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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蝎舞影

《鬼遮眼》——(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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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4:50 | 显示全部楼层
走了一段路,胖子问我家在哪里,我说不在这儿,我明天还要转车才能到家,今晚就找一家招待所过夜。

    胖子听我说完,竟然一脸失望的表情,连连叹气。

    我对这个城市不熟悉,一边跟胖子聊天一边东张西望的找招待所。胖子说:“你不用找,我熟悉这里,前面有一家旅店挺便宜,哥带你去。”

    我连声道谢,胖子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叫马山水,别人都叫我马哥。你呢,小同志?”

    我听胖子自我介绍,觉得他的性格过于外放,而且名字也分外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难道他曾经是我们部队里的人吗?

    我低着头冥思苦想,胖子又问了一次,我随口答道:“哦,我叫杨贺。”

    胖子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哇’了一声,“和我小学同学一个名,说实话我越看你越像我同学,莫不是你也念过映山红小学?”

    胖子的话充满了戏谑,不过我听过之后一愣,我还真的念过映山红小学。我盯着胖子上下打量,猛然想起,他不就是我升到四年级以后,班里转来的那个降级包吗?只是那时候他很瘦,嘴也没这么贫,哪像现在,胖的一张脸都撑变形了。

    人生最惊喜的一件事包括他乡遇故知,尽管胖子不是我的故知,但我们毕竟做过两年同学,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陌生的城市,看着就倍感亲切。

    我大喊一声马包子,我真的是你的小学同学!

    胖子愣住了,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真是……那个杨贺?”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胖子冲动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们开心的哈哈大笑,路上几个行人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笑着说:“马包子,十年没见你咋变这熊样了?”

    胖子嘿嘿一笑,“我那老外号你就别叫了,怪丢人的。”

    我从善如流,“那好,我就叫你马胖。”

    我们就这样在大街上闲聊起来,等走到马胖说起的旅店,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道:“我就住这吧,你家住哪?我有机会去找你。”

    马胖说:“其实我家也不住这里。”

    我说:“那好啊,咱俩一起住旅店,搭个伴儿。”

    马胖突然显得有些忸怩,“可是,我钱丢了。”

    这种状况下,我能怎么办?只好帮马胖交住宿费,总不能看着他露宿街头吧。两人的住宿费花了一块四毛钱,我看看兜里仅剩的两块钱,去除明天的车费,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马胖跟我挤挤眼,举起他手中的包,“没事儿,哥们这里还有半只烧鸡呢,够咱俩吃的。”

    马胖的包里不仅有烧鸡,还有车上乘客送的油炸花生、煮鸡蛋、馒头等等,甚至还有一瓶烧酒。我俩到柜台要了几个碗碟酒杯,回到房间里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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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马胖简单说了我这几年的经历,还问起他在哪里当兵,他哈哈大笑,说自己身上穿的军装是和别人借的。至于他这些年干什么了,他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酒足饭饱,我醉眼朦胧的看着马胖,“马胖子,今天在车上多亏你,要不……要不可危险了。”

    “嘿,看你是我老同学又帮我交宿费,实话告诉你吧,今天……那两个人根本不是……鬼……”马胖打着酒嗝说完了这番话。

    我听后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话告诉你,我坐车之前钱就没了,我跟那个售票员说到站有人替我付车费。我那是撒谎骗她,所以一道上竟想对策了,后来我看那俩人上车,就灵机一动……后来我下车售票员都没好意思朝我要钱……哈哈,哥聪明吧。”

    “不对吧,咱俩打架那俩人都没反应……”

    “我偶尔看到他俩比划手语,应该是聋哑人,他们身上的袍子我也见过,好像是市里话剧团的……”

    说完这句话,马胖像根木桩子似的栽倒在床上。我气得想抡拳揍他,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只好悻悻的放下拳头。

    我在另一张床上躺下,越想越不对劲,即使马胖反口,我看到那两人漂浮的脚步又算什么?总觉得很诡异。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闭眼睡觉。

    要说我的酒量真的不行,明明那瓶小烧酒被马胖喝了大半,我没喝多少,可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脚步虚浮。

