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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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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跟着总经理来到季节书店里,他来到音乐方面的书架前看书,我去看文学书了,我只是随便翻了翻,并没有买书的打算。只有几分钟的工夫,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周总经理已经不见了。我在书店内外又找了他一会,始终见不到他的踪影。我当时想,他可能是突然接到什么重要的电话,来不及向我道别就走了吧。”桑小云又摇了摇头,“我实在没想到,昨晚上他居然没有回家,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你认为他会出事吗?”叶萧问。
  桑小云看了罗新城一眼,然后又对叶萧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
  “你刚才说他因为感冒而没有开车,是吗?”
  “是的,他已经感冒了两个多星期了,鼻子一直都塞着,这从他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型,他说感冒了就会不停地关心鼻子,可能会影响驾驶安全,所以,从他感冒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开过车。”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感冒了两个多星期都没好?去看过病吗?”
  罗新城主动回答了:“确实很反常,他说他去过医院好几次了,但一直查不出来,我们劝他既然如此就请几天病假吧。可是他不愿意,坚持每天上班,总之,现在他失踪了,公司里很担心。”
  “谢谢你,桑小姐,也许我们还会需要你提供帮助。”叶萧微笑着说。
  “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迷人。
  “请等一等。”郑重掏出了名片交给桑小云,“我叫郑重,他叫叶萧,还想起什么事来就给我打电话。”
  “好了,郑重,今天下午你就留在这里继续调查一下有关周子全的情况吧。”
  郑重看着桑小云微微一笑,嘴巴里却在对叶萧说:“那你去哪儿?”
  “是谁说周子全昨天晚上没有回家的?”叶萧冷冷地问道。
  “是他妻子说的。”罗新城回答。
  “好的,我想去问问有关她丈夫的事情。她叫什么名字?”
  罗新城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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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时候,生活就是由不断的偶然所构成的。
  有的偶然,可以使你得到幸福;而有的偶然,可以使你坠入地狱。
  现在,马达离地狱有多远?
  他猛的按了一下喇叭,使前面横道线上一个过马路的老人吓了一跳,马达这才如梦方醒,立刻歉意地挥了挥手。绿灯亮了,他向前开去,飞速地驶上高架。
  坐在后排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不断地窃窃私语着,到后来居然变得旁若无人地高声大笑起来,似乎出租车司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雨早就停了,地面上差不多也快干了,阳光隐藏在云层的背后,即将粉墨登场。马达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4点05分,在六个小时以前,他还独自躺在那个陌生女人的房间里。从那个时候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被一片空白所占据,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间小屋子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的车上,如何吃完了早饭和午饭(或者根本就没有吃),如何载上了现在这对乘客的。
  五分钟后,他开下了高架,在一家电影院前下客。然后,他拐进了附近的一家加油站,在加油的时候,马达的脑子里象放电影一样,把昨天傍晚出门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重新放映了一遍。从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坐上他的车,到抵达那条该死的断头路--安息路。然后,他目睹了一起谋杀案,对,一定是谋杀案,他亲眼看到,那个坐着他的车来到安息路的男人被人杀死,如果那不是做梦的话。而那个男人,在临死前趴在他的车窗上,对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已经牢牢地烙在了马达的心里--神在看着你。
  “神在看着你。”
  马达又轻轻地念了一遍,这是一个人被杀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而这句话偏偏是对他这个完全不搭界的出租车司机说的。马达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有人要杀他?而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马达的心里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后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喇叭声,打破了马达的沉思。
  原来他的油早就加好了,他却依然占着位子不走,后面等着加油的车子排起了长队。马达立刻启动车子离开了加油站。
  他奔驰在一条宽阔的六车道大马路上,一般他不会在空车的情况下开上象这样的城市主干道。一丝忧虑掠过了马达的额头,会不会有人记下了他的车牌?糟糕,也许已经被盯上了。可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想:在这场谋杀案(?)中,自己所扮演的唯一角色就是--目击者。
