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1-3-9 00: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鬼篇 第十九章 千沙兰菱园(下)
骸月惊慌地挣脱女人的手,跑到游星守身边,挡在他和女人之间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走到哪里都只有人要杀他?你不是他的师傅吗?为什么也要杀他?”
她流出了泪说:“如果是因为不死女,我就是不死女!我不准你杀他,我要用一切方法阻止你!”
中年女人看着她,良久,这才叹了口气对游星守说:“你真蠢,你有这么好的女人,又何必去复活过去了的事?让死者平静地死去,不好吗?”
“不!她死得不平静!我现在想起来了!”游星守的泪猛地流了出来,他疯狂地喊着,“我永远忘不了,她充满了泪水的眼!她渴望和我活着的心!”
“那只是从前的她。”女人淡淡说,“也许现在,她在死的国度里快乐得不想回来了呢。”
“但那只是也许!我至少要再见到她,当面问清楚她!”他大声地反驳。
那女人又重重叹了口气,她说:“你真是愚忠啊。你不是想变强吗?你敢来攻击我吗?用我给你的阴阳星。”
“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游星守大喝着跃向空中,从怀里拔出阴阳星,施展出他目前威力最为巨大的“月沼”。无数流星雨般的剑气从天空上砸下,袭击向兰菱花和女人。
女人没有动,可是她周围的兰菱花却变成细沙般的粉末浮在了半空中,像一条条彩带,环绕着她转动。流星雨触到了彩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啊啊啊~~!”游星守从空中急坠,顺势持剑劈向女人的头顶。
就在剑即将砍到女人头的时候,那些花瓣做的彩带变成了一把剑。女人头一仰,头发被风吹得一落,那把花尘做的剑便刺了出去。直刺向游星守的咽喉。
游星守只好用阴阳星格挡,可是阴阳星被震飞了,花尘做的剑直直地刺入了他咽喉。可是一触碰他的咽喉便消失了。
游星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他摸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他说:“好强!教我!”
女人淡淡地说:“就算‘花臣’不是真的贯穿你,你也会被剑气震伤的。你很快就会昏睡过去了。但愿你醒来时能冷静一点……”
“教我!”游星守的手仍然伸向她,在空中乱挥舞着。但他终于困倦了般地闭上了眼睛。
女人将目光移向骸月,她说:“你就是不死女?”
“是……是,我叫骸月。”骸月怯怯地回答。
“你想他去死乡?”她问。
骸月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用你的手,你的语言,你的身体,好好劝劝他,让他留下!”她以柔和的声音命令她,她说,“否则,我下一次就真的杀了他……”
骸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女人这时才稍微宽慰地笑了笑说:“你很聪明,他也一定很喜欢你,不然他不会带你来这的。你一定做得到的。”
骸月这回稍微坚定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为什么说我聪明?”
“因为你猜到了我的名字,我就叫千沙。”她和蔼地笑笑,然后将目光移回昏厥的游星守身上说,“可是这个笨蛋就想不到。”
她说完收回目光,然后转过身朝兰菱园的深处走去。
骸月大声问:“千沙阿姨,我们要怎么找你?”
千沙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说:“摘一朵兰菱,然后将它握在手掌心里,我就知道你要见我了。那时候我就会出现的。”
千沙走了,留下茫然的骸月。她看着游星守,实在不知道要怎样留住他。她已经苦苦哀求过他了,可是他曾答应过她吗?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急地咬破了嘴唇,鲜血不断地流出,因为她不断地咬破。她害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留不住他,他就会死。
她急得哭了起来,这时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怎么了?月?”
“是谁?”她紧张地掩住自己的耳朵,但她清楚那个声音是来自她自己的身体的。
“是我。”那个声音渐渐清晰。
“哦,是望春姐。”
“你哭什么?”
“因为我想不出办法让他不去死乡啊。”
“为什么不去?我要去,他也要去。”
“可是,他会死的!”骸月哭喊着。
“死也要去死乡,你忘记他说的了吗?”
“但我不能看着他死!不如我们离开他……我和你去吧,让他留下!”
“离开他?那不是很寂寞?”望春困惑地问。
“望春姐!如果他死了,那不是更寂寞?”