    我咬牙起身,只见马胖跟我神清气爽的打招呼,我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很不痛快。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我,打我也是,给我拎行李也是,纯粹把我当傻子耍呢。但是我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他翻脸,只能用漠视他来达到远离他的目的。

    马胖道:“杨贺,快去洗把脸,咱们上车站。”

    我没动弹,直接把兜翻给他看,“老实说我这就剩两块钱了,不是老同学不想帮你,实在是没能力。”

    马胖笑了,“想什么呢,我上车站是去送你。”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家不在这……”

    “我留在这儿还有事要办,等完活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对了你家住哪儿?”

    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家地址报给他听,他很认真的记了下来。接着我们吃了些昨晚剩下的东西,他帮我拎着一包行李,忙忙活活的把我送上了车。

    我被他搞得有些迷糊,这个人的性格也太多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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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3节

    坐了大半天的汽车,我终于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家——延江市。离开将近半年时间,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让我生不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当我好不容易拖着两大包行李走到家门口,心中兴奋的像黄鼠狼打了鸡血似地。我‘梆梆’的使劲敲门,大声喊叫,“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大门被打开,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满布泪痕的脸,那鬓角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都说明了这个母亲为丈夫和儿子,一直以来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我紧紧拥抱着她,妈妈喃喃的念着:“回来就好……”

    我的眼睛湿了,不管我们走得多远,不管我们的心灵有怎样的伤痕,母亲永远都有一副全天下最宽广的胸怀来接纳我们,母亲的怀抱就是天下最美的圣土。

    我回家受到了全家的热烈欢迎,我了解到我爸的问题的确是解决了,不过我爸这段时间被折腾的不轻,他的退休年龄也快到了,索性就申请退休,回家休养。

    第二天上午,我找我妈聊天,却发现她正在整理照片。我妈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很喜欢收藏照片,凡是和她有关的人的照片,她一般都有,我们几姐弟更是不在话下。

    我妈的习惯是把照片镶到镜框里,家里有四五个大镜框都被她镶满了,里面密密实实的有上百张照片。现在她正把一个镜框拿下来,将里面的照片拣出来往一个牛皮纸袋里放。

    我很奇怪问她为什么收照片,我妈只是叹气,在我的不断追问下,她只好从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那是一张我没见过的普通黑白照片,边缘还有一圈特意压出来的波浪形曲线,照片上站着四个人,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手里捧着奖状,其他二人负手而立,背景是一家工厂的大门。由于采光很好,照片里的四个人面孔都很清晰,中规中矩,没什么不妥。

    我把照片还给我妈,“照片里的人都是谁啊,你厂里的同事?”

    我妈原来在一家砖瓦厂当会计,不过去年已经退休,她生性好客爱热闹,所以他们厂里的人时常会来我家串门,有很多人我也认识,可是照片上的人我却全无印象。

    我妈叹着气点头,我又道:“摆着好好的,你收起来干什么?”

    我妈说:“我还哪敢摆呀,就因为这张照片,两条人命都没了。”

    这可是新鲜事,我大感好奇,在我的追问下,我妈和我说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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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前一阵,砖瓦厂里有一个叫田苗的新晋会计,来到我家请教我妈一些业务上的问题,我妈当然很高兴,热情的招待了她。

    田苗二十八九岁,是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女人,和我妈很投缘。她说完工作上的事也没走,留在我家吃午饭。饭后,我妈就领她到室内参观,我家墙上摆放的照片是我妈的骄傲,很多客人来都有机会看上几眼。

    田苗一边看一边赞叹,突然她的目光搭在一张照片上,就这样紧紧盯着不放了。她当时看的那张照片,就是这张四人照片。

    我妈当时没有在意,只是和田苗解释说这张照片是砖瓦厂劳模的照片,照片中间那两个是80年劳模,左边那个是79年的,右面的是工厂领导。

    我妈当时想,田苗是新来的,工厂里的老人肯定还认不全,没想到田苗指着79年劳模尖声叫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昏倒了。

    我妈吓得够呛,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厥了?她赶紧又是敷毛巾又是掐人中的忙活,田苗被救醒后只是拽着我妈的手,哭着让我妈带她去找79年劳模。

    我妈当时心里寻思,田苗为什么看到79年劳模的照片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们是一对失散的父女?