  马达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是的,他与此事无关,毫无关系。尽管那个男人在死前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许这句话对死者非常重要,但对马达来说毫无意义,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不过,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但愿他只是受伤而已,如果他死了,尸体又到哪里去了呢?马达想,当自己把车开回来的时候,也许那个男人的伤并不重,已经自己站起来跑了,或许他能够抄近路去医院。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么马达就更不用担心了,大可以把这件事忘却,继续他平静的生活。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马达猛的晃了晃脑袋,他又想起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既然神在看着他,那么也只有神知道了。还有,那个女人,她知道吗?从马达目睹谋杀案,一直到他遇见那个女人,中间只隔三四分钟的时间,她很可能也看到了,或许,此事本来就和她有关。马达摇了摇头,几秒钟以后,他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老天,她长得太象了。”
  不能再开下去了,脑子再这么胡思乱想,一定会出事的,马达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把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
  他把车子的火也熄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走出车外,仔细地检查着挡风玻璃,看看还有没有血迹。没有,昨晚的大雨使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来。马达又检查了一下车前的保险杠和左侧车窗,至少用肉眼看不出任何痕迹。没有人会相信曾经有一个人死在他的车前。
  马达又坐回到了车里,他掏出了手机,呆呆地看着屏幕许久。然后,他依次按了三个键--110。
  很快就拨通了,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清晰的声音:“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他在沉默。
  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沁出了一些汗。
  最后,马达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索性把手机关了。
  他不想惹麻烦,仅此而已,他明白这很自私,但是,许多人都这么做,这只是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其实,马达一直都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但这次是个例外。
  “她说的对,这件事与我无关。”
  马达又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他把手机放到裤子口袋里的时候,忽然感到摸到了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原来是一把房门钥匙。
  这不是他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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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容颜?”
  叶萧总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不知在那里听到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是下午14点30分,叶萧独自一人,开着车来到了周子全的家门口。
  这里是本市最有名的高尚住宅区半岛花园,刚开进去的时候迎面开过来几辆奔驰和别克,使叶萧的桑塔纳相形见绌。当然,住在这种地方与大证券公司总经理的身份也挺配的。只不过,这里的保安全是开放式的,随便谁都能进来,他很快就找到了周子全的家,一栋独立的别墅住宅。
  这是一栋两层的白色小楼,似乎没什么性格,叶萧以他的职业习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栋房子也许很舒适,但是从安全的角度而言非常糟糕。他很奇怪这房子从外面看来似乎没有任何额外的防盗措施,象周子全这种身份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也许,周子全有些自信地过分了。
  叶萧按响了门铃。
  很快,他听到了门里传来的脚步声,当门被打开以后,他见到了一张漂亮却略显疲惫的脸。
  她警觉地盯着叶萧的眼睛,然后轻声地说:“你是公安局的吧?”
  “是的,我是警官叶萧,请问你就是周子全的妻子?”
  她点了点头,“我是容颜,请进吧。”
  他跟着她走进了房间,一个巨大的客厅呈现在他面前,基本色调是白色,装修的风格很简洁,但用料都很贵,毕竟是大证券公司总经理的家。虽说周子全并不是私人老板,天下证券是国有企业,不过就叶萧所看到的这些,已经足够证明他的某种忧虑了。当然,叶萧不是象郑重那种把心里所想的挂在脸上的人,他对这里年轻的女主人微微一笑,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富人的妻子,整天在家里穿着鲜艳的睡衣,怀里抱着一条昂贵的名犬,逢人就神经质似地唠叨个没完没了。他眼前的容颜,身材高挑,有着光洁如瓷器般的脖子,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衣裙,脸上几乎没什么化妆,但整张脸依旧很生动,只是略微显得有些疲倦。
  “周太太,请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安局的?”
  “当上午罗新城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们一定会报警的。”她淡淡地说。“叶警官,先请坐吧,你要喝什么?”
