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4-10 21: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亿?
——我喝!
而徐家汇教堂的背后,是号称“市中心最后一块黄金地带”的空地,如今也围起了工地墙。它的名称和浦东的那个未来世界一样的摩天大厦上海中心彼此呼应着,叫做“徐家汇中心”,仿佛世界上有钱的财团都是亲戚,取名字都取得大同小异。当几年孤单寂寞的打桩声音结束之后,这块空地上即将耸立起一栋锐利的银白色建筑,它会是浦西最新的第一高楼。
我在上海生活了二十几年,每一天,我都会有一种幻觉,那就是上海这块陆地,日复一日地往天空靠近,无数的建筑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巨大豌豆苗,疯狂地朝着满天星斗生长着,刺穿越来越高越来越薄的天。
红褐色的教堂外墙披着百年岁月沉淀而成的外衣,时间像一层一层的河底沉沙一般凝固在巨大的建筑上,把一切都包裹出一种厚重而悲怆的美。
无数沉甸甸的铅灰色云朵被狂风卷动着,飞快地掠过头顶的天空,教堂的尖顶像锋利的裁纸刀一样把这些云絮撕成长条。空气里一直是这样持续不断的类似裁剪布匹的声音。
时光、生命、爱恨、恩怨、血缘……都在这样持续不断的哗哗剪裁声里,消失在裹满锋利冰晶的呼啸北风之中。
我站在教堂的门口,透过两边长椅中间的那条走道,望见尽头教堂的祭坛上,一幅三米高巨大的崇光的黑白遗像。
照片上的他干净爽朗,甚至微微带着笑意。锋利的眉毛永远都显得特别精神,他的眼睛里是一片静谧夜色下的大海,下巴的轮廓被浅灰色的阴影修饰出一种正经的英气来。
我站在教堂的门口,刚好听见钟声从高高的教堂顶笼罩而下。我站在崇光目光的尽头,中间隔着一个辽阔无边云遮雾绕的天地。
一个月前,他说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拖着我的手在雪里打雪仗;他把他的Hermes围巾裹在我的脖子上,当时我心里窜出一句“头可断血不可流——因为会弄脏”;他在雪地里皱着眉头抱怨不能喝香槟然后转身拿起一杯白葡萄酒(……);他站在高大的绿色水杉旁边敲钟,他的一双眼睛看着我,像雪光般发亮;他跪在地上把一个一个的小礼物挂到圣诞树上去,牛仔裤的褶皱看起来松软而又迷人,他穿得很低的皮带上方露出的Armani的内裤边让唐宛如羞红了脸;他把衬衣的袖口卷起一半,小手臂上的绒毛在灯光下泛出柔软的浅金色;他穿着厚厚的羊毛袜子,走在地板上像是狮子一样没有声音;他的笑声像早晨照亮房间的第一缕光线;他讲话的声音低沉迷人,和他清秀的脸庞特别矛盾,他随便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他宽松柔软的灰色羊绒毛衣闻起来像一本欧洲古旧的书般和煦迷人,懒洋洋的香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