    于是我妈就带田苗来到工厂,她们很快就找到在砖窑前休息的79年劳模。那个男人叫丁群树,今年49岁,头顶微凸,是厂里有名的劳动先进兼老好人。

    田苗浑身颤抖的看着丁群树,丁群树很奇怪的问我妈,这女人怎么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田苗突然像发疯一样扑上去,嘴里大喊着,杀人凶手,你还我全家的命来!

    田苗像是拼命一样扑到丁群树身上,用指甲挠他的脸,用牙齿咬他的肉,用脚踢他的下体。纵然丁群树是个男人照样没招架住,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哀嚎。

    我妈当时吓呆了,过了半天才跑上去拉架,无奈田苗力大无穷,一下子把我妈耸倒在地,我妈急忙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来,这才把田苗拉开。再看丁群树,全身被田苗抓咬的鲜血淋漓。大家都很不理解田苗的举动,丁群树在砖瓦厂工作了十几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而且他的家庭也很幸福。他连续三届评为劳模,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田苗竟说他是杀人犯,真是不可思议。

    田苗被两个大汉架着,对丁群树破口大骂,大家都以为这个平时温文的女人疯了,还有人建议找精神病医生来看看。反观丁群树,尽管遍体鳞伤,却是一言不发。

    这件事终究是无法调节,厂里人只好把公安找来,田苗终于冷静下来,说出了这件事的隐情。田苗本来不是东北人,1952年她出生在湖北省,她家有八口人,除了父母、爷爷奶奶、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姑姑。她的姑姑长得很美,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一朵花,登门求亲的人很多,可是她姑姑心里有人,所以全都拒绝了。

    当时就有一个小伙子特别执着,每天到他们家去,甚至徘徊在他们家院里不走,可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小伙子求婚无望,最后就起了杀心。

    他早已摸清田家人的生活规律,就在一个月夜,小伙子杀了田家七口人,田苗那时候才一岁半,被她妈妈塞到了床底下,透过缝隙,她清楚的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这件凶杀案在当时非常轰动,田苗是唯一的目击者,唯一的证人,但她是个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自然没办法指认凶手,这个案子最后就成了一桩悬案。

    田苗后来就由一个家住东北的远亲所收养,远亲对她很好,长大后她对这件灭门惨案毫无印象,直到近几年,田苗才知道这件往事。

    事情奇就奇在这里,田苗目睹杀人案的时候才一岁半,她成年后忘记了惨案的经过,却牢牢记住了凶手的长相。一岁半孩子的记忆能留到成年吗?这是不可能的,科学研究表明,九个月到一岁半的孩子正是大脑前叶刚发育的时期,大脑前叶是储存记忆的区域,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记得自己在两岁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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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4节

    田苗是如何记住丁群树,以至于看到他的照片就能一口咬定丁群树就是凶手。

    没有人相信田苗的话,甚至连我妈都认为田苗在撒谎,可是令人惊奇的事情又发生了,丁群树竟然承认田家七口是他杀的。他说,他为了这件事痛苦了许多年,即使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也躲不过良心的责罚。

    丁群树俯首认罪,可是公安部门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能就凭着田苗和丁群树两人的话就定下这样的大案。于是他们成立了专案组,特别到湖北地区进行了调查,在湖北方面的配合下,最后终于确认田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丁群树相当配合,把当时作案杀人的细节全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和从湖北拿回来的证据全部吻合。

    最后丁群树被法院判了枪决,他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他枪决之前卧轨自杀了。

    我妈说完这件事不胜唏嘘,我感觉毛骨悚然,虽然说起来是恶有恶报,天理昭彰,但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做坏事的人背后都会有一双注视他的眼睛。

    我看我妈一副不好受的样子,知道她心地善良,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心中难受,虽说丁群树罪有应得,但是他是家人是无辜的。