“是啊,那我帮你暂时留下他吧。”
“真的?你有办法?”骸月喜出望外地问。
“嗯,但你要听我的……”望春诡异地笑笑。
“好,我都听你的!”骸月说。
游星守醒来了,他发觉自己最近总是被人击昏了过去,想到这他有些惭愧。四周没有人在,他站起来,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人。他想:难道剑师带走了骸月?想拿她作为要挟?让他别去死乡?
可这说不通啊,因为剑师已经知道骸月是不死女了,又怎么可能如此要挟他呢?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回过头,就看到了骸月。她手里有一个水囊。
“嗯。”游星守松了口气地点点头。
“我去找水去了,我想你醒来时或许想喝。”她轻轻为他递上水囊。
“嗯。”他笑笑接过水囊,打开盖子。
“等等。”骸月突然说,“先听我说,那个女人刚才告诉我,她是叫千沙。”
“是吗?她刚刚告诉你的?”他笑笑说,“可在我心里,她叫什么都没意义。我只知道她是剑师,并给了我阴阳星。”
游星守看她还想知道更多便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孤苦伶仃,饱一餐,饿三餐地活着。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她把我带到这里。然后供我吃住,教我剑法。但仅此而已,她一年也不会跟我说几句话。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她把我赶了出去。我便重新开始了流浪……”
“她为什么要赶你出去?”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她说过,要想回到这里,就必需磨练自己的剑术,让自己有能力自己再回到这里。”
“你照做了?”
“对,但不是为了回到这里。而是为了生存下去。”游星守有些唏嘘地说,
“一文不值的我,除了阴阳星,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只有靠剑活着,直到我遇上了露儿。”
骸月幽幽地问:“你妻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真的。”游星守开心地笑了笑。骸月总是能在和他谈到他妻子时,看到他那样开心的笑容。她想:那就是原来的他吧?
游星守将打开的水囊凑到嘴边。
“等等!”骸月再次按住了他拿水囊的手说,“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他有点摸不清头脑。
“爱是怎么样的?”她盯着他问。
游星守愣了一会,然后难得地笑了笑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一定知道的……”骸月说。
“给她最好的,给她独一无二的,给她你最珍贵的,那就是爱吧?如果你遗失了她,你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找她;如果你答应过她誓言,你要用一生时间去兑现。爱就是那样的。”
他说完将水囊里的水“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我现在很害怕。”骸月突然身子缩成一团说。
“怎么了?怕什么?”游星守担心地问。
“不……不要紧……我只是紧张。”她摇摇头说,“我时常会这样……以前我害怕的时候总是会昏睡过去,让望春醒来帮我。”
“那你先休息吧。”游星守说。
“不!这次不行……”她说,“这次是我的事,跟任何人无关,跟望春姐也无关……我再也不想逃避了。”
“什么?”游星守不明白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两颊飞红地说:“我想给你最好的,给你我最珍贵的,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她说完抬起头用她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游星守。
她很突然地冲过去,抱住游星守。游星守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了了。
她清香的身体压了过来,野蛮地将他压倒在兰菱园的兰菱上。兰菱被他们压碎,变成碎末和烟尘环绕着他和她轻轻地流动、飞舞。
游星守皱着眉想挣扎,却仍然动不了。骸月的吻却压上了他的唇,他再次感到她温暖潮湿,立即回想起陈露儿的吻来。那感觉,是一样的!
她贴在他身上,微微抬起头说:“望春给了我迷药,我把它下到你刚喝的水里了。你现在很恨我吧?”
“不,不恨。”他淡淡地说着。
她不顾梳理自己凌乱着头发,将自己凌乱的衣服都退去,只剩下完美无暇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骸月说:“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身体吧,来啊,拿去啊!我爱你,我愿意给你!”
游星守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天空,像是傻了般。这吓坏了骸月,她问:“怎么了?”
“爱不是这个样子的。”游星守说,“爱一个人就不应该去阻挠他,破坏他想做的事。”
“不阻挠?难道要我看着你去送死?”
“如果死是为了完成我爱的人的一个愿望,我也应该去死,愿意去死!”