  叶萧欠身坐在了一张舒适的沙发上,“谢谢,我什么都不需要。周太太,既然你猜到证券公司会报警,那么想必你一定认为你丈夫出事了?”
  “首先,请不要叫我周太太,我不习惯别人这么叫我,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容颜。”她坐在叶萧的对面,冷冷地说。
  “对不起。”叶萧点头致歉。
  “叶警官,你应该明白他们报警的原因。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失踪,他们绝对不会那么快就报警的,关键是我丈夫是证券公司的总经理,通常无论是谁,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很容易引起一些圈内或圈外的风波。”  
  “嗯。”叶萧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最近几年在金融证券机构发生的案件有很多,其中有几起就是从总经理离奇失踪开始调查的。他观察着容颜的神色,她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看得出来,她有一种不一般的气质。叶萧尽量使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他谦逊地说:“周太太,哦对不起,我应该叫你容颜。容颜,你对你丈夫的工作熟悉吗?”
  “不,我对他的工作不感兴趣。但我对于他的工作性质的认识,是基于一个现代人的基本常识。”
  叶萧微微一笑:“当然,当然。那么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他离开家去上班,我看着他出门的,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走以前,对你说过他晚上不回家吗?”
  容颜摇摇头:“不,他从来不说的。”
  “晚上他没有回家,你没打他手机问问吗?”
  “不用问,你知道象他这样的人经常在外面应酬,晚上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她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么说,你并没有担心他会出事?”
  “应该说直到今天上午,我仍然不用对他担心。可是,当罗新城的电话来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不对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行踪的,而手机也打不通,他们公司派人到许多他可能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但都没有找到,他们认为必须要及早的报警。”
  “那你的认为呢?你认为你丈夫是自己出走的,还是遇到了某种外力强加给他的意外?”叶萧一边说,一边还在仔细地观察着容颜。
  容颜嘴角微微一呡:“你是警官,你应该比我更能够判断案情,假如确实有案情的话。”  
  “我倒希望这纯粹只是你丈夫闹的一个小小的把戏,一个调皮的小玩笑。”
  “也许十分钟以后他就会出现在这栋房子里?”容颜忽然微笑了起来,“叶警官,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叶萧也笑了:“你很聪明,你难道不希望你丈夫平平安安吗?”
  “当然--”她拖了一个长长的音,“希望。”
  “还有一个问题,我听说你丈夫最近一直在感冒,连车都不开了,能谈一谈吗?”
  “是的,他一直在感冒,我不会开车,最近我们的车一直都锁在小区的公共车库里,他说他去过好几次医院了,但医生都束手无策,所以,最近他和我说话也很少。”
  “当然,这是出于丈夫对妻子的关系,以免你被传染上。”叶萧向前欠了欠身,低声说:“我想你没有被传上吧?”
  容颜摇了摇头:“没有。”
  “请允许我再问一些私人问题,你们有孩子吗?”
  “没有,我们结婚只有一年,再过六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
  “嗯,原来还是新婚,想必夫妻关系一定非常美满。”
  容颜却不回答。
  叶萧静静地看着她,然后把手放到自己的嘴边说:“当然,你不必所有的问题都要回答。”
  她笑了,淡淡地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警官。”
  “多谢夸奖了。”叶萧忽然站了起来,“容颜,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整晚都在家里吗?”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地回答:“是的,整晚都在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个瞬间,叶萧忽然发现,容颜短袖上衣露出来的一条手臂上似乎有一道擦伤,伤处还抹着淡淡的红药水。叶萧的目光又立刻从那里移开了,他若无其事地说:“不,随便问问而已,请别多心。”
  然后,叶萧把名片交给了她,“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今天麻烦你了,但愿你的丈夫很快就会回来。我走了。”
  “不用再喝杯咖啡吗?”容颜的语气变得非常柔和。
  叶萧径直走到了门口,回头笑着说:“咖啡还是留给你丈夫喝吧。” 
  容颜也笑了:“再见。”
  叶萧走出了这栋房子,向他的车子走去,刚走出去几步,他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容颜的名字,这个名字总是挥之不去地盘据在他的脑子里。这名字为什么那么熟?