    我赶紧安慰了她几句,看她还在长吁短叹,就索性问起照片中另两个劳模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妈指着中间靠右的那个80年劳模说:“他倒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旁边那个我不太熟悉,就不知道了。”

    我看向我妈指着的那个80年劳模,他大概四十多岁,相貌有些丑陋,但是笑起来很豪爽的样子。

    我妈说这个男人叫做吴平,别看他其貌不扬,却娶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妻子。

    吴平出生在关内,他出生那阵还没解放,他们家兄弟姊妹众多,生活过的很艰苦。为了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去帮人放猪,当了村里飞放猪娃,来换取微薄的金钱。

    时间过的很快,他渐渐的长大,可是父母没有能力供家里所有的儿女读书,他没有学问也没有其它谋生能力,只好继续放猪。

    吴平二十岁那年,有一天他放完猪回家,路过河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老人蹲在那里不动,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他好奇的凑上前,那老人的面孔是陌生的,但是长得很慈祥。老人手里正拿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洁白晶莹,吴平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石头,他不敢相信和这片土地一样贫瘠的河,会出这样好看的石头。

    吴平的到来,并没影响到老人,他很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石头,然后选了一块大的往地上放,吴平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石头阵,石头阵里的石头颜色各异,但是都有个特点,每个石头旁都摆放着一块白色石头。

    吴平看得很奇怪,问道:“老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抬头瞅了他一眼,说道:“我在配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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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5:57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平觉得老人脑子有问题,不过老人的话倒是激起了他的心事——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找的媳妇。那时候人都结婚早,一般二十岁左右就开始谈婚论嫁,可是吴平家里穷,人长得丑又没本事,哪有大姑娘想嫁给这样的人。

    吴平长到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他想起村西郭大头刚娶回来的媳妇,小手白嫩嫩的,屁股浑圆,看着让人流口水。他经常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大着胆子到郭大头家听窗根,可偏巧郭大头不在家,屋里只有郭大头媳妇和她妹妹的声音。

    妹妹:“姐啊,你和我姐夫每天天不黑就进屋,干什么呀?”

    郭大头媳妇羞涩的说:“睡觉呗。”

    妹妹:“老睡觉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玩呢。”

    郭大头媳妇说:“你不懂,睡完觉很累的,哪有力气出去玩。”

    吴平听到这就跑了,因为他明显觉得郭大头媳妇说的睡觉和他平时那种睡觉不同,他害怕如果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和郭大头媳妇‘睡觉’,郭大头回来还不得把他给杀了。

    从那以后,他就总揣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他忍不住问老人,你说你在配姻缘,那这里有我的姻缘吗?

    老人低头看了半响,突然指着一对石头说道,就是这个。

    吴平抻头一看,一块有些发灰的的石头旁边还放着一块极小的白石头,大小很不相称。

    吴平说:“石头我看不懂,我只想知道我媳妇是谁。

    老人说:“你媳妇就住在你家前面,她现在睡在一个会动的筐里。”

    吴平将信将疑的走了,他回到家后想起老人的话,就跑前面那家人家的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房门是开着的,他进屋一看,果真在屋子一角放着一个筐子,那个筐子就是悠动孩子睡觉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女孩,看样子还不到一岁。

    吴平突然感觉一阵恶寒,难道这就是他的媳妇?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他要等上多少年才能和她‘睡觉’?他越想越怕,赶紧从屋子里走出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踢到了一块大石头。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杀掉小女孩,他的姻缘就不用和她绑在一起了。

    于是吴平抄起大石头,隔着窗户狠狠的照着摇车掷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摇车翻到在地,不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吴平自知闯下了大祸,急忙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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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节

    吴平没敢回自己家,他想,要跑就跑远些,干脆到北方去。虽然从没出过远门,但是放猪娃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一路上经历了要饭、偷东西、爬火车等等辛苦,终于来到了北方。

    吴平在北方无亲无故,只能靠着出卖劳力赚些辛苦钱,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始终也没娶上媳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经常后悔,要是当初没起那样的坏心就好了,小娃子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可是那女娃子已经死了,难道命中注定他的姻缘要就此断绝?想到要打一辈子光棍,吴平不寒而栗。