“可你明明可以把我当成是你妻子,我们有一样的身体,我爱你,绝不输给她!现在活着的是我,你为什么非要去找她!她已经是死人了!”骸月几乎是在吼叫着。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所以……”游星守眼睛闪烁地看着骸月说,“我这一生只懂得爱她。”
骸月一下子跌坐在他身旁的地上,痴呆地看着远处漫山遍野的兰菱花。
她这样不知痴呆了多久。直到游星守重新有了知觉,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游星守支撑地站起来,走到骸月背面,看着仍坐在地上的骸月说:“走吧,骸月。”
骸月突然全身一颤,“呵呵”地放肆的笑了起来。
游星守皱着眉头问:“望春?”
“何必问?你现在应该可以分辨出来了。”她站起来,懒洋洋地看着他说,“刚才的表演精不精彩?”
游星守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大声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我是在帮骸月而已。”她收敛笑声说,“我还想看看你是不是会对自己的妻子不忠啊,呵呵。”
游星守愤怒地喊着:“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望春幽怨地看着他说:“别那么冷漠嘛,想得到你爱的人并不是只有骸月一个人……”
“你?”游星守有些惊讶,说不上其他话。
“你杀死了我的丈夫,就应该代替他做我的丈夫,偿还那一辈子的感情。”
“你这么说,安在会难过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难过?我已经不是望春了,我是不死女。望春已经和他一起去死了,望春早已不在了。”她比划着手说。
“你在骗你自己……”
“别说了!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望春喊着,“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伟大!了不起,你给不了我幸福,因为你已经毁了我的幸福了!”
“你只是想让我带你去死乡而已,我答应你,我一定带你去。一定和你一起去找安在。”游星守温柔地说。
望春看着他,良久,呜咽起来,再过了一会,嚎啕大哭了。游星守看着她,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鬼篇 第二十章 星之魄(上)
千沙兰菱园,这是多美的世界啊!脚底下都是柔软的兰菱花,不见动物的踪影,只有植物的呼吸,在风的吹拂下欲盖弥彰。本以为到了夜晚这里就应该黯然失色了,却没想到,夜晚来临时月亮发出皎洁的光,将大地,空中飞舞的兰菱花衬托得更加朦胧。
望春看着朦胧的月亮,早已红肿的眼眶里的那双梦幻的眼睛再次变得有些湿润。
在她不远处的游星守看看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她好。最终,他还是没有去安慰她,转而拔出了阴阳星,向身前的兰菱花用力砍去。
兰菱花被风卷上了半空,游星守便挥舞着剑带动剑气去操纵兰菱花的方向。可惜兰菱花并不受他的控制,被剑气胡乱地吹向四面八方。他颓然地倒下,没有剑师的指导,他毕竟无法练到千沙剑师那种地步。
望春朝他走过来说:“你有什么打算?”
“天一亮就去找剑师。”
“她会杀了你的。”
“可有什么办法呢?” 游星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怎么试都无法像她那样用剑气防御自己,并随意攻击。”
“真的有那么难吗?”望春拾起他仍在地上的阴阳星,轻轻地挥舞了起来。那些兰菱花的碎末立即被她的剑吸引,跟随着她的剑舞动起来!
游星守愣了片刻,然后大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望春停下了剑,递还给游星守说:“你再试试。”
游星守照她的样子做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定有什么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你有,剑师也有,可是我没有的东西!”游星守焦急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说。
一双冰凉而柔软的手让他挠自己头的手镇定下来,望春心疼地看着他说:“别着急,你一定会有的。”
游星守这才稍微安静了一下说:“我还是得去找剑师问个明白。”
“你知道怎么去找剑师吗?在这个兰菱园里,她要躲着你是多么的容易。”望春问。
“即使找遍这里,也要去找。”游星守斩钉截铁地说。
“真希望能一直陪你找下去……”望春说完后,游星守便再次陷入沉默。
“天亮我就陪你去找,现在先休息了吧!”望春温柔地说着。那种温柔和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然而游星守此时无法欣赏她的这份温柔。他似乎不能接受自己连望春都不如的事实,他强笑着说:“我没事的,你先睡吧。”
望春只好点点头,走到一处平地,安躺在千沙兰菱间,背对着游星守侧卧着。游星守便又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剑来。风间便有了他的剑声和轻微的喘息声。背对着他的望春睁开眼睛听着,猜想他的每一次懊恼与痛苦,怎么也睡不着。
天亮了,望春醒来,看着一夜未睡的游星守说:“我们这就去见千沙剑师吧。”
“呵,好。”游星守尴尬地笑笑说,“可真还不知从何找起?”
