忽然回头向老人问道:“老伯伯,你说这房子真的会闹鬼吗?”
  “当然,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房子里死过人,听说死得很惨,于是就阴魂不散了。十几年前,这里真的有人见到过鬼的。”
  马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径直向走廊里走去。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个房间,拿出上次房东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依然是那股阴郁的气氛,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使得马达不得不用手掩着鼻子。每走一步,都会扬起灰尘,给人一种坟墓般的感觉。特别是那张没有被褥只有钢丝露在外面的床,看起来不象是床而象是一口棺材。周子全为什么要租着房间呢?一定是有原因的,马达确信。然而,这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马达开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从门走到窗,墙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就这样他走了几十步,直到他一脚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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