    1976年左右,吴平进了砖瓦厂,他拼命的干活,决心存上几个钱娶媳妇。砖瓦厂工资不低,吴平逐渐有了一些存款,厂里宣传部的老王是个有名的媒人,专爱给人介绍对象,吴平下狠心买了两条‘大前门’给老王送去,希望他能帮着拉个线,找个媳妇。

    老王一看‘大前门’乐的眉开眼笑,问吴平找媳妇有什么条件。吴平说没什么条件,只要不是残疾就行,丑俊无所谓,寡妇也可以。

    老王低着头沉思,吴平以为自己的条件定的不对,急忙重申,只要是个母的就行,其它你看着办吧。

    老王哈哈大笑说,“我要是缺德给你找头母牛也行吗?你别太急了,我刚才想起厂里刚招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大姑娘,身体倒是健全,就是脸上有个老大的疤——你要是觉得行,我这就去给你说说。”

    吴平忸怩了一下,脸上有疤不要紧,你看我都四十多了,人家大姑娘能跟我吗?

    老王风风火火的跑去给吴平做媒去了,吴平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第二天他一早来到厂子,不一会儿老王来了,满脸喜色的对吴平说那姑娘答应了,只不过说要和你见上一面,如果你们彼此中意,再谈结婚的事。

    在老王的安排下,吴平很快就和那大姑娘见了面。那大姑娘大概二十一二岁,身段倒是不错,就是在脸上扎了块墨绿色的头巾,紧紧的护住了她的头和脸部周围一圈,只能看到中间露出来的巴掌大的一部分脸。

    吴平瞅了又瞅,大姑娘露出来的脸上没有疤痕,说话一副关内口音,虽然不漂亮,但是屁股挺圆,腰很细,他是越看越满意,恨不能马上抱回家。

    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婚礼相当简单,就连当时每个新家庭都必须准备的‘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都没有,家里简陋的可怜。

    婚后,吴平妻子终于放心把脸露出来,在她的额角上有一个非常狰狞的疤痕,几乎有半个拳头大小,暗红的色泽很吓人。

    吴平忍不住问她,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妻子说,这件事她并不记得,只听她妈妈讲过,那是在她九个月大的时候,住在她们家后院的放猪娃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拿着一块大石头把她砸伤,然后就逃跑了,从此再也没回来。她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救活,长大后就留下这个疤痕,以至于一直都嫁不出去。后来家乡发水,父母亲人都死光了,她为了活下去就一路要饭来到这里。

    吴平听后目瞪口呆,世上竟有这样的巧事?他急忙问起妻子的家乡在哪儿,妻子的答案正是吴平的家乡。原来他当年用石头砸的小女娃,就是他今天的妻子。

    世上有些人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也许你兜兜转转大半生,也许你在众多森林里寻找一棵树,也许你从不相信缘分,但是冥冥中一定会有一个人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他,这就是缘分,也是命运。

    我妈讲完吴平的故事,就把照片全部摘下来放进牛皮袋,然后收进了柜子里,不知道重见天日是哪年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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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家的这几天,我妈重新跟我谈起工作问题,我想起王半仙的嘱托,还有我实在坐不住办公室,于是极力抗拒我妈的安排。我妈迫于无奈,只好拿着我的复员证又到人事局跑了几趟,最后改变了我原先的分配,安排我到邮局去当个邮递员。

    我妈声色俱厉的警告我,要是再不服从安排,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我想想邮递员也不错,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制服的颜色和军装差不多,于是欣然答应。

    由于天气寒冷,我被安排在三月份上班。我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王半仙的师兄,不过我妈坚决反对,说是快过年了,不管天大地大的事也要等等。于是我就在家里耐心的等待春季的到来,没想到却意外的等来了两个公安。

    两个公安当时站在门外,满面寒霜,我妈战战兢兢的问:“公安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一个公安说道:“杨贺住在这里吗?”

    我妈腿肚子开始打颤,“我们家小贺一直在家,没出去惹事。”

    公安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抓他,而是有一个人找他,说是他的表哥。”

    “谁啊?”