望春却轻轻摘下了一朵兰菱,趁它还未被震成粉末时,将它握于掌心。她感觉到兰菱花在它手掌里化为了粉末,液体,吸进了她的皮肤。她默念着:“兰菱,带我们去见千沙吧。”
然后她的手心里便有什么在逐渐膨胀,轻微骚动。望春摊开手心,见到一只淡黄色的小鸟,那小鸟轻微扭扭脖子,扇动着翅膀便飞上了天空。飞到了她和游星守的头顶上盘旋起来,然后朝一个方向飞去。
“去吧!”望春对游星守说,“跟着它走,一定可以找到千沙剑师的。”
游星守没有追问这一切的源起,只是感激的向望春点点头说:“走吧,一起去?”
望春却摇摇头说:“我不去了,我在这等你……”
游星守想问为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来,他笑笑作为作别的留言,便跟随着那黄鸟追去。
千沙兰菱园的尽头,另一个时空的房间。千沙平静地看着天空,天空中的云,像是风的使者。它们缓缓移动时,风便吹拂着她的脸了。多少次风这样掠过她?让多少岁月尽去?不知道。但,至少,沧桑已在她脸上一览无余。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个年轻人,却单薄瘦弱,虚弱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年轻人身材均匀,脸色苍白,弯弯的眉毛,细小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却有个鹰钩鼻子。也因此,他浑身上下透露出阴鸷的美。
他偷偷地走到千沙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将脸贴住千沙的脖子,埋头像她的脖子吻去。却被千沙一把推开了。
“有何贵干,我的皇帝。”千沙冷笑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说。
“怎么?不喜欢我的新身体?”年轻人问,“不是多亏你,我才得以换到这个新壳吗?原来你不喜欢!”
“无论你换成怎样的脸,都是那么讨厌!”千沙没有回过头,不耐烦地说。
“哈哈,我也是一样啊。”年轻人说,“无论你怎么讨厌我,我都仍然爱着你。身体虽然枯萎,但是爱欲永远留存,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死。”
“原来最近你也开始追逐不死女了。”千沙这才转过身看着他说,“你果然还是不满足于现在这样的‘长生’。”
“满足?”年轻人狂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满足呢?你知道你的换体术让我有多痛苦!每一寸肌肤的剥离,每一根神经的切断,那种痛苦使我即使是再回想起时,也会痛不欲生!”
千沙冷冷地笑着。
“而且,千沙,这换体术是不是真能让我永久的活着呢?”
千沙说:“是啊,怎么了?”
年轻人说:“我感觉这次换到的身体比前几次衰老得更快了!过一天,身体就像经历了一个月似的疲劳。这是怎么回事啊?”
千沙笑笑说:“是你自己的野心让你那样疲劳吧。我真不知道要有怎样的身体才能承载你那个充满野心的灵魂。”
“不死女的身体!”年轻人忽然兴奋地说,“我猜想只有那个身体才能把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只有她的身体才能让我告别那痛苦的换体术!是的,是这样!”
“除了死神,谁也无法挽救你,我的皇帝。”千沙嘲讽地说。
“不要叫我皇上了。”年轻人皱皱眉说,“叫我秦城,大城都可以。”
“你早就已经不是大城了。”千沙叹了口气说。
“哼。”秦城说,“我还是我,只是做了皇帝,拥有了一国之土而已。”
千沙别过头去,不看他,他便说:“听说游星守已经到你这来了。”
“是的。”
“我要杀死他,你介意吗?”
“不行!”千沙突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给了秦城一个耳光,她愤怒地说,“他是我的徒弟,你杀他我就杀了你!”
“打吧,神经早都是死的了,没有知觉。”秦城一点不介意她打的耳光,反而说,“我需要不死女,而你徒弟老是在不死女身旁坏我的事。”
“放弃吧!大城!”千沙揪住他的衣服大喊,“你在挑战不死族的禁忌,你知道后果是怎样的!你快放弃吧。我给你换新鲜的身体,让你永远活着。这样都不行吗?”