  突然,他终于想起来了。
  对,就是这个名字,叶萧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笑着对自己说:“这破脑子,怎么刚刚想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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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立刻转回身,再度按响了容颜的门铃。
  房门打开以后,容颜淡淡地问:“叶警官,你是来喝咖啡的吧。”
  叶萧摇摇头:“不,刚才我忽然想起来了。现在我想向你证实一下,去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新月街谋杀案》的作者容颜就是你吧?”
  容颜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她点了点头。
  “我是你的书迷,非常喜欢你写的书。”
  她低下头,微笑着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谢谢你,叶警官,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那就再见吧。”
  房门关上了。
  叶萧转过身,轻快地走到他的车前,钻进车里。他从包里取出他的记事本,在记事本的一页中写下这么一行字--她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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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夜幕又降临在了这座城市。
  马达从一家生意清冷的中式快餐店里走了出来,他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刚才那份炒猪肝饭让他有些反胃,于是,他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再也不能吃动物内脏了。他缓缓走到车子边上,在打开车门前抬起了手腕,表上的指针指向了19点55分,这是昨天傍晚他出门的时间。
  那是一个错误。他对自己说。
  他钻进了车里,扭开杯口,大口的喝着水,竭力要把胃里的油腻冲淡。他打开了电台,一边调着频率,一边转动了车钥匙。很快,他来到了一条大马路上,路边的树影婆挲,在晚风中摇晃着,一些淡淡的树影覆盖在路面上,不断地颤抖着。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马达还没有回过家,在这二十四小时里,他总共只做了四笔生意,营业额连一百块钱都没到,下午去加油站却花了不少钱。同样也在这二十四小时里,他目击了一场可怕的凶杀案,紧接着又在同一地点撞倒了一个女人,结果又在那个陌生女人的家里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马达点了点头,加快了车速,连穿过好几个路口,根本就不关心路边是否有生意可做。当他拐进一条僻静的马路的时候,他忽然下意识地又放慢了速度,两边还是那黑乎乎的绿化带,里面栽满了青翠的人工竹林,一到黑夜就没有了人踪,只能听到竹叶在风中摆动的声音。
  这里一切都没有变。
  是的,马达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张脸,一切都没有变,仿佛两年的时光只是一瞬间,永远凝固在了那个坐标上,不再流动。就在这条路上,就在这个位置,在两年前的一个秋风肆虐的夜晚,还是现在这辆车子,马达撞倒了一个女人。当马达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里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上帝饶恕我。
  这就是两年来,一直纠缠着马达的恶梦,她死了,死在他的轮下。
  马达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的脸。
  一个年轻的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那张迷人的脸上没有受伤,她的表情是那样安详,没有一丝痛苦,只有嘴角溢出了一些血泡。当马达看清这张脸的时候,她还非常清醒,马达甚至还以为她还有救。然而,死神已经趴在她的身上,将把她的灵魂带走。
  马达永远忘不了她那张脸。
  而昨天晚上,他又一次见到了那张脸。在昨晚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以为是幽灵来找他了。他确信这不是做梦,而是事实,他见到了一张酷似她的脸,一个生者,一个死者,她们分别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她们的脸又如此相象。
  马达转动方向盘,迅速地离开了那条被竹林围拢的马路,死者已经和他永别了,而生者也许还在等着他。而昨晚的她又是谁呢?他决定要再次见到她。