    “马山水,现在他在派出所里,要求杨贺去担保他出来。”

    等我来到派出所的时候,马胖正在一个小关押室里面津津有味的啃馒头,嘴里还叼着一条咸菜。他看见我来,立刻大声的跟我打招呼,精神头十足,哪像囚犯的样子。

    我压抑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一言不发的帮他办好释放的手续,然后就往外走。马胖裹好身上的军绿大衣大呼小叫的在后面追我,我只好停下来等他。

    只见他拿着一个‘大岛茂包’,里面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什么。他气喘吁吁的追上我:“你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怎么说走就走?”

    我冷冷的看着他,“在这种地方见面,你还要我恋恋不舍吗?”

    马胖‘嘿’的一声抹了把脸,“我这次可是专程来看你的,走,到你家去。”

    我看着他那张大脸,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他挥了挥手中的拎包,“我这次来特地给伯母买了好些东西,保准她喜欢。”

    我有点儿火了,“把你的东西收回去,我妈不需要!”

    马胖看到我生气,突然把包抡在雪地上,紧接着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很有气势的一只手指着我,“杨贺,我只不过要你帮了个小忙,你说你至于吗?你记不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用牛粪砸班主任脑袋,是我给你背的黑锅!你冬天在校长室门口撒尿,差点儿把校长摔成半身不遂,是我帮你开脱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哪来的前程似锦?你说,你对不对得起我!”

    我们正在派出所门口,街上有不少来往的行人,此时都慢慢的围过来看热闹。我这个人缺点就是脸皮薄,被马胖这么一闹,羞愧的差点抬不起头。小时候做那些混账事明明他也有份,而且他总是自称大哥,什么事都要往身上扛,现在说起来倒像我多对不起他似的。

    我看周围的人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急忙上前架起了马胖,“马大哥,就算小弟对不起你了,咱们快走吧。”

    马胖满意的拍拍屁股上的雪,一手拎起包,一手勾着我的肩往前走。我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以后不会要和他纠缠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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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6: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6节

    我们一起回到我家,我妈开门的时候很诧异,她知道我帮一个老同学去做担保,却没想到我连人一起带了回来。

    马胖一见我妈就大声喊伯父伯母,一副很久没见,想死你们了的模样。我妈连忙招呼他进屋,忙忙活活的给他泡茶水拿饼干。

    马胖很随意的坐到沙发上,脱下身上的军大衣,露出里面的行头。他里面竟然没穿什么毛衣棉袄之类的保暖衣服,只穿了一件‘光夫衫’,是白色‘的确良’做的,和现在的普通衬衫款式差不多,让他那肥硕的身材和短胖的脖子一览无余。

    我在心中对于他这种发神经的行为鄙视了一下,我妈倒是一副很欣赏他的样子。因为我妈是个标准的《血疑》迷,里面山口百惠扮演的女主角幸子,和三浦友和扮演的光夫,迷倒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由于这种‘名人效应’,‘幸子衫’、‘幸子头’、‘光夫衫’和‘大岛茂包’在中国大地带起了一股流行狂潮。夏天走在街上,你会看到路上有无数个‘幸子’和‘光夫’,只看他们的背影,感觉就像一个模子浇出来的。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马胖已经和我妈聊得很开心了,他还打开拎包,从里面拿出一瓶友谊牌雪花膏、两大包麦乳精和一件羊毛衫递给我妈。我妈的眼睛顿时一亮,这几件东西一看就是高档货,产地应该是上海。

    我心中犯嘀咕,马胖送的东西值不少钱,俗话说‘礼下与人必有所求’,他不会有什么麻烦事要求我吧。

    我妈连连客套:“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要你破费……”

    马胖道:“伯母是杨贺的妈妈,我和小贺关系那么好,您就等于是我妈一样,千万别和我客气。”

    就这么一会儿,马胖简直成了我妈眼中的香饽饽。我爸本来对他爱答不理的,在马胖的巧舌如簧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心里不舒服,跑到厕所里蹲坑,出来的时候马胖正给我爸我妈表演笑话段子。这个段子我也听过,是源于文革期间,人们出门无论说什么话都要在前面加上一段毛主席语录而来的。

    只听马胖说道:“我现在分别扮演三个角色,一个是中学生,一个是售货员,还有一个是路过的,你们听好了啊。

    中学生:关心群众生活——给我拿支钢笔。

    售货员:为人民服务——你买哪一种?