秦城忧郁的眼光看着千沙,缓缓伸出冰凉的手将千沙揪他衣服的手拿开,说:“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滑过千沙的脸庞说:“你老了,千沙。你已经六十岁了,还能这样年轻,完全是因为这做兰菱园。
兰菱,就是不死的象征。是神留给想获得永恒生命之人的线索,或者说是诱惑。
控制生命的进程,让生命永不腐败。这是我唯一没有的。也是我唯一需要的。千沙,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呢?”
“你要的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永恒的权力和财富。你让自己陷入在虚无的欲望里太久了,大城。我真后悔为你交换身体,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后悔得要命。是我毁灭了你!是我。”千沙喊着。
“不,你是在帮我!”秦城大声说,“你让我很快乐。只要我活着,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就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快活的人,不是吗?而正是你,千沙,是你啊。你给了我这么多。我的爱人给了我这一切,我感到由衷的幸福。”他双手比划着,眼里有闪烁的光辉。让千沙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难道他真的活得那样快乐?
千沙动摇了,她说:“你要和不死女交换身体,我不管,但至少绝不能杀死游星守,他是我唯一的徒弟。我看着他长大的,你不能杀他。否则别怪我翻脸。”
“可是他总是阻碍我。而我的人又没什么好办法赢得了他和他身边的不死女……”秦城为难地说。
千沙恍然大悟般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一股寒意重新涌上她的心头,她冷笑地说:“原来说了那么多好听的,只是想让我帮忙捉住不死女给你是吗?”
“不是。”秦城看着她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自己出手,但很可能会累及无辜。”
千沙皱着眉沉默了一阵以后说:“好吧。我答应你。现在,你,滚!”
“再见,千沙。”秦城不待千沙再说别的,就已经隐没在出口处,消失了。
席夙云看到皇上走了出来,忙上前迎接。
秦城的心情似乎不错,席夙云心想:他一定又得到了什么他想要的了。
席夙云跟在秦城后面走着,“以后……”秦城忽然对席夙云说,“你就不用为难游星守了,也不用管不死女的事了!”
“怎么,主人?”席夙云装作很惶恐地问,“你不信任奴才了?”
“不是,是千沙答应帮我捉住不死女了,而游星守是她的弟子,你不可以杀他。听到没?”秦城说。
“是,主人。”席夙云恍然大悟般地说,“所以一开始您选中游星守,并不是看中他的能力,而是相信千沙剑师一定会为了他,而答应帮忙?”
秦城脸上露出了不满、邪恶的表情。只一瞬间,便吓得席夙云跪倒在地,不敢再出声。“不好。”秦城说,“了解我不好,聪明人也不好……”
席夙云跪在地上,以额贴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城冰冷的手停留在他的头顶,席夙云知道,只要他的手指一用力,自己的头盖骨立即便会碎成十几块。但他不能躲闪,躲闪便一定会死。秦城的手从他头上移开,转而移到他胳膊上,将他挽扶起来。
他和蔼地笑着说:“为我去办换体所需的材料吧。我以后还得靠你呢!”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席夙云擦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心里叹道:“他真是恐怖啊!”
秦城走了很久以后,千沙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的颤抖才平复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有不会变的东西吗?有不会变的人吗?绝对没有,秦城就是例子。他以前是多么儒弱,老实的人啊,可是自从他当上皇帝以后,他便变得充满了野心。那野心赤裸裸地展现着异样的美,千沙便只有迁就他,顺从他。
她没有爱过他,却一生和他在一起。为他痛苦,替他烦恼。这就是她经常向他发脾气的原因,她很清楚的知道。
她还清楚的知道,她这次一样会帮他。即使目标是不死女,她也会尽全力帮他实现理想。何况,她绝不能把游星守卷进来,他对于她来说就意味着另一个她的全部。
她踱出她休憩的那个房间。回到她一手创建的兰菱园,满怀感情地看着那片兰菱的海洋。兰菱如同她一样寂静,安祥,美丽。她经常这样看着兰菱,幻想着自己也是它们中的一株。美丽但脆弱,渴望安宁的生活。
天空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一只黄色的小鸟从远方的天空滑翔而下。千沙伸出手,那鸟儿便停在她手心里。她轻轻握住它,然后摊开手心,那鸟儿便变做沙砾,坠落地上。她苦笑着,等待即将过来的客人。
|
|