  二十分钟以后,马达来到了那条幽静的小马路,找到了那栋小楼。借着路灯,他才看清了那栋建筑的全貌,四周有许多这样的楼,一点都不显眼。从外面看不到多少窗户,就象一个封闭着的罐头。
  马达走进了小楼,没有看到别人,只是小心地走上了楼梯。脚下陡峭的楼板那让人心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乎他一脚踩空摔了下去。他紧紧地抓着扶手,来到了三楼的那扇门前。他先深呼吸了一口,想了想应该对她说的话,然后敲响了房门。
  可是,他等了许久都没人开门,看起来她不在。忽然,马达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了一把钥匙。
  这不是他的钥匙。
  几个小时前,他才发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有一把别人的钥匙,这把钥匙又是如何到他的口袋里的呢?他实在记不起来了,正如他记不起来昨晚睡着以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于是,他决定试一试。马达小心翼翼地把钥匙塞进了锁眼,钥匙和锁眼彼此熟悉地摩擦了一下,然后房门就被打开了。
  果然是她的房门钥匙,他猜的没错。马达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然后打开了灯。房间里依旧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他看到自己甚至连床单都没有整理过。他有些羞愧,立刻就把房间整理了以下,他并不擅长这个,只是让自己安心而已。忽然,马达感到自己浑身乏力,他几乎难以抗拒地坐在了床上。现在他很困,哪儿也不想去了,决定留在这里等她回来,至少,他还想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马达就这样坐等了很久,却始终等不到她的踪影。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21点45分了。
  肚子里越来越难过了,那顿糟糕的晚餐使他的胃里充满了动物内脏的油水,他现在非常想吃点什么东西,以填平他倒霉的胃。于是,马达打开了冰箱,他没有想到,冰箱里居然空空荡荡的,除了几瓶饮料。马达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口可乐,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很快,他有些头晕了,这奇妙的饮料似乎有某种催眠力,让他浑身绵软地倒在了床上。马达大口喘着气,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竭尽全力地要把眼睛睁大,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就象是沉入了水底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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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22点50分,休闲街上的人流已经渐渐地开始稀少下来,各家店面依然在紧张地做着生意,对他们来说,夜晚还很漫长。
  螺蛳上来了,暗青色的螺蛳壳微微冒着热气,一双筷子夹起了其中的一个,放到了一张男人的嘴唇里吮吸了起来。
  “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螺蛳了。”郑重满意地说着,又夹了一个,“过去我读书的时候,晚上经常从学校里跑出来,在大排挡上吸螺蛳喝汽水,在那时候这真是一种享受。”
  叶萧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不吃啊?”郑重指着叶萧说,“是不是还在想着周子全失踪的案子?”
  叶萧摇摇头,也夹起了一个螺蛳放到嘴里,他使劲地把螺蛳肉吸了出来,边吃边说:“其实,我在想一本书。”
  “是侦探书吗?”
  “差不多可以算是侦探小说吧。还记得去年我借给你看的那本书吗?”
  郑重停止了下筷,想了想说:“《新月街谋杀案》,是吧?”
  “还记得作者的名字吗?”
  “实在记不起来了。”郑重笑了笑说,“叶萧,你知道我看书一向不注意作者的名字。”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天下证券公司总经理的妻子,她叫容颜。”
  “你是说,《新月街谋杀案》的作者是周子全的妻子?”
  叶萧点了点头:“她叫容颜。”
  “今天下午你见到她了,是吗?她长得什么样子?”郑重又喝了一口啤酒,轻声地说,“我听说大部分女作家长得都不怎么样。”
  “你想错了,她很漂亮。”叶萧淡淡地说,啜了一口汽水。
  “哈,印象一定很深刻吧。看来,我们又能多一条线索了。”
  “你是说她可能与周子全的失踪有关?”
  郑重显得很轻松,他笑着说:“当然,漂亮女人的身边总是有很多是非,特别是她的丈夫。”
  “这么说来,下午你在天下证券公司里一定收获不小吧?”
  “也许,这回真的是碰到大案子了。天下证券公司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周子全一定是出事了,如果不是他本人出事,那么就是证券公司出事,反正会出大事。”
  叶萧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附近的大楼上的证券公司广告,那闪烁的霓虹灯就象这座不夜的城市的一样,随时都暗藏着某种东西。
  郑重继续说下去:“根据我对证券公司多名员工的询问,周子全在出事前的几周一直不太正常。”
  “持续的感冒?”
  “是的,因为周子全感冒,所以在最近的两周他很少与其他人接触,他说他担心把感冒传给别人。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极少见客,连公司里几次重要的会议都没有参加。更重要的是,公司里许多员工都反映,最近周子全的神色不太正常,每次上下班进出的时候,都低着头,不与别人打招呼,几乎连话都不说了。有几次,人们见到他在财务部和技术部等关键部门进进出出,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总之,周子全的这次失踪,让天下证券公司里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他们担心周子全在经济上犯了罪,而畏罪潜逃了?”
  “是有很多这样的传闻。要知道天下证券公司是一家有着上亿元资产的国有企业,在证券界有着重要的地位,一旦这家公司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牵涉面就太大了。”郑重这才严肃了起来,和所有的刑警一样,他有些忧虑地说,“也许,这案子会给市经侦总队要了去,他们最喜欢察这种事情了。”
  叶萧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四周,这块露天饭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身后却还传来炒菜的声音。他缓缓地说:“好了,郑重,现在先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周子全失踪可能的几种原因。”
  “我的福尔摩斯,你又来推理了,快说吧。”
  叶萧先喝了口汽水,然后说道:“第一种可能:周子全确实利用身为证券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之便,在经济上犯罪了,他突然失踪其实是携款潜逃,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第二种可能,他被绑架了,象他这种地位的人是很容易成为绑匪的目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公司或者他家里很快就会接到绑匪的电话的。第三种可能,他发生了意外,比如在外面遇到了车祸,或者很偶然地发生了抢劫杀人案,这只能算他倒霉了,这些可能都存在。第四种可能,与第一种一样,他是个经济犯罪分子,但他没有潜逃,而是在某个地方畏罪自杀了,不过,以最近几年发生过的案例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小。”
  “就这四种可能吗?”
  “我不敢确定,也许还有第五种可能,这取决于我们能否找出更多的线索。”
  郑重忽然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是希望这家伙能够在今天晚上自动回家。”
  叶萧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倒不是因为盆里的螺蛳差不多已经被郑重吃光了。叶萧冷冷地说:“见到容颜以后,我就有了一种直觉--周子全不会再有机会回家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对面一家露天火锅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有几个人看起来是喝醉了,嘈杂的声音搅乱了他们的思考。
  郑重忽然说话了:“叶萧,我相信你的直觉。也许,这案子真的非比寻常。”
  现在,时间已经是23点40分了。叶萧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回头大声地说--
  “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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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在黑暗的水底。
  有人挣扎着。
  “她冰凉的手,象水蛇一样光滑柔软,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脚腕。一线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闪烁,射入我的瞳孔。我向那光线游去,终于,我把手伸出了水面。不--”
  马达睁开了眼睛。
  他独自躺在那个陌生女人的床上,茫然地望着四周,没有冰凉的水,也没有令人窒息的黑暗,一些清晨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使得这斗室里有了些生气。
  刚才是谁在说话?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些轻微的恶心。
  “你是谁?”
  马达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然后,象个无孔不入的幽灵久久地飘浮着。汗水沿着额头流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擦了擦,那感觉就仿佛真的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手表还戴在他的手腕上,现在的时间是清晨5点30分。他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可不习惯在别人的床上安睡到日头高升。马达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天空还带着某些深色调,太阳才刚刚在地平线的另一端起来,月亮还挂在白色的天空上,他打开窗,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这小小的屋子里似乎有某种魔力,似乎那个女人的影子就凝固在房间里,使马达不得不入睡。他猛烈地摇晃着脑袋,努力想要回想起什么来,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还存留着什么--她来过。
  马达不敢确定,可是,她的那张脸瞬间又清晰了起来。就是她,她来过,在马达睡着了以后,一切都象梦一样,亦幻亦真,难以分辨。尽管他睡得昏昏沉沉,可是,他的感觉器官却告诉自己,他见到过那张脸--也许,是午夜十二点,一个幽灵般的影子覆盖了他的额头,他的眼皮微微地睁开一条缝隙,在那道缝隙里,他看到了一张永远都难以磨灭的脸。
  她来过,在午夜时分。
  然后,她又象一个幽灵似的走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马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色越来越明亮起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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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5点45分。
  “我愿意为你/愿意为你/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只要你愿意/拿爱与我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最后一句走音了,喜欢王菲的小绿摇了摇头,她有些醉了。
  小绿抬起头看看天空,茫然地说:“怎么回事?天怎么亮了?”
  她记得走进卡拉OK的时候,天上还是满天繁星,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清晨了,她这才明白自己已经玩了整个通宵了。她也记不清自己唱了多少歌,大多数都是王菲的歌,一直唱到她嗓子有些哑了才停止。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心里一难受她就想大声地唱歌,唱他个天昏地暗,这样心里就又好受些了。  
  就在三天前,她和男朋友分手了,那一刻她只是在微笑,而没有流一滴眼泪。但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脸上一阵热热的感觉。好在四周没有人,看不她现在的样子,她用手捂住嘴巴,靠在一棵竹子上。竹子随着她的身体而晃动,头顶竹叶上一些露水被摇落了下来,沾湿了小绿的头发。
  小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向四周望了望,这是哪儿?她被一片人工竹林包围了起来,清晨时分,这里空无一人,几十米外是一条小马路,这里是一片由竹子组成的街心绿地,而她就站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中。现在,她最想最的事就是回家睡觉。
  她刚向前跨出一步,就发觉前面是空的,一片腐烂的竹叶下面掩盖着一个深沟。但是来不及了,她的重心已经踩了上去,她尖叫了一声,立刻就滑到了深沟里了。  
  小绿的心口乱跳,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人工竹林里的一条沟里,还好,她滑下来的时候她没有摔倒,站得很稳。这条沟大约只有一米深,稍稍用力就能爬出去,但她现在非常害怕,浑身发抖,什么都不敢做。她想高声求救,但唱哑了的嗓子却怎么也叫不响。该死,也许应该打手机求救了。
  忽然,她闻到了什么味道,一股腐烂的臭味,正向她的鼻子里扑来。
  这味道令人作呕。
  小绿捏着鼻子,捂着嘴巴,循着这味道向脚下看去。
  “妈妈呀--”
  瞬间,她终于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然后,她颤抖着蹲了下来,一股脑儿地把昨天的晚饭全都呕了出来。
  在距离她脚下一米开外的地方,正躺着一具几乎扭曲变形了的男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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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只有在死后才是平等的。
  叶萧不得不相信这句话。现在,天下证券公司的总经理周子全就躺在他的面前,全身赤裸,皮肤苍白,在四肢附近呈现出一些紫红色尸斑。尽管如此,依旧可以看出他生前是一个体格健全的男人。
  在法医实验室里的灯光下,叶萧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子全身上的几处伤痕,右胸有一处明显的锐器切创口,左腹部也有条类似的伤口。在叶萧看不到的死者背后,也有着相同的三处伤口。
  叶萧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现在下午14点20分,法医方新已经对尸体初步检验完毕。叶萧和方新已经是老朋友了,他并不忌讳这里常年所散发着的尸体腐臭味,就和平常一样对方新说:“告诉我你的发现。”
  “没什么新发现,一个典型的刀伤致死者,身中五刀,左后背的一刀是致命的,刺穿了他的肝脏。凶器是十厘米到十五厘米之间的小刀之类的锐器。”方新淡淡地说,一边在表格上记录着什么。
  “说说死亡时间吧?”
  “由于死前失血很多,尸斑不明显,处于湿润期。尸体已经僵硬,局部干燥,由于尸体是在潮湿的泥土上被发现的,少数局部开始腐烂。”方新摇了摇头,“够了,这些都已经记录在报告上了,总而言之,我估计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十六到四十三个小时以前。”
  叶萧在心里略微算了算说:“也就是他没有回家的那晚。”
  “叶萧,你似乎非常重视这起案子。”
  “所有的命案我都很重视。”
  方新摇了摇头说:“这是什么大人物吧?”
  “他是证券公司的总经理。”
  “你瞧,在这里还不是一样,无论是马路上的小偷小摸还是写字楼里的什么经理董事长,上了这张验尸台子,就都没有任何区别了。”方新一边做着手里事情,一边问道:“现场勘察的情况怎样?”
  “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意外发现的,在一片竹林的一条小沟里。”
  “竹林?”方新还从没听说过这座巨大的城市里还有竹林。
  “街心绿地里的人工竹林。现场没有勘察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许全都被前天晚上的大雨洗掉了,总之,我无法确定死者就是在发现尸体的地方被杀的,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遇害以后又被拖到这里来的。”叶萧说完以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方新说:“能对尸体再做一次深入的检验吗?”
  “深入的检验?”
  “我是想,能不能检查出死者生前所患有的某种疾病。”
  “那要看什么病,有的病能查出,但有的病查不出。”
  叶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感冒。”
  “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没有开玩笑,对死者的调查来说,这也许很重要。”
  方新点点头:“好的,虽然希望很小,但我可以试一试,就象上次你那所谓的木乃依诅咒的案子。如果他的感冒是由某种特殊的病毒引起的,也许可以查出一些残留的痕迹来。”
  “谢谢。我出去一下。”
  叶萧走出了法医室,在外面走廊的灯光下,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电话那头就接通了,叶萧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是容颜吗?你好,我是警官叶萧,昨天我们谈过。”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电话那头传来她沉着的声音。
  “我很佩服你的冷静。对不起,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今天清晨,有人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我们认为那具尸体就是你的丈夫周子全。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到局里来确认一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叶萧在想象着此刻她的表情。
  容颜终于说话了:“谢谢你,叶警官,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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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5 15: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在她那张白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黑色宝石般迷人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盯着她丈夫的尸体。
  叶萧站在一米开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努力地捕捉着从她的脸上所掠过的任何一丝细节。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容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默默地看着她丈夫苍白僵硬的身体,就象是在看一块无生命的石头。当然,尸体确实是无生命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的周子全和石头一样。
  她点了点头。
  然后,裹尸布又把周子全的尸体罩了起来,缓缓地推入了冷藏柜里。
  “我们出去谈吧。”
  容颜一言不发,跟在叶萧后面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白色的灯光打在她的额头上,她闭起眼睛,深呼吸了几口,背靠着墙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你是不是感到不舒服了?”叶萧在她耳边轻声地问,“我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许多家属见到被害亲人的惨状以后,都会有这种反应,有的是处于彻骨的悲痛,而有的则是纯粹出于对尸体的恶心。”
  容颜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的反应相当快:“你怀疑我是后者?”
  看起来她的脑子非常清醒,叶萧在心里想,他摇摇头说:“不,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比起我所见到过的那些来确认死者的家属们,你真的很坚强,我很佩服你。有时候我们甚至要在这里准备一个医生和一些急救用品,以抢救那些因为悲伤过度而晕倒的家属。”
  “有时候,在你们眼中,坚强未必是褒义词。”她把头扭了过去,不想让叶萧看见她的脸,看起来她还是有些恶心的感觉。
  叶萧小心地说:“要不要去卫生间?”
  “你大概在担心我会吐出来弄脏了这里吧?”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叶萧说,“请告诉我,卫生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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