    中学生: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多拿几支让我挑挑。

    售货员:反对自由主义——不让挑——买哪支拿哪支。

    中学生: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为啥不让挑?

    售货员: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不为啥,不让挑就是不让挑。

    中学生:注意工作方法——有这样卖东西的吗?

    售货员:一切权利归农会——爱卖就卖。“

    中学生:土豪劣绅——你这什么工作态度?

    售货员:友谊还是侵略——咋的,你想打架!

    中学生: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当个售货员有啥了不起?

    路过的:敌进我退——你先走吧,明天再买。

    中学生:别了,司徒雷登——哼!

    售货员: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呸!”

    马胖表演的惟妙惟肖,逗的我妈我爸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胖子耍嘴皮子的功夫一流。

    到了晚上,我妈热情款待马胖,他和我爸喝了几杯酒,在酒桌上大侃特侃,我几乎都插不上话。

    吃完晚饭,马胖顺理成章的住在我家,我弟弟杨宇正好不在家,马胖就睡在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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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30 23:2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胖喷着满口酒气问我:“小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去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派出所,随口答道:“我担保你的时候在资料上看到了,你不是因为在街上聚众打架吗?”

    “屁!老实跟你说,我又遇到……那两个人了。”

    “谁啊?”我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在汽车上那俩长袍人。”

    我心中一凛,那两个长袍人我一直觉得很诡异,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人,马胖竟然说又遇到他们了。

    我说:“难道你就是和他们俩在街上打架?”

    “屁!那俩怪人,我躲还来不及。”

    “你早就认识他们?”听马胖的话,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个事……这个……”马胖突然吞吞吐吐的直磕巴。

    我有点儿冒火,“你他娘的说话痛快点儿行不,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马胖低头抠脚丫子,过了一会儿像突然下定决心似地说道:“其实上次我没跟你说实话,我跟那俩长袍人的事不那么简单。我……我在火车上拿了他们一个东西,没想到他们追了我一个多月。我昨天又看到他们了,为了摆脱他们,我就和街上的人打架,被派出所抓进去也比叫他们抓到强。”

    “拿?”我冷笑了一声,“恐怕是偷吧。”

    马胖像是被抽走了底气,“我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就像鬼一样跟着我,我怎么也甩不开。”

    “你把东西还给他们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马胖一脸为难,“我把那东西卖了,就在你走的当天,我联系到一个买家,他出的价钱不错,我当时也没多想……”

    我已经彻底没话说了,千猜万猜也没料到胖子竟然是个贼。

    我说:“听你的口气,似乎还颇有经验,竟然还能为赃物联系到买家,难道你是个惯犯?我要不要发挥大义灭亲的原则,上派出所揭发你的恶行?”

    马胖听我这么说,突然急了:“别呀,兄弟,我跟你说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现在后悔的要命,可咱东西卖都卖了,没办法再还给那俩人了。现在我没别的要求,你就看在我曾经帮你背黑锅的份上,让我在你家躲几天行不?”

    马胖不停的哀求我,又是发毒誓又是下保证的,我的心肠也硬不起来了。于是我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以后再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第二,卖赃物得来的钱要还给失主,并郑重道歉;第三,在我家这段时间要规规矩矩的。

    我刚说完马胖就开始大呼小叫,说第一条和第三条他可以答应,可是第二条做不到,卖赃物得来的钱他已经花了一些,如果要还钱道歉,那他在我家躲着有什么意义?

    我想了想,把第二条改成如果他以后还能遇到那两个人,就要还钱并且道歉,这回马胖才勉强同意。

    马胖喝了酒,不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我睡在他旁边的床上,心情有些复杂,我的命不知多久才能改回来,这个马胖会不会也是我的霉